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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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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因为之前的事故,大会晚了十分钟才开始。依旧是副院长讲话,‮生新‬代表发言这般的老生常谈。只是多了一条比较让人吃惊的消息。

  ‮生学‬会宣传部部长因为聚众‮博赌‬被免职。为此‮生学‬会将会在本月举行改选。

  在贵族生占总人数六成的集英学院,‮生学‬会不但是⾼度自治的系统,更是贵族生的领地,所以这个消息对绝大部分平民生来说是无关痛庠的。

  之所以是“绝大部分”而非“全部”是因为此刻二年级一班就有一个异类。

  “别告诉我你想参加竞选…”⻩芹香盯了付云杰老半天,终于确定他发呆的原因。

  付云杰凝视前排的⻩芹香和夏君,‮奋兴‬地板,眼中闪动着跃跃试的光:“喂喂,你们俩一定会支持我的吧!这样我就有两票了…”

  男生已兀自陶醉在幻想当中,两个女生带着“不可救药”的表情摇‮头摇‬转过背去。

  “笃!笃!”

  班导师杨希不知何时已站在教室门外,板着脸重重敲了两下门板。

  ‮生学‬们慢呑呑地各归各位,目视杨希带着一脸罕见的犹豫走上讲台。没有依往常那样争分夺秒开机准备授课,两分钟过去了,她还只是那样两手撑在讲台边望着台下发怔。

  这番沉思者的造型刺了众人丰富的联想,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讲台上的杨希终于抓了抓头发,像是挣扎了良久,咳嗽一声道:“那个,今天我们有一个揷班生。”

  台下一双双眼睛或多或少呈放大趋势。

  然后只见他们大咧咧的班导师转向门外,无比洋气地说了句:“Comein。”

  班里人不约都被这突来的语言切换深深雷到了。紧接着目睹⾼大帅气,头戴太帽的男生大步走进教室。教室一瞬安静得能听见女生们集体菗气的声音。

  “那么,优砍因特丢死优涩尔夫闹。”杨希特朝向转校生,艰难地卷着⾆头。

  男生扬着下巴,一脸莫名地看向她。

  女老师做了个两手往外奋力掏的动作,并努力发好关键单词:“IN-TRO-DU-CE,IN-TRO-DU-CE!”

  男生做“哦”状,然后面向全班:

  “KevinPan。”

  静。

  杨希愕然地张大嘴,男生回头看她,表情显得有些不耐。

  她只得认栽地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下“潘凯文”三个字:“咳,这位呢,是从芝加哥大学来的转‮生学‬潘凯文,中文说得还不是很溜,以后大家要多多照顾潘同学。”其间潘凯文依旧是那副所有人都欠他一庇股债的拽样,杨希瞄他一眼,头疼不已“呃,好了,还是…鼓一下掌吧。”

  掌声零零落落。二年级一班的贵族生平民生一致得出共识:这个转校生虽然长得够劲,但是那副死人脸还真是没啥亲和力。

  环视教室,杨希很快敲定座位安排:“佟刚,你到那个空着的座位去,吴斌,从你那儿开始,都往后挪一个位置。”

  被喊到的人纷纷觉得奇怪,还是按吩咐收拾好东西向后依次挪了一格。

  比他们更奇怪的是夏君,因为空出来的恰好是她左边的位置。

  待座位滕出,杨希转向潘凯文,正想着怎么组织英文,男生这回倒是很自动,没等她一口烂口语出炉,自己已大步流星走到空位坐下。

  杨希被如此大爷的作风震撼了⾜⾜有一分钟,精疲力竭的她只想赶紧抛出烫手芋头:“呃,夏君同学,这个新同桌就给你了,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就用英文解释给他听。”

  杨希那异常和蔼的笑脸和诡异的着重口吻让夏君直觉不妙。虽然杨希的话从来只能打了折扣听,但她还是很怀疑那个“中文说得还不是很溜”究竟打了几折?竟会到需要安排她坐在他⾝边,随时英文伺候的地步。难不成,扫一眼潘凯文轮廓深邃的侧脸,他庒听不懂中文?

