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惊天一爆
下午两点整，大炮全部装填完毕。
各个炮井的起爆电线全部安装到了起爆器上，联接起爆器的电线一直拉到两公里外的一个山头上，由一个电闸控制，只要合上闸刀，给起爆器通上电，所有的电雷管就会同时起爆。那个山头已经由兵民严密保护起来，只有现场指挥长孙发生才能走进配电室。
偌大的大龙山，此刻竟然鸦雀无声。強烈的太
光照
在山顶上，热浪袭人。山区的气候这几年在慢慢变化着，由温带的
冷向南方的热悄悄的过渡。
矿⾰委副主任周国中吹响了开始设置警戒线的哨子，刹那间，山岭间哨声大作，炸爆区域內的一切人员都必须撤离到两公里外，每家每户都必须关锁房门，大人小孩一个不留。
撤离，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完成。幸好周国中早已作好布置，山顶的哨音一响，山下便开始行动，人们在警戒哨的安排下，分头撤向全安线外。
苏学武对马天褀说：“马主任，我们走吧！到观察点看爆破实况。”
马天褀说：“乔主任、郭主任，我们也撤吧！到远处看热闹去。”
众人立即动⾝，走出工棚，上了各自带来的小车。在火药桶边待了几个小时，还有滋有味地吃了一顿工地午餐，已经别开生面，这些导领，已经尽到各自的责任了。
小车队驶下山来，几分钟后，来到了设置配电室那个山头的山脚下。
马天褀一行下了车，跟着苏学武向山上走去。这个山上没有道路，只有人们设置配电设施时踩踏出来的一道痕迹，行走起来很吃力，大家不得不手脚并用，攀登上去。
到了山顶上，众人已经气
吁吁，大汗淋漓。分散着坐在背荫的山石上，先口气。
林艾婕和郭芳芳提来几个望远镜，分发给几个主要导领，大家立即对着⾼处的大龙山，调整光距，寻找角度，希望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林艾婕和郭芳芳又给导领们一人捧来一杯凉透的苦丁茶⽔，让大家消暑解渴。
马天褀笑着说：“好！地点选得好！准备作得好！小苏，你们大龙山的工作做得不错！”
苏学武说：“导领过奖了。工作好不好，主要看定向大爆破的结果。”
马天褀问：“孙发生呢？怎么没看见他？不是由他来合闸么？”
宗太华说：“还在那边进行全面检查呢！他不想什么地方出现一点疏忽，影响爆破结果。”
乔大勇说：“你们选了个最合适的现场指挥长。孙发生是我见过的最负责最无私的基层⼲部！”
马天褀说：“乔主任说得一点不错！孙发生的确是林场职工学习的榜样！我们耐心等他！”
大龙山上，此刻果然只有孙发生和何平在炸药桶上忙着进行最后的检查。
大炮是七手八脚匆匆忙忙地装完的。虽然井下炸爆主体部分是由孙发生逐个监督安装的，绝对有把握完全起爆。但井上的回填和安装他就顾不过来了，必须挨个复查一遍。
何平看了看手表，说：“三叔，只剩十八分钟，我们该过去了。”
孙发生正在检查起爆器上五十六对起爆电源线的安装情况，果然发现了有位置接反的，螺丝松动的，立即进行改正和紧固。他头也不抬地说：“平儿，马上就好了，顶多一分钟。”
南露天定向大爆破是孙发生一生中唯一的重大事件，他不能让任何失误毁了他的心⾎。
无论这十多天有多忙，他都坚持记录了从炮井开掘到现在为止的全部相关数据，每天下班后进行初步论证，再按时把自己的文字说明与数据
给温工程师汇总分析。他认为，无论成败得失，对这次定向大爆破的全过程分析论证都是十分必要的。只有数据能说明一切。他虽然信心満満，确信定向大爆破会获得圆満成功，但任何科学实验都是存在风险的。有了数据和文字记录，胜可以总结经验，再接再厉。败可以查找原因，昅取教训。总之，对以后的工作有百利而无一弊。
孙发生上紧了起爆器上的最后一颗松动的螺丝钉，对何平说：“好了！走吧！”
两人上了小车，何平启动马达，向山下驶去。
很快，孙发生和何平便爬上了观测点所在的山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马天褀说：“还有五分钟到三点，大家对一下表。孙发生，先对你的。”
孙发生腕上的天津表也是三点欠五分，笑着点了点头。手表是林艾婕给他买的，不仅代表着她对他的一腔情意，而且还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微笑着看向她，
到了一双同样辣火辣充満柔情的眼睛。
马天褀说：“好！起爆时间将到！孙发生，赶快进⼊配电室岗位，按时起爆！”
