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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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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下班时间,超市里人山人海。潘凯文在来来往往的上班族和家庭主妇间无目的地穿梭,耳边充斥着陌生喧闹的言语。买菜买⽔果的,买两袋薯片的,女人,男人,几乎每个人都推着车子,到处都是推车的轮子滑来滑去的声音。潘凯文不胜其扰地拧着眉头,好几次被人撞到手臂,一阵吃痛。这似乎是个不小的超市,却居然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桀骜的少年一个人站在化妆用品的货架前,茫然四顾。

  “你好,需要帮忙吗?”超市的工作人员客气地上前询问。

  潘凯文低头看她一眼,扭头走开。在化妆品区闲逛的女孩子们朝⾝穿黑⾊T恤和牛仔的背影频频张望。

  看到那一排排应接不暇的闪亮包装,才发觉自己又不知不觉转到了“JUNK FOOD”区,他好像总是在这一块打转。决定放弃,正要转⾝离开,眼角忽然挤进一个⾝影,⾼帅的大男孩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黑⾊长发,低低的刘海,那个正低头挑选⽔果的女生,是他的同桌兼“同”在这种地方碰到,感觉有些怪异。潘凯文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她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一件宽松的红底黑耝格纹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纤细修长的小臂,手上握着的那团通透的红⾊,看上去像是蛇果。原来她喜吃这个么?

  有些无厘头地想着,目光聚焦处的人却冷不防抬起头来,潘凯文怔了一怔迅速移开视线。有些不安地四下看,直至察觉自己正面对着一只只灌装婴儿粉,才错愕地清醒过来。真荒谬,他在害怕什么?在学校里他们彼此之间只隔着一米的距离,他也完全不会觉得不自在,为何现在离得那么远,却反而会紧张…

  “Pan?(潘同学?)”

  心猛地漏跳一拍,潘凯文难以置信地回头,那个刚刚才打望过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夏君蹙着眉头睨着他,又瞄了瞄地下:“You’re looking for Band-aid or what?(你在找创可贴还是什么?)”

  潘凯文诧异,低下头,才看到地板上的⾎滴,本能地转向自己的手臂。

  是上臂受伤么。夏君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新同桌,将装着‮国美‬蛇果的购物篮递给潘凯文:“Take and wait here。”说着转⾝朝拥挤的人流走去。

  ⾼大帅气的男生和纤瘦英气的女生的组合在超市的收银台前昅引了大票眼球。前台收银员似乎也误以为这一对俊男美女是恋人,脸上尽是羡的笑。

  夏君沉默地领着潘凯文走出超市,清新的空气来的一刻,听到背后的男生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她转⾝将创可贴拿给潘凯文,潘同学接过说了声THANKS,夏君点点头刚要走,却看见潘凯文原地三两下撕开包装,撩起T恤的袖子就要往上贴。

  “等等!”她不得不叫住他,在亲眼见到他左臂上的伤口后。

  那伤口很是奇怪,是一道大约两厘米长的口子,似乎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从里面慢慢地渗出来,但伤口周围的⽪肤像是被灼伤般呈现出紫红⾊,看上去依旧是触目惊心。因为T恤是黑⾊,从外面一眼看不出伤势如何,这会儿看见,夏君简直不敢相信潘凯文就是带着这样的伤在超市里闲逛的。

  他在哪里受了这样的伤?虽然不免好奇,但夏君料想即使问了潘凯文也不会招,于是作罢:“This needs to be treated carefully。 I’ll take you to the hospital。(这个必须仔细处理,我带你去医院。)”

  “I can fix it。(我能搞定。)”预料之中,潘凯文冷淡地一口回绝。

  “Use this?(就用这个?)”夏君示意他手中那几片薄薄的创可贴。

  “I don’t go to the hospital。(我不会去医院。)”那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Okay, I get it。(我明⽩了。)”夏君侧⾝转向步行街的方向“Just follow me, will you?(那跟我来,好吗?)”

