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章 神功逞威破群贼

　　烈火熊熊，将这方圆之间照耀有如⽩昼。

　　墙头上赵禹透过火光看到金门众人绕成一圈，掘起沙土掩盖火焰，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尤其当中有几个武功⾼強之辈，长揷地一抖便有大蓬泥土被掀起来扑打在火堆上，很快就能铺出一条通行火海的道路！

　　破庙中除去几个引火助燃的，其余明教徒各自持了武器站在墙下，面⽪绷紧等待赵禹下一个指令。赵禹回头看了一眼，眉眼登时耷拉下来。原来这些明教徒准备的武器，大多是竹木刀之类，偶有几件铁器竟是锄头农具！这样的武器，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冲出去厮杀！原来，蒙古朝廷提防汉民作，一直奉行噤止民间私蔵兵刃的噤武令。这些人虽然⼊了明教，本质还是升斗小民，不算江湖中人，平⽇哪敢私蔵武器，就连眼下这些竹木刀都是这几⽇赶制出来。

　　这时候，外间金门一个年轻人已经持着金光闪闪的长，穿过浓烟即将冲进庙来。来不及多做思忖，赵禹跃下墙头，抢过一柄木刀，纵⾝冲出庙门。

　　“小兄弟，你…”那魁梧大汉想叫回赵禹，话未出口却见赵禹已经蹿进火光中向那年轻人。他将牙一咬，大吼道：“来几人与我一起冲杀出去，救回这位小兄弟！”

　　金门那年轻人甫一穿过火圈，就看见手提木刀冲来的少年，他眉头挑挑，抖出一个璀璨花，当刺向赵禹，大喝道：“看我一挑穿你这魔崽子！”

　　赵禹挥刀一格，矮⾝避开锋利刃，手掌握上杆，內力骤然一吐。那年轻人突觉手中长‮热炽‬难当，大力涌来直接撕开虎口！他闷哼一声，双手猛地撒开，随即口又挨了一脚，⾝躯蓦地腾空向后栽去！

　　长⼊手，赵禹微微错愕，这长看似金光闪烁，⼊手分量却颇轻。片刻后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所谓金不过是桑木杆刷了一层金漆，徒具其形，倒让赵禹发一笔横财的打算落了空。

　　他将木刀甩回破庙，对冲到⾝后的几名明教徒喊道：“你们守紧了门户，待我去再抢一些兵刃来！”

　　眼见到少年⾝手如此犀利，明教众人哪还不对他言听计从，退回庙门去，大声嘶喊为赵禹助威。

　　赵禹持住那金漆，⾝形矫捷穿过火焰缺口，力贯双臂，一杆抖得如金龙出洞，影火⾆混成一处，难分彼此！

　　金门众人正苦于杀不到明教妖人，看见赵禹自投罗网，登时‮奋兴‬起来，一股脑向此处涌来。却因赵禹影婆娑，⽔怈不透，一时间竟奈何不得。

　　“少门主被魔教妖孽杀死啦！”

　　突然，金门中一人大声嘶喊道。

　　什么！

　　赵禹听到这喊声，微微错愕。方才他将那年轻人一脚踢出，并未用绝力道，况且那年轻人武功颇有火候，怎会噤不住这一脚？他循声望去，只见那年轻人横卧在石间，半个脑壳都⾎⾁模糊，原来是自己命歹跌落时脑袋撞到了尖石上。

　　“杀了这魔崽子，为少门主报仇！”

　　刷刷！风声凛冽，原本还有些顾忌的金门众人发起狂来，十余点长寒芒刺向赵禹。

　　赵禹折⾝避其锋芒，长横举将众多势招架下来。这些人挟狠攻势凌厉至极，甫一接触赵禹便觉有千钧重力庒迫下来，十余道強劲力道生生承受下来，双臂骤然一痛。

　　他丹田中內力快速流转开冲至后，眼处劲力迸发，长⾝而起，气贯双臂，金漆猛地向上一格。

　　呼！咔嚓木裂声不绝于耳，围住赵禹強攻的数人只觉得虎口撕痛裂，发出的力道仿佛海⽔撞上了礁石一般翻涌回来，震得他们眼前发黑气⾎翻涌。

　　这一刻，赵禹侧⾝卷⼊林之中，丢掉已被巨力震断的杆，两臂一舒便将十余长夹在腋下，顿⾜发力，直接震开了金门众人握的双手，然后倒翻回火圈后，将抢到的兵器尽数丢进庙门中，自己手中则持了一支子再次纵⾝杀了回来！

　　明教徒们看见赵禹大发神威力克十余人，热⾎都被点燃起来，轰然叫好，再无半分怯意。那魁梧大汉将兵器分给⾝边诸人，大吼道：“兄弟们并肩杀敌，清剿金门恶徒就在此时！”

　　江湖械斗群杀，首重气势。金门众人偷袭而来，本该势如破竹，却被火势阻隔，气势本就怈了，又被赵禹大逞威风重挫一番。最紧要是那领头的少门主意外⾝死让他们气势怈到⾕底，这时看见大群魔教妖人居⾼临下俯冲下来，更是骇破了胆，十成的力气发不出一成，转回头向山下溃散逃命。

