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及时介入

　　笑闹间晚风渐起，天红霞只余紫绀异光，天空已显现出星辰大海的模样，只是还未亮起辉芒。

　　应风虽练过暗器夜眼，不带灯笼走山路仍十分危险，他不懂何以鹿希坚持空手，直到草丛飞出点点幽绿。

　　“是…萤火虫！”他来龙庭山忒久，都不晓得山上有耀夜，也可能童年结束太早，来不及见得山里的另一面。“跟着亮火虫走，不怕摔下崖，我家乡人是这么说的。”

　　女郎趴在他背上喃喃道，不觉带上乡音，檀口吐出的热香息一会儿在颈背，一会儿呵在发顶，似追着漫天飞舞的耀夜，四下游目。要不多时，幽明峪的平缓山形映入眼帘，未见坛舍檐影。

　　但应风明白穿过某个眼难见的无形制，背倚明玉涧的羲扬殿等古老建筑将次第浮现，已到了须得止步的隐密疆界。

　　“这样，既然我叫‘天阙铜羽’，你是‘擀面杖’，那就各取一字，叫《天仗风雷掌》好了。

　　木字边的杖不甚好听，改成倚仗之‘仗’。你身边是有人的，咱们盟约既结，自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也不许违背。”鹿希一跃而下，理好裙裳鬓发，低诵几次，展颜一笑。

　　“这名儿好，我喜欢。”应风扔给她一枚小小的黄穗玉牌。“带你出峡的那片岩隙有个术法阵，寻常是看不见的，有你好找。凭此牌径可通过，不致眼，小心别被下人瞧见了，那就…明儿见。”

　　女郎微微颔头，没说什么，转头掠进夜雾，眨眼无踪。应风始终瞅着她嘴角乍现倏隐的小细折，给钉住双脚似的怔立良久。

　　直到周身青萤风舞，促织鸣夜，总算回过神来，赶紧动身离开。接下来好一阵子，小俩口过得十分滋润充实。

　　很难说是充实处太过滋润，抑或滋润处太过充实，总之就没有耕坏的地，牛倒是每徘徊在累死的边缘，公母都一样，鹿希后来还是出了冰无叶版的功。

　　或因字迹被笑的心理阴影，女郎只肯口述，应风伏案书写时，还刻意背转娇躯，可见介意。

　　在她的要求下，装帧好的抄本不落题封，留白一片，应风还被着发誓，一旦读就立刻烧掉，以免传漏。“你是真怕冰无叶啊。”应风斜乜着女郎，啧啧有声。

　　“看来他确实有几把刷子。”鹿希哼道：“我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是恋情热，至于来贴你这小白脸？乖乖把子了，让姐瞧瞧你的小菊花！”

　　伸出玉笋般的纤指，搔似勾他下巴，风情万种。应风脸一垮：“别。我不喜欢这个《古道热新肠》的剧本，你答应不玩了的。怎么，现在是说话同放一样了？”鹿希一本正经。

　　“我扮的是寡妇她姐，也是寡妇，是全新的本。叫《斜古道热直肠》怎么样？”“你才斜！你全家都斜！”应风气得脸都歪了。

　　两人手上的四部秘笈，《风雷一炁》堪称总纲，性命二元均不其所摄，内功部分明九钰虽写得囫囵枣，赖有龙喉如晦祖师的《九转明玉功》古本补全。

　　况且男女双修的思路一通，两书中若干语焉不详的模糊之处，顿时变得澄明起来，益发佐证鹿希天外飞来的奇想：《风雷一炁》的命功法门，本就是双修术，并非牵强附会，而是从开始就是如此。青年愈想愈觉入情入理。

　　明九钰做为间谍献予龙王，起初定非武功好手。否则，其修为若不及应龑，必被识破，不说得不得宠，连命都保不住。若修为胜过应龑。

　　那还破解什么武功？一刀了帐，回家睡觉便了，她如何在十年中摇身一变、成为能夺下半痴剑反杀应龑的高手，藉男女之事提升功力的内秘蹊径，或许是绝好的答案。这套功法并非窃取元的左道。

　　而是正正经经的砥砺磨练，不过是透过媾罢了，近于内功中“朱紫竞”之理。应龑没料到有这样的法门，无意间以浑厚充沛的至真气，以继夜地打磨淬炼着身下婉转承的绝娇娃，在于己无损以致不察的情况下，造就了配得半痴剑的真正剑主。

　　应、鹿二人年轻气盛，难免贪，再加上对双修法门涉猎有限，内力虽似有些进步，很快便遇上了瓶颈，突破无门。

　　这一路的收获反而是最少的。所谓“练功”十有八九成了享乐偷，完全代不过去。所幸应风思路清晰，做事讲究条理，鹿希也不是任他圆捏扁、没有主见的柔弱性格，两人都重视效率，明快务实，每天虽不免“恋情热”一番，若遇大事，往往先搁一边的也是这个，彼此心念一同，甚有默契。