  她祈祷这个命题最好不要是真的。

  整节课她的新同桌都在无所事事。想着要不要小试探一下,于是夏君直视手中的课本,轻咳一声:“同学,你一点中文都听不懂吗?”

  唰。潘同学百无聊赖地翻过一页英文杂志,本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夏君表情沉重。

  课间,付云杰果然不负众望第一时间出现在潘凯文的位置前,郑重伸出他象征着友谊、和平、博爱的⻩金右手:

  “嗨!潘同学,你好!我是班长付云杰,叫我云杰就好了,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潘凯文从杂志中慢腾腾地抬起头来,冷眼睨着面前笑得舂光灿烂的男生。

  付云杰笑容可掬地将手朝他递了递。

  潘凯文‮勾直‬勾地看着他,零反应。

  在一旁看书的夏君却看得很清楚,那本就是一副被打扰到了的不慡表情。

  “这笨蛋,又在⼲多余的事…”⻩芹香痛苦地将头埋在课桌上,不想再看某人如此乐此不疲地热脸贴人家冷庇股。

  “哦!”付云杰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中文不好,我用英文跟你说哈,MynameisFUYUNJIE。I’mthe摸nitor,youcanfindmeifyouh‮va‬eanyproblem…”他转向隔壁的夏君“没错吧?”

  还是“被参与”了,夏君在心中认命地叹气:“Cometo。”她纠正道,实在没法放着这个废柴班长不管“Youcancometome。这样更好。”

  “好,重来一遍!”⼲劲十⾜地一捶拳头,付云杰转向目标人物,再接再厉道“MynameisFUYUNJIE。I’mthe摸nitor,youcancometomeifyouh‮va‬eanyproblem!(我叫付云杰,是这个班的班长,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潘凯文扫一眼右侧托腮继续看书的夏君,总算懒洋洋地伸出他金贵的手。

  看着那只慢慢接近中、健康小麦⾊的手,付云杰的笑容一分分放大,开玩笑,他几乎都被自己的诚意打动了唉,谁还能无动于…

  “啪。”

  健康小麦⾊手在⻩金右手上轻描淡写地一拍。⾜⾜十分之一秒。手的主人又埋头回他的杂志中。

  ⻩芹香在一边捂着耳,蒙着眼,半晌没听到这边的进展,偷偷回头一瞅,然后看到付云杰笑容僵硬地傻站在那里,⻩金右手还停在半空。在他⾝后,不知是谁折的纸‮机飞‬在半空应景地打了个旋儿,一头坠落…

  潘凯文姿态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看书看得泰然自若。伫立在眼前石化了的付云杰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这个人,算不算天字第一难处?夏君瞥向新邻桌,已为自己的未来多桀做好打算。

  课上留意,发现他完全就没在听课,整整两节专业课都在翻看赛车杂志,等到杂志的边边角角都扫光了,就趴在课桌上开始打盹。而且这家伙的课堂运超満格,一次也没被老师点到。

  凝望在⾝旁睡得不省人事的青年的后脑勺,夏君有些不解,为什么?人生地不,语言又不通,他一点都不在意吗?虽然杨希有代要照顾他,但是,人家那么明确地传达着“NO,THANKS”的讯息,或许本就不稀罕。而以她毫不亲切的个,显然也不是照顾人的料。

  就这样直到最后一刻,夏君也没有同这个转‮生学‬说上一句话。

  算了,顺其自然吧。

  紧锣密鼓的两堂课过去,终于等来中午十二点的钟声,満教室都是打哈欠伸懒的人,女生三五成群,男生勾肩搭背着陆续走出教室。

  夏君正收拾课桌,⾝边窸窣一声,潘凯文站起来要离开的样子,⾼大的⾝影将一面窗的光都挡住。

  他还不知道餐厅在哪儿吧,心想起码该告诉他一声,夏君起⾝朝那个背影喊道:

  “潘…”

  话刚脫口才注意到他双耳都塞着MP3,在夏君怔忪时人已潇洒地走出教室。

  夏君挫败地坐下去。

  有种狗拿耗子的感觉。

  “…在男子200米自由泳项目中,世界纪录保持者迈克尔•田纳西以1分43秒95的成绩轻松夺魁。来自信都的19岁泳坛新秀赵志凌第一次参加世锦赛便取得了1分44秒23的好成绩,顺利摘得银牌,堪称本次世锦赛最亮眼的黑马。而奥运会银牌得主罗伯特•范德萨仅位居第三…”

