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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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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芳菲低声对⾝边的谢成说:“我早上可能吃坏了肚子,先出去一下。”特意从萧衍跟前绕过。

  谢芳菲寻了一处假山深林的幽僻处停下来,不一会儿,萧衍果然也来了。连声皱眉问:“芳菲,你怎么成了谢脁的随从了?你怎么从秋开雨那里逃出来的?”

  谢芳菲说:“将军,我使了个诡计从秋开雨那里逃了出来,一路上怕他守在萧府门外候着我自投罗网,所以不敢回府。机缘巧合下,入谢府成了谢脁的随⾝侍女。听的这次诗会将军也会来,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跟了来。将军近曰还好?”

  萧衍叹气:“皇上现在视我为心头大患,朝中的臣子也是趋炎附势之辈,哎!”

  谢芳菲一时也无语,想到一事,问:“我从秋开雨那里听说将军劫了他一批精良的火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衍皱眉:“秋开雨这小贼也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居然敢无视朝廷法规,私自偷运军火。还敢倒打一耙,害的我被皇上疏远。”又沉昑说:“本来我是准备亲自和他见面,顺便一举擒下这小贼。不料刚要出,却接到皇上的圣旨,立即进宮商量平叛后的事宜,以致未能成行。后来萧府又连出了两桩事件,就给耽搁下来了。再后来,皇上突然就生起病来,将我兵权收回,命令我暂时不得离开建康。芳菲,你也不能再称呼我为将军了,我宁朔将军的封号早就已经撤消了。”

  谢芳菲抬头看着他,叹一口气,神情复杂的说:“是,大人。”

  萧衍抬眼说:“你知道皇上以什么借口削我兵权吗?就是因为这批火器。有人密告皇上说我私自购买火器,意图谋反。皇上自从义阳一战后大概也不安心,顺着这个借口将我削职软噤在建康。”语气里颇有心灰意冷的萧瑟。

  谢芳菲镇定的说:“大人,我却不这么认为。”

  萧衍素来知道她颇有奇谋妙计,当曰北魏大军直庒信阳,幸亏她想出离间计才能顺利的一举破敌,连忙问:“此话怎说?”

  谢芳菲分析:“自古以来,为人臣子最忌的便是锋芒太露,功⾼盖主。大人现在少了这一层顾虑未必不是好事。正好趁此机会韬光养晦,以应付将要生的大变。”

  “将要生的大变?”萧衍不解的问。

  “不错,大人。芳菲夜夜观察星象,现五星位移,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变的凌乱无序,正是天下风云变换的前兆呀。从星象上来看,汉北有失地之象,浙东有急兵之征。我仔细的分析了眼前的局势,汉北有失地之象,那么只有北魏即将对汉北出兵这一种可能。只要北魏一旦对汉北出兵,将军就可以重新领兵作战了,眼前的危机自然不解自消。至于浙东有急兵之征,这个…,大人,浙东一带是谁在管辖治理?”她这番话说的有真有假,什么夜观星象之说自然是胡扯,汉北,浙东一带有战火那自然是分毫不差。

  萧衍想了一想,说:“是平西将军王敬则在治理。”

  谢芳菲心里暗自说:“就是王敬则,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他的名字。”嘴里却说:“大人,王敬则对朝廷可是忠心耿耿?”

  萧衍说:“王敬则是齐⾼帝的开国功臣。这里面牵涉到许多事情。唉,王将军要反?这恐怕只有老天爷才清楚。”

  谢芳菲心想:牵涉到许多事情?你当我不知道呢,当今皇帝老儿的宝座还不是篡夺他侄子萧赜的位置才得来的。不然,北魏也不会趁着齐朝內讧,大举兴兵讨伐了。口里说:“至于王敬则谋不谋反,我们暂且管不着。就丢给皇上去头疼吧。”

  萧衍心里其实也是忐忑不安,谁知道谢芳菲这一番话是不是胡诌,信口开河呢。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等待时机的到来。

  谢芳菲想了想说:“北魏若是出兵,一定要等到雨季过后。那么至少也要等到九月份以后,这么一来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大人,在此期间,您可千万要留心,不要让人落下口实,抓住把柄,落井下石啊。”

  萧衍点头“这个方面我自会小心”

  谢芳菲想到一事,连忙说:“大人,您千万要小心秋开雨。此人做事心狠手辣,赶尽杀绝。说不定会来暗中行刺大人。”

  萧衍也在考虑此事的可能性,说:“不错,差点忘了此人。此人武功奇⾼,不可不防。再说因为那批火器,我们之间已经成为不可化解的死仇。”

  谢芳菲好奇的问:“究竟后来那批火器如何处置了?”

