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在评书故事里

　　龙大方灵光一闪，微微变：“差千年树妖姥姥，和道行更高的魔头黑山老妖。按墙上血书所示，莫非要来鬼娶亲？”

　　话才刚说完，蓦地血字消融，化作赤雾弥漫充溢，浓到呛人的檀香气味突然漫开，一股也不住的鳞虫腥臭直窜鼻腔，中人呕。

　　应风拉着双姝踉跄退出，只闻沙沙异响，仿佛漫山遍野而来，不知是何物所发。龙大方与运古各挥剑，倒纵而出，尖剑刃似都削飞了什么，分断数截的条状物飞还赤雾中，难以悉辨，突然言霜一声尖叫，娇小的身子几乎跳进江橙怀里，语带哭音：“蛇…好多蛇！到处都是…呀！”

　　数也数不清的蛇从大殿及左右两厢内爬出，瞧得人头皮发麻。龙大方挑飞几尾爬得近的，回头道：“我想起来啦，那股檀香味儿是驱蛇用的蛇药，血字一融，就把它们给熏出来了。”

　　运古脸色惨白，颤声道：“这也…恶…这也太多了，怕不是山的蛇全到了这儿，难道是蛇王庙不成？”这话毫不夸张。此地鳞虫之多。

　　就在说话间已爬了几乎整片庭院，敢情整座“兰若寺”的地底就是个蛇窟，众家长物一被化雾的蛇药唤醒。

　　即沿建筑物底部爬出，不但院墙下密密麻麻一片，连院门内外亦不可免。若不踩过蛇阵，怕只能以轻功越墙而去。

　　五人立足之地急遽缩小，只能退到倾覆的鎏金炉前，让年纪最小的言霜站到炉上，由江橙保护，男子们则奋力与蛇群争地。“这不是办法。”

　　应风当机立断：“咱们先上屋顶，再做打算！”“不…不行…”没想到先投降的居然是运古。

　　“他妈的，老子腿有些软，一时起不了身…”“不是吧老运？”龙大方气极反笑：“你居然会怕鳞虫…别在这种时候软掉啊！”运古连爆口的气力都消软殆尽，白眼一翻：“谁…谁不怕蛇？恶心死了。”双姝点头如捣蒜。

　　“倩女幽魂”之中，兰若寺底下盘错节、仿佛蛇躯的，正是千年树妖姥姥的舌头。料想羽羊神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能真个树妖出来。

　　到这儿就成了驱役数千活蛇的骇人蛇阵。如蛇骨教、长信门等左道势力，据闻也有养蛇役蛇之法。

　　但能否制造出这等恐怖的规模，老实说应风也不敢肯定，连忙转出羽刃，杀得周围鳞血飞溅，神锋所及，硬生生在地面上斫出深逾三寸、宽约尺许的沟槽，片飞青砖如揭面片，绕着五人噼出一个丈余见方的畸零平台来。

　　不知是因为死伤太惨，抑或是段差崎岖所致，蛇涌之势略止，众人缓过一口气来。“应风，你他妈换了口好剑哪！”运古掩不住脸羡，瞥一眼四周涌动的蛇影，又掩口干呕去了，应风抹去额汗，头一个动作却是转过臂甲。

　　果然运筒上的人轮已由初始的“干”转到了“兑”蛇在此处视同于第一轮里的鬼牙卒子和鬼牙兵，都是降界仪式的妖物，杀之可得奖励。“诸位！

　　不管有多讨厌，至少要杀掉两条蛇，确保得点。两位师妹或觉为难，为性命着想，请务必这样做。”

　　女子就没有不怕鳞虫的，江橙俏脸煞白：“应…应师兄，这又是为何？什么叫…叫得点？”应风耐着子道：“我们被人扔进一个游戏里，完成某些事能得到点数。

　　但时间则会扣掉点数。越晚完结游戏，点数扣得越多。末了结算时，若点数被扣到点滴不剩，我们就会死。”

　　敲了敲运筒上的时轮：“这是扣点的轮，越少越好。其他都是加点的轮，越多越好。”江橙安静听完，面上虽惊疑不定，却未哭叫乃至崩溃，而是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应风暗忖：“这丫头若能活过此轮，可拉进三环里占个位子，龙大方定然欢喜。”忽听一人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些蛇爬得有点慢？”

　　正是龙大方。运古和双姝的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上，应风本听得蹙眉，想起龙大方自小爱抓青蛙蛇蜥吓人，对蛇有一定的了解，蛇药的气味他也是一嗅即知，未敢小觑。

　　“你的意思是？”“这时节绝不能是冬眠，蛇药未将它们出之前，这么多的鳞虫能在屋子底下睡大觉？”龙大方抱臂沉：“颟顸迟缓，反应不灵，莫不是被喂食了什么药物才得如此。”

　　“你是说…”运古精神为之一振。“它们不会咬人？”“你给咬咬看就知道了。”龙大方没好气道：“蛇张口是本能，你往它身上一踩，怕它还没回神已先咬落，冒险冲过蛇阵肯定不行。”

　　应风心念微动，剑尖一挑，将一尾无头蛇腹笔直剖开，于红白肠秽中搅出细砂烂泥般的大团物事。运古瞧着心疼：“忒好的剑，你不要送我啊，何至这般糟践？”

