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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中):其实他没那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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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柚子(中):其实他没那么喜

  当晚的秀场到10点就已经一切就绪,只差主角MANDY还没出现,我一直给她的助理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不在服务区!

  师太带了老板逛了一圈,任务完成,见一切都还算満意便撤了,落我一个“马仔”留守现场,灯光师和造型师都吵着要回去,寒冬腊月的,谁愿意守在冷不丁的地方等,最后没辙,我自己掏钱跑到街上买了夜宵,热茶和热蛋挞,整整两大塑料袋,沉甸甸地拎着再跑回现场。

  再一份份装好赔着笑脸送到工作人员手中,转⾝,现袋子空空如也,连一个蛋挞渣都没留给我!

  其实我就吃了半个三明治,其实我饿得快要晕过去,可是夜宵一抢而空,我也已经没有力气再跑出去买一次,算了…忍忍吧!

  所幸一顿犒劳,那些工作人员总算安分下来,我忍着胃疼又给MANDY的助理打了电话,接通的时候我都快哭了…临近11点半的时候MANDY才“摆驾”到秀场,试妆,换⾐服,走台…也就半个小时的事,我却⾜⾜忙了一个下午!

  临走的时候MANDY走过来拍我的肩膀:“负责的么,这种小活动还盯到现在?”

  我心里火冒,想着盯到现在还不就因为你摆谱,但脸上还得温柔以待:“不是我负责,是我们收了客户的钱,总得替客户把活⼲好吧!”说完还附带几声傻笑。

  MANDY愣了愣,继而笑着回答:“不错,难得还能在这一行碰到说实话的…”随即又聊了几句,她便裹着大⾐从后面走了出去。

  其他工作人员也开始清场,我给师太去了一个电话告知这边都已经搞定,她在那头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我忙到四脚朝天,就换来一声冷冰冰的“嗯”多少心里有些戚戚然,但谁让人家是‮导领‬,‮导领‬自然有‮导领‬的架势。

  待所有人都离开,我才着手走出去。

  室內秀场太大,暖气一直打不热,但一走出去才知外面的气温低得吓人,而且我肚子空空,可谓是饥寒迫,更惨的是,站在风口等了半小时车,胃疼加剧,却连个车尾灯都没瞧见,绝望之余总算看到有个车灯挪过来,谢天谢地,总算看到希望,我索牙一咬,闭着眼睛就冲了上去!

  车子“吱呀…”一声停在我面前,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下去…

  我眼⽪抖了抖,微微将眼睛撑开一条线,周围一切都是晕⻩,有个⾼的⾝影从灯光深处走过来,因为背着光,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濡,且带着几分优雅的焦急,问:“要不要紧?有没有撞到你?”

  我皱了皱眉,感觉这声音如此悉,于是将摁住胃部的手伸出来又脸才将眼睛睁开,他的五官依旧看不清晰,但轮廓却深刻,口中说话而带出的⽩气在灯晕中散出,模糊掉他的脸,我刚才哑然而止的心跳立刻恢复,但节奏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突-突-突-

  他看到我不说话就只⼲⼲望着他,又情急补了一句:“怎么样?别吓我!”

  俊朗的眉宇因为担忧而皱在一起,我却突然嘴一歪,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他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但好在耐心极好,等我自己笑完自动停声他才又问:“到底要不要紧?你笑什么?”

  所以很多年后我回忆那晚的场景,觉得我们俩都幼稚的矫情!

  可是我为什么会笑?那样的场合,寒冬腊月,胃疼得天翻地覆,我居然还能笑!

  这么多年,我一直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却一直搞不明⽩,可能有些人的出现就像一场意外,有些人的出现就像一场灾难,所以命运安排他降临,我得笑着接!

  最后我笑到胃疼变成肚子疼,才捂住‮腹小‬停下来,看着他,回答:“没事,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只是你怎么还在这儿?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从路边冲过来?要是我一时没刹住车怎么办?”他接连问了三个问题,我又开始笑…最后他实在有些扛不住,眉头拧成一线,大概以为自己遇到了疯子。

  这便是我一开始跟卓然的相处模式,你可以想象吗?像他这样一个人,立在那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画里的雕塑,所以他一开口说话,一生气,一怒,一傻乐我就觉得很搞笑,就觉得他就该站着不动,优雅而立,他就该是一尊雕塑…既然是雕塑,怎么能够有七情六

  当然,这是我刚认识他时自己內心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且这么蠢钝的想法,我从来没跟他讲过。

  最后笑完,我将头顶的马甲帽子卸下来,他才看清我的模样,无措被惊讶所代替,手指扫了一下鼻尖,问:“怎么是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也不想啊,MANDY十点多才来,走完场就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又在这里⾜⾜吹了半小时的西北风,嘎子窝里的地方,车都打不到!”我说着说着在口气里就带了一点抱怨委屈的味道,现在想来,那时候还是年轻,还是不知死活,一个小小的助理,怎么有胆在老板面前抱怨工作辛苦呢!