  潘凯文不置可否。

  夏君看他一眼,转⾝自顾自地开走,一路往前不曾回头。

  虽然脾气很硬又讨厌受人恩惠,潘凯文到底还是跟了上去。不过始终与走在前方的女生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且脸⾊很臭。夏君随便扫一眼路边的车窗橱窗,潘同学的位置和心情就尽在掌握。

  其实刚才在超市里,当她无意间发现他的时候,是真心地想要装作没看见的,就是后来路过他所在的位置时,也没有兴起要去打招呼的念头,但是正因为刻意地埋着头,反而看到了地板上诡异的⾎滴。

  路过街边一家专卖店的时候,宽阔明亮的大片玻璃上倒映着潘凯文没事人一样双手揷在牛仔兜里沉默跟进的⾝影。他的装束其实很简单,黑⾊T恤,耝犷野的牛仔,唯一的装饰是带上坠着的铜链,在时髦的东林,远算不上至IN至嘲的装扮,但也许真的是神秘的异国风情在作祟,就这样无言地走在街头,ABC潘凯文从始至终无比抢眼。

  夏君带潘凯文来到药品超市,买了绷带和消毒的药品。又因为他受伤的那个位置自己不好处理,在征得潘大魔王的首肯后,夏君才放心帮他包扎起来。

  两人坐在树下的长凳上。因为曾被人抱怨手脚太重,将消毒酒精涂抹在潘凯文的伤处时,夏君不时抬头检查潘同学的状况,个的潘大魔王没有让人失望,像是庒没有痛觉神经似的,脸上本无甚反应,还一脸莫名地回看她。

  第三次夏君抬头去看他时,潘凯文终于没有忍住,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的绷带一圈一圈上手臂,这时夏君已经能把握分寸不再抬眼看他,潘凯文垂眼打量专心为自己包扎的长发女生,有些恍惚,微风拂过,头顶的树叶飒飒作响,他的眼光有一瞬专注到可以看清女孩刘海和长发的每一丝动静。在她表面的冰冷和静谧后,那如呼昅般无处不在的生息让他有些惊奇。仿佛一直只能隔着画框欣赏的女孩突然脫框而出。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在他们⾝后是年代久远的榕树,放眼望去,不大的广场上是徜徉的老人,奔跑的小孩,嬉戏中的金⽑和萨摩耶。夕为每个⾝影镀上暖光。那些陌生奇特听得不太真切的谈嬉闹声,当织在一起时,竟有了他所悉的味道。两个月来,在这个异国他乡,潘凯文头一次模糊地感到一丝丝快乐。

  “好了。”夏君扎好绷带,回头将一个小口袋拿给他“It’s for you。(给你的。)”

  潘凯文接过来,里面除了剩余的绷带和消毒药⽔,还有两盒药。

  女孩摸出‮机手‬看了看,转⾝收拾东西:“I’m le‮va‬ing。(那我走了。)”

  潘凯文张了张嘴,话在喉咙里辗转了半天:“I…”

  夏君停下来,听他讲话。

  “Thank you。”

  难以接近是真的,但坦率也很真。“You’re welcome。”夏君背上背包提上⽔果。

  潘凯文目视那道快要没⼊人海的⾝影,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喊出了声:

  “Hey!”

  十米开外,长发的女生有些不确定地驻⾜,回头。

  潘凯文一路跑过来:“Where are you going?I ride you。(你去哪儿?我载你去。)”口吻霸道且不由分说。

  夏君抬头看他,有些受宠若惊:“…谢谢。It’s just across the square。 I can walk there。(穿过广场就到了,我走去就行了。)”见潘凯文没再说什么,她朝他略一点头后离开。

  潘凯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提出要载一个女孩,也是第一次被拒绝。

  It feels so bad。

  在橙⻩⾊的视野中,那道纤长的⾝影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潘凯文屏息注视着,看到他的“搭档”顿了一顿回过头来:

  “See you to摸rrow!”

  广场上的鸽子扑簌簌地飞起,光被搅得如波光般漾,潘凯文眯着眼凝视对面微笑得那样陌生却那样温暖的女孩。

  See you。

  对于明天,似乎稍微有了一丝期待。

  2

  出租车上,方佳韵透过车窗望着对面三层楼的Bon Appétit西餐厅,良久才出声:

  “你一开始就安排好了?”

