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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3章 白公胜变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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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3章 ⽩公胜变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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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问当下楚国贵族县公里谁最蛮横跋扈,当属斗怀…

  斗氏历史悠久,是楚国第十四代国君若敖的后裔,所以又称若敖氏,历史上出了十多个令尹、司马,乃是楚国第一公族,然而到了楚庄王时,斗氏因为谋逆失败而被诛杀殆尽,只剩下一个庶子因为与家族走的远,避开了这场若敖氏之,得以延续⾎食,但领地所剩无几。

  到了五十年前,这个家族传到了斗成然(子旗)手中,此人是楚平王弃疾的亲信,因为拥立有功,做了楚国的令尹,但随即被猜疑心极重的楚平王过河拆桥地杀死,为了不让功臣们寒心,又假惺惺地将斗成然的两个儿子斗辛、斗怀安置在郧县,做了县公…

  郧县位于江汉平原,楚国都城以东,也就是后世的湖北安陆一带,这里本是姬姓陨国,两百多年前被楚国灭亡。比起郢都来,郧县算不上富裕,斗氏兄弟在此长大,后来县公斗辛⼊郢侍奉楚昭王,斗怀则驻留领地。

  吴师破郢时,楚昭王、季芈等王室成员在钟建、斗辛等人护送下逃亡云梦泽,在大泽中遇盗受惊,然后便听从斗辛的建议,又跑到了郧县,以躲避吴军的锋芒。

  然而在郧县却依然不‮全安‬,夜里,斗辛听见了有声响,出门一看是弟弟斗怀带着族兵全副武装,包围了楚昭王的住所。斗辛大惊之下问他想要⼲什么,当时⾎气方刚的斗怀说自己⽗亲斗成然忠心耿耿,却被楚平王杀害,他的逻辑是:”乃⽗杀我⽗,我杀其子,以怨报怨,以⾎偿⾎!“他现在就要杀了楚昭王,为⽗亲报仇!

  斗辛自然不会让他如愿,训斥一番,告诫他君王是天,哪怕是再大的委屈也不可以对大王报仇,斗怀这才愤愤作罢。

  今夜的事,楚昭王等人在屋內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到了一年后吴国退兵,楚王返回郢都,对患难中的忠臣论功行赏时,不但赏了斗辛,也把斗怀找来,夸他纯孝,让他做了大夫。

  从这时候起,斗怀对楚昭王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愤恨变为死忠,昭王有命,他无所不从,随同昭王、司马出征屡有战功…

  于是在斗辛死后,楚昭王就让斗怀继承长兄职位,做了郧公。

  昭王死时,斗怀差点在昭王棺椁前哭死,然而这之后,却没人再治得住他了,斗怀再次变成了刺头。这个老不休仗着有些战功,资历过硬,对于郢都的命令开始违,向都城缴纳粮食劳役支支吾吾,还收纳流亡,隐匿户口,为自己牟利。

  过去的楚国旧法,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当⽩公胜主事已以后,却在《定分令》《算民令》里,将以上行为视为违逆国法!

  然而斗怀跋扈惯了,面对⽩公胜派来的小吏,他先是阻拦他们不让进⼊领地清算户口,甚至出言不逊让人痛打一顿扔了出来。

  这是对新法的一次剧烈反抗,江汉一带的贵族们有样学样,郢城那些反对变法的王室宗亲也等着看⽩公如何处理。

  “倘若纵容斗怀,变法将胎死腹中!”

  面对如此罔顾新法的行为,⽩公胜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一道政令下去,便要郧公斗怀⼊郢都问对!

  斗怀也是个暴脾气,面对左尹府的召唤,他不但不惧,还当即让人备车:

  “去就去,老朽随先王征战时,此子还在吴国认贼作⽗!今⽇欺瞒令尹做了左尹,苛待公族,我此番倒要去会会他,看他能将老朽怎样!?”

  虽然只有十辆车乘,但斗怀的气势却好比千军万马,这个火气上头敢朝楚王动手的老臣数⽇后抵达了郢都东门,他无视了左尹府门前必须下车的噤令,径自驰⼊府內,马车横在辕门的庭院里,扬起了大片尘土,御者的鞭子菗得啪啪作响。

  ⽩公听到声音出来一看,顿时面⾊铁青,但还是阻止了背后怒发冲冠的武士熊宜僚,说道:“郧公,左尹府內,为何不下车趋行!?”

  斗怀抱着当年楚昭王赐他的鸠杖,昂头捋须,对年轻小辈⽩公胜不屑一顾,自傲地说道:“此杖乃是先王所赐,上可见令尹、司马不拜,下可打王室不肖子孙。”

  仗着自己资历老,地位⾼,更是江汉县公之首,斗怀并不把⽩公胜和他的新法放在眼里,而试图拿出先王来庒他。

  ⽩公胜却不买账,一提间的三尺长剑,冷笑道:“我这也有一把今王所赐的剑,让我推行新法,杀不尊法纪的臣,只是不知是先王的杖硬,还是今王的剑利!”

  “竖子敢尔!”连楚王本人见他也得恭恭敬敬的斗怀,⽩公胜却一点没有尊他畏他的意思,顿时大怒,举起鸠杖就要去打⽩公胜。

  ⽩公却退了一步,举起手,对⾝后壮如塔楼的勇士道:“郧公违抗国法,如今又带人冲撞官署,熊宜僚,将郧公及其随从全部擒拿!”

  “诺!”熊宜僚是⽩公胜在郢都南市寻到的勇士,有百人不档之勇,不但武艺⾼超,力气更大得惊人。他几步上前,就要去拿斗怀,郧公的御者见状不妙,扬起鞭子想驱马掉头跑,然而熊宜僚手中大戟挥舞,竟一弯,轻松将郧公的马腿一戟劈了,弄残一匹,又转⾝刺死另一匹,只在脖颈上留下一个大⾎窟窿,⾎流如注。

  而车上摇摇坠的斗怀,也被熊宜僚大掌按住,不得动单,御者和其他人则被⽩公胜的侍卫们当场擒获。

  郧公斗怀这次完全是自视甚⾼,自投罗网,但⽩公也不敢贸然伤他命,只是让熊宜僚将他提起来,拎到自己面前。

  “熊胜,你安敢如此!”

  老县公瞠目挣扎,口中骂声不绝,他骂⽩公胜,还骂他的义⽗伍子胥,骂他的⽗亲太子建,甚至连他祖⺟蔡女都骂进去了…

  ⽩公胜从来就不是一个心宽广之人,被人揭短,他恨得咬牙切齿,但终究忍了下来,一挥手道:“将郧公收⼊监牢,待我禀明大王、令尹再行发落!”

  “至于郧县那边,立刻派兵卒过去将城邑围了,僚吏⼊城,查封府邸,清点田亩、户口,每一项必须严查到底!若有蔵匿流亡、瞒报户口,一定严惩不贷!”

  他目视亲信⾼赦,在他耳旁低声嘱咐道:“就算没有,也给我造一些出来,务必达到新法严惩的数量,老贼辱我先⽗,我绝不会轻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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