  可是他似乎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有些无奈地说:“因为打不到车,所以你就冲到路上来拦车?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出了事怎么办?”

  “出了事也算工伤!”我一句顶回去,颇有些理直气壮的口气,顶完却现自己说得太过,于是眉头拧了拧,将头垂下来装无知…

  卓然后来告诉我,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口气,还有那明显盖弥彰的表情让他动了心,我当时知道后还洋洋得意,掐着他的脖子要他承认那是对我一见钟情!

  后来才明⽩,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不靠谱,因为他所有的喜都源于那一眼里的惊,就像我们常常会因为一张海报而去看一场电影,自以为情节和故事都会如海报一样昅引,可是买了票,看完半场,才知是那海报拍得太美,电影远不及海报人。

  而我后来跟卓然分开,也一直以为是这个原因!他终于渐渐现我的不⾜,我的缺点,然后这些缺点渐渐‮实真‬,渐渐清晰,渐渐盖过他因为那“一见钟情”而积聚起来的喜!

  但是那晚的偶遇只是一个开始,我穿着那惹眼的橘⻩⾊小马甲闯进他的生活里,一眼致命,就像电影院门口那人的海报,拍得太美,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排队买票!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晚他本来是不会再原路返回去,只是赵梓雅想吃那附近的洋芋羹,所以他才回去买,而我刚好穿了那件闪眼的马甲,他才不至于把我一轮胎轧上去!

  所以你看,所有故事的起始都是一个偶然,命运安排一场相遇,你一头栽进命运的设计里。

  之后的情节有些俗套,我上了他的车,终于现我脸⾊不佳,一问才知我没有吃晚饭,胃疼作,所以他带我去买了胃药,又打包了两份洋芋,一份给我,一份带回去给赵梓雅。

  天…我那时候就应该看清,他不单单属于我一个人,他有,有责任,有无法抛却的命运,就连买夜宵,也是我一份,赵梓雅一份!

  只是我⽩⽩辜负了命运一早给我的提醒,还是一头就栽了进去!

  那晚我回去便失眠,一是因为満脑子都塞満卓然的脸,二是因为…我对洋芋过敏,吃了几颗,全⾝起疹子,生生挠了‮夜一‬,不过我心里开心,活到26岁,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失眠,且是男人!

  哦NO,NO,NO,梁柚子你的情期来得未免有些太晚!更何况,还是对一个有家室,离你十万八千里的男人!

  第二天的开幕式很成功,收场的时候主办方派红包,我作为承办方的项目接头人自然也在收红包之列,五张‮民人‬币,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欣喜,所以捏着红包亲了几口,MANDY刚好和卓然一起从秀场往大厅走,看到我,叫住,很直接地跟⾝旁的卓然闲聊:“卓总,你这员工厉害,卓越应该多招这样的人,直接,一针见⾎,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大囧,将红包塞进口袋里,正想回答,旁边的卓然却开口:“梁柚,柚子的柚…昨天在你公司门口她堵你,你问她名字,她当时就告诉你了,你忘了?”

  MANDY当即一顿,继而大笑出来:“对了对了,梁柚,哈哈哈…卓总你怎么知道昨天她在公司门口堵我?”

  “因为我是目击者,刚好从楼里出来,目睹她堵你的全过程…”

  …

  我这才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前⽇在唱片公司门口看着我花痴的路人…哦,不对,他不是路人,他是卓越的老板,当家人,我的BOSS,我薪⽔的人,当然,不久的将来,还加了一个头衔——梁柚的情人!

  MANDY走后他又跟我聊了几句,只是虽然笑容温雅,但聊天的內容无非就是一个老板对员工的嘘寒问暖。

  “你是新人?之前似乎没有见过你!”

  “嗯,新人,新的,⼊职三个月,今天刚好是试用期的最后一天!”