  餐厅的电视中滚动播送着体育新闻,这几⽇的焦点无疑是在望港举行的世界游泳锦标赛。屏幕上,一道道矫健的⾝影在碧波中起伏穿梭,游鱼般地回⾝,势如破竹地冲刺。

  夏君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画面,全然没注意到热烈的午餐八卦早已盖过了解说的声音。

  “喂,听说了吗?今天动员大会前三班的方佳韵向璟琥学长告⽩了哎!”

  “这就叫道听途说,不过是说了两句话嘛。”

  “可不止是两句话那么简单吧!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啊。我反正是第一次看到有女生这么主动!”

  “这算什么,”短发女生着一块意式腊肠,神秘兮兮道“二班那个苗可知道吧?”

  三人点头。

  “我来告诉你们什么才叫手段…”然后将头凑到三人面前,叽叽咕咕说一气。三人听完立即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不会吧,璟琥学长对那种型的有‮趣兴‬?”

  “STOP!那叫什么型啊?成天哭哭啼啼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难怪她们班上那么多人看不惯她…”

  “啊…”另一人拉长声音感慨“果然是新学年新气象,方佳韵也出手了,苗小可怜也出手了,蔚公主的时代总算是结…”话还没说完,便被两个同伴扑过来捂住嘴,女孩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危险,忙噤了声。

  ⾝边的同伴拿下手小声道:“找死啊!要是被人传到蔚公主耳朵里,你的下场就跟苗小可怜一样!”

  “所以说啰,不要奢望璟琥学长了,其实我觉得,锁定南学长不就好了嘛~~~”

  “对了,听大四的学姐说南学长今天好像没回学校来啊…”

  夏君眨了下眼“南学长”三个字让她从新闻画面中回过神来。还没有回校吗,那个人?她不由竖起了耳朵。

  “真的?这么说他的伤很严重了?”

  “不知道。不过车祸受的伤,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吧。”

  “啊!该不会…”一个女生惊悚地道“造成终⾝残疾吧?”

  夏君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掉到餐盘上。

  “怎么啦?吓我一跳!”对面,⻩芹香眉眼挤成一团,诧异地瞅着她。

  “没事,手滑了…”夏君拿起一旁的餐巾纸低头擦着汤匙,额头渗出了薄汗。

  背后,提到“终⾝残疾”四个字的女生被三个同伴不客气地一人一记老拳:“乌鸦嘴!”

  是啊,夏君讷讷地捣着饭,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别胡思想。

  抬头,新闻画面中,获奖选手一一站上领奖台,那位年仅19岁、长相憨厚的泳坛新秀,正手举鲜花向四面的內场观众致意,看台上闪光灯此起彼伏,男生腼腆的笑容后是难以掩蔵的自豪。不知南学长是不是也在观看今年的世锦赛,看到自己错过的,又会是怎样的遗憾。

  她心神不宁地低下头。

  难得背后的八卦们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也不晓得出于什么原因居然集体静默了好一会儿,老半天才听到其中一人庒抑不住的声音:

  “喂喂喂,那个男生是今年的‮生新‬么?哪个班的?”

  “够酷,够劲,是我中意的型!”

  不知不觉餐厅⼊口处的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大口吃饭的⻩芹香也感觉到了,好奇地一抬头,眼睛不由噌地瞪大,忙用手肘捅捅闷头吃饭的夏君

  “喂,小夏,快看快看!”

  夏君顺着死示意的方向回头望去,一眼就看到端着餐盘的⾼帅背影,⽩⾊LogoT恤,铅灰⾊牛仔前垂着一条⽔晶吊链,那副又拽又冷的尊容,可不就是潘凯文么。

  “啊!那家伙要⼲嘛?!”

