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第一节
这个讽刺的语调,楚安然一辈子都忘不了!
不噤暗暗腹诽一句,人倒霉,真是挡也挡不住。
抬起头来仰视着居⾼临下看着她的陈林楠,⽪笑⾁不笑的顶了一句:“陈少,见不惯可以绕道。”
“楚安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林楠深沉的目光轻轻的扫过她一⾝的狼狈和手臂上贴的纱布。
楚安然翻了翻⽩眼,这男人,明明不,非要弄出八拜之的模样,打破沙锅问到底。
“陈少,来医院除了看病,难不成还能当店酒住呢。”
对陈林楠这个男人,说不上讨厌,但是他是宋思年的朋友,就注定了他们不能和\平共处,人都是先⼊为主,在陈林楠眼中,她楚安然就是蛇蝎心肠、贪慕虚荣,在楚安然眼里,他就是纨绔弟子、不分青红皂⽩。
陈林楠的脸了,这女人,一不温柔,二不漂亮,真不知道宋思年看上她什么了,两年了,还念叨着从法国回来。
两个人冷冷的瞪着对方,谁也不肯服软,楚安然倔強的咬着瓣,似乎要用眼神将他碎尸万段。
看着她固执的模样,心里竟然微微一动,有些想笑。
这样不合时宜的意念让他神⾊一敛,不自然的转开视线,冷冷的吐出一句话:“真不知道宋思年看上你什么了。”
他不提宋思年还好,这一提,楚安然立刻被踩着了痛脚,将手上的伤药狠狠的掷在地上,冲着他大吼:“你他妈别跟我提宋思年那个混蛋。”
正在两人争锋相对的时候,木槿宸的车停在了楚安然的面前,也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楚安然越过他的⾝子,眼中似有晶莹闪过。
陈林楠回头,刚好瞧见木槿宸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以及楚安然紧抿着的侧脸!
车子开出去许久,他才回过头,走进医院,眼底似乎有些落寞。
车子驶出医院,木槿宸把车停在路边,随手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他的脸若隐若现,只是那双眸子亮如闪电。
“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木槿宸眯起眼睛看着外面落的光秃秃的树⼲,手指上方向盘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
楚安然回头,实在不明⽩他为什么要将车停在路边跟她讨论这个无聊至极的问题,淡淡的回了一句:“总裁,他是陈氏医院的少东,而我刚好去看病,这个你可以作证,刚刚好,那么巧,就在大门口碰上了。”
“这不是公司。”听到她的称呼,木槿宸的脸沉得像是六月的雷雨天气,指甲划过方向盘的⽪套,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楚安然恹恹的转头看他,也许是因为失⾎过多,又或者是太过疲惫,实在打不起精神和他争论这些不重要的事情。
是啊,不重要,从那天他那般没有丝毫犹豫的让她道歉的时候,她就决定将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划分到不重要的范畴。
那句话,一直言犹在耳。
若是苏婉,你会让她道歉吗?
不会,因为她是我的未婚。
她看着他绷紧的下颚,终于淡然的吐出了两个字:“木少。”
木槿宸回头,睇给她一个⾼深莫测的目光,也不开口说话,直看得楚安然心里发⽑,忍住困意往旁边挪了挪。
“下车——”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
“额?”楚安然这下倒是愣住了,这又是唱哪一出,晃了晃手上的伤口“我想睡一下,总裁大人您就行行好,别再纠结了。”
木槿宸撑起⾝子,伸手叩开副驾驶的车门。
“下车。”
楚安然叩开副驾驶的车门,下了车,回过⾝来的时候,只看得见一尾淡淡的尾气。
此时,光正好,暖暖的照在⾝上,天空蓝的很漂亮,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天空洁⽩的云朵,边,是淡然的微笑!
还是难受吧,只是,她已经学会了将难受庒在心里,不让人窥视。
这里离城区不是太远,难得天气慡朗,楚安然也不急着回公司,沿着街道慢慢的逛了起来。
琳琅満目的商品被摆在橱窗里,配上精致的装饰,精致而遥远。
在一家婚纱影楼的门口停了下来,橱窗里,展示着一件米⽩⾊长拖尾的婚纱,小翻领、蓬蓬短袖,拖尾很长,两层,上面一层略短,边缘上缀了一圈珍珠,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抹款式,反倒是带着国中风的韵味。
如同被梦魇一般,楚安然愣愣的伸出手想去触摸裙摆上那些圆滚的珠子,手指落在玻璃上,冰冷的感触让她瑟缩了一下!
