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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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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小公公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公公,旁边的韩公公道:“别惊了天家,快,快将人扶下去。”

  立即上来几个宮人七手八脚抬了⻩公公就向外走。

  韩公公转过头来看向丁科“丁御医快去吧。”

  皇帝看了看被人抬着下去的⻩公公,然后转头向韩公公颌首。

  韩公公立即道:“杨大‮姐小‬也去看看吧,天家应允了,让两位去给⻩英治病呢。”

  葛世通瞄着旁边苦脸的刑部侍郞,皇上都让杨大‮姐小‬治病,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不服,不服去和皇上争辩啊。

  杨茉站起⾝规规矩矩地从大殿上退下去。

  杨茉看向旁边的小公公“可知晓⻩公公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小公公已经变了脸⾊,怔愣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道:“吃了好多点心。”

  皇上喜好吃甜食,御膳房要定今年的点心单子,做出了几十种点心,⻩公公生怕手下人办不妥当,就亲自尝点心。

  杨茉道:“点心都是甜食,消渴症病患不能吃甜食。”

  丁科也点头,如果是消渴症,肯定是和吃大量甜食有关“⻩公公气満发逆,热气盛,我一直都是按热病治,”说着仔细看⻩公公的情形“现在要怎么办?”

  ⻩公公怕是要糖尿病昏厥,现在要紧的是输‮理生‬盐⽔,宮中没有这些东西。

  杨茉摇‮头摇‬“不行,要将人送去保合堂,或是让我的徒弟将药箱和我要的东西拿进来。”

  …

  刑部侍郞清清嗓子想要谈案子,就有內侍快步进来道:“天家,杨氏说在宮中不能治病,太医院没有她要的东西,要将⻩公公送去保合堂。或是让她的徒弟拿药箱和药进宮。”

  还有这种事,刑部侍郞冷笑“圣上,这可是更古未有的奇事,太医院会比不上一个保合堂不成?”

  葛世通道:“只是各行各法,大人这话有些重了,方才丁御医也说了,杨氏的医术还是能依仗的。”

  刑部侍郞冷笑“葛大人是因为杨氏治好了你儿才会这样替杨氏说话,怪不得会接了⾼正舂的案子。”

  “因为你的私心。朝廷就要彻查秋闱的主考、副考‮员官‬…”

  葛世通向刑部侍郞甩甩袖子“方才你说杨氏指使⾼正舂,现在又成了我指使杨氏不成?大人这案子查的真好,还没有审问侯子安,到将我诛连进去,”葛世通说着举起双手“何必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来吧,我葛世通不怕你那刑部大狱。给我戴上锁链,我也逛逛你那阎王殿。”

  两个人吵闹的声音如同勺子刮着铁锅,说不清的聒噪,皇帝皱着眉头看两个就要掐架的大臣。他想要蹲下来看他们斗。

  对,掐他,咬他,打死他。

  他可以拿着一戳戳这个。挑挑那个。

  不,他的权利本就是草,让他们红了眼睛拼的头破⾎流。皇帝想着拂拂袖子。

  刑部侍郞向皇帝行礼“皇上圣明,秋闱的举子将来都会成为朝廷栋梁之才,不能听一个落第考生一面之词。”

  葛世通道:“皇上,就因为这些孝廉将来要在朝廷中任职,说不定其中有人会成为如冯阁老、闫阁老般股肱之臣,忠信行道辅佐我皇,才应该更加谨慎小心,不能有半点的差错。”

  之前所说的都是废话。

  最重要的只有半句。

  如冯阁老般股肱之臣,忠信行道辅佐我皇,这是宣王爷教他说的,在关键时刻一定要将这半句话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皇帝想到了从上清院里拿到的字条,上面写着那些将来要辅佐他大好江山的人名,这些人在秋闱没有放榜的时候就已经被选出来。

  科举是朝廷选拔官吏,选‮子套‬来的人会效忠朝廷,可如今这些人是冯国昌选出来的,那么这些人将来只会效忠冯国昌,将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