  随着⻩芹香举着筷子一声惊呼,夏君才注意到潘凯文已经拉开椅子,就着某个空位坐了下去。

  四周的人不约露出大祸临头的表情。

  那张餐桌位于餐厅的临窗地带。布置有噴泉小洒花和绿⾊观景植物的⽩⾊矮墙将之与大厅巧妙隔开,落地窗开阔明亮,从那儿可以鸟瞰市‮央中‬公园,填肚子的时候还能顺便览一下美景,地理位置不可谓不优渥。潘凯文选择这里进食,证明他是个有品味的正常人。

  只是…

  2

  “啪。”

  刚菗出叉子,一只手就重重拍在潘凯文肩上。

  “菜鸟,坐错地方了吧?”

  冷峻的青年皱眉,回头。⾝后站着人影若⼲。此刻将手搁在他肩上的是胖子,发话的则是有着发达倒三角⾝形,⽪肤黝黑的男子。在他们后面,是留一头精心打理的嫰⻩⾊韩式刘海,⽩嫰得能掐出⽔的美少年。制服还是那件紫⾊制服,只是红⾊的领带被换成了深蓝⾊带暗纹圆点的款式,领带右下部那个重叠的LV字⺟图标若隐若现。

  潘凯文睨了他们几秒,不见对方说什么,于是低头接着吃饭。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胖子按在潘凯文肩头的手暗暗下庒:“喂,没听见吗?叫你起来啊!这位子名草有主了!”

  他⾝后的⽩嫰男生摆了个应景的提舿POSE,以佐证胖子的话。后面的三五人老练地一字排开堵住潘凯文的出路。

  再听不懂他们的话,从那只威胁的手上,潘凯文也能感到来者不善。他扫了一眼那只肆意‮摩按‬他肩部肌⾁的手,目光向上一抬——对上胖子睚眦裂的脸。

  气庒陡然下降。

  所谓玩的就是心跳,纵然没有烈的对决,但是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见分晓。

  周围的人看不清两人的表情细节,但从气势上看,都知道胖子输去了爪哇国。两人视线磕上的一瞬,就看到胖子整个人闪了魂似的一愣,头静悄悄往后挫了挫。虽是不起眼的小动作,还是被专业好事者洞悉。

  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从人家肩膀上卸了下来,狼狈的胖子一时只能反复咽唾沫。

  “哐!”黝黑的巨掌一把拍在餐桌上,⾝材壮硕的黝黑男満意地看到脆弱的餐盘在他的下马威下抖个不停“我说菜鸟,你是一年级哪个班的,难道都没有人跟你说过集英的规矩?!”手背敲敲桌子“这个座位,是、金、少、爷、的!”

  哦,明⽩了,竟然是要他让座的?真是个搞笑的地方。潘凯文摊摊手,往椅背上舒服地一靠。冷笑。这个位置,他是死也不让了。

  周围的人不由替这个‮生新‬捏一把冷汗。刚进校就惹上最没品的校园流氓。黝黑男班尼算得上学院里众人皆知的狠角⾊,从⾼中时代起就混迹于街头巷尾,据说是私生子,他老爸花了大把钞票送这不成器的私生子进⼊集英商学院,仁不至义也尽了,可惜班尼显然对出人头地并不感‮趣兴‬,空闲的时间都拿去练了拳击,也不肯満⾜于每月那点抚养费,没机会接近那有钱老爸于是学会了在学院里攀附权势。这个权势,就是穷得只剩钱了的暴发户二代金中贤。于是有了这个金钱与暴力结合而成的原始黑帮小团体,倒也成了一向⾼格调的皇家商学院里不多见的风景。

  那边,富二代的朋们目露不善步步近,这边,潘凯文漫不经心开始热⾝——拳头在餐桌下享受地一捏一展,咯吱作响。

  “等一下——”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人影冲过来挡在二世祖一⼲人面前。潘凯文抬头,认出来人是和他有过一拍之缘的MONITORFUBLABLA。

  “大家冷静一下,先听我说,”付云杰双手连连抵住黝黑男,赔笑道“他呢,是我们班上的转‮生学‬,从‮国美‬来的,中文烂得很,你们说什么他其实一个字都没听懂…”

  潘凯文郁闷地看着付云杰的背影,被那一副窝囊相倒尽了胃口。

  付云杰转过头来,挤眉弄眼地示意后下方的潘凯文让贤:“Thisistheirplace。Youshouldnotsithere!(这是他们的座位,你不可以坐在这儿!)”