突然想起了木槿宸,心里涌起淡淡的悲凉,和他是否也是这样,明明挨得很近,却永远隔着一道无形的障碍,纵使她再努力,也始终走不进他的世界!
正当她沉浸在悲凉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的时候,电话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随手接了起来,眉目间渐渐露出喜悦的神采!
楚安然,我回来了。
挂了电话,招了辆出租车,说了地址。
接到韦一的电话让她简直是不可置信,韦一是自己大学时的闺藌,刚毕业就急冲冲地嫁了人,夫家经济不错,老公是搞学术研究的,常年生活在国美,韦一和他结婚后也去了国美,已经多年没回来了!
没想到,突然就回来了,毫无预兆。
楚安然到的时候,韦一正翘着二郞腿悠闲的靠在卡座里,手里捏着的烟已经燃了一半,淡蓝⾊的烟雾在空气中徐徐扬扬,渐渐散去,她尖利的瓜子脸隐在那层层烟雾中,看不清情绪,却散发从浓烈的忧伤。
她抬头,刚巧瞧见站在门口的楚安然,指甲上涂着丽的⾊彩的纤细手指轻轻一扬,那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楚安然坐到她对面,韦一一⾝名牌,举止浮夸,菗着烟,若不是她嘴角上的那颗痣还和以往一模一样,楚安然几乎都要不认识了,记忆中的韦一总是穿着黑⽩⾊的校服,披肩的直发,齐刘海,乖乖巧巧,唯唯诺诺。
时间,真的是很忍残的东西。
感慨了一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悲伤或是漠然,又或者仅仅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
楚安然浅浅的啜了一口早已经点好的极品蓝山,温度刚好,连糖和的量也加的恰到好处,是自己喜的味道。
一时,竟然无言,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车⽔马龙,隔着厚厚的玻璃,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影,那么安静却清晰的呈现。
“楚安然,你是在上班还是在上场战呢?”韦一的视线落在她一片藉狼的工作服上,因为穿的是长袖,她并没有看到楚安然的伤口,只是看着那些星星点点的⾎迹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楚安然不在意的掩了掩,笑着说:“不小心划伤的。”
刚才有些匆忙,竟然忘了这件事了,难怪刚刚咖啡厅前台的服务员看她的眼神那么怪。
韦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双眼睛里却透出了更深的悲凉,光透过玻璃投进来,她似乎不能适应这样的明亮,微微眯起双眼,深深的昅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一层层的烟圈。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楚安然看着那不断上升变大的烟圈,问。
“还好吧。”韦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昅了一口烟,修长的手指将已经燃尽的烟头捻灭在⽔晶的烟灰缸里,她看着楚安然“我离婚了,他有了外遇,给了我50万作青舂补偿费。”
韦一说的很平淡,眼角长长的眼线微微上翘,给她清秀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媚。
楚安然张了张嘴,那些安慰人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虽然韦一说的很洒脫,但是,她还是能从她的神态中看出那种侵⼊骨子里的哀伤。
“韦一,找份工作吧。”最终,楚安然说了一句最现实的话。
“呵——”韦一嗤笑,抬起那双保养得极好的双手,在眼前晃,自嘲着说:“从我结婚后,就一直没出去工作,手上除了一个大学文、凭之外,其他一无所有,害怕吃苦,没有经验,安然,你说,我能⼲嘛?”
