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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但在渔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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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它们对他做了什么,他都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过不去的只有你自己,我相信这个新生的龙方二少爷掳掠、活吃生人的时候,可不会有半分不舒坦。”

  “…那庄里其他人怎么办?”少女口道。“这个就是我要同你确认之事了。”独孤寂耸肩,敛起笑容,正道:“人嘛,逆天违理的脏玩意儿,全杀光就是了,这一庄子人也要杀?”贝云瑚秀眉一挑,却是僵尸男子先回神,抢白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独孤寂冷笑:“你们还没发现这最棘手的问题么?”奚无筌万料不到,当年藏形谷炸毁的真相竟是如此,想像是夜,岁无多等面临的绝望情境,心痛如绞。

  “我…我不知…我当时在那儿挖了大半个月,什么也没挖到…”“不怪你,无筌。”岁无多咧嘴一笑。

  “令我重见天那人,整整挖了三年,而后将余人一一掘出,所费更不止于此,这是天意。中土形成尸,少则三年,若教你掘出,以我等所受之伤,终究得死。

  早一两年挖出,骨肌肤尚未复原,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死了干脆。如今这样,既能保青春,又不失取乐之便,岂非妙绝?”

  “取乐”二字,令奚无筌中一痛,却知此际绝不能动摇,收敛心神,凝眸开声。“换取的代价,就是令你变成生吃血的恶魔吗?”岁无多哈哈大笑。“尝不出味道的确是有点头疼。

  但转化为人之后,油盐米菜无益滋养,我们做了许多尝试,发现活人血最好,适量补充,能延长离土活动的时间。

  但说到底仍不及中土,只是没有食干扰,上能得到更大的足。初生的人尚不能分辨二者之别,否则也不致赔上几名水灵标致的小丫鬟。”

  一旁龙方异闻言悚然,总算舍得从贝云瑚曼妙的体上收回视线,缩了缩脖颈,面心虚。奚无筌喃喃道:“丧心结,丧心结,所丧就是人的心么?”“这毒咱们全都染上了,尤其是你和我。”岁无多笑道:“你以为那些被活埋的百姓或村人,何以未转化成人?

  那是因为我们将他们保护得太好,以致他们没能染上丧心结。”存活下来的师兄弟们,都曾照料过身中“牵肠丝”之毒的女子。

  在游无艺推断此毒亦传男子前,谁也没推卸过责任。你和深雪儿绵了忒多时,总不会以为能侥幸罢?

  “一拍怜清浅的扁翘尖,雪酥酥的股上浮现五指印痕,不知怎的透出一抹淡淡绀青,说不出的诡异。怜清浅“呀”的一声迸出娇,幽怨抬眸,眼波里转,无比勾人,股间咧开一抹晶亮滑,渗出黏闭娇脂。奚无筌捏紧拳头,哑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是来接你的,无筌。”岁无多柔声道:“我已掌握了转化之法,能使任何人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你今来此,绝非无端,而是贼老天的巧妙安排。我很抱歉没能更早到来,放你一人孤老如斯。

  加入我们,你便能领略生命的奥妙,再无牵挂,可与深雪儿长相厮守,永不离分。这不是你十年来朝思暮想,念兹在兹的心愿么?”

  他敛起狂人之姿,说话变得极有说服力,奚无筌尚未接口,不远处的龙方太爷已颤巍巍跪地,黄浊的眼中绽出热切的光芒,趴伏着叫道:“祈求夜游神赐福,令我等福寿绵延,长盛不衰!”

  站着的村民纷纷跪下,原本跪着的更是五体投地,广场上一片嗡嗡颂声,令人头皮发麻,连呼啸的夜风也难以尽掩。岁无多满意极了。

  笑顾昔日的老战友:“无筌,你要的话,我们连人都毋须再做,做神亦无不可!尘世纷纷数百年,于你我不过寒暑几度,龙庭山算什么,知止观又算什么?恁他应无用如何了得,如今安在哉!”

  “…成了人纵能不死,难道也不会受伤?”“什么?”奚无筌的低语几被人声覆盖,岁无多一怔,特意转身倾耳,片刻才会过意来,笑道:“世间没有中土修复不了的伤痕!只消埋入土中,断肢都能接续…”

  “这样就好。你看着也不像随身带有一棺材的土。”奚无筌蓦然抬头:“…动手!”半截明晃晃的剑尖“噗!”穿出龙方异的膛,年轻的人错愕低头,长剑向上一,从他肩颈之穿出,左肩连着臂膀斜斜瘫倒,出齐整的断面,苍灰色泽的皮、骨骼清晰可见,剖分后兀自鼓动的心肺也是。

  岁无多急急转头,赫见委顿一旁的应风手持长剑…那本是割断献祭女子的皮绳之用…整个人缩在龙方异身后,巧妙地以尸为屏,不觉厉笑:“贼小子!”