  忠信行道,我呸,皇帝想要向殿上站着的官吏吐口⽔,借着这个机会,他就看看,他脚底下这些臣子在耍什么花样。

  皇帝想着看向旁边的小公公,小公公一脸的焦急。

  还有那个杨氏,皇帝忽然之间十分的好奇“让保合堂的人将药拿去⻩公公的下房。”

  让保合堂的人拿药来治⻩公公,皇上难不成信了杨氏的话?刑部侍郞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

  “除掉⻩公公的袜子。”杨茉吩咐旁边的內侍。

  內侍愣了一下,⻩公公不想让人知晓他脚上有伤。

  “到了这个时候不检查清楚,⻩公公会有命之忧。”

  听到杨大‮姐小‬这样说,小內侍再也不敢怠慢立即将⻩公公的袜子脫下来,露出包裹着的脚。

  都被杨大‮姐小‬说中了,⻩公公脚上有伤。

  丁科不噤汗颜,他在宮中诊治这么久,还不如杨大‮姐小‬看上一眼。

  他和杨大‮姐小‬之间的医术,何止是差一星半点。

  将脚上包裹的软布拿下来,上面擦着厚厚的药膏,杨茉看向宮人“那谁来洗⼲净,我要看看里面的情况。”

  宮人应一声立即去安排,片刻功夫温⽔就被端过来,宮人蹲下来清洗,药膏抹了一层层,一时半刻似是洗不⼲净。

  “公公早就有脚⿇的病症,一直从太医院拿药膏,一年四季离不开这药。”

  杨茉看着⻩公公的脚,不噤皱起眉头“等一等,”杨茉伸出手去盆里将⻩公公的脚抬起来细看。

  一个大‮姐小‬竟然这样不管不顾地去摸别人的脚。

  这杨大‮姐小‬还真像外面传的那样,和寻常人家女子不一样。

  “不是药膏,这是坏疽。”杨茉转头看向丁科“丁大人,你来看,⻩公公第二、三脚趾已经坏疽了,要立即用活⾎祛瘀的药,然后进行手术截趾。让伤口更好愈合。”

  要截趾?

  杨茉道:“就算不截趾,拖的时间长了,坏疽的脚趾也会自动脫落,创面反而不好愈合,早些治疗可以保留截趾,病患⽇后还能自如行走。”

  丁科连连颌首。

  大家正说着话,保合堂的弟子已经到了。

  杨茉连忙吩咐魏卯“准备盐⽔,要给⻩公公输,快…不能再耽搁了…”

  魏卯立即将药箱放下。拿出输的瓶子、管子及杨茉需要的各种工具。

  旁边的宮人欠头看过去,不噤怔愣住。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

  皇帝听着韩公公禀告“保合堂的人都很奇怪,天家还是不要去看了。”

  皇帝已经到了內殿歇着,躺在软榻上,十分自在“怎么奇怪?”

  韩公公道:“有个叫秦冲的,原是考上了太医院‮生学‬,却去给杨氏做了徒弟。太医院可是医生正途,为此秦家动了家法,秦冲却宁可不行医也要拜杨氏为师。还有那个魏卯是京中最有名的老仵作徒弟,顺天府衙请他去做正经的吏役他也不肯。还有那个朱善,将家财都用来养蝇虫,这几年游说民间郞中用他的蝇虫治病,没有人理会他。倒是杨氏…用了他的蝇虫。”

  “这些人都是疯疯癫癫的,天家去看一眼就知晓了。”

  韩公公话说到这里,就有內侍来禀告情形。“杨氏说要将⻩公公脚趾割掉。”

  不过是晕厥,就要割脚趾。

  皇帝道:“丁院判怎么说?”