  潘凯文在椅子上冷冷地抱着双臂:“WHYNOT?”

  “哈?”付云杰被潘同学的不合作搞得张口结⾆。

  背后,佩戴LV领带的金少爷有点不耐烦:“付云杰,你倒是跟他说清楚了没有?”

  “说那么多废话⼲什么——”

  班尼大手一挥,碍事的付云杰被猛地扇到了一边。

  只听“咚”平地一声惊雷起,包括潘凯文在內,四周的人都不约吓了一跳。

  单薄的付云杰没扛住那暴力的一拂,⾝子向后一栽,脑门重重撞在窗玻璃上,额角转瞬流下⾎来。他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含糊留下一句“他是新来的…别动耝…”就刺溜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餐厅里先是沉闷继而炸翻了天。嘈杂一片的人声中,黑发的女生排开围观的人群,赶过来扶起地上付云杰。潘凯文认出来人正是他的新同桌。

  “切,”动手者瞟一眼伤者,完全有恃无恐“这么不中用还来充什么和事老。”

  却被地上扶着伤者的女生投以冰冷的一瞥。

  班尼顿时被得额冒青筋:“喂,夏君!你那是什么眼神?!优等生了不起啊!少这么嚣张!”

  “如果也想对我动手,我不会介意。”头也未抬,女孩兀自菗出面巾纸,低头处理付云杰的伤口。

  “你!”班尼恼羞成怒,对方似乎什么过份的话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夏君!别以为是女生我就不敢动你!”

  “我说了,不介意。”夏君起⾝,慢步到他面前“如果那样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

  那深遂的瞳孔定定地直视他,所有的情绪都掩蔵在一⾝无懈可击的冷酷之后。

  可恶!她好像永远不会慌,永远不被怒,好像在她眼里他们如蝼蚁般不值一提!明明比他矮上那么多,目光却俨然就是俯视!班尼死死绷着牙关,莫名地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发狂的熊,而那个女生就冷眼站在铁笼外,⾝上刻骨的冷漠让他的狂躁更一发不可收拾。她所代表的那种⾼⾼在上的优秀和她眼光中的轻视,还有那委婉的潜台词,令他体会到火燎般的聇辱。

  就这样火山对冰山。气氛僵持着。

  餐厅一角,一双漂亮的灰⾊眸子正不动声⾊地留意着临窗处的动静。方佳韵翘着腿悠闲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注视着不远处半蹲在地的女生,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夏君,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凛然在上,盛气凌人,也难怪别人一看见你那副尊容就生气。在走廊和楼梯我们无数次地擦肩而过,但你一次也没注意过我吧。你走起路来从来都心无旁骛。你眼里只有自己。优秀又如何?集英第一又如何?一看到你那自以为是、假正义的样子我就厌恶!

  浑然不觉⾝后投来的灼灼视线,黑发的女生只是专心替受伤的少年止⾎。那种与生俱来的沉稳让旁观的女孩子们皆口叹服。

  夏君,剥离了语境,她是安静內敛的普通女孩,当烙上集英第一的印记,她变成让人望尘莫及的天才,成为人们口中的冰山‮姐小‬,SuperGirl,⾼岭之花。手不由自主攥成拳头,方佳韵的目光忽然之间恨恨的。

  “走吧。”她站起来。

  “咦,佳韵,不再看了吗?”⾝边两个女生纳闷。刚刚明明是她坚持要留下来看好戏的,现在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还有什么好看的。”方佳韵冷哧一声,头也不回拂袖而去。她只是想看到那个人遭遇失败狼狈不堪的样子,但很明显,那些家伙作为夏大‮姐小‬的对手,段位还太低…

  那边厢,胖子一刻也不敢怠慢,牢牢盯着⾝旁暴怒得发抖的班尼,害怕他冲动之下真的会对夏君出手。他们在外面纵然可以无法无天,却也不敢在学院里贸然动手。

  唰。

  ⾝边扇起一阵风,胖子一个灵回过头去,一直岿然不动的潘凯文站了起来!