  “还未过试用期LINDA就让你单独跟CASE?她不像是这么有魄力的人么…”这话说得模模糊糊,我也分不清是褒是贬,索就装傻充愣,嗯了一声打算敷衍过去,谁知他话锋一转,笑着说:“不过总算这回LINDA的眼光好了一次,我昨天在现场观察了你很久,做事细致,条理清晰,新人能有你这种素质实在不易…留在LINDA那一组可惜了…”

  “什么意思?”我心里大打问号,却又不敢多问。

  毕竟是大BOSS,碍于情面跟我闲扯几句我难道还要刨问底?

  他估计见我意兴阑珊,便也及时收尾,看了看腕表,道:“晚了,你打车回去吧,我也回了!今天的活动很成功,我朋友还夸你来着,不错,再接再厉!”

  随即优雅转⾝,留给我一个⾼的背影。

  前夜还送我回家,替我买夜宵的人,今天立刻恢复老板的架势,我虽然能够理解,但却有些无法接受!可是再一想,他应该怎样?他昨天送我是因为偶然,今天难倒再给我当司机?

  梁柚啊梁柚,你别犯花痴了,他是有家室的,而且他是你老板,老板懂不懂!?

  心里骂着自己,却依旧呆呆立在大厅的灯光下,看着他双手揷在袋里慢步走出去,脑里全是他温雅微笑的脸…更可怕的是,当晚做梦就梦到他。

  短短两天个小时,见了他四次,知道了他是卓越的老板,仅此而已,就能⼊我的梦?

  梁柚,你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这世界不光是她梁柚出了问题,连他也出了问题。

  第二天楼上就出了通知,一纸调令下来,我顺利通过试用期,调到IM组任助理。

  所谓IM组,是卓越整个项目部的核心,专门负责大CASE,由卓然亲自‮导领‬…也就是说,短短24小时,我由F22的一个打杂小助理,直接升为老板⾝边的近⾝“亲属”这变化,若是搁在那穿越剧的宮里,就好比直接从浣⾐局的一个打杂小宮女,一跃成为皇帝的贴⾝大丫鬟…

  整个项目组都揭了锅,特别是师太这一组的同事,面子上全是来道喜,那脸上笑出来的褶子都能够挤死一窝蚂蚁,可背地里把我祖宗都骂了出去,什么说我是借脸上位,空降‮队部‬,走皇亲路子…

  我心里有些得意“借脸上位”?

  那好歹我也得有那“脸”啊,难为她们要昧着良心抬举!

  LINDA毕竟是魔头,临走前巴巴来找我。

  “小梁,没想到啊,真没看出来…不过机会永远给有准备的人,你能够有这么好的机会也是因为你努力,如果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请多担待,以后工作中不免还要见面,大家同事一场,以后合作愉快…”

  看看,多完美的说辞,骨气尚在,诚意有余…我笑着接过来,也学着她的样子回敬:“LINDA您这话太严重了,我是您招进来的,我有今天的机会也是靠您提拔,以前工作中若有不⾜的地方还希望您能多多包容…以后还有很多要向您学习的地方!”

  所以很多年后,当我一⾝⾼级定制坐在某颁奖典礼的主席位上,LINDA还只是公司F22的组长,那一年她应该是40岁,生了孩子,嫁了人,⾝材变形,再也挤不进围1尺九的礼服,再加上在这圈子里呆了半辈子,看惯了太多虚情假意,终有一天腻了,自己递了辞职信。

  那时候我已经是她的上司,她来辞职那天,请我在楼下星巴克喝了一杯咖啡。

  似乎说了很多话,但我唯一就记住了一段。

  她说:“梁柚,我知道你肯定会有今天,可能公司里其他人都会觉得你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榜了卓总,但是我清楚,这不是全部!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招你进公司吗?因为当天所有人都穿着妖冶,只有你敢直接清汤挂面地来面试,但面试的时候说话滴⽔不漏,气势沉稳,就冲这一点,我就招了你!当然,我后来现,你之所以能够在面试的时候做到面不改⾊,完全是因为你本就不对这次机会抱有任何希望,因为没有希望,所以你才显得平淡!”

  对,因为我不抱希望,所以才能做到气息平淡。

  那我对卓然呢?我也一直是不抱任何希望,却为何屡屡以挫败收场?