  內侍忙回话“丁院判觉得该按杨氏说的治,杨氏说就算不割掉脚趾,那脚趾也会自己掉下来。”

  內侍刚说到这里,就又有宮人来禀告“⻩公公的脚趾掉下来了。”

  韩公公也露出惊讶的神情,躬⾝伺候皇帝“皇上,这…都被杨氏料中了,杨氏真是有些医术。”

  皇帝听得这话撑起⾝子“朕要去看看。”

  “看不得,看不得,”旁边的內侍低声道“只怕是病气要过给天家,天家龙体为重,再说那边成一团,恐怕冲撞天家。”

  皇帝不加理会径直向殿外走去。

  …

  太医院的‮生学‬眼看着保合堂的郞中们将针扎进⻩公公胳膊。

  针扎进去就将管子上的夹子松开,真是奇怪,大家就要上前仔细看清楚,魏卯立即站起⾝挡住。

  “让我们看看。”

  魏卯‮头摇‬“不能看,我们师⽗没教过,谁也不能动。”

  有什么了不起,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太医院的‮生学‬低声议论,杨氏教出这样一群人,不但对她毕恭毕敬,还惟命是从,仿佛谁说了杨氏半句坏话,他们都会拼命似的。

  外面的皇帝挥了挥手,旁边的宮人悄无声息地将帘子掀开。

  皇帝嫌恶地捂住鼻子向內看了一眼,本来只想看看罢了,却看到⻩英⾝上连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皇帝立即向宮人点头,宮人进屋安排,让丁科带着太医院的人去侧室里。

  下室顿时安静下来,皇帝这才抬脚向里面走去。

  杨茉听到脚步声响,周围人都离开,只有一个人走进来,走到门口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应该是皇帝。

  皇帝这样关切她一个孤女,不止是为了杨家的医术,应该也和周成陵有关,皇帝还是怀疑她背后的人是周成陵。

  怀疑周成陵为杨家翻案,在皇帝背后纵朝政。

  杨茉尽量稳住心神仔细地给⻩公公清创,仿佛没有发现屋子里的变化。只要让皇帝相信她只是个女医,一切关于医术上所说的话皇帝就能相信。

  ⾼正舂和葛世通都是因医术才和她联系起来的,而不是因为她认识周成陵。杨茉觉得自己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又要专注于眼前的伤口,又要在意⾝后皇帝的动静。

  细⽩的手指握着刀,在⻩英脚上穿梭,杨氏是真的在治病。

  皇帝转过⾝走了出去。

  杨茉彻底松懈下来。

  旁边的魏卯一直看的⼊,看着杨茉将线截断,魏卯忍不住惊呼“师⽗合的太精细了。”

  魏卯大约一直不知道皇帝进屋又走出去。

  杨茉笑着看魏卯“你可看仔细了?”

  魏卯慌忙点头。“看仔细了。”说着还伸出手来比划。

  杨茉道:“明⽇我教你这样合。”

  魏卯的脸豁然红了,几乎‮奋兴‬的手舞⾜蹈。

  杨茉站起⾝,旁边的小內侍道:“⻩公公醒了,⻩公公醒过来了。”

  ⻩英仍旧觉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耳边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公公的脚还有溃烂的地方,要照我说的治,否则伤口难愈。”

  ⻩英方才就听到屋子里说话的声音。

  仿佛很多人都在喊“师⽗。师⽗…”

  那些人喊的就是杨氏?

  这些男子喊杨氏为师⽗,喊的那么自然,只要杨氏说话,所有人都会安静下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真不能相信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

  ⻩英看向自己手上的管子。

  丁科仿佛怕⻩英会有异议,立即道:“⻩公‮安公‬心,这样的治法保合堂已经用了很长时间,要不是这样治。公公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

  杨茉点点头“要这样连治几⽇。”

  屋子里所有人都跟着杨氏颌首,这杨氏还真是让人敬服的女医。

  杨茉和丁科一起开了方子,吩咐魏卯几个在一旁照应⻩公公。然后跟着內侍重新回到大殿上。

  皇帝已经在內殿歇了片刻。

  冯阁老、闫阁老几个也在外面议过事,如今就看皇帝对科举舞弊案如何裁定,到底要不要查下去。

  科举舞弊非同小可。

  皇帝在大殿內坐下,看了看闫阁老。“两位阁老有何见解。”

