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蛇吞象（中）
新安电器厂离新安县委县府政并不是很远，吴志生等人坐着面包车不用五分钟的时间就进了县委县府政大院。县委县府政还是老样子，几十年没变，县委县府政等直属机关分散在一排排两层的砖瓦平房里。车在一栋房前停下来，吴志生等人下了车，接着走进房子上了二楼，先到了楼梯口边的张主任的办公室，张主任说道：“吴厂，你们坐，别急啊，于记书和刘县长正在商量工作，你们等一会，刘县长出来后就可以进去见于记书了。”吴志生心里起疑，是不是县委于记书变卦不见他了，但转念一想，刘县长也在，那不是更好吗？县委记书和县长一起，两个当家的都在，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是我吴志生运气好，还是倒霉运，一会就见分晓。于是吴志生对张主任说：“张主任，我原来是想见了于记书，再见刘县长的，刚好让我碰上记书县长在一起，不如这样，我两个人一起见，你去跟他们说，好吗？”
张主任有些为难，吴志生想要见于记书，已经不容易了，现在还要搭上一个县长，他和县长不
，也不知道县长的脾气，县长是否同意见吴志生他没把握。洪小宝递过一只三五烟给他，还帮他点着了烟，张主任昅了一口，说：“我试试看，看县长什么意思。”菗了几口，他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走出办公室，到于记书的办公室去。
他在门口敲了三下，里面于记书说道：“进来。”张主任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刘县长坐在藤椅上，礼貌地叫了一声“刘县长”便走到于记书⾝边，稍微弯
，低声说道：“新安电器厂的吴志生厂长已经来了，他说也想见刘县长。”于记书说：“好啊，叫他来。”然后对刘县长说：“向东，你来的正好，和我一起见见咱们县的明星企业家吴志生同志。”刘向东说道：“是新安电器厂的吴志生？”于记书说：“没错，就是他。怎么样，要不要见见，你这个县长，听听这个明星企业家的新思维，这对搞活新安县的经济大有好处。”刘向东笑了笑，说：“你都给我下指示了，不见我也要见这为能人了。”张主任见刘县长同意接见吴志生便过去叫他们过来。
新安县委记书于长远和县长刘向东两人吴志生都认识，吴志生一进门，先跟靠门口的县长握手说刘县长，你好，再去跟于记书握手说好，陈雨翔洪小宝也跟县长和记书了手。于记书伸出手示意说：“坐吧，大家坐吧。”等吴志生陈雨翔洪小宝坐下，于记书笑说：“吴厂长，你来见我和刘县长，是来报喜的吧？说给我和刘县长听听。”
吴志生本来紧张的心情被于记书诙谐轻松的话化解，他笑说：“还没到向你和刘县长报喜的时候，不过，这一天会到来的，只要有于记书你和刘县长的強有力支持，报喜这一天会到来的。”吴志生有意在“支持”前加上“強有力”表示他多么希望于记书刘县长的支持，不是一般的支持，是非一般大力度的支持。于记书和刘县长听吴志生需要“強有力的支持”都知道来县委找他们的企业家都需要县委县府政的支持，而支持企业发展壮大也是县委县府政义不容辞的责任，但做为县委县府政对企业的支持，只能按照家国有关政策进行。于记书说：“说说看，你希望县委县府政支持你什么？你又有什么项目规划可以让我们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內支持你的。”
吴志生心道，县委记书就是县委记书，⽔平不一般啊，说话不仅严谨，而且时刻都不忘家国政策。这讲
讲政策讲纪律吗，他也当过生产队长，现在也是新安电器厂的委记书，他知道些官道，这些原则的东西嘴上是不能少说的，凡是都讲政策，还让人活吗？因此便有这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话了。于是吴志生侃侃说道：“先从整个家国改⾰开放的大形势说起。国中的改⾰开放，一定会掀起开放热，像深圳一样，到处都开发，建工厂工业园，这大规模的建设，少不了先三通，⽔电路先通。这通电就需要变庒器了，所以变庒器是开发建设必不可少的物资。再从广东变庒器行业的现状分析，广东几大变庒器厂不是在广州就是在佛山，粤东地区还没有一家电力变庒器厂。因此我们想建一个电力变庒器厂，规模超过佛山的变庒器厂。我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国中第一流的变庒器专家，海上
通大学郝云祥教授，就是我们的技术顾问，新安电器厂现在生产的节能110KV电力变庒器，就是郝教授的科研成果。如果我们在郝教授的科技研发基础上，引进波纹油箱生产线和硅钢片自动切片生产线，全自动真空⼲燥设备就可以建成国中第一流的变庒器厂，年产值超过五千万，五年的时间，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成本。于记书，刘县长，在我们县建一座国中第一流的电力变庒器厂，是历史给予我们的机遇，也是改⾰开放给予我们的机会。要抓住这个机遇，时不我待，希望县委县府政能够像给国营企业一样的待遇给我们，变庒器厂就有了希望。”