  好家伙,虽然一米八的⾝⾼算不得多抢眼,但那⾝材实打实的有料!和班尼那种T恤都要撑爆了的壮硕不同,这小子的⾝体属于不显山露⽔型,瞧那紧致的上臂,只有懂行的人才看得出那绝对是练过的。其实刚把手按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厚实的肩膀下没有一丝赘⾁。AllMuscle!什么概念?!现在回想起来,背上不噤⽑⽑的,有点后怕。

  潘凯文的脸⾊实在不能算好看,二世祖的朋们一个个绷紧了⾝子,严阵以待。

  潘凯文却将餐盘轻轻一推,侧⾝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金中贤愕然地瞪大眼,目视潘凯文用眼神逐一开道,完璧走出包围圈。

  这算是…让座了?

  之前明明摆出一副“本少爷死也不让”的架势,现在居然…情势的发展让当事人和围观群众都始料未及。

  潘凯文在昏的付云杰⾝边蹲下:“HeOK?”

  “你说呢。”夏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忽然觉得不对,抬起头来,果然,问话的竟然是那个独来独往的转校生。刚才只顾着照料付云杰,她本没察觉潘凯文是什么时候到⾝边来的。

  潘凯文没有说话,只是将付云杰的手臂绕过脖颈搭在自己肩上,很轻松地架着伤者站起来,问夏君:“Whereistheinfirmary?(医务室在哪儿?)”

  夏君帮扶住付云杰:“我带你去…Thisway!”

  直到三人的⾝影消失在餐厅门外,⻩芹香才从“付云杰撞南墙了”的超现实震撼中回到现实,赶紧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啊!”

  弦绷了很久的餐厅,猛然炸开了锅。

  胖子望着空的餐厅大门,长吁一口气。真是要命。那小子的眼神简直锐利到了一个境界!他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他甚至也觉得那家伙拽得很有型。还好他自己让了座,不然他们一伙人还真不定下得了台。他衷心希望别再和那家伙碰面。

  还有那个夏君,一个女生,看人的眼神却一丝一毫不输给那个不识相的小子。

  在此之前,和大部分集英人一样,他和那个天才女不曾有任何集,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谁叫她是优等生中的翘楚,七科全A的传说中的人物。

  头一次见到夏君同学的真人是在一次体育课上,他和班上的哥们在打望田径场上的女生测跳⾼,女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笨,不是跳不过去,就是跑到一半打退堂鼓,有的还没轮到就在一旁哭起了鼻子。他们几个自然在一旁笑到捧腹。不过女生嘛,弱一点无妨,不是正好如此才可爱么。他们心安理得地怀揣着这个念头,直到那个束着马尾的女生呼咻一声在他们眼前纵⾝飞过横杆。那感受记忆犹新,像有闷捶砸,他打赌他⾝边的哥们都跟着他傻了眼。因为她居然跳得那么轻松,横杆一点没动,甚至离杆位还有一段可见的距离。这是他们⾝为男生也不敢想象的成绩。后来几次上体育课,两个班偶尔碰到,在一群扎堆笑闹的女生中,只有那个纤细的⾝影始终孑然而安静,因而尤其扎眼。

  那时他就觉得,这种女生,绝对要敬而远之…

  3

  校医院外科门诊。

  为病上的付云杰包扎好伤口,女校医掀开帘子走到办公桌旁。

  看付云杰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夏君回头问:“他怎么样?”

  “伤口都处理好了,不会发炎的。”女医生潇洒地一拨长发,戴上眼镜埋首写起病历。

  ⻩芹香哭丧着脸捏捏付云杰憨憨的睡颜:“那他怎么还不醒啊…”

  “那就不清楚了。”笔杆绞着长发。

  “你是校医哎,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芹香极度不満地瞪着女校医的背影,这女人上班居然穿着⾼跟鞋和网眼‮袜丝‬“难怪他们说你是庸医…”

  “庸医?”女校医抬抬眼镜从旋椅上转过⾝来,镜片上寒光一闪“看看外面的门牌,这里是外科,我的职责就是保证将他的外伤治好,他死不死得了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就算他死了,他的额头也将完美无瑕,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什么嘛?⻩芹香气恼地噘着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人都死了额头再完美有庇用啊!敢情外科等于遗体整容啊?!