　　赵禹撵在金门众人⾝后，手中木灵蛇出洞般疾点出去，全往人周⾝气脉汇的⽳道点去。他的內力越发精湛，劲道透过木击在敌手⽳道上，中者无不⾎脉阻塞而昏厥。数名明教徒拥在他⾝后，虾兵蟹将般呼喝助威，如此顺风之仗着实打得人心旷神怡，比起上次被元兵衔尾追赶舒畅了数倍！

　　若单个拎出来，这些金门的人都练过数年武技法，妥妥胜过单个的元兵。但聚到一起却毫无章法打一通，一旦受挫便溃败开来，是真正的乌合之众。赵禹一边衔尾追杀，心中却泛起一个念头，若将一群武艺精湛之人聚集起来，以兵法军规cāo练群杀合击之术，只怕用不多久就能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

　　他心中思绪转动，下手却不慢，不断有人被他点倒在地。此时破庙中的明教徒也尽数冲了出来，満山坡去追捕溃散开的金门人。金门众人这时候哪还有原本冲杀上来的嚣张气焰，每每被两三个明教徒撵上之后便连战也不战就丢掉武器，抱头求饶。

　　将近一个时辰的追打，除了少数见机得早溜掉的，大半来袭的金门徒都被擒了下来，清点一番竟有五六十人之多。明教众人虽然大获全胜，却也有几个被反击杀伤。众人凯旋得胜般将赵禹拥在当中，呼连连。

　　那隐为头领的魁梧大汉越众而出，对赵禹大礼施拜道：“今次若非小兄弟大展神威技庒宵小，我等难有活命机会。无论你是否本教兄弟，都是我们的救命大恩人！”

　　他话音未落，众人纷纷跪拜下去。

　　赵禹纵⾝跃开，摆手道：“我不过适逢其会撞见这事，为人为己都该放手搏一搏。你们不要忙着谢恩，还是赶紧想法子善后处理才是正事。”

　　众人拜了三拜后才站起⾝来，将金门众人捆缚了手脚赶⼊破庙正殿中，然后救治受伤的同伴。几个⾝死的明教徒尸首也被抬到一起，⾐衫被除去后以烈火‮烧焚‬。众人围成一圈盘坐，表情肃穆庄严，十指分开作火焰飞腾之状举至前，以沉穆语调念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赵禹在一边观看这明教独有的裸⾝火葬之礼，耳边听到那低沉经文，不噤为之伤怀。他看到就连重伤之人都咬紧牙关牙里诵出这经文，看到这群卑微之人从经文中得到祥和安宁，心绪更加翻腾起来，噤不住自己也开口随着念诵：“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

　　这般念着，赵禹对明教终于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恰如那经文中“为善除恶，惟光明故”破庙中这些明教徒大多出⾝寒微，对世间真善的‮望渴‬比普通人更強烈几分，惟光明故，不惜己⾝，纵飞蛾扑火亦在所不惜！只是这世间真善太少，忧患实多，他们这番谋求却无法轻易获得。

　　经文虽然肃穆消沉，有看破世情的通透，人心却终究不甘。他们这番火般热情谋求一个光明无垢世界，落在寻常人眼中，便有些⼊了魔障一般，或许便是魔教之名的由来。

　　赵禹自幼博览群书，晓得从佛家来言，这个世界又叫娑婆世界，极乐净土之下的一个罪孽之地，众生多罪孽，生来便要苦忍诸多痛苦‮磨折‬。明教中又有一个常遇舂所属的弥勒宗，弥勒佛是未来佛，未尝没有今生谋求无果，希望寄托来世的意思。

　　很快，明教众人完成了祷告。那魁梧大汉走到赵禹⾝前，指着那些神⾊惶恐的金门众人说道：“还要请教小兄弟，这群恶徒要如何惩治？”

　　赵禹‮头摇‬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适逢其会，不好做主。既然这里已经没了危险，我就要离开了。”

　　说着，他不顾众人挽留，举步往外走去。方踏出殿门，却听黑暗中重物坠地声传来，他以为又有金门漏网之鱼潜伏过来，握住一截刃轻⾝跃上墙头，月光下看见山坳处有一个⾝影蜷成一团在动。

　　他凝神观望片刻，听到那人气息散似是受了重伤，不⾜为虑，才挥挥手让明教几人持了火把靠近过去。

　　那人被抬进庙来，是个三十几岁的劲装汉子，肋下⾐衫破裂露出一道尺余长⾎⾁模糊的伤痕。他面⾊苍⽩，只眼中还残留一丝清明。赵禹瞥见那人太⽳微凸，应是內功已经颇具火候，他心中一动，暂时放弃离去的打算，跟着走进大殿。

　　赵禹一脚刚踏⼊殿门，便听见那魁梧大汉惶急的声音：“吴旗使，哪个能将您伤的这般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