他的话，一般人听了真的会热⾎沸腾，在一个小县城建一座国中第一流的电力变庒器厂，年产值五千万，超过了这个县的工农业总产值，不可想象，也不敢想，这是不是真的，还是吹牛？建一座这样的变庒器厂，对新安县来说，好像是天方夜谭的事。但仔细回味吴志生的话，好像又不是没有可能。首先新安电器厂已经生产出变电力庒器产品，技术上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再说还有海上通大学郝教授做他们的技术后盾，相信他们做变庒器应该不是问题。那问题在哪里呢？吴志生希望县委县府政够像给国营企业一样的待遇给他，这问题有些模糊。于记书刘县长都陷⼊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于记书赞赏道：“吴厂长，对于你勇于开拓进取的精神，我们是欣赏和赞成的。”吴志生一听这话，心里面便骂道，你个球的，我来这里，就是听你说欣赏和赞成，我**
的，让我⽩跑啊，什么也没捞着。
一直没说话的刘县长这时开口问道：“吴厂长，你说清楚一点，具体一点，你是希望我们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你就可以建成变庒器厂？”
刘县长的话，让吴志生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急忙说：“是这样，能不能让新成立的变庒器厂属于国营企业？只要是国营企业，工业机械局也不会⼲涉我们了，我们就有办法建厂了。”
“换了一个名称，集体企业换成国营企业，你真的就有这么大本事？建一个厂不是这么简单的，涉及很多人事，说再多，最关键的是钱和厂房，这厂房用地还好说，但这钱你从哪里来，我看不是一个小数目。”于记书忧虑最多的是钱，他不知道吴志生有什么本事，难道他有孙悟空那样的本事，能变出钱来，如果是这样，他也不用建什么厂了。
吴志生听了于记书的话，很不⾼兴地说：“于记书，钱的事你放心，这不用你
心。汕头际国信托投资公司跟我们已经有合作意向了，只要我们新建的变庒器厂是国营企业，款贷的事就可以解决。”
刘县长见于记书似乎对这事不感趣兴，他有他担心的理由，多少国营企业向行银
款贷后是⾎本无归的，虽然不好说吴志生也想借国营企业的帽子戴戴，向行银
款贷就是一件坏事，像他们这些县处级的导领，考虑问题是不想好的先想坏的，这样做官才能稳。这做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步走错，一生都毁了，所以官场上才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句话。就这样，国中造就了多少平庸四平八稳的员官出来。刘县长想着还是说几句话：“这样吧，吴厂，你回去整理出一份报告送给县委和县府政研究研究。这是一个新情况，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下结论的。你要把建厂的可行，规模大小，所需资金等等有关建变庒器厂的资料详细写清楚。”他侧过头问于记书：“于记书，你看这样可以吗？”于记书说：“好，就这样。刘县长说的对，还是给我们一些文字报告。你们回去着手准备吧。”
吴志生见话说到此，便起⾝和于记书刘县长告辞回厂。上了面包车，吴志生问雨翔：“你看有希望吗？”雨翔说：“我的感受是好像这个县委记书不太会同意。”吴志生急道：“县长呢？”雨翔说：“刘县长对这个项目有些趣兴。”吴志生叹了一口气，说：“毕竟是县长啊，抓经济的，知道变庒器厂意味着什么，对新安县的工业有什么影响。雨翔，你要抓紧写报告，写好一点。两个当家的有一个有点意思，我们就要抓住不放。”他看了看洪小宝，说：“你要想办法看看刘县长有什么业余爱好，做好公关准备工作。”洪小宝笑道：“这些闲杂事我会做的，”
说着话车回到了新安电器厂。雨翔跟着吴志生上了二楼厂长办公室，吴志生对着雨翔说：“你先看看文件，需要什么材料跟我说。”雨翔想了想，说：“有个问题我一直在想。吴厂，要想县里面批个新建的国营厂，这意味着需要上面的批准，还需要县里拿出真金⽩银出来新的投资，我看这两条都难做到。新安县的家底有多少，你应该比我清楚。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新建什么国营厂，咱们县国营厂多的是，个个都是亏损没人要的，对县委县府政来说是个包袱，有人接手⾼兴都来不及，随便就会指一个给我们的，我们把他们招安过来就行了，多简单的事，用不着这么复杂，你说是不是？”
吴志生没反应，眼睛看着陈雨翔，像是头一回才认识他似的，忽然⾼兴地一拍腿大，说：“好啊！你怎么不跟我早说。”雨翔被他吓了一跳，接着听吴志生说：“这个建议好，太好了。集体厂吃掉国营厂，太好了，蛇呑象啊。好，你把这个建议写进报告里面，具体是把哪一个国营厂给我们，这个不要写进报告里面，到时我们在向他们建议，由于记书刘县长他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