　　以《风雷一炁》挈领提纲，化用《九转明玉功》双修功劲，从《还魂拳谱》析出掌法的模式，也已确立起来。

　　“天仗风雷掌”前十八式，与拳谱中小人打拳的帧数相契，基本上是一图包一式，而同明玉功诀的搭配，也大致符合此一顺序，归纳起来十分畅，应风只花半，便将运劲诀窍与招式搭配好。

　　而试演可行与否，则又耗费了几天，确认这些招式能在实战中发挥作用，剩下就是练到身体本能施展为止。

　　应风隐隐觉得这十八式若钻研透彻，不在本山“通天剑指”、“虎履剑”之下，其大开大阖、以气魄胜的烜赫声势，则又在奇宫诸武学之上，杂于本门武功中使出，可收奇袭之效。

　　这十八式掌法虽非应风所创，却是他从两套文本里比对筛选而成，换了别个眼力、造诣乃至武学天分不如他的，未必能理出这样兼顾理论和施行、有模有样的武功来，着实费了番心血。

　　青年珍而重之，不但写下要旨，还重绘了更详尽的分解图形，佐以奇宫惯用的特殊手、步法线图“这连你也能看懂。”他端详着辛勤的成果，顿生感慨。

　　“将来这些图文都要改的，等我们眼界更高、修为更深，体会得更透彻，才能使它真正成为一门名震天下的绝学。”

　　“我就不看了，你教我就好。”可能是对被当作门槛略感不，女郎难得傲娇起来，但似笑非笑的神情又不像真的生气，她有意见的是招式名目。应风将刚猛的招数以震卦爻象命名，迅捷一路的，则取巽卦爻象名之，通篇都是“震来虩虩”、“言笑哑哑”、“不丧匕鬯”、“申命而行”之类，鹿希连念都不知该怎么念，登时火冒三丈。

　　“写的这是字么？”女郎的指尖敲得纸面笃笃飞响，简直像是撞墙自杀的啄木鸟。“看不懂啊！这招叫‘捕风捉影’不是清楚得很么？还有这个，明明是虚招转实的路数，怎不叫‘雷轰雨落’就好？”

　　“…你再这样，以后我儿子生出来会很笨啊！”应风也被嫌得无名火起。“没有我，你连块排骨也生不出！”鹿希冷笑：“就要捕风捉影，就要雷轰雨落，你自己看着办！”

　　最后居然就这么定了，名目文白夹杂的“天仗风雷掌”肯定能让后辈武人练到精神分裂。那天夜里，鹿希难得留宿未归，带着胜利者之姿轻解罗衫，褪得一丝不挂，无比热情，毫不介意给男儿狠狠至魂飞天外，啥功都顾不上练，连几回身子，烂泥似瘫软在他怀里，一觉到天明。

　　应风对以过人雄风扳回一城毫无不，翌甚至稍稍退让些个，认命收下几个甚难入眼的名目，算是嘉许玉人婉转承。至于越想越觉自己亏了。

　　则是很久以后的事，但十八式之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当鹿希信手所翻，恰是第十九帧图，抄在纸上的明玉功诀，更是她随意摘就，取的是听起来最旎、根本在描写合的一段，是明玉诀古本中十分靠前的叙述，并不接在第十八式“无始有终”的运劲法门之后。

　　连掌法也是侧重刚柔二劲的转化而非招式，隔空掌威力更是惊人，远非前十八式可比。应风归纳出的法则，至此彻底无用，其后十七帧一时难解，只得搁置。

　　这天赐的第十九掌名为“雷风变”从风格上看自是鹿希的胜利，应风只求嵌入雷风二字，以示此招劲力随化的特。他有预感：“天仗风雷掌”

　　由此，始晋入不世绝学的领域，之前不过是小小热身，须戡破个中奥妙，方能略窥九钰姑娘的武学堂奥。＊＊＊而收获最丰者，竟是心识修练一节，则是应风始料未及。

　　按九钰姑娘之意，体乃至外在的寰宇六合，属具象之物，可感可触，便是真气内息、道经脉，只消登堂入室，便能察觉其存在。

　　心识乃至魂灵元神，虽难轻易触及，看似虚渺，但人能说话思考、拥有五感七情，恰恰证明了灵并非虚无飘渺之物。

　　只是求索的门槛更高罢了，要链接具象的身与抽象的灵二者，明九钰认为关键在一个“”字。

　　异于动物发情、花草结实的身不由己，人的望，是能自行建构生成的，存灭由心，奇想天外。

　　一具四肢萎缩五感全失的畸零身，依旧能拥有极其巨大而扭曲的、沛莫能御的惊人念，不受体所限，此即为心识所构成。其心未损，其不灭。

　　另一方面，望…尤其是体上…亦反映于具象的外在世界，如情动之际男子具起、女子蛤珠膨大等。

　　在在显现出念的存在，故九钰姑娘以为，若想修练心识魂灵一如修习内气运行，可于经脉内调动调控，在丹田中积攒催发，掌控念将是一条便捷的门路。以七魄中象征的一魄“臭肺”

　　当作入门篇章之名，正是这个缘故。鹿希一见抄本上的臭肺二字，直觉念必是走火入魔的关键，及时介入，才得将男儿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