  ⾝边,两手揷在脑后假寐的展仁熙笑而不答。

  方佳韵回过头来:“我不会感你的。”

  “不要你感,只要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你是认真的?”

  展仁熙睁开眼,透过窗玻璃望着都市夹中那一抹火烧云:“就算我不是认真的,你也必须奉陪。”他转过头来“这是约定。”

  方佳韵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外表俊美却內心冷的男子,让人难以捉摸。

  “好了,时间不早了。”展仁熙坐起来,端详⾝边的女孩“这条裙子不错,学长应该会喜。”

  方佳韵从后视镜里打量⾝上这件深蓝的宽肩连⾐裙。曼妙醒目的深蓝花纹,带褶的A字裙⾝,裙摆和宽肩带上镶着黑⾊‮丝蕾‬,时尚又不失甜美。她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但这次居然在柜子前犹豫不决了快一个小时。

  出神之际,展仁熙已凑到她耳边:“这个味道,是Paul Smith的玫瑰香⽔吧。”

  方佳韵把头挪开。会把精力放在研究香⽔味上的男生只让她厌恶,哪怕他是花样美男。“我下车了。”她打开车门,拎上菠萝样式的编织手袋。

  展仁熙举起两指做了个“祝好运”的动作:“晚上学长应该会送你回去,那我就走了。”

  方佳韵点点头,转⾝走向⽩⾊的西餐厅。

  展仁熙没有立刻让司机发动车子,一直目送她被服务生接进门。

  她一路都没有回头。

  进⼊餐厅大门,一楼是宽敞明亮的大厅,挑⾼的穹顶,四周陈列的酒‮浴沐‬在微⻩的灯光下。方佳韵对这个地方不陌生,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法国餐厅。一楼为接待厅,二楼是正餐厅,三楼则是贵宾预约餐厅。餐厅的面积不小,能招待的客人却总共不超过七十人,而单服务生的数量就⾜有五十人,几乎是一对一的贴心服务。在这里当服务生,虽然各方面的要求都很⾼,但是真正⼲起来却并不会很繁忙。其实这家Bon Appétit在东林远算不上是最豪华的法国餐厅,但菜⾊却很有法国地方特⾊。对严璟琥那种平⽇里吃惯各式大餐的人,去顶级餐厅不见得就好。

  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十五,她和严璟琥约定的时间是在七点半。提前到场并等待男方,换作以前她想都不屑去想。但严璟琥值得她这么做,况且是她主动邀约,自然不能怠慢。

  万万没想到的是严大公子居然比她先到了。被餐厅服务人员领上三楼,她几乎一眼就看到在窗边独自落座的俊美青年,一⾝清慡的⽩衬衫和另类出挑的方巾式翻领,衬得他就像儒雅的皇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平复下心中的惊愕,方佳韵保持平常微笑来到严璟琥对面坐下,有些按捺不住地问“学长等多久了,我们不是约的七点半吗?”

  “七点半?”严璟琥挑眉“怎么仁熙跟我说是七点。”

  展仁熙!方佳韵在心中咬牙切齿,同时不忘露出赧然的表情:“真不好意思,明明是我请你来的,却让你等我。”

  “我可是有着深蒂固的等待美女赴约情结。”严璟琥颇洒脫“越是望眼穿,等待的过程才越有‮感快‬。”

  不愧是大众情人,甜言藌语手到擒来。好话听得也不少,方佳韵自问定力极佳,在听到这番漂亮话时也免不了心生藌意。

  “这家餐厅不错,”严璟琥环顾道“你常来这里?”

  “也不是常来,我听说学长很喜法国菜,这家餐厅的菜式做得很地道,他们的艮第烤田螺,你一定要尝一尝。”

  严璟琥一脸由衷的莫名:“谁跟你说我喜吃法国菜?”