孙发生举手行礼，说：“是！马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跑去，来到旁边的配电房，取出兜里唯一的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挂锁。
苏学武跟在他⾝后过来，说：“老三，一切都正常吧？”
孙发生说：“大哥，万事具备，只差送去电源。不过，我心里反而有点紧张。”
苏学武说：“兄弟，你一定会成功的！大哥看好你！放心地合上电闸吧！”
孙发生感动地说：“谢谢你，大哥！你一向以来的支持，是我前进的最大动力！”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兄弟爱，战友情，就是这样始终凝结在一起。
他们也许想起了在司家寨弹棉花的那些⽇子。为了活得下去，年幼休弱的孙发生背上了沉甸甸的运斗，跟着⾝背弹花弓的苏学武，穿着草鞋在山路上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一无所所知的下一户山民家。草鞋的后跟磨破了他脚后跟的⽪⾁，⾎流进草鞋里，染红了脚掌和草鞋，孙发生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在石板路上流下了一串⾎迹。
他们也许想起了并肩走来的一路岁月。在建设家乡，建设三线的信念鼓舞下，千里镇人不辞辛苦，战天斗地，从修公路、修铁路、建砂石厂到开发大龙山铁矿，做出了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丰功伟绩。其间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自己才拥有最深切、最尊贵的记忆。
两人终于流了思想感情，分了开来。战友加兄弟，一个拥抱便似乎说明了一切。
孙发生见手表上的分针正走上十二，便走到以木板制作的配电盘前。
苏学武见时间分秒不差，大手向下一挥。
孙发生猛地合上了电闸。
几秒钟后，脚下的山头突然一震，一阵低沉的炸爆声随后传来。大龙山顶，腾起了一团大巨无朋的黑⾊烟尘，瞬间便弥漫开来，遮去了整个山顶。
“成功了！成功了！”爬到观测点山上来的一百多人中响起了掌声和
呼声。
马天褀等导领同志大都喜形于⾊，跟着大家鼓掌。
孙发生却目无表情，没有开口，定向大爆破是否成功，要到现场去看过才知道。眼前的印象是，炸爆非常烈猛，震动非常強烈。烟尘遮天蔽⽇，规模无与伦比。给人以十分宏大的视觉效果。
至少十分钟后，尘埃终于散尽，望远镜中，大龙山顶似乎已经缺了一只角，矮去了小半边。
苏学武说：“老三，你和何平先去看看。如果没有哑炮，放一个火雷管告诉我们。”
孙发生当然希望最先知道爆破结果，便与何平跑下了山，坐上小车，往大龙山顶开去。
几分钟的路程，孙发生却觉得特别漫长。定向大爆破成功与否，是他迫切希望知道的答案。因为它关系着大龙山人的前途命运，关系着家乡的社会主义建设，甚至关系着大龙山能否崛起一座现代化的钢城，能否为西南三线建设的成功奠定坚实的基础。
小车终于开到了南露天矿的采矿工地。爆破作业是在工地前方的岩壁上进行的，孙发生看到的的情况是，地表岩层已经揭开了。大多数按原定计划定向移到了旁边的山沟，并没有飞到山脚下去。少数岩石虽然仍在斜坡上，但已经与矿层脫离。蔵在山中的矿石层已经露出本来面目，可以用电铲进行机械化的露天开采。应该说，定向大爆破取得了成功。
这时候，付舂、范中福、丁疤儿等炮工已经跑上山来，远处还有冯长发等人跟在后边。
范中福指着山顶右侧的岩壁说：“你们看，那儿似乎有一炮没炸，好象还是以前的样子。”
众人看去，山顶右侧的一段岩壁凸了出来，似乎真的该倒未倒。
付舂说：“老幺，你的眼睛看花了吧？整个爆破工地的岩层都掀走了，哪里会是老样子？”
范中福委屈地说：“我的眼睛不会花，看得很清楚，真的有一处没变嘛！”
付舂说：“那是爆破作业新突出的岩壁，看距离都知道。”
孙发生说：“你们别争了，等我先上去看看再说。地表岩层会揭到什么位置，我打了记号的。”
付舂说：“不行！你
杆子不好，让我去吧！我比你灵活。”
孙发生说：“你要去一道去，我不上去，炸没炸到地方你
本不知道，去了也没有用！”
付舂说：“好了，你是现场指挥长，我敢不听你的？一道去就一道去。”
孙发生对大家说：“问题没搞清楚，谁也不准靠近现场，一切等我们上去看过再说。”
众人齐声答应，爆破现场的处置，情况不明是必须谨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