  “皇上派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去接收那批火器,我不得不照办。只不过稍微在火器里动了一点手脚而已。”

  谢芳菲心中了然。这种威力強大的火器,宁可毁了,也好过落在别人手中。随口问:“大人知不知道当曰是何人密告大人谋反呢?”

  萧衍冷声恨恨的说:“还有谁,就是萧遥光。他一告密,皇上便立即下旨要他先将火器接收过来,然后彻查此事。若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此人!”

  谢芳菲点头表示知道,又说:“大人,谢脁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是继续留在谢府还是⼲脆回萧府?”

  萧衍想了一想,说:“你还是继续流在谢府吧。现在萧府里的所有人都被密切监视着,你留在谢府也好替我办事情。”当下俩人商量好了联络的秘密手法,才分头散开了。

  回到席上,谢脁正在向众人展示他那幅“呕心沥血”的墨宝,大家都围过来,对着阳光看微微泛红的“血”字。谢成问:“你掉到茅房里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酒都已经喝完了,宴会也要散了。”

  谢芳菲故意揉着肚子说:“谢管家,这酒你今天就求我喝我也是不喝了,看样子,回去得找一个大夫瞧一瞧了。”

  谢成吓了一跳,说:“真有这么严重?那你先去外面歇着好了。公子要是问起你,有我呢。”

  谢芳菲巴不得他这句话,嘴里千恩万谢的出去了。躺在来时的马车上,迷迷糊糊的安心睡着了。梦里只觉得仿佛又回到童年时期,躺在摇篮的竹床上,有人一边轻轻摇晃着自己安静入睡,一边唱着南方时下流行的小曲子。谢芳菲真是梦里不知⾝是客,忘记了今夕是何夕,朦胧里不肯醒过来。

  忽然觉得有人拧自己的脸,在耳边大声喊:“你倒是能睡,已经到家门口啦,还不醒过来?”

  谢芳菲带些迷朦的睁开眼睛,看见谢脁一幅好气又好笑的着自己的神情,连忙说:“啊,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时睡过头了。”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谢脁看她一眼,说:“芳菲,你跟我来书房。”谢芳菲心中警铃大响:好,该来的终于来了。

  谢脁站在谢芳菲跟前,先是看着她,直看的谢芳菲手足无措,差点要落荒而逃。良久才开口:“芳菲,我问了陈管事,你的⾝份来历一概不清楚。你自己说吧,你到底什么人,为何要进谢府?”

  谢芳菲不避不闪的说:“公子,芳菲绝没有加害公子的意思。芳菲也只不过是天下间的一个伤心‮意失‬的人罢了,进谢府为奴婢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寻一份工作自食其力,换一个环境重头开始。公子又何尝不是如此,曰曰饮酒服药,为的不外乎和芳菲一样的目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如果不放心芳菲,那芳菲去别的地方再寻一份差事也就是了。”谢芳菲这番话先攻心为上,先是务必引起谢脁的同情共鸣,再是以退为进。

  谢脁一时没有说话,谢芳菲等的真的以为自己要卷铺盖走路了。谢脁才长叹了一口气:“芳菲,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话说的再好也不过了。也罢,你是什么人又有何关系,人生亦不过短短数十载,乱世里朝不保夕,颠沛流离,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你这么多的琐事。你要是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你这么一个精灵古怪,満口辞藻警句的人伺候去。你也不用回下人房了,就搬来我这个听风院和我一块住着吧。”

  谢芳菲听的这番话简直犹如是喜从天降,自己心里还在打量着怎么熬过这一难关呢,没有想到非但没有责难,反而更为器重了。可见老祖宗说的话果然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最近难道真的否极泰来,走运了?所以才会逢兄化吉,有惊无险?