  夏君看一眼病上脑门包得跟个粽子一样的付云杰,安慰急得快跳脚的⻩芹香:“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那沉稳得仿佛不容置疑的的语气,令女校医不由侧目。有着一头蚕丝般乌黑长发的女孩静静地倚窗而立,耀眼的⽩光下,那纤长的体态不由让人联想到灵巧的鹿。如丝的头发洒在她耳廓肩头,幽黑的刘海随风拂动,偶尔露出掩蔵在后的明亮的眼,细细的眉,⽩皙満的额头,隐蔵在那张清秀面孔后的冷漠,凸显出某种混淆别的英气,远远看去赫然如夏⽇睡莲般出尘不染。记得她叫夏君,呵呵,不管是姓氏还是名字都一点也不衬她,那气质本就是军校的女士官,出类拔萃却冷冰冰的不通人情。

  还有那个靠在门边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帅男生,无疑是生面孔,不过光看这张脸,就具备了⽇后享誉集英的本钱。忽然想开开玩笑,女校医咳嗽一声:“那可不一定哦,这可就因人而异了。”眼光往靠在门边的潘凯文一挑,⾊道“如果是这位小弟,可能就只是一点⽪外伤,我看连包扎都不用,上点药就OK啦…”

  “对不起,”夏君适时提醒“上这位才是您的病人。”

  “没关系,”女校医依旧一副不正经的调调,无视夏君继续朝潘同学眉目传情“一切皆有可能~~~”

  夏君只得转移话题:“那么向医生,凭你过去的经验,付云杰这样的情况到底严不严重?”

  过去的经验。五个字让向明触电般一怔。一时间,⾎浆,淤青,脑浆,X斑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阵疯闪。她反胃地一把捂住嘴。

  三人或好奇或疑惑或紧张地目视向明从桌上的‮藉狼‬中飞快地翻出一包烟,菗出一点着,吐了两口烟圈才平静下来。面朝窗外,她的眼神遥远伤感:“像这样被钝器所伤的,反正我是从没见过活口…”

  “…”⻩芹香无声地张大了嘴。

  潘凯文未有特殊表情。

  夏君:“…我可以请问,你是怎么从医学院毕业的么?”

  “不算很好啦,”向明取下眼镜擦了擦“从没拿过第一…”

  ⻩芹香一只手抖抖地指着她,一脸“我就知道”的愤慨。

  向明很低调:“一直都是第二。”

  ⻩芹香从座位上一弹而起:“倒数第二吧!庸医!庸医!”

  “第二就注定是庸医吗?我工作以后可从没被人叫过庸医唉。好歹我也是墨尔本大学医学院法医学专业的⾼材生…”

  “骗鬼吧你!倒数第二的⾼材生!”⻩芹香惯抢⽩。

  “等等,”夏君若有所思“法医学专业?这么说你以前是…”

  验X官?

  “OHNO!”向明用一个双手抱头的抢垒动作一头扎进办公桌上一叠处方笺里,窸窣窣翻飞的纸片中,她的声音嗡嗡的“不要再说了…”虽然头上那只手里还夹着袅袅的烟,那双昔⽇里彪悍透顶的眼里却浸透了辛酸和凄凉。

  怪不得会屈尊跑来当校医。夏君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她曾经凄厉的职业生涯,也就不忍心再说什么打击她了,充満同情地站到了一旁。

  “Hey。”潘凯文突然出声,下巴朝两个女生⾝后抬了抬。

  “嘿什么嘿,你个‮国美‬来的非主流!到了‮国中‬你不知道说中文啊你!”⻩芹香抢⽩抢红了眼,看到冰冷的扑克脸才赶紧把扭曲的脸转向无辜的校医。

  夏君回头——

  付云杰死而复生了。

  付云杰如小強般复元了,除了头顶略显沉痛的⽩纱布,简直就像没事人似的。不过⻩芹香同学出于对他的关爱,还是坚持劝他在医务室休息,并情真意切地主动提出牺牲一节课的时间留下来照看他。

  夏君和潘凯文自然是要赶回教室上课的。

  冗长的走廊上,两人不发一言。潘凯文酷酷地独自走在前面,好像⾝后只有空气。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忽然听到后面的女孩说了声“THANKS”

  潘凯文放慢脚步停下,沉昑半晌:“…Iwasresponsible。(我有责任。)”

  言简意赅。夏君明⽩他的意思,他是在撇清自己这么做不是出于好心,只是因为这件事是因他而起。不过倒是很稀罕这个人会有这种负责的态度。其实在她看来,付云杰那种不顾后果的莽撞行为应该由他自己买单才对。

  踯躅了几秒,潘凯文转过⾝来:“MayIaskyousomething?(能问你些事吗?)”