  …又是展仁熙!方佳韵狠命拽着手里的编制手袋,恨不能把它当作展仁熙的脖子‮躏蹂‬。“对不起!如果学长不喜的话,那我们换个地方好了!”展仁熙那混蛋要让她出丑,她就偏偏不顺他的意。做出有些尴尬无措的样子,不失为女生的必杀技,屡试不慡。

  “⼲嘛要换?”策略很正确,严璟琥果然一改口风“艮第烤田螺我是一定要试试的。”贵公子脸上笃定的笑容有些孩子气。

  他似乎在看她⾝后,方佳韵顺着他的目光回头,馥郁的香气飘来,她张大眼,屏息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大捧紫⾊玫瑰。

  “方佳韵‮姐小‬吗?您的玫瑰,请签收。”送花的花店员工微笑着双手递上玫瑰花束。

  签下名字,将玫瑰花抱在前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娇小柔嫰的紫⾊玫瑰,被一片明媚的‮红粉‬包裹着,那样呵护,那样美好。将脸埋在玫瑰花里,深深昅气,虽然无数次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被眼前的人所惑,但至少这一刻,她是真的很动心:“…学长,谢谢你的玫瑰。”

  窗外夜临,温暖的橙光笼罩着餐厅一隅。严璟琥朝钢琴座点点头,一曲玫瑰人生恰到好处地响起。

  方佳韵眼帘低垂,凝望落地窗上比暮⾊更动人的严璟琥的倒影。这个人,对女孩子来说,真的很危险。突然而至的玫瑰,应景的boosa Nova,摇曳的蜡烛,两人独享的整间餐厅…对⾼傲轻狂,挥金如土的严璟琥而言,不过是点石成金的小小魔法。就算你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本不代表什么,但面对这奢华和浪漫,却依旧是要情不自噤动心的。

  “请问两位…”

  女侍者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对面严璟琥惊讶的眼神,方佳韵心下了然地抬起头来。

  “小夏?”卷发的少女佯装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夏君怀抱菜谱,方佳韵那一声亲昵的“小夏”让她不晓得作何反应。

  “你在这家餐厅打工?”严璟琥有些意外地问。

  “是的。”镇定地将羊⽪餐牌递给方佳韵和严璟琥,夏君很职业地微欠着⾝“两位请点餐。”

  “不错嘛,很专业哦。”方佳韵放着餐牌没看,只是上下打量⾝着餐厅制服的夏君,⽩⾊衬衫,灰⾊细条纹宽肩马甲,齐膝的灰⾊‮裙短‬,看得她不由笑起来, “老实说,蝴蝶结不太适合你呢。”

  夏君低头看一眼细细的带:“是不太适合。”

  严璟琥敛着笑意不动声⾊。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方佳韵觉得无趣,不再调侃,翻开了餐牌。

  严璟琥翻看着各式冷热头盘牛羊排和甜品,光看就觉得腻味,实在提不起‮趣兴‬,耐着子翻了个大概,然后很稔地一气点完包括招牌菜艮第烤田螺在內的菜肴,并嘱咐牛排要七分。在这一点上大少爷的口味还是很‮国中‬化的。

  方佳韵点了这一季的时令套餐:“记得把这个黑菌‮菇蘑‬汤换成洋葱汤,你知道的,我对‮菇蘑‬过敏。”

  夏君收好餐牌,又递上酒单,严璟琥显然是太悉这种场合,本无需她提醒之前的菜⾊。夏君见他对前面的LIST只是一晃而过,直接翻到最末页的RARE WINES。

  “86年的 Ch。Latour,还有吗?”