楚安然端咖啡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她晶莹透亮的手,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这些年还好吗?你和宋思年不也是刚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他那时对你,可真是好啊。”韦一叹息了一声,眼角都染上了羡慕的笑容,好似又看见了宋思年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楚安然,手里还提着早餐的情景,那时候,全校女生都妒忌的要命。
她转了话题,本来想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轻松一点,却看见楚安然喝咖啡的动作突然硬生生的顿住了,眉头微锁。
韦一尴尬的挪了挪⾝子,正准备为自己的唐突道歉。
“我们很好。”楚安然放下杯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韦一一直聊到很晚,都是她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和万伦的事,从最初到最后,甚至是他有了外遇之后,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他能回头。
韦一的泪一滴滴落在深咖啡⾊的桌布上,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強的一个女人,居然在咖啡厅里哭的像个孩子。
看着她那样,楚安然也跟着难受。
“走,我们去酒吧,我要喝酒,我要醉,醉了就不那么难受了。”韦一站起来,双眼有些红。
楚安然为难的看了眼机手上的时间,酒吧那地方,她确实是敬而远之,本来想拒绝,但是瞧见韦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些拒绝的话在喉咙处百转千回,最终化作淡淡的一个‘嗯’字。
夜晚的酒吧隐在闪烁的霓虹灯下,五颜六⾊的光晕在眼前渐渐晕成一片,穿着亮丽的男女在街上勾肩搭背,暧昧不清。
楚安然已经换了一⾝⾐服,是借的韦一的,后面全镂空的⽩衬⾐配牛仔,算是她行李箱里最保守的一件了。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消费不贵,相对而言也比较全安,至少没有強迫的情况,就算是男女看对眼了,也是建立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
从街头一路走来,韦一偏偏选了最末的一家,和其他家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霓虹闪耀,一样的灯红酒绿,一样的木格子门上镶嵌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木头雕成花的牌子上写着酒吧的名字,斜斜的挂在门边上。
楚安然还来不及细看上面用树⽪拼成的字,就已经被韦一拉了进去,只是隐隐的,看到上面有个潦草的‘伦’字。
刚一推门进去,随之而来的黑暗让楚安然微微眯了眯眼睛,绿⾊的灯光在不大的酒吧里四处扫,音乐声震耳聋,舞池里,⽩⾊的烟雾中,男男女女放肆的动扭着⾝子。
韦一拉着楚安然在人群里穿梭,勉強找到了一个靠近舞池的两人坐。
刚一落座,就有酒吧的服务员上来为她们点酒,是个长得很⼲净的男人,头发吹成韩剧里流行的发式,⽩⾊衬⾐扎进黑⾊的休闲长里,更显得⾝材⾼大修长。
“来一件啤酒,要你们这里最好的。”韦一豪气的点了酒,目光落在服务生俊朗的脸上,那表情,像是看到了美食一般垂涎三尺。
楚安然头摇,从⽪包里掏了钱出来递给服务生。
“不用找了。”韦一小手一挥,楚安然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张百元大钞进了别人的口袋。
她一副哭无泪的表情看着韦一,语气中却没有埋怨“我说,剩下的钱好歹也够我一天的伙食了,你就这么豪慡的给人了?”
“你不觉得这男人长得帅么?”韦一又是一副花痴的模样,看得楚安然一阵唏嘘,当年那个委婉涩羞的小姑娘,好像真的已经很久了!
“我只知道,我哪天没饭吃了,他又不会养我。”
啤酒很快拿了上来,先开了四瓶,楚安然的那点酒量,在看到那満満一箱的酒时就已经晕了。
“安然,为了我的重生,我们⼲一杯。”韦一眯起眼睛,动作有些感,她直接把一个酒瓶放在了楚安然面前,自己拿了另一个酒瓶和她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就喝。
这哪是⼲一杯啊,简直就是⼲一瓶,楚安然看得乍⾆,上她眼底盈盈的⽔光,还是拿了酒瓶浅浅的喝了一口。
韦一也并不介意,她知道楚安然的酒量,反正也只是想找个人来陪,并不是非喝不可!
“安然,你知道吗?我的世界突然就出现太了,从今以后,我可以异朋友,可以谈恋爱,可以发脾气,可以不用理会他那对尖酸刻薄的⽗⺟,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她一直絮絮叨叨说着,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灌酒,声音吼的极大,但还是被音乐淹没了些,楚安然听不真切,只看见有泪⽔从她脸上落下来。
突然想到两年前,宋思年走后的半年,自己也曾这般⾼调的宣誓自己恢复单⾝的⽇子,却有泪⽔止不住的落下,那种行尸走⾁的⽇子,是她这辈子的梦魇。
那种明明深刻记得的人和事,却偏偏要着自己去忘记。
那半年里,自己也曾这般,夜夜流连酒吧,喝的烂醉,可惜,酒量反而不见增长。
如今看到韦一,像是看到了自己一般,不知不觉间,也被她带出了忧伤的情绪,跟着她一口一口猛灌。
周围聚集了不少的人,皆是吹起口哨,言语间不乏污浊yin秽。
韦一已经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瓶子往嘴里凑,不停的哝咕着什么,楚安然也喝了不少,头有些晕,但较之韦一而言还多了分理智。
见到是两个独⾝的女人,周围已经有人大胆的上前来扶韦一的,韦一抬了抬眼睑,笑颜如花的顺势倒在了那个扶她的男人⾝上,手指暧昧的划过那人胖胖的脸,呵气如兰,笑着冲男人低喃:“万伦。”在人霉绕。
有人开了头,那些人也越来越胆大,有几个试图来拉楚安然,却被她狠狠的一瞪,猛的缩回了手!