　　（原来…如此！）这真是恶意的设计。应风摊平左掌，在倒朱墨的雷法刻痕上一盖，反刻的符篆就这么正印于手心，摒气凝神，对剖开的蛇腹肠秽隔空一掌，吐气开声：“咄！”

　　轰然一响，蛇腹窜出白烟火花，炽亮的火星乍现倏隐，随即飘出一阵焦臭气。众人吓了一跳，只有识得雷法与蛇的龙大方反应过来，拉他衣袖：“师兄！这是…”应风眉飞舞：“是身解令之法！

　　按《倩女幽魂》推展，咱们须先打败姥姥，才能遇着黑山老妖来娶亲。这蛇阵便是姥姥的舌头。”布置此阵之人，事先将硝石等混入动物膏脂，喂食蛇群。

　　肠胃濡，易燃物置于其中，就算举火也点不着，若以雷法引动则不妨。应风让众人掌印符篆，指点了凝神吐气之法，叮嘱道：“开声吐气，更易集中精神。待会儿由我来开道，龙大方带江师妹，运古带言师妹，大伙儿一口气冲出院门，切莫停步。两位师妹把握机会以雷法杀蛇。”准备妥当。

　　在应风的带领下，五人齐齐出掌：“…咄！”五道火光冲天，夹杂着无数血残碎，纷纷如雨落。

　　“靠，是真有效啊！”运古不敢置信地望着掌中符箓，咧嘴傻笑。龙大方怒道：“别发呆！快些清场，拉紧言家妹子！”“切，这么炫炮的玩意，多玩会儿不行么？”

　　“你是白痴么？”胖采臣一握江小倩师妹软滑的小手，三魂七魄都飞上了天，有意在她面前显脸，端起架子，威风凛凛地教训同门。

　　“几千条蛇你能一条一条地喂？掺了猪油的硝药肯定堆地底，把蛇赶来餐一顿就完事。雷法放过头了，还不把咱们炸上天？”

　　“正是如此！”应风朗声道：“尽量对着院内青砖出掌，切莫指向屋舍。走了！”抡起锋锐无匹的神兵半痴剑，斩开一条血海长路，踏着遍地残尸泥泞，掌落火起，烟硝处处，仿佛置身于童年神往的《倩女幽魂》故事中，化身为最最喜欢的避世高人燕赤霞，为救书生女鬼挥剑开路，直斩树妖。

　　意兴遄飞之余，一掌推向院门：“天地无极，干坤借法…破！”烽火直掠蛇阵，血雨纷落之间，两扇门向外轰飞，在动的蛇群上搭出曲折桥板，指向出“兰若寺”之路！＊＊＊

　　五人踏着门板冲出破庙，运古玩上了瘾，枣木尖伸入门板下一挑，飕飕两声，将厚重的庙门掀回院里，举重若轻，江橙暗自咋舌：“奇宫门下，果然藏龙卧虎！”

　　再不敢小瞧这模样寒碜的瘦子。运古把木一搠，双掌连推，也学着应风喊“天地无极干坤借法”隔空轰得庙门内火光四起，烟硝味与焦的臭气直窜鼻腔。玩了一会儿兴致渐低。

　　忽起一念：“不知在其他地方有没效果？”转对四面树木，随意发掌“破破破”喊了半天，自是悄无声息，咂嘴道：“果然就没什么道法，全是套路。”应风灵光一闪，击掌道：“正是如此！这样一来，就全说得通了。”

　　龙大方虽不明所以，猜是师兄想通了解令的关窍，赶紧拉江橙上前。他倒不是有意吃师妹豆腐，真要说的话，此举占的却是应风的便宜。龙大方身为结盟的核心环，毋须担心师兄对自己有所隐瞒，且不论第二轮才进来的江言二姝，师兄肯不肯透给运古知晓，尚在未定之天。

　　未及商议就拉上江橙，多少是希望师兄看在自己的份上，别让师妹和蔚佳他们一样挣不到足够的点数，死于羽羊柱前。

　　应风未愠，反而招手让运古带言霜一起，五人围成小圈，齐齐转过轮面。“因地轮显示为‘干’的缘故，看来咱们运气不佳，摊上的是第一个玄衣令，不仅要解令，还得多挣其他轮面的点数，以补地轮不足。”

　　应风环视众人，正道：“江、言二位师妹初至降界，不晓得我们首轮降界的生还者已结成同盟，以增加生存的机会。

　　虽全员未齐，若二位同意，我就当你们也加入了同盟，一同分享情报，相互扶持。”二姝求之不得，赶紧点头。

　　应风又道：“根据上一轮我同鹿希试验的结果，只要彼此间有联手之意，口头上完成约定，则所得的点数皆能共有。

　　你们，愿意和我同享解开玄衣令的成果么？”这个提议连运古都无法拒绝…正因盯上了应风夸张的点数进帐。

　　他才在顾纠下，勉为其难前往风云峡，而有其后结盟之举。四人无不颔首，由龙大方起头，逐一道：“愿与师兄同解此令！”

　　应风满意点头，娓娓续道：“依照我的推测，我们须完成《倩女幽魂》的故事，才算解了这个兰若寺的玄衣令，在评书故事里，姥姥并没有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