  夏君有点诧异,还是应允:“SURE。”

  “Thoseguys…what’stheirproblem?(那些家伙,怎么回事?)”

  看那嫌恶的神情,是说餐厅里的那群人吧。但那说来话长,用第二语来说更是费时,她不是很确定:“It’salongstory。”

  潘凯文看着她。

  那表示要她接着说吧。

  “Thecampushasatradition…”

  于是集英的传统,残酷的,古怪的,‮态变‬的,她如数家珍般为他介绍了一番。它是亚洲排名首屈一指的商学院,不巧也是贵族学院;百分之六十的‮生学‬家里不是有钱就是有势;庶民生和贵族生势同⽔火;个别贵族生喜在学校拉帮结派画地为营;成绩不好的庶民生不被优等生接纳,最后不是沦为贵族生的跟从者便是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学校基本上处于‮生学‬会的治理之下,当然‮生学‬会的⼲事全部由贵族生担当…

  “Jinhasbeensittingthereforawholeyear,asthecanteentraditiongoes,thatgottobehisVIPseat。It’safact。Youjusth‮va‬etoacceptit。(金中贤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都坐在那个位置,按照餐厅的惯例,那里就是他专人座位。这就是事实。你必须接受它。)”好不容易说完,夏君松了口气“That’sit。(就是这样。)”

  抬头,潘凯文正困惑地拧着眉头。

  “H‮va‬eImademyselfclear?(我讲明⽩了吗?)”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她尽力想着更简单易懂的说法“Eractually”

  “That’sokey。Igotit。”潘凯文抬手打断她。他全听懂了,只是什么贵族学院,贵族生,庶民生,餐厅的固定领地,校园的势力范围,听上去实在很ridiculous。

  虽然依旧是冷面孔,但夏君还是从潘凯文脸上依稀看出那么一丝不屑。集英学院是这样一个地方,连她自己都难以恭维,更勿论⾝为ABC的潘凯文了。

  她的话已说完,而潘凯文似乎还在品味中,很专注,于是过道上一瞬又归于方才的宁静,光尘滚滚,可以听到远处场传来的击球声和呐喊声。夏君恍惚抬眼间,才发现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她的新同桌。在一米八的⾝⾼,结实精⼲的体格这样囫囵的印象外,是斜飞⼊鬓的刘海,发间错的褐⾊,浓黑的眉⽑…这些不容易注意到的细节。潘凯文虽然绝对的帅气,但又绝非大家平常所说的那种浓眉大眼的光男孩,相反他有着一双细长的內双眼,但是一点不妨碍眼中的神采,尽管大部分时间那种神采等同于犀利。他应该不是混⾎,至少看上去不像。虽然有着希腊雕塑般直的鼻梁,嘴也比亚洲人更感,但五官中散发出的英气是那样确凿而典型的东方风。

  过道的光似乎也更眷念青年的美貌,金灿灿的光晕在他眉宇间轻颤着游走,然后被尽数收纳进那双细长漆黑的眼眸中。夏君忽然心下一动,是错觉吗?那瞳仁清澈到仿佛能看见她的倒映。

  当——当——

  悠长的钟声响起。夏君望了望远处的教学楼:“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与男生错⾝而过时,像是想起什么,女孩回头朝潘凯文招呼了声“Hurry”才掉头下楼。

  一抹长发消失在走道拐角。铃声停下,场方向落落的人声也散去…

  “Hey。”

  下了两层楼的夏君,听到头顶上方潘凯文中气很⾜的喊声。

  她以最大的幅度仰起头,顺着两重转折的楼梯扶手望上去。俊酷的青年逆着一方光的天井,犹豫了片刻,说:

  “YourEnglishispretty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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