楚安然长的不错,有种清新脫俗的美,头发简单的扎成马尾,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惹得人念想不断,但是她不愿意,这些人也没多勉強,看着她的目光里,多多少少带了了可惜的惆怅。
“你们放开她。”楚安然伸手去拉韦一,她现在醉成这样,多半是把那胖子当成万伦了,可是,两者之间差距也太大了吧。
“姐小,是她自愿的,这事儿,你管不了吧。”那男人一把推开楚安然,韦一还在他怀里,小脸蹭着他的脖颈。
看着韦一离的双眼和逗挑的动作,楚安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伸手触摸到包里的机手,偷偷的按了个拨号键,关了屏幕,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先生,你看,我朋友不是醉了吗?她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这男人像是等不及了,皱了皱眉,但还是回了一句非常有深度的话:“这怨不得我,她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楚安然又看了一眼完全已经趴到男人怀里的韦一,讪讪的笑了笑,把机手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方便电话那头的人能听清楚她的话。
“先生,这不还早吗?要不,我们再喝点酒,这酒吧一条街也就来这街尾最后一家店的男人才豪气,女人敬酒从来不推迟。”
她的手隐隐有些发抖,不知道电话打给谁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对方知道她的情况,只祈祷不要有什么特殊原因出现。
男人那双细长狭小的眼睛从楚安然的脸上扫过,呵呵笑了笑,随即搂着韦一在旁边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眼箱里为数不多未开封的酒,亵猥的挑了挑眉:“这点酒哪够啊。”
说完,向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再来两件酒。”
微⻩的体倒进透明的啤酒杯里,冒着气泡,楚安然皱着眉,強庒着想吐的冲动。
“来,⼲杯。”那男人倒是丝毫不拖泥带⽔,径直拿起杯子喝了个底朝天,那双耝大的手已经在韦一⾝上上下其手了。
“额——”楚安然端着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小脸皱成一团,模样是纠结。
“你不喝我可走了。”男人可没耐心陪她耗。
楚安然一咬牙,一口气⼲了,杯子磕在桌山,发出不小的声音,酒还没咽下去,接着第二杯已经倒満了。
“先生在哪⾼就?”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人影重叠、模糊一片,只剩下震耳聋的音乐声,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掐住掌心,才维持住仅剩的一分清醒。
“别的不说,来,喝酒。”又是一杯酒下了肚!
这男人,今天是存心要将她灌醉了,可是看了看醉得不省人事的韦一,还是咬牙勉強喝了进去。
周围的叫好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楚安然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只是机械的一杯一杯的猛灌啤酒,胃里一阵紧缩,又被新的酒冲淡了。
她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门口,朦朦胧胧间,似乎看到一个悉的⾝影。
他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楚安然终于支撑不住了,软软的倒在了玻璃桌上。
木槿宸——
木槿宸头发有些凌,⾝穿灰⾊深V领针织衫,咖啡⾊休闲长,脚下还穿着拖鞋,他的视线落在被一群男人包\围着的楚安然,眉眼间闪过一抹狠意,紧绷的⾝子微微放松了些。
他⾝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恭谨的站在他⾝后,上⾝微微低垂。
木槿宸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他的视线落在楚安然上的一只手上,那是只属于男人的手,手指耝糙肥厚,那一瞬间,他的眼里绽放出莫名的光芒,将楚安然抱在怀里,又看了眼她对面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上下其手的韦一,淡淡的对后面跟来的那个人说了一句:“处理⼲净,安置好那个女人。”
他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酒吧里很容易被淹没,但却让周围的人起了一⾝的寒意,众人一愣之下,竟然纷纷散开了。
被他⾝上的气魄所摄,刚才搂着韦一一脸硬气的男人竟然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他将楚安然抱走,不敢言语!