  后来我才现,我本不是不抱希望,我是对他抱的希望太大,大到我都不敢直视,不敢对任何人讲!

  调到IM组后,看似位子是升了,工资也涨了,但是境况却更糟!

  整个F23,九头⾝美女占了70%,每天上班感觉就像去了一趟巴黎时装周,我那装束在那一群人里面就是“鹤立群”后来她们直接给我取了个称号,好听,叫“素素”素颜,素装,素,反正就是全⾝素。

  为了这事纪如意那丫笑话了我半个月,最后拽着我去了一趟商场,软磨硬泡让我买了一条裙子和一双⾼跟鞋,只是回去之后就被我束之⾼阁!

  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穿过裙子,更别说瞪着那尖锥子走路,公司又没规定一定不能穿运动鞋!所以我依旧我行我素,大咧咧穿着棉服牛仔潇洒穿梭在那一群九头⾝中间!

  至于我什么时候开始穿⾼跟鞋和裙子的?似乎是跟卓然扯上关系之后,又似乎是见过赵梓雅之后,不大记得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转变跟他有关系。

  因为是空降‮队部‬,所以我在IM组的⽇子一开始并不好过,妒忌,猜忌,诽谤,各种流言蜚语扑面而来,再加上IM的CASE规模宏大,且涉及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我一个“涉世未深”的“素素”一开始自然有些应付不过来,庒力,质疑,各种嘲讽和碰壁,导致我进IM的前半年一直处于抑郁状态,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一行?是不是真的应该知难而退?

  而每次被打击到想死的时候,我又会想起卓然,想起他开会时温润浅笑的眼睛,训斥时微微蹙起的眉,好吧,我得承认,他成为我那段时间能够在卓越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但是共事半年,他也一直站在离我不远不近的位置,⽇⽇可以见到,却也就止于打声招呼,或者为他煮杯咖啡的关系,我也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梁柚,他有家室,他老婆是嘉盛‮乐娱‬的千金,而你只是他的下属,一个助理,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应该掂量掂量,能够每天见到他就好了,难道还想真的跟他扯出什么关系?

  就这样⽇⽇催眠,对他蠢蠢不安的心思也渐渐平息下去,而他也会偶尔提点我的工作,甚至给我机会带我出去见客户,碰到难题我也会揣着笑脸去他办公室问,当时的状态,就像微火炖⽔,不温不热,但至少各自心里都安稳,只是这火终于有燃烧的迹象,是因为一次偶然。

  应该是舂末夏初,周五晚上,我将一份很重要的方案落在公司里,因为下周一开会要用到这份方案,所以我只能回公司去取。

  记得回到公司已经很晚,接近夜里10点,周末的晚上大家都忙着去约会,自然无人加班,办公室里一片冷寂,只有‮全安‬灯着清冷的光。

  我记得我的方案就放在桌上,所以没有开灯,借着‮全安‬带微弱的光摸索到自己的位子,将方案拿在手里,正转⾝离开,却听到卓然的办公室传出声音,探头看过去,偌大的办公区,只有他的办公室还散出⽩⾊的灯光。

  当时我的座位在‮共公‬办公区拐角的位置,而他的办公室在与我平行的另一个角落里,所以平时上班,我们虽然在同一个区域,但各自都看不到各自的脸。

  只是夜⾊蛊惑,理智庒不过好奇,我还是迈出脚步,朝他气息而来的方向走过去,后来我还问过自己,如果那一晚我没有脚走过去,如果我拿了方案就回去,或者,我庒就没有把方案落在办公室,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命运就是一线,一头拴着结局,一头拴住我,就那样拉着我走了过去。

  他站在窗前,面向玻璃,一只手揷住,另一只手握着‮机手‬:

  “…信不信由你,她是你爸旗下的艺人,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当面去问,没必要找人去查我的通话记录,这是我的**!另外,赵梓雅,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疑神疑鬼,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吗?…别跟我道歉,上次你去找人跟踪MANDY,这次查我的‮机手‬,每个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最近很忙,会住在公司,先这样,挂了…”

  之后转⾝,将‮机手‬扔到桌上,自己一庇股坐进⽪椅里,因为力度过大,旋转⽪椅被晃了几下,他却有些烦躁地靠在椅背上,将衬⾐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眼眸紧闭,大大一个深呼昅!

  但几秒后,他紧闭的眼睛突然弹起,我狠狠一怔,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光晕下,完全没了理智!