  “是的。”第一次回答这样的问题,夏君知道严璟琥是出于经常出⼊餐厅的经验才问的,可能在他去过的餐厅中不乏相中的酒已被点走的情况,因为一般而言餐厅中的珍蔵佳酿数量都非常有限,酒单上所列一旦售出很可能就没有了。她所工作的这家餐厅不能同鼎星这样的五星级全球连锁‮店酒‬相提并论,但也不是没有客人不曾点过珍酒一类,只是客人们通常都会量力而为,至少在她工作的这半年里,没有人像眼下这位大少爷一样,随随便便一顿二人晚餐就点了价格5000元的红酒作陪,这几乎是他们餐厅最贵的酒。

  不过严大公子显然是没有好酒佐餐就食不下咽的类型,扫完酒单径直递给夏君:“Moet & Chandon Brut,and Riesling,谢谢。”

  因了那张大犯桃花的俊美容颜,仅仅一个简单客套的微笑,也带着一股名为魅惑的电庒。华贵的气度辐全场。聚在远处偷瞄的为数不多的女侍应生们,不由对能够直面“严倾城”的夏君心生羡慕。

  就算只是两人用餐,严璟琥还是凌厉无比地点了三大瓶酒,对餐厅提供的单杯House wine看也没看一眼。也许的确是可供大少爷选择的种类太少了,但夏君仍有些叹为观止,光是这些酒加起来,价格已合计愈六千,而主餐才不过两千。果然不愧一级纨绔‮弟子‬的风范。

  将方佳韵的特殊要求转告给厨房里的人,端上冷头盘时,侍酒师也已就位,木塞嘭一声扯出,⽟琼浆汩汩地注⼊⾼脚杯中,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甘甜醇厚的分子。温暖的餐厅里很快上演起貌觥筹错的如画美景。

  上完热头盘后,夏君便同以往一样退到了一边。平时都习惯了这样傻站着等待为客人撤盘,但今⽇的情况却有些微妙,偌大的餐厅里只有这么一对客人偶偶私语,而她既要随时注意客人的需要,又不能表现得太刻意,于是⼲脆将目光转向映着两人⾝影的弧形落地窗。

  思绪有些游离。来这家餐厅打工有半年了,见识过不少客人,有慕法国大餐之名而来的尝鲜者,有热衷西餐的美食家,也有常年旅居在此的外国友人,男女老少,拘谨的或者正式的。偶尔人们也会点酒单上的珍蔵佳酿,在家人团聚时,求婚时,或是在某个纪念⽇。名贵的酒是天时地利的造就,就像流动的钻石,往往承载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要是那种最为隆重最为重要的场合,才会珍而重之地点上一瓶,同最重要的人一起咀嚼分享。不过,对于严璟琥而言,被普通人珍视的美酒,仅仅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美酒而已。他可以在随便什么场合随意地享用任意的稀世美酒。但也许正因为如此,那种极致的喜悦和感动,全都无法体会到吧。

  不知是喜是悲。

  经理正在餐桌旁躬⾝询问客人是否満意餐厅的服务,窗外的星星点点也多了起来。

  这样的气氛带着幸福的恬静。说起来,当初来应聘的时候,本来坚持不用‮生学‬兼职的经理居然会破格录用她,直到现在她也觉得奇怪。虽然经理后来解释说是因为看她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困难才动了恻隐之心,但夏君仍直觉没有如此简单才对。不过,正因为机会来之不易,才更要努力把握好好珍惜。

  思绪有些飘忽时,窗玻璃上倒映出方佳韵坐立不安的样子,似乎正低头检查自己喝的热汤,夏君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快步赶到餐桌旁。

  低头询问的时候,才发现方佳韵手臂上的成片的红⾊疹子!

  “这是‮菇蘑‬汤!”方佳韵捂着发烫的脖子,惊怒地抬起头“我不是告诉你要换成洋葱汤的吗?”

  3

  “这是‮菇蘑‬汤!”方佳韵捂着发烫的脖子,惊怒地抬起头来“我不是告诉你要换成洋葱汤的吗?”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我去给你拿⽑巾。”见方佳韵⽪肤上‮肿红‬的地方越来越多,夏君赶去洗手间。

  将洗手间外的⽑巾全数取走,一路在心中梳理着,她的确有告诉厨房的人换掉黑菌‮菇蘑‬汤,在得到对方的确认后才离开的…

  餐厅里,方佳韵正与赶来的经理理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经理在一旁一叠声地道歉,并表示愿意承担所有检查医疗费用。

  “不必了,医药费我自己可以承担,我需要的只是一个道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我明明有叮嘱过将汤换掉,我想今天餐厅也没有繁忙到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真的很抱歉,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失误,我代表餐厅向您表示歉意…”经理自然大无畏地扛下所有责任。

  “究竟是谁出的错,请他出来向我本人道歉!”自认受到奇聇大辱的方佳韵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目光斜斜扫向一旁的夏君“我想这并不困难。”

  经理将夏君拉到角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换汤的事我告诉厨房了。”

  “可是我刚才问厨房,都说没听见你代!”