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楚安然毫不温柔的丢进副驾驶的位置,‘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刚刚洗完澡,就接到楚安然的电话,⼊耳的却是一片杂的声音,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混合着震耳聋的音乐和男人的调笑声传来。
甩掉拖鞋,⾚着脚踏在油门上,冰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车子驶进半山别墅,停在花园的游泳池旁边,偌大的游泳池在夜里闪着幽蓝的光,⽔波漾,周围一片寂静,连虫蚁的叫声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下车,将楚安然抱起,酒味、烟味、劣质的香⽔味从她⾝上传⼊鼻息,让他的眉头再次蹙紧。
“噗通——”
木槿宸站在游泳池边上,径直将楚安然丢了下去,⽔花溅到他脚背上,凉凉的。
“啊。”突然的寒意让楚安然尖叫起来,双手下意识的扑腾,酒意顿时醒了一般,沁凉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喝了好几口。
她试着站立,⽔很深,本够不到底,⽔涌进眼睛里,痛得眼泪横流,伸展着四肢,费力的游到岸边,趴在嵌着雨花石的岸边上大口的气。
抬头,恨恨的瞪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抱看戏的木槿宸,冲着他嚷嚷道:“木槿宸,你半夜三更吃了撑着了?发什么疯呢。”
木槿宸气定神闲的看着狼狈的大口气的楚安然,缓缓蹲下⾝子,视线与她相平,薄荷的味道面而来,给这薄凉的夜更添了一层寒意。。
“为什么去酒吧?”声音很轻,几乎刚一出口就被夜风吹散,只剩下袅袅余音在耳边回。
楚安然的手紧紧的扣住地上起凸的雨花石,脚不沾地,整个⾝子吊在沿岸上,手臂酸痛,已经是強弩之末,她努力想往上爬,都因力气不够,差点跌⼊池中。
木槿宸似乎没看到她难受的神情,依旧神⾊悠然的蹲在她面前。
楚安然抬起头,倔強的看着他,声音有些抖:“总裁,这是我的私事。”
她的嘴冻得乌青,微微颤抖,整个⾝子被侵泡在冷⽔中,冰冷刺骨,⽪肤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粒子。
木槿宸神⾊一挑,洁⽩如⽟的手指在她紧扣着雨花石的手指上流连,稍一用力,将她右手的食指从石面上挑开,平淡的看着她额上不停滴落的⽔珠和摇摇坠的⾝子“为什么去酒吧?”
楚安然瞪他,紧紧的咬着,那些平⽇里缩到骨子里的傲然乖张秉展露无疑,她的手死死的扣住起凸的石头,用力得五指都有些惊鸾,却始终不肯认输!
木槿宸勾了勾角,手指轻轻的捏着她右手的中指,只要他稍一用力,她的中指就会被挑开。
楚安然瞪他,突然,眸光一闪。
见到她眼底璀璨的亮光,木槿宸有些不安,直觉的就要收手,只是一愣神的瞬间,楚安然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双手一松,脚下用力的蹬了一下池壁,整个⾝子往后仰去。
“嘭”的一声,毫无防备的木槿宸被她拉得栽⼊游泳池中,冰冷的⽔瞬间将他淹没。
他游了两下,便稳稳的站在池中,⽔只及他膛处,反手一拉,将在⽔中扑腾的楚安然托起,紧紧的按在自己怀里。
她踮着脚踩在木槿宸的脚背上,摇摇晃晃的勉強站稳,池⽔没过她的部以上,每呼昅一下都费力的很!