  他应该也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表情有些僵窒,但很快又恢复刚才的清冷,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有些不知所措,支吾着凑了一句:“我回来,拿东西!那个…方案,下周一开会要用的,我落在办公室,所以…”一向灵巧的⾆头,那会儿就打了结,自己心里恨得很,所以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很纠结。

  他听完我的回答,眉头又蹙了蹙,随即将上⾝直起离开椅背,又恢复往⽇的冷静,开口:“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

  “那你呢?”我一时没控制住,不该问的问题就那样蹦出了口,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甚至那惊异里还带着一丝慌张,随即头垂下去开始理桌上的文件,顺口回答:“我也准备走了。”

  那样子,自然是不想再我理会我的意思。

  我站在门口“哦”了一声,有些呆滞地转⾝往门口走,可走到一半却又突然回头。

  刚才他倒进⽪椅里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一向优雅沉着的脸上带着烦躁疲惫的情绪,所以梁柚,你就这么放纵一次,走过去,像朋友一样安慰一下,就算他不需要,至少你以后也不至于后悔。

  所以我那有些无厘头的勇气,当即就全部汇集,推着我又走了回去,只是刚走到他办公室的拐角口,听到关门声,下一秒,他已经闪到了我面前,外套拿在手里,领口依旧微卸,见到我又返回来,口气已经带了一点怒意,问:“你怎么没走?”

  被他这么一抢⽩,我堵在心口的安慰说辞瞬间化成一缕青烟,⼲⼲回了句:“嗯,就走了…”随即转⾝就要逃离,只是刚到门口,又听到他开口:“梁柚,等一下…”

  我回头,问:“还有事?”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用手指扫了一下鼻尖,那样略显幼稚突兀的动作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只是后来我才知道,每当他紧张的时候就会做那个动作。

  所以那一刻,他叫住我,脸上是冷漠的表情,其实心里应该有几分心虚,淡淡开口:“你回去还有事吗?如果有时间的话,陪我去吃点东西!”

  他没有用“和”没有用“跟”而是用“陪”陪这词…我心悸,因为它实在含有太多意思。

  “陪我去吃点东西吧…”这不应该是上司对下属的口气,且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希冀,几分悲凉,甚至还带有几分无措和无力。

  怎么办,梁柚,这个你经常会梦到的男人就站在你面前,向你出邀请,此刻是夜里10点,月⾊正浓,后面的故事怎么写下去,就看你是“去”还是“不去”…脑里一阵纠结,各种念想破土而出,可惜还未等我回答,他却先抢先,又用手扫了一下鼻尖,说:“可能太唐突,我只是还没吃晚饭,算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下周见…”

  “不,我没事…”我情急叫出,立马闭嘴顿住,又急躁地笑着补了一句:“那个,我意思是我刚好有时间,而且有些饿了,所以,走吧…”随即自己先转⾝推门出去,因为他在我⾝后,自然看不清他当时的表情,但是他后来回忆,那一刻,他觉得我像天使…有些调⽪,有些笨拙,但那样纯粹的笑容却像空气净化剂,立刻让他原本烦躁浑浊的心情变得清新四溢。

  这是卓然的原话,所以你看,他连说情话都说得这么温润又不露骨。

  他的车子就停在公司门口,一前一后两个人走过去,在开车门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停住,问:“喝酒吗?去喝酒吧。”

  “好…”这次我回答得很快,不给自己考虑的时间,也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所以命运的红线瞬间被剪短,我就那样神奇般地跟他上了出租车,夜⾊朦胧,灯光闪烁,像画一样铺映在他脸上,而我坐在后座,他旁边的位置,不时用余光偷瞄,他的五官疏朗,但面⾊冷峻,实在不像大家所认识的那个卓然。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抵达他所说的那个地址。

  “到了,就这里。”

  我先下车,为我撑着车门,我从里面钻出来,他再笑着替我关好车门,动作流畅不造作,我心里的欣喜和虚荣极度膨

  下车才知道这是祁门,南浔最有名的酒吧聚集地,他似乎是常客,很路地推来一座看似像宗祠的门,门口的门童也很有礼貌地冲他鞠了一个躬。

  而他所推开的门便是ERIC的酒吧,这个神奇的地方,孕育了我和卓然的开始,也见证了我和他的结束。

  走进酒吧才现里面别有洞天,灯光有些黯淡,但气氛不似一般酒吧那样吵烈,有相的少爷过来搭话:“卓总,你一个人过来的吗?包厢还是吧台?”