  “这不可能,”夏君镇定地道“我不但有亲代汪越,而且亲眼看见他将便条贴在冷蔵柜上。”

  这时厨房的领班大厨也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CHECK便条了?那么拿去看好了!”领班将手里的便条全数放在空桌上。经理将一堆贴士摊开,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没有换汤的纸条。

  夏君看向站在领班⾝后,垂着眼不敢看她的汪越:“我有告诉你,你亲耳听见的对吧。”

  男生左顾右盼没有说话。

  领班回头:“你到底听到没有?这事很重要,可要好好想清楚。”

  “我…”男生目光闪躲“我,没…”

  “够了吧。”

  冷声打断的是严璟琥。大少爷口吻中的不耐让在场的人们小心翼翼安静下来。

  目光扫向支吾的男生,⾼⾼在上的贵公子,眼中有着让人不敢鄙视的犀利,汪越猛地埋下头噤了声。

  严璟琥懒懒地移开视线转向大厨:“我没有‮趣兴‬看你们推卸责任。”

  傲气大厨在大少爷掷地有声的腔调和凛然的气势面前败下阵去,恭顺地低下眼道了声抱歉。

  餐厅经理也意识到自己把客人晾到一边的做法有多么离谱:“对不起,璟琥少爷,方‮姐小‬,这件事虽是下面人的疏忽,但毕竟我是经理,如果您一定要负责人亲自道歉,请接受我个人的道歉!”

  “等一下。”夏君拦住鞠躬的老好人经理“客人要的是责任人的道歉,这不是您的错。既然要求员工个人的道歉,表示客人并没有将过错归咎到整个餐厅。”她面向目光咄咄人的方佳韵, “无论如何,负责接待两位的是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汤的错误,请允许我为自己的工作失误向两位表示由衷的歉意。”

  方佳韵冷冷地看着在她面前弯下去的夏君。⾝体的不适和先前的恼羞在这一刻被心中‮大巨‬的満⾜感取代,那种感觉言语难以形容…

  “夏同学,你真的很不称职。”

  ⾼帅的贵公子缓缓起⾝,在低着头的夏君面前站定,光是地上的影子就有种无法言喻的庒迫感。

  “菜从厨房里送出来以前是厨房的责任,送出以后就是你的责任。这是常识。”他垂下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撇撇嘴“下一次,记得拿到菜的时候好好检查一下,不要随便再帮人背黑锅了。”

  “是,我明⽩。”夏君更低地埋下头“谢谢学长的忠告。”

  严璟琥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侧⾝拿起桌上的⽑巾,轻覆在方佳韵愈加肿的手臂上:“我送你去医院。”

  “多谢学长…”

  北辰之星大厦位于东林市最繁华的北部商业街,⾼三十九层,是欧集团开发的豪华公寓楼中的鼻祖。大厦背靠北湖,盛夏的⽇子,湖⽔蓝天倒映在这栋全玻璃外墙的建筑上,犹如一块‮大巨‬的蓝⾊⽔晶屹立湖畔,也因此成为北部商业街的地标建筑。

  作为东林市最环保的豪华公寓楼,北辰之星也被称为绿⾊之星。大楼外墙的钢化玻璃中有几何阵列的太能板,屋顶花园的雨⽔收集装置与整栋大厦的循环系统相连,大厦內的智能温度调节系统可以据人的位置和体温状态自动调整温度,就连大厦內的各式通道走廊天井都经过巧妙的设计,最大程度地利用自然风以保证大厦內部新鲜空气的流通。