“私事?”木槿宸低低的重复着她话里最后的两个字,声调沙哑,带出浓浓的不明意味。
两个人贴的极近,楚安然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绷紧的肌⾁和⾝体细微的变化,一惊之下,竟然再不敢动,甚至连呼昅都惹着不敢用力。
有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紧贴的⾝子能感觉到他的腔的震动,他的嗓音低沉悦耳,⽔波的明光在他脸上晃动,将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朦胧,只是那双眼睛里灼灼的璀璨光芒让人侧目,那一刹那,楚安然愣愣的看着他竟然⼊了神,等察觉过来的时候,木槿宸的边早已换上了一副讥诮的笑,哪还有什么圣洁⾼华。
“你不说我倒忘了,你好像一直没尽过你该尽的义务。”木槿宸低头,瓣刷过她滴着⽔的耳垂,更紧的将她揽在了怀里。
楚安然惊讶的抬头,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木槿宸住含了瓣,薄荷的清凉透过口腔传递过来,⾝上被冰凉的池⽔侵泡,冷得瑟缩了一下。
齿相依间,木槿宸的眸⾊里染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他的手放在楚安然的上,熨烫着她冰凉的肌肤,似乎再不能満⾜这样的浅尝即止,一个用力,将她打横抱起,从另一侧的扶手处上了岸。
夜风一吹,楚安然冷得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伸手抱住木槿宸,汲取他⾝上的温度。
食指按在大门旁边的指纹识别仪上,‘嗒’的一声,门锁便开了,一进了大厅,温暖随之而来,⽔珠滴在软软的羊⽑毯上,随即无影无踪。
木槿宸径直将楚安然抱进了浴室,恒温的浴缸里早已经放好了⽔,烟雾缭绕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懵懂不清。
将她放在池⽔里,温暖的⽔包裹着被冻的发紫的⾝体,⾝上渐暖,楚安然靠在浴池边上,忍不住舒服的昅了一口气!
木槿宸也没有要出去的打算,而是站在一旁,开始解子的纽扣。
“你…你⼲嘛?”回过神来的楚安然见到木槿宸的动作,吓得立刻从浴池里跳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指着他放在子纽扣上的手。
木槿宸回头看她,接触到她如惊弓之鸟般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凑近她:“你说呢?”
她的衬⾐本来就有些透,被⽔浸之后,更是如⾝无一物,他的目光凝在她前的黑⾊內⾐,眸⾊渐深。
察觉到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楚安然脸一红,伸手挡在前面,支支吾吾的说:“我…我还没…没准备好。”
木槿宸紧紧的凝视着她,片刻,终于转⾝离开。
浴室的门‘啪’的一声锁上,惊得楚安然又往后缩了缩。
盯着浴室门口看了许久,直到确认他不会再回来,楚安然才脫下⾐服心有余悸的躺回了浴池,⽔温还和刚才一样,却再感觉不到刚刚的温暖,而是一股寒意透过脚心一直蔓延到头顶。
当初答应做木槿宸的情人,有些事就已经不言而喻,只是,真到了面对的时候,却毅然发现,原来,勇气这种东西并不能让自己义无反顾。
手指触摸着瓣,却仿佛摸到的是另一个人的瓣,那种温软的感触让她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又想起了刚刚的温柔辗转,那阵薄荷的清凉似乎还停留在瓣间,伴随着自己每一次的呼昅,越来越浓。
楚安然洗了很久,直到⽪肤被泡得发⽩,才取下一旁的浴巾开始擦拭⾝体,穿上浴架上的袍浴。
出了浴室的门,突然的冷空气吹得她一阵眩晕,勉強扶着门把,才没摔下去。
木槿宸已经洗完了澡,穿着平常的家居服,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电脑,听到楚安然出来,打字的动作也只是微微顿了顿,随后便若无其事的又开始手上的工作。
楚安然站在他⾝后,手紧紧的拽着⾐袖,竟然不敢言语。
“上楼左转第一间。”木槿宸手上动作未停,语气也有些淡漠,跟刚刚简直是大相径庭“你今晚睡那里。”
“总裁,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楚安然又恢复了上班时候的冷静自持,⾊有些发⽩。
木槿宸回头看她,眼光悠然,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我没时间送你,你若要走路回去我也不拦着。”
这里离城若是走路也要走半个小时,再穿过大半个城市走回去,怕是要两三个小时了,这一片都是⾼档住宅区,一⼊夜,路上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
楚安然咬着,转⾝准备回浴室穿⾐服,哪怕就是走回去,也不愿让人讥诮嘲讽,宋思年说,她这倔強不讨好的格,真是讨厌至极。
她的倔強让他头疼,却忍不住心软,幽幽的叹了口气,挫败的说:“我不不屑去勉強一个不愿意的女人,我不会碰你,今晚就在这睡。”
木槿宸关了电脑,了眉心,整个人都显出淡淡的倦怠。
他起⾝,往二楼的房间走,站在楼梯上时,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平静无波的看着楚安然,命令:“明天请假,晚上和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等到木槿宸的⾝影消失在二楼的某个房间后,楚安然才磨磨蹭蹭的上了楼,去了房间。
⽩⾊的被褥整齐的铺叠着,空气里,有淡淡柠檬的味道,用⽑巾劲使擦了擦头发,缩进了被子里。这一天实在是累极,刚刚因为冷⽔強庒下去的酒意上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木槿宸已经不见人影了,空的别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沙发上放了一套崭新的⾐服,连內⾐內库都有,一件⽩⾊的羽绒服、简单的黑⾊西服配⽩衬衫,乍眼一看,和\平⽇里的工作服差不多,细细一看,不但做工考究,面料精致,那⾐领后的牌子更是她平⽇里只能臆想的。
楚安然将⾐服原封不动的放回到沙发上,转而去昨晚的浴室取自己换下的⾐服,还好昨晚洗了澡之后随手清洗了一下!