  卓然⾝体侧了侧,问我:“吧台吧,可以吗?”

  我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说没问题,少爷这才现他⾝后还跟了一个人,朝我多看了几眼,之后欠⾝带着我们走向吧台。

  后来我才知道,卓然从来不会带女人去E酒吧,而我是他带去的第一个异,自然那少爷要多望我几眼。

  因为是E酒吧的常客,所以他在那里有存酒,少爷将酒拿上来,他很绅士地为我倒満,将琥珀⾊的酒杯推到我面前,笑着开口:“⽩葡萄酒,口感很好,不涩,你尝尝…”

  我应声浅眯了一口,葡萄的甜涩味道很浓,酒过留香,我不自抑地就沉醉于其中…

  纪如意是酒鬼,所以我在她的影响下也颇爱喝酒,只是这样醇浓的葡萄酒还是头一回喝,将口中的余酒咽下去之后赶紧抓起瓶子研究,只是很简单的玻璃瓶子,上面一律看不懂的字⺟,有些皱眉,问:“这是什么酒?”

  “怎么样?”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着倾⾝问我,那浅雅的笑容混着我口中的酒精,一下子就让我溺了进去,懵懂回答:“很好…”

  是真的很好,酒好,人好,氛围也好,心中被生生按捺住的欣喜情绪像不乖的兔子,突突跳着,蠢蠢动…尴尬之余又喝了一口,更加醇浓的味道,不噤又问了一次:“真好喝,这什么酒?能告诉我名字吗?我有个朋友嗜酒如命,这么好的酒,我应该让她知道!”

  他依旧笑着,将我手中的酒瓶拿下来,回答:“这酒在外面买不到,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从法国给我带的,他在酒庄里自己酿制而成,你要是喜,我可以送一瓶给你!”

  “真的可以吗?外面买不到的耶,会不会不合适?”

  “不会…我回头给你带一瓶。”他将手里的酒瓶放到吧台上,又用手指扫了一下鼻尖,随即补了一句:“就当是谢你今天陪我喝酒…”

  我缩了缩脖子,贪婪又沾了一口酒,満心的醉意,心里开始扑扑跳!

  如果我一定要给自己这段感情套一顶帽子,那么我可以无聇地将其称之为“初恋”“暗恋”用已过懵懂年纪的⾝体和心智,来接一场盛大却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结局自然惨烈。

  当年那瓶卓然给我的葡萄酒,我一直珍蔵至今,我用纪如意当了幌子,蹭了他一瓶酒,就像我用爱情当了幌子,纵容自己放肆了一次,所以若⼲年之后,当我和ERIC坐在酒庄的葡萄架下喝着他酿的⽩葡萄酒,不噤感叹命运的‮忍残‬。

  当初卓然送我那瓶酒时欣喜若狂的心情还有些清晰,而如今坐在那葡萄架下,⾝旁坐着那酿酒之人,脚下踩的便是酒窖,却再难欣喜!

  因此我开始明⽩,很多东西得讲究时机,时机过了,再好的味道都是徒然。

  就像我和卓然的感情,是天时地利的信,但是待到梦终散场,才现,感情美到醉人,但过期,不待!

  只是那一天喝酒的经历好到爆!

  我一杯酒下肚,他才开始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我随即想起他似乎没有吃晚饭,于是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过去。

  “空腹喝酒对⾝体不好,吃点东西先垫垫饥吧…”

  他估计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有些呆滞地看着我,我那捏着巧克力的手就僵在半空中,见他不吃,又补了一句:“吃点吧,你不是没吃晚饭嘛!”

  他嘴角又弯了一下,总算开口:“谢谢,不过我不吃甜食…”

  好意落空,心里多少有些沮丧,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讪讪笑着!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真的不喜吃甜食,因为不喜,所以就算情面上过不去,他还是不会勉強自己去吃,他便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勉強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外人看来是冷漠自私,其实本只是因为他不喜而已。

  至于我,我算是他人生中的一个例外,按他的原话说,我这种脸蛋⾝材,其实真的不能算他的菜,就算他要找情人,也从未想过会找我这一款型,但是很无奈,最终还是被扯到了一起。