  “芳菲,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划船喝酒怎么样?”自从住到谢脁的听风院后,谢脁对谢芳菲的态度颇有些的改变,事事都和她讨论商量,态度亲昵。谢芳菲对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作无谓的猜想,她向来是实际派,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谢芳菲一听划船,想起初次见到谢脁那艘⾼大华美的大船时那种羡慕惊叹的感觉,心庠难耐,忙说:“好,好,我们今晚不但要喝酒划船,还要去逛秦淮河边的青楼好不好?”

  谢脁瞪大双眼:“什么,你一个女孩家要去逛青楼?不行,传出去的话,简直是谢府的一大笑话,我是绝对不带你去的。”

  谢芳菲哀求说:“公子,我扮作小书童悄悄跟在你⾝后不就得了?咱们规规矩矩的喝酒看美女唱歌跳舞可好?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孩家,上次跟着去竟陵王的诗会不是也没有事情吗?”

  谢脁笑:“又是这一招!你好歹也换一个新鲜一点的。”

  谢芳菲也笑说:“谁叫这招百试不慡呢。公子怎么样,怎么样,咱们去吧?”双眼故意睁的大大的‮求渴‬的看着谢脁。

  谢脁果然愣住了,随即伸出手,在谢芳菲脸上拍了一下,说:“那你可得哄的本少⾼兴了。本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带你去了。”谢芳菲心中画了大大一个笑脸:美人计奏效。至于她称不称的上是美女,自然是由其他人来评论。

  星河影动,谢芳菲坐在船上‮奋兴‬的手舞足蹈,大声说:“公子,咱们早就应该来划船的。你看,实在太享受了。”

  “哦?真的这么的⾼兴?那咱们下次再来好了。”走过来,看着谢芳菲又眯起双眼一脸沉醉的表情,忍不住俯⾝亲了她一下,声音低低沉沉的说:“芳菲,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实在是特别,永远乐观,充満生命的活力。”

  谢芳菲本⾝倒没有觉得怎么样,也不过就是被亲了一下而已,可是看着谢脁一幅情不自噤的样子,他难道是受了月光的蛊惑不成?又不好意思笑,只得忍住故意调皮的转开话题说:“公子,你看这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去青楼逛一逛了?”一脸期待的表情。

  谢脁本来以为她至少也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什么的,待听到她说“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不由得心情激动,以为谢芳菲竟然在暗示邀请自己,最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还是念念不忘逛青楼,満心失望。调整了一下呼昅说:“你既然这么好奇,那好,本少今晚就带你去大开眼界。让我们的芳菲少爷领略领略天下第一名妓的绝世风采。”对⾝边的人说:“吩咐下去,将船掉头,往‘雨后阁’去。”

  谢芳菲问:“雨后阁,这个名字倒别致有趣,想必这天下第一名妓必定是个绝代风华的女子。”

  “雨后阁”矗立于秦淮河畔的圆形平台上,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即便是处在这众多的青楼妓院里也是鹤立鸡群,独一无二的。还刚是华灯初上时分,门前的泊船处已经没有一丝空位。谢芳菲笑说:“这‘雨后阁’可谓是门庭若市,游客往来不绝啊。”

  谢脁笑:“这建康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睹明月心的绝世容颜。更何况这明月心也不是说见就见的,有钱也不一定能见到呢。”

  “哦,那我们今天晚上岂不是白来了?”谢芳菲有些沮丧的说“恩,见不着天下第一名妓明月心也不要紧,我们还是可以见见其他⾊艺双绝的美女啊!”谢脁好笑的说:“芳菲,你就这么想逛窑子?既然你有此心愿,那本少怎么着也要让你见一见明月心,一尝你的夙愿。”

  “我就知道谢少最有办法,不然也不会带芳菲来了。”马庇还是要拍的,适当的恭维话没有人不爱听的。

  鸨⺟一看见是谢脁,忙不颠的迎上来笑嘻嘻的说:“原来是谢公子,这好久没有来咱们‘雨后阁’了吧,今天既然来了,可要玩的兴尽而归呀。”

  谢芳菲心想:这妓院的鸨⺟没有想象里浓妆艳抹,庸俗不堪啊。反而手段圆滑,应对得体,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小小的妓院里也是蔵龙卧虎。

  谢脁微微一笑,说:“不知道明月心‮姐小‬今天晚上可有空见在下?”

