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学校争论

　　却说张野在校园内撞在一人身上坐倒在地，耳边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

　　“张牧野同学，你没事吧？”

　　张野抬头一看，原来正是心里刚想到的副校长兼文史老师李暮然，眼见他一副关切的神情，只是疼得一时说不出话。

　　旁边的张为国忍着笑把他拉起来，一边恭敬地喊“李校副好——”

　　李校副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身材瘦长，面容清俊，穿一身唐装长袍，圆口黑布鞋，正是他的标准装扮。这时他正惊讶地看着张野头上的红肿，又看看散落一地的书本，表情似又有几分尴尬。

　　“张牧野同学，要不要去诊所看一看呀？”

　　“诊所？李校副，他、他刚从那儿出来呢！”

　　旁边的张为国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都弯下去了。

　　张野一边鄙视着这个没义气的家伙，一边忍着痛说：

　　“不要紧的，李校副，我头上的伤是刚才在街上撞的，诊所的柳叶姐说过两天就消肿了，没事的，刚才没撞着您吧？”

　　一边用脚踢踢正弯大笑的张为国，努嘴示意他把地上的书收拣起来。

　　这家伙很没正形的扭了半天，才开始慢慢低头拣书，肩头时不时还耸一耸。

　　“不要紧不要紧，我来收吧，张同学的头没事就好。快上课了，回教室去吧，啊！”“哦，谢谢李校副！”

　　张野鞠一躬，转身就跑。旁边张为国见了，忙把手中书往李校副那儿一递，扭头追我，口中也喊着

　　“谢谢李校副——”

　　谁知张野刚冲到教室门口，里面伸出个头来，砰的一声，又把那头撞回去坐在地上，好在这次是撞在口，张野虽然半天才过气来，总算没倒下。正暗自庆幸，只听一声大吼：

　　“张牧野！”

　　低头一看，晕，正是班上混混老大——马强马永先！

　　张野赶紧上去把他拉起来，一边帮他拍股上的灰，一边说：

　　“对不起马强，我来晚了急了点儿，你没摔着吧？

　　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跟刚才李校副说我的口气差不多啊。

　　正琢磨着，又听后面咕咚一声，扭头一看，却是张为国倒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照着股狠狠一脚——

　　“还不快起来，要上课啦！”

　　那马强本来着脖子瞪张野，却没想到张为国来这么一出，注意力转了方向，莫名其妙问：

　　“张为国，你笑什么？”

　　张为国本来差不多要起来了，听他这一问，咚地又坐在地上了。

　　全班的人呼啦一下把张为国围住，大家都奇怪他怎么笑成这样。马强顾不上找张野的碴，凑过去低声问：

　　“嘿，他怎么啦？”

　　“神经病犯了呗——”

　　张野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了张为国一眼，转身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大家看了看，也都各自回到座位。张为国了一阵，见没人理他，也自个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座位。

　　这节是叶老师的化学实验课。一下课，马强就冲过去揪住张为国，听张为国断断续续在他耳边嘀咕半天，然后也很没风度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说：

　　“好个张牧野，真有你的，哈哈哈，这次就放过你小子啦！”

　　旁边的班长陈思奇没听到笑话，愁眉不展地说，

　　“马强，你静一静，静一静！日本人就要来了，大家到底是想留在镇上还是避到乡下？要是下乡，咱们到哪里比较好啊？李校副他们也想听听咱们的意见！”

　　马强毫不在意：

　　“当然留在镇上，日本人还能把咱吃了不成？”

　　柳枝也抢着说：

　　“是呀，自古外敌入侵，逃避不是办法。一千多年前，宋朝的皇帝为了躲避辽国、金国、西夏、蒙古，从北方退到江南，一直退到崖州（即海南岛），最后退无可退，陆秀夫抱着小皇帝蹈海而死。可见退让是不行的，同学们，我们要起来同他们战斗！把他们赶到海里去！——”

　　“战斗？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战斗？就用手中的书本吗？”

　　梁国富怪气地学着柳枝的腔调说。

　　“要不咱们也到chóng qìng去吧？”

　　班花花洁怯怯地说。

　　“能去早去了，现在想去也来不及啦！”

　　梁国富应道。

　　“咱们就应当听班头的，先退到乡下去！”

　　张为国站起来，声气地说。张野在下面小声提醒：

　　“先暂避其锋芒，就是打人也要先收回手，打出去才有力量——”

　　张为国挠挠头，声说：

　　“对，就是先、先暂避其锋芒，就是打人也要先收回手，打出去才有力量！”

　　旁边马强不高兴了：

　　“我说你张牧野要发言就站起来说，别在下面嘀嘀咕咕的啊。”

　　张野笑了笑：

　　“是是是。”

　　“马强你别老欺负张野，他怎么啦，难道他说的不对吗？拳头是要先收回来，打出去才有力量呀！”

　　柳枝也不干了。

　　张野笑了笑，却不做声。心想我跟你们这些小孩说什么，道理都明白，听不进去算了。一算日子南京大屠杀要到年底１２月才发生，到时候你们这些傻瓜蛋就知道啦，现在可没办法。

　　谁知道张野不想做声，别人却不肯放过他，花洁用那双大眼睛看着他，细细地说：

　　“那张牧野你觉得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大家说大家说，我听大家的。”