  中间他的电话响了几次,第一次他走出去接,几分钟之后回来,刚才还疏朗的神情变得有些恼怒,可是很快,第二个又打进来,他索就当即按掉,但是对方不依不挠,立马又“杀回来”他捏着‮机手‬看了几秒,当着我的面接起来:“我在加班,今天不回去…明天?明天是周末,我有事!就这样吧,真的很忙…”

  随即摁掉,关机,脸上的神情到极致。

  我知道那是赵梓雅打过来的,他似乎也并没有避讳我的意思,酒下去几杯,有了些醉意,话就多了起来。

  他将他的外套放在膝盖上,双手叠在一起封住杯口,将额头枕上去…

  我坐在他左手的位置,转⾝看过去,他硕长的⾝体微微躬曲,肩膀线条因为紧绷,衬⾐的料子全部皱在一起,而整个侧脸,隐没在黯淡的灯光下,但我依旧能够感觉到他落寞的情绪。

  原来在人前一向优雅的卓然,也会有这么无措的一面,而我有幸在他无助的时候坐在他⾝旁,心中既悲又喜,喜他竟然毫不避讳,将‮实真‬情绪展露在我面前,悲,就算知道他疲惫心烦,我却无能为力。

  “刚才我在办公室打电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什么?”我一愣,是真的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他却将头抬起来,看着我,眼眶里带着⾎丝,落寞的味道浓重,却依旧牵強笑着,问:“女人的心思很奇怪,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不信任我,但是如果婚姻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还有任何意义吗?”

  “啊…?这个…”婚姻…?我还没谈过恋爱,他却跟我讲婚姻,我自然接不过来。

  所幸他似乎也没想我回答,自己喝了一杯酒,自问自答:“应该没什么意义了,况且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我越来越不想回去,越来越不想面对,觉得很累…可能人真的会变,特别是结了婚的女人…”

  碎碎念,又自嘲一番,再举起杯子喝了几口。

  我脑子里开始拼凑安慰他的话语,最后鼓起勇气开口:“啊呀…那个…你老婆那是在乎你,所以没有‮全安‬感,而女人一旦没有‮全安‬感就会胡思想,一胡思想就准会坏事,所以你别在意,等她自己心里想明⽩,自然就理解了…”

  我七零八落地安慰了一通,他抬起头看着我,顿顿地看了几秒,最后惨淡一笑,摇了‮头摇‬,没有再说下去!

  我心中轻嘘一口气,自知自己唐突,抱着酒杯开始不说话。

  从酒吧出来已经过了12点,他为我拦了一辆车,付了车钱,将我推进去,再替我关门,而自己再走回马路边,等待下一辆车,所以即使他已经醉得没有理智,还是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一晚,他没有送我回去,也没有再联系我。

  天光亮起,一切都散在那个晚上。

  周一我去上班,桌上多了一瓶⽩葡萄酒,用精致的纸袋装着,我欣喜若狂,沾沾得意地将袋子放进菗屉里,而同事立刻凑上来,问:“素素,卓总给你送什么了?”

  “没什么…”我敷衍着,立刻将菗屉关紧,那同事却笑着说:“别蔵了,早晨卓总来分礼物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是酒吧,嘿嘿…知道他给我送的什么吗?是DIOR这一季新出的口红,不过EVA收到的更好,是她一直心心念念要买的手包…”

  我愣住,弱弱问:“他给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是啊,上周的方案客户很満意,他一时心情好,就给我们都带了礼物,不过他经常给我们买礼物…”

  再多的欣喜都化为一缕烟,我之前死死扣住菗屉的手垂下去,正想说话,却见卓然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路过我桌前,用文件夹敲了敲我的桌子,很平然地问:“早晨放你桌上的酒看到了吗?让你朋友试试,喜的话我那里还有…”随即不等我回答,转⾝面向大家,拍了拍手:“10点开会,还有5分钟,我先去会议室,EVA,你给我煮杯咖啡带进去…”

  浅蓝⾊条纹衬⾐走过去,最后隐没在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里…

  我心里一片空⽩,眼角开始泛酸,咬了咬嘴,才将眼泪忍下去!长到那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自作多情”为什么滋味!

  本以为自己是特例,特例从F22调到F23,特例跟他去了E酒吧,陪他喝了一场酒,而原来一切都是我多想,天光一亮,他回复原本光彩的模样,而我依旧是他公司的助理!

  至于那个周五晚上生的一切,瞬时变得很淡,很淡,淡到几乎看不出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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