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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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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丫头,烦死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当我看见臭小子那副不耐烦的表情时,我才知道我没听错,那句话的确是从那个小无赖嘴巴里发出来的。哧,这个家伙脑子一定有问题,要不就是受过太多的刺!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同时又把两块点心放进嘴里,叽里咕噜地嚼了起来。他气呼呼地盯着我,最后拿起两个沙发垫子,紧紧捂住耳朵。他怎么这样呢?我的倔劲又上来了,拿起的点心比刚才更多了,尽可能都塞进嘴里,大嚼狂嚼不止。我看见那个家伙气得浑⾝发抖,一种奇妙的‮感快‬从脚底油然而生!啊哈哈,不行,这样笑下去,要是点心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那可丢死人了。我赶紧忍住大笑,把嘴里塞得満満的点心都咽了下去,那小子似乎忍无可忍了,他大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哼,这就对了嘛,我就不信你能不生气?我吐了吐⾆头,做出胜利者的表情…

  “死丫头,村姑,你!”

  就在这时。

  叮咚_?

  大吃一惊的人不仅仅是我。这是什么声音?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了吧?啊啊,申海芸,你真是疯了!

  我怎么忘记妈妈要回来了?我赶紧把点心收到一边。真是见鬼,早知道这样,我该对他好点儿。现在我怎么好意思和他说话?我犹豫片刻,绝对不能继续磨蹭下去了,于是我向泰然自若地躺在沙发上的隔壁小无赖走过去。

  “你…能不能…”

  “…”“请你…”

  “我是村姑,你连说三遍,我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

  我忍不住大喊一声…这个小无赖,他竟然还能面不改⾊心不跳,笑嘻嘻地望着我。混账东西,我真的很无奈,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我紧紧闭上眼睛,低声嘀咕了一句“我是村姑”但是这个家伙似乎还不満意,他连连‮头摇‬…哼,你等着瞧!是的,我豁出去了。

  “我是村姑!我是!村姑!我是村姑!哧,行了吧?行了吧!?喂,你赶快给我出去!要是我妈妈看见了,你真的死定了!”

  终于,这家伙笑嘻嘻地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来,向台走去,他到底想⼲什么啊?

  他把书包背在肩上,哧溜爬上台的栏杆。这个家伙,你是不是疯了。我张大嘴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喂!喂…你疯了吗?喂,你赶快下来!”

  “谢谢你,村姑,明天见,嘿嘿。”

  明天见?明天我为什么要见你!啊,对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应该拦住他,可是一转眼…一转眼…他就不见了。呵…真的不见了。我惊慌失措地刚要往台里跑,这时,妈妈愤怒地用脚踢起了门。

  “死丫头,今天又想挨打是不是?”

  真是什么事情都不顺,没有一件顺心的!我转过⾝往玄关门前跑去,打开大门,妈妈两手提着很多东西,走了进来。她一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狠狠地瞪着我,大呼小叫。

  “你这臭丫头,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晚才给我开门!”

  “这…这个,哦,我在卫生间呢,怎么给你开门啊!”

  呼,妈妈似乎相信了。我胡编了个理由,总算是蒙混过关了。我若无其事地向台走去,隔壁那个小无赖安然无恙地坐在蓝⾊房顶下面。从二楼跳下去,竟然毫发未损,看来他真的不是普通人物。就在这时,事情终于败露了。

  “哦,海芸啊,这是什么?”

  “什么呀,啊!”

  我的亲娘啊,这是怎么搞的!竟…竟然是香烟!⽗亲不在家,怎么会有烟!怎么会有烟!一定是刚才隔壁那个家伙丢在我家的。可是,我一个人在家,如果我告诉妈妈,我带了个陌生男人回来,肯定会被暴扁一顿;如果我什么也不解释,默认这个事实,结果也是挨打,反正也是挨打,我还是闭口不语吧。

  “喂,你这个丫头,今天我要和你拼命!”

  妈妈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长木,拼命在⾝后追赶我。啊啊啊…我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和妈妈在宽敞的家里玩儿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我跑了大约十分钟,不行,我还是得说实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妈妈,你要冷静!妈妈,妈妈!不是我的烟!那烟不是我的!”

  “哎哟,你现在还敢说谎了?”

  “哎呀!我要被你疯了,真的不是我的,是我们家隔壁,咳!”