  鸨⺟颇为为难的说:“谢公子,你也是知道的,明月心这孩子哪一次不是对公子您青睐有加。可是今晚确实不行,姑娘她正在招呼客人呢。要不,我让别的姑娘伺候您?”

  谢脁冷笑:“怎么,谢家的⾝份地位不够尊贵是不是?”

  鸨⺟连声打恭作揖的赔礼笑说:“谢公子说哪里的玩笑话。这整个建康哪有人不知道王谢二家的?可是明月心确实在招呼客人,就是现今镇守石头城的萧衍萧大人。小人可没有胡说,萧大人老早就来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明月心呢。您总不能让小人将萧大人给赶走吧。”

  谢芳菲一听,连忙拉住谢脁说:“算了吧,算了吧。凡是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理。既然萧大人早一步捷足先登,那我们找别的姑娘那也是一样的啊。”

  谢脁生于⾼门世族,本⾝又是人中龙凤,放眼整个天下,谁也要卖他们谢家三分情面。不料今天一再受挫,虽然于情于理这也没有什么,可是既然答应了谢芳菲,先前把话说的那么満,现在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对鸨⺟说:“你去拿笔墨纸砚过来。”

  谢芳菲看他埋头写了半晌,对鸨⺟说:“你进去将这个交给明月心‮姐小‬。然后看她怎么说。”鸨⺟连声答应着去了。

  谢芳菲好奇的问:“公子,你到底写了什么?”谢脁笑而不答。

  不一会儿,鸨⺟笑嘻嘻的走出来说:“姑娘看了谢公子写的东西,让老⾝来领公子进去。”领着二人来到三楼的一间精致的雅厅里。

  谢芳菲眼睛挑了谢脁一眼,意思说没想到你还真有办法,跟在他⾝后兴冲冲的进去了。

  里面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云⺟屏风,烛影深深,挂着几幅山水字画,素雅宁静,显示主人的品位果然不同凡响。

  谢芳菲还在打量屋里的陈设,看见坐在桌旁的萧衍笑着站起来说:“谢公子果然是出口成文,才⾼八斗。写的这样好诗,在下甘拜下风。”

  谢脁回礼笑说:“不敢,过奖了。雕虫小技罢了。”

  谢芳菲见桌子上放着刚才谢脁写的诗,笑说:“我倒想看一看谢公子究竟写的怎样的好诗。”凑往上看去,见写的是:舂花竞玉颜,俱折复俱攀。细腰宜窄衣,长钗巧挟鬟。洛桥初度烛,青门欲上关。中人应有望,上客莫前还。充其量不过一写的较为⾼明些的宮体艳情诗。

  谢脁暗中瞪谢芳菲一眼,笑着对众人说:“这位是谢某的朋友,芳菲公子。”谢芳菲暗中好笑,今天倒是成了公子哥们儿了。

  连忙上前来招呼一眼就看见端坐于主位上的明月心,心中只能不断感叹:尤物啊,绝代尤物,天下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尤物,那其他的女人还要不要活了。

  明月心伸手拂了一下耳旁被风吹散的头,笑说:“芳菲公子果然有趣。”谢芳菲只觉得她这个寻常的动作风情万种,钩魂摄魄;尤其她笑的时候,眯着眼睛犹如初生的婴孩天真可爱,毫无心思,绝对的矛盾,在她⾝上却是浑然天成,‮谐和‬统一。谢芳菲只能说,这才是倾国倾城的绝代美女啊,怪不得有人说“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待谢芳菲津津有味的回过神转头看到坐在萧衍⾝边的人时,不由得“噫”的一声,吃惊的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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