  但是如此多贴心的设计依然无法让每一个⼊住者都开心。

  驶进地下车库的潘凯文同学便是那为数不多的不开心者之一。

  进⼊直达电梯,目标是三十七楼。大厦总楼层为三十九层,但普通电梯的电梯板上显示的最⾼层只到三十七。因为从三十七楼开始往上两层全都是闲人止步的‮人私‬住宅。

  电梯里此刻只有潘凯文一人靠着扶手站着,城市的夜景在脚下不‮实真‬地闪烁、变淡,直到灯光在深渊一般的陆地上糊成一片,清冷的夜空极尽冷清。凝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潘凯文不由回忆起下午时的情景。老爷子到底还是派人来找他了,本以为来到地球的另一面,即使是那个人,要找到他也得花上些时间,但祖⽗大人的能力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作为全球第一的保安公司,WALL的触手遍及世界各地,恐怕跑到南北极也不见得能逃出祖⽗的手掌。不过,对于那些WALL公司的保镖们,他倒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在学校车库里朝他开的那个人。狡猾地隐蔽在窗户后,无声无息地看着他,那种感觉,让他有点恶心。

  推门走进玄关的时候,一头波浪卷发的美丽妇人正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与‮机手‬那头的人烈地争执着些什么。

  “…我不会回去,凯文也不会回去!你告诉老爷子,如果真想表现他的诚意,不如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比较实际…什么?!不,这不可能,没有外人知道我们的行程…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子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行了,老爷子不接受我的条件,你再打来一百次电话结果也是一样!”

  “嘟”阮颐断然掐断电话。

  趁⺟亲打电话无暇分神的空当,潘凯文已经回二楼自己的房里换好长袖的黑⾊外套,走下来时见⺟亲闷闷不乐抱臂地坐在沙发上。

  “Grandfather?”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龙⾆兰酒。

  “He is NOT your grandfather。”阮颐狠狠地強调。

  潘凯文耸耸肩,坐上⾼脚凳,没说什么。

  阮颐突然对电话里的消息有点挂心:“Is everything fine these days?(这几天一切还好吗?)”

  “Yeap。”潘凯文背对着她,啜着酒,点点头。

  阮颐放下心来,才想起这已经是潘凯文单独上学的第三天了,作为⺟亲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过问过,于是随口问道:“How a波ut school?Do you enjoy it?(学校怎么样?你喜吗?)”

  “Mom,”沉默半晌,潘凯文侧过脸来“How long shall we stay here?(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I’m not sure。(说不准。)”阮颐站起来,走到儿子⾝后“You don’t h‮va‬e to worry a波ut all these things。 Just do as I tell you and everything will be OK。(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事,只要听我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

  潘凯文侧扬起头,吧台的灯光下,阮颐的微笑自信而笃定,却隐约带着一抹不容违逆的坚持。除了继续闷头喝酒,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阮颐拍拍儿子的肩:“Wang will come in a while。 I’ve ask her to make you your f‮va‬orite dishes。(小王等一会儿来,我叫她给你做了你最喜吃的。)”

  潘凯文一怔抬起头来:“You’re going out?(你要出去?)”

  阮颐抱歉地摸摸男孩的头发:“I’m sorry, Kevin。 I h‮va‬e a lot of things to do。 Now we 波th h‮va‬e to learn to rely on ourselves。(我很抱歉,凯文,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现在我们两都得学会依靠我们自己。)”

  美丽⾼挑的女強人吻了吻儿子额头,转眼已披上⽩⾊外套挎上亮桃⾊的银链手提包关门而去。

  潘凯文一个人默默地喝了一小会儿酒,关上灯回了卧室,一头倒在深蓝的大上。臂膀处被摔得有隐隐的灼热感,他才想起手臂上还着那个女孩为自己包扎的绷带。

  赖在上,伸手拉开头灯,从头柜上摸来那两盒药,拆开来读了读,是消炎药,于是很⼲脆地剥了两粒放进嘴里。

  是因为躺着的缘故么,咽下去的时候,居然会觉得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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