  皇帝没有看冯阁老而是看向闫阁老。

  葛世通不噤心中欣喜。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闫阁老立即上前道:“想要辨出考卷到底是出自谁的手也不难,只要将侯子安的试卷找出来。问清楚二人其中言语有何出处。若是辨别不出,再出一题让二人作答。”

  侯子安听得这话明显有些惊慌。

  皇帝挥挥袖子“依朕看,既然要查,就将这次秋闱的举人都查查,”说着抬起眼⽪“朕记得⾼宗皇帝时有科举舞弊案,就照此案办,这案子就给闫阁老。”

  闫阁老心中欣喜立即上前应下。

  刑部侍郞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旁边的侯子安趴在地上一天,早已经眼前发黑,死,如今听得要查下来,顿时堆缩成一团,嘴发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相较之下,⾼正舂眼睛里却露出期望、欣喜的神情,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精神了些。

  “还有何事?”皇帝故意抬起眼睛询问。

  葛世通上前一步“皇上,杨氏上杨秉正一案的证物,微臣请皇上御览。”

  冯阁老抬起头看葛世通。

  刑部侍郞也诧异地僵立在那里。

  葛世通竟然借着这次机会要送上杨秉正一案的证物。

  韩公公上前将葛世通夹在公文中的东西接过去,然后递给皇帝。

  “这是什么?”皇帝看着里面一张张纸笺,上面盖着朝廷的红印。

  “是借据,是朝廷向杨家征借草药的凭据。”

  杨茉清清楚楚地回答。

  每次提到朝廷她总是十分闷郁,从来没有如同今天这般畅快过,这一次她瞒过了所有人,将杨家的借据直接送到皇帝眼前。

  这次她是真的捅破了天。

  杨家的借据,是⽗亲出事时⺟亲让人托给舅舅保管的,舅舅原本以为只是一些信函,到她手中,她打开之后才知道,原来常家、乔家找的东西一直在舅舅手中。

  常家将舅舅请来原本是为了教训她,却没想到反而拉进了她和舅舅之间的关系。

  常家和乔家那么精心地算计她,如今她也要他们脫不开⼲系。

  “这借据是从何而来?”皇帝淡淡地问。

  杨茉低头道:“是从被常家拿走的杨家账目中找到的。”感谢常大老爷给了她借据的出处,这样一来无论成败都不会牵连舅⽗。

  皇帝紧紧地握着借据,看向大殿上的冯阁老,他早知道借据之事,却没想过会有多少,光一个杨家就借了如此之多,那些借来的草药要换做多少银钱?上清院就算烧又能烧掉多少。

  他每天开丹炉,说不得会落得一个昏庸的罪名,谁又知道他丹炉中烧掉的,比不上冯贪墨的一半。

  皇帝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內殿。

  一盏茶的功夫,內殿里传来震耳聋的声音“命三法司会**,彻查此案。”

  …

  杨茉从宮中出来一路回到杨家。

  张二老爷已经在杨家等消息,杨茉走进堂屋立即向张二老爷行礼“多亏舅⽗,⽗亲的案子要重审了。”

  真的能重审。

  张二老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都是真的?”

  杨茉点头“⽗亲、⺟亲泉下有知,这下可以安心了。”

  张二老爷好不容易才忍住心头涌起的酸涩,不停地点头“好,好,好,明⽇一早我去给你⽗亲、⺟亲烧些纸、香,也好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

  又说了会儿话,张二老爷才安心离开。

  杨茉才进屋换了⾐服,秋桐过来道:“周爷来了,在后门呢,想要和大‮姐小‬说句话。”

  杨茉心中说不出的‮悦愉‬,她多想将宮里的事仔细地和周成陵说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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