  正抬腿,连尸带人一并踢飞,脑后劲风已至,忙抡臂回身,连消带打。岂料奚无筌像摸透了他的心思,袭向岁无多后脑杓的这一掌看似烜赫,竟是虚招,高瘦的奇宫长老身子一缩,自人胁下钻过,错之际,冷不防反足蹴出。

  正中岁无多眼,借这一脚的反震之力劈碎车板,搂着应风滚落车底。岁无多反向落地,踉跄两步稳稳转身,连血都没呕出半点,奚无筌却觉腿脚酸麻,如中木石,心底沉落,强提真气运劲一分,勉力将嵌于应风掌中的菖蒲折拔出。

  少年面色白惨,咬牙没叫出声,奚无筌既疼惜又歉疚,低道:“情况危急,当以性命为重。少时回山,师伯再寻名医妙药,务必令你恢复如初。”

  未及调复,寄物附劲的效果难免大打折扣,那青纸被鲜血浸得软,拔出时沾黏筋骨经络等,必有遗患,然而出手的良机稍纵即逝,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应风自点了肩臂道,撕下衣?裹伤,低声应道:“弟子理会得…师伯小心!”轰隆一响,载着磔刑架的大车四分五裂,一团蝙蝠般的乌影混在无数破片残碎间,倏忽掩至。

  “…退开!”奚无筌托着应风的背脊一送,稳稳推出三丈开外,展袖如笔,翻覆如写风描云,飞溅而来的裂木扭铜凝于身前,被他推成一面,继而两横两竖四划纵横,劲力之至,赫然是面一人多高的“井”字大楯,尘沙泥屑固然能自笔画当中穿过,岁无多却非撞上不可。

  “书生意气,多年未改,反更迂了啊!”岁无多双手一合,高举过顶,沿臂气凝,簌簌旋搅的土石破片凝成巨锥,随着下坠的身形悍然直落,将井字气楯一举钻破!

  “战场之上,容你书空咄咄!”奚无筌身急退,脚下踉跄,溃不成形的井字残碎涌至,直若沙,几乎将他没。

  岁无多乘着头靴不沾地,凝锥的劲力已是强弩之末,形质俱涣,枯爪穿出尘沙,径取奚无筌咽喉!

  未老先衰的惊震谷紫绶首席袍袖旋舞,卷住岁无多手臂,只差寸许爪尖便要破喉而入。岁无多这才踏上实地,正加催,惊觉两侧沙未散,如栏杆又似蟹钳般箝起,恰是“臼”字的左右对半。

  沙钳一夹即溃,劲力全由人之首受了,岁无多嘴角溢紫血,双腿忽然下沉,所立之处,不知何时浮出个巨大的“”字,笔画中的土石软烂如浆,随即潜劲爆发,有的将他往下拖,有的住腿脚如藤蔓,有的则向上攒,宛若数不清的细小飞刀齐至!

  岁无多袍裂血飞,惨叫未落,奚无筌的斑竹玳瑁笔已滑出袖管“苔”字狂草由人眉心一路写下,岁无多双臂急运连格带挡,抵住了坚逾金铁、却比刀剑更加狂放的杀人笔尖,平添无数锐创。

  笔意未竟,奚无筌一划无停的写完“遍”字,凌空拨转,凝气而成的大字几近透明,却迸发出前所未见的骇人风,直冲人!

  岁无多避无可避,以身为兵撞碎气字,那“辶”字的末笔却突破防御,入腹中。奚无筌看都没看一眼,霍然转身“方书古字多”五字分落五处地面,恰是墙头上另五名人的落脚处,空中无所借力。

  原本齐齐扑来的五人身形微滞,奋力挪移,接连落在大字之前,只不知字里寄附了何等巧妙刁钻的机关,未敢稍越雷池一步。

  “好…好毒辣的手眼,好厉害的心机!”岁无多单膝跪地,手捂下腹,指间不住渗出血来…如果那还能叫“血”的话。人的血远比活人颜色更深也更黏稠,带着诡异的紫酱幽蓝。

  对比之下,倒地气绝的龙方异之血,除开怪异的深暗调,质似乎更接近生人,可能与他转化成人之期尚浅有关。

  “你替贼小子拔纸镖时特意留力,便为赚我?”岁无多夸张摇头,啧啧有声,说话间难掩痛人还是有痛觉的。

  “无筌啊无筌,你也变成脸厚如墙、心黑如炭的丑恶之人了,这与你一贯厌恶的派系老人、知止观长老合议有甚区别?”奚无筌冷哼。“战场之上,岂有情说!

  你睡了九年又十个月,我可是扎扎实实活了十年。当年识浅,总觉得你才智过人,十年后再看,不过一躁飞扬的小伙子罢了。

  什么成神称圣、青春不老,你可知你说的话有多幼稚可笑?“岁无多笑起来“井臼苔遍,方书古字多。山今雨,应与酒相和!你拿龙庭山道的碑林诗帖来教训我,居然还说我幼稚?”

  奚无筌对眼前的第三种人所知有限,但在渔时,即使是最初遇上的、身躯残破战力有限的杂鱼人。

  也不乏被拦而断后犹能暴起伤人的例子。惯见风的紫绶首席早非昔日天真易感的青年,不会轻信岁无多就此失去了战力。便不算他,以半衰之身独对五名人,奚无筌也不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但为了带来的弟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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