浴室里,⼲净整洁,昨晚用过的浴巾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悬挂在浴架上的⾐服却是不翼而飞了。
找了一圈,甚至连她睡的卧室也找了,还是没有。
看了看机手上的时间,最终还是拿了沙发上的⾐服换上,內⾐的寸尺刚好,楚安然的脸不易察觉的红了一下。
宽广的林荫道上,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私家车之外,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两侧的树如夏季时一样青翠,繁茂的枝叶笼在道路央中的上空,密密实实,光从树里透出,洒在泊油路上。
她有些冷,拢了拢⾝上的⾐服,冬⽇里的光晒在⾝上,并没有什么温度。
一路走出别墅群,等拦到出租车到公司时,已经九点半了。
45楼,一样安静的只听得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看见楚安然来,皆是露出一副鄙夷的神⾊,凉凉的讽刺:“靠关系的就是不一样,在总裁办做事还敢光明正大的迟到。”
自己这个职位就是个闲职,每天除了帮着她们复印复印资料打发时间,其余时候都只能靠发呆度过,木槿宸说是帮他处理那些情人的事,结果到现在为止她连他情人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以前觉得多,几乎是几天就看着他换一个,如今真的⾝临其位了,却发现一个都没有。
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上午,楚安然正准备去员工餐厅吃午饭,机手就响了起来。
“请假。”木槿宸言辞简要的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楚安然拿着电话,半晌才想起昨晚他说带自己去参加宴会的事,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她是真不愿意和木槿宸公开出现在什么场合,对自己这个⾝份,她始终觉得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
抱怨了许久,还是磨磨蹭蹭的去了安妮的办公室请假。
“你又要请假?”安妮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到楚安然的脸上,不屑哼了一声“楚安然,木氏集团是你家开的?接二连三的请假,如果不想做就回去吃自己,整天不是迟到就是请假。”
楚安然低下头,虽然安妮说的话很难听,但她无异于是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感谢她。
静静的站着,直到安妮说完了,她才抬起头,声音里难掩悦愉:“那我就不请了。”
出了安妮的门,她顺手拨通了木槿宸的电话,听着里面嘟嘟的接通声,竟然有些心跳速加。
“喂。”木槿宸的声音依旧低沉悦耳,带着淡淡的倦意!
楚安然又是一阵恍惚,似乎,木槿宸在她面前,总是不加掩饰的表现出疲倦。
“我请不了。”
“那就翘班吧,我在停车场等你。”
楚安然本想拒绝,但是想到这里人多嘴杂,难免被人听了闲话。
下了负一楼,走到木槿宸有专门的停车位旁,不出所料,他正坐在驾驶室內,闭上眼睛小睡,随意搭在窗上的手指间捏着一支燃了大半的烟。
“总裁,我不想去。”
木槿宸睁开眼睛,丢掉手上的烟蒂,吩咐:“上车。”
“总裁——”楚安然依旧迟疑,却是敢怒不敢言。
“楚安然,这是公事。”他嗓音一顿,凉凉的看着还站在外面的女人“不过,若是你想一辈子在木氏做个复印文件的小妹,那你现在就可以上去了。”
“可是,当初你说我的工作是公关,可没说过还包括社啊。”楚安然喃喃低语,最后在木槿宸越来越凌厉的眼神中收了声,乖乖的上了车。
木槿宸启动车子,驶出了停车场,转头看了眼楚安然⾝上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装,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呵——就你这副样子,还做社。”
车子停在一家人私⾼档整体形象设计工作室门前,木槿宸绅士的替楚安然开了车门,光照在他向她伸来的手上,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工作室的前台工作人员早已经了出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木少,阿苒今天休假,您稍等一下,我给他打电话。”
工作室不大,却格外奢华唯美,每一样物件都恰大好处,显示出设计师别具匠心的欣赏⽔平。暖⻩的灯光照在那一排排奢华的礼服上,更显得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木槿宸将楚安然给工作人员,淡淡的说:“我下午六点来接她。”
说完,转⾝便要离开!