　　张野笑着敷衍，觉得自己脸皮都笑痛了。不想张为国又在旁边叫起来——

　　“嘿，你刚才在外边不是说得好的吗？干嘛藏着掖着，一点都不干脆！你这人其他都好，就这点咱看不顺眼！”

　　“就是，以前你不是说留在镇上吗？碰碰脑袋就变啦？”

　　马强双眼瞪得老大。张野眼看躲不过去，只好站起来：

　　“大家说这日本人来，肯定是不干好事啦？”

　　“废话——”

　　底下嘘声一片。

　　“那先不管是去是留，等日本人来了，咱先想个法子对付他们一下，给他们个下马威好不好？”

　　“你有那本事？咱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马强翻着白眼。

　　“马强你别急，办法肯定有，我说出来大家合计合计，但要李校副和老师们同意才行，因为咱这校园可能就给毁啦。”

　　“你先说你先说——”

　　“咱没也能打鬼子？”

　　同学们来兴趣了。

　　“当然！”

　　张野笑了笑，把以前看过的美国小机灵麦考利金的《小鬼当家》里对付小偷的招数全说了一遍。

　　“对呀，太好啦！”

　　同学们一个个不怀好意地jiān笑。看来不分古今中外，学生对于恶作剧的偏好都是一样热烈的…

　　“这不会毁掉整个校园呀？”

　　花洁还很细心。

　　“确实不会，但鬼子遭了罪，肯定会报复，咱这园子肯定保不住！”

　　张野收住笑，郑重地接着说：

　　“这些办法只能一时有效，对付少数几个鬼子有用，大部队过来就不行了。但我分析，咱这地方偏，镇上又没有**，鬼子不会派大部队过来。并且，鬼子进了镇子，一定会分散警戒，还会派小分队巡逻。咱就利用这机会，把鬼子引进学校里，再设法让他们分开。但是这样搞一次两次还行，等鬼子发现就没用了。所以，咱这样做的目的是夺鬼子的，有了才能跟鬼子对着干！咱们对付鬼子，学校里不能留太多人，所以咱们要分散，做好校园内的机关后，女同学和低年级的同学就先下乡，胆小的也先去，留下几个胆大机灵的守着，等鬼子上钩，咱抢了就跑，那时镇里肯定一片混乱，咱应该能跑出去，实在不行就到街坊邻居那躲藏几天，再想办法出去，外面的同学也能想办法接应。另外，咱这些机关在晚上发挥的效果最好，晚上鬼子看不清，容易踩中机关，所以，咱还要事先侦察鬼子的动静，尽量让鬼子晚上进校园，或者白天不引发机关，等晚上再引鬼子进来，实在不行，也要及时调整机关，确保发挥最大的效果——”

　　“说得好！——”

　　李校副面笑容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赵、叶两老师。

　　“牧野同学说得非常好！我们三个在外面已经听了好一阵儿啦，看来还是要发挥同学们集体的智慧才有力量，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哪怕赤手空拳也能跟日本人干！”

　　“至于校园的事，同学们放心，只要能对付鬼子，校园毁了就毁了，周校董那里我会跟他说的，总之一句话，等赶跑了日本鬼子，咱全校师生齐动手，再盖一个更大更好的校园！”

　　啪啪啪啪——

　　同学们一齐鼓掌。马强还“呜——”地怪叫起来。

　　李校副双手下，等大家静下来后接着说：

　　“赵老师叶老师还有什么意见没有？没有，好！我宣布，这事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大家就分头去准备，好给日本人送个见面礼！等一切准备好了，赵老师和叶老师带女同学和一年级同学先走，想回家和投亲的同学也先走，我和二年级几个男同学留下来，由张牧野同学负责。半个月后，咱在卧龙山下的马家庄集合，重新开学！”

　　李校副看了马强一眼：

　　“马家庄是马强同学的家，请马同学先跟家里联系一下，安排好师生和校舍。”

　　马强头点得象小啄米一样。

　　“最后，咱们请张牧野指挥安排下具体工作。”

　　张野站起来先鞠一躬：

　　“谢谢李校副和老师们对学生的信任和支持——，我建议大家分成几个小组，分别负责地面、墙面、楼梯和大门的机关，大门要最后搞，动静要小——镇上也许会有人向鬼子告密，如果鬼子知道咱的机关就不灵了——所以咱们从明天开始，除出去打听消息、送信和购买物资的人以外，大家都呆在校园里，不要出去，李校副选几个同学做纠察队，发现不正常现象就立即制止，大家有什么问题也找纠察队。另外，等校园搞完了，赵老师叶老师带一年级同学和女同学下乡时，要多准备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等鬼子来了以后就买不到了，并且也不会给马家庄的乡亲们造成太大负担。学校里用不了的东西，要集中深埋，坚壁清野，咱用不上也不给鬼子用，让鬼子在南平镇呆不下去！”

　　“大家平时都觉着我这人胆子小，可是鬼子来了，再胆小也没有用！要想不做亡国奴，只有起来跟他们干，没有其他的办法。咱中国那么大，人那么多，小日本那么小，人口也少，一定打不过咱，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咱们！”

　　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