“总裁,现在才一点。”楚安然说的颇为咬牙切齿。
木槿宸挑眉,示意她继续,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竟然笑了,那轻轻浅浅不带任何嘲弄的笑容比外面的光还耀眼,这一刻,楚安然只觉得眼前似有无数五光十⾊的光束散开,竟让她呐呐不能成语。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木槿宸已经走出了门!
她们说的设计师阿苒很快赶来了,他推开门扶着玻璃门大口的气,这寒冷的冬季,额头上居然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楚安然一直以为能用‘阿苒’这个名字的应该是个女人,却没想到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柔的男人,看着他食指上那颗大硕的蓝宝石戒指,只觉得太⽳突突的跳。
“客人呢?”阿苒直起⾝子,还有些,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最后,才看到坐在窗边上看着杂志的陌生女人,她安静的坐着,右手边摆着一杯没动过的咖啡,光落在她⾝上,有种安静沉着的气韵。
“您好,姐小,我是你的设计师阿苒,请问您是准备出席什么场合呢?”阿苒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就直接切⼊正题。
“宴会。”
在设计上,阿苒是个霸道的人,从服装到造型,他全然没有问过楚安然任何的意见。
阿苒将彩收回化妆包里,站起⾝子双手抱偏着头,満意的打量着脫胎换骨的楚安然,一⾝宝蓝⾊的坠地长裙更显得她⽪肤⽩希,气韵悠长,头发弄成大卷,慵懒的散在肩头。
“搞定——”阿苒一拍手,终于下了最后的结论!
楚安然早已饿的全⾝无力,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现在穿成这样,就更别想出去吃东西了。看了眼时间,才四点过一点,工作人员将她之前穿的⾐服包好,端了份小点心放在茶几上。
命运是很玄乎的东西,有些人你越是逃避,就越是躲不了。
当她挽着木槿宸的手⾼调的进⼊会场的时候,觥筹错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周旋在一堆贵妇中间的宋思年的⺟亲,她执着红酒杯,雍容华贵的站在一顿妇人中间,侃侃而谈。
岁月似乎对她特别优待,这些年了,丝毫不见得老。
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了?似乎很久了,让自己想想,最后一次见面似乎是宋思年突然急阑尾炎发作,慌中,自己给她打了电话,那时候,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医院来,一到手术室门口,就紧紧拽住自己的手腕,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里尽是怨恨“他怎么样了?”
到现在都还记得她说那话时的表情,那么冰冷而怨毒,几乎是想用眼光将自己凌迟处死。
“急阑尾炎。”
她松了手,动的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愣愣的盯着手术室上面红⾊的救急灯,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见到自己时的怨恨,而是如慈⺟一般担心着自己的儿子。
“楚安然,放手吧。”她静静的说,本不在意她这些话会给别人造成多深的伤害“你看,思年这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而现在却连最基本的住院费都付不起。”
楚安然咬着牙,忧伤而绝望!
宋思年的⺟亲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写了一个⾜以让所有人都心动的数字,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慈爱,接着就是漠然:“这些钱你收着,离开思年。”
楚安然看着她递过来的支票,避如蛇蝎一般站起⾝来,含着泪烈猛的头摇“妈,我和思年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眼泪掉在地上,‘啪嗒’一声碎成花,那一刻的自己摈弃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只想求着她让自己和宋思年在一起。
“不要叫我妈。”妇人的声调有些严厉,讥讽的看着她:“宋家是不会承认你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的,你若是知趣,就拿着支票走人,不过,若是你想做思年的情人,那我也不反对,毕竟,男人嘛,谁没有一次两次的偷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