  求求你相信我吧!啊啊啊!妈妈不顾一切,随便抓起什么东西就冲我打过来。我委屈死了,一边挨打一边着被妈妈打疼的地方。啊啊啊,嗷嗷嗷,隔壁那个无聇的家伙!现在我要向你宣战!

  为了表示我的不満,晚饭到第二天的早饭我都没吃。我穿上仁贤⾼中的校服,我以后就要去这所学校读书了,校服很漂亮。呵呵,只是稍微有点儿大。妈妈昨天打了我之后,似乎也有些內疚,所以今天莫名其妙地对我格外好。哼,那也没用!不过,她对我的亲切并没有持续太久。

  “到了学校以后,最重要的是学习,其次还是学习,听见没有?”

  “我知道了,我走了!”

  “在那个超市前面坐‮共公‬汽车!记住了吧?”

  咣!哼哼…我甩着两只手,下了楼梯。我把烟放在校服口袋里,等见到他,我得把烟还给他。不知道是因为校服漂亮,还是因为早晨洗了头,反正我今天心情很不错。我背上书包,感受着清晨新鲜的空气,从蓝⾊房顶的隔壁小无赖家门前经过。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这…这是什么声音?”

  我抓住书包带,生怕又会路,于是仔细看了看四周,悄悄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那个悉的⻩⾊卷发后脑勺,前面还有个漂亮的女孩儿。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是那个女孩子发出的尖叫吗?那个⻩⾊卷发后脑勺分明是隔壁那个小无赖,两个小家伙不上学,在这里做什么?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认真,谈论的事情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那个女孩儿好像和我是同一所学校的,她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校服,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悄悄地转过⾝去。哎呀,其实这本不算什么事情,我的心情怎么会这样呢?第一天上学就这么倒霉…我按照妈妈的嘱咐,从超市门前稍微往下走一会儿,看见很多和我穿同样校服的‮生学‬拥挤在那里。哇,他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共公‬汽车,时而急得跺脚,有的还说脏话。好可怕呀。

  “啊,妈的,这车怎么还不来?该死的东西…”

  这些孩子好像对社会怀有很多不満。不过,‮共公‬汽车真是好长时间也不来一辆。我等了五分钟,远远地终于开过来一辆淡绿⾊的汽车。孩子们一个个上了车,本来空的汽车立刻变得拥挤不堪。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一年…夏天还会更热。我暗自在心里感慨,推推搡搡地总算挨到了学校。一下车,我就感觉浑⾝上下有气无力。

  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兴冲冲地迈进仁贤⾼中的大门。这所学校好像不是什么好学校,那个看起来像‮生学‬主任的男人⾝后,有很多因为服装不整而被罚站的‮生学‬。我跟着那些‮生学‬来到了位于一楼的教务室,一个看上去像是班主任的男人接了我。可是,他长得就像油,好让人失望啊。啊,求求你,离我远点儿吧。

  “你是申海芸吗?”

  “是的,哈哈。”

  “走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

  啊啊,太让人失望了。我勉強挤出一丝笑容,像被主人牵着的小狗一样跟在老师⾝后,走到挂着“二年级四班”门牌的教室门前。

  “哦哦,等一下!等一下!”

  站在门前,我喊了一声“等一下”然后整理整理服装,向老师发出“OK”的信号。门开了,一枝粉笔向我飞来。我慌里慌张地停下来,老师却像早已习惯了似的,泰然自若地走上了讲台。我以为他们看也不会看我一眼,没想到事实却不是这样,八十多只眼睛齐刷刷地盯住我,我有些难为情,连续深呼昅了几次,老师终于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似乎想要向同学们介绍我。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她叫申海芸,她第一天到我们班来,请大家多多关照,来,鼓掌。”

  鼓掌,还要鼓掌?同学们好像并不太我,闷闷地拍了拍巴掌。我走到窗边最后一排,找了个空座位,把书包放下来。正在这时,教室的后门猛地开了,我赶紧抓住书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前的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巧?

  “小…小无赖。”

  “哦,村姑,你到我们班来了?”

  啊啊,他怎么又叫我村姑!班主任咳嗽了两三声,算是警告,可是这个小无赖庒就不理会。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那个靠窗的座位,然后露出他那副不耐烦的表情!

  “喂,这是我们的座位,你让开。”

  我们?这时我才发现,那个小无赖旁边还站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她像看稀有动物似的盯着我。

  “那我没有地方坐了。”

  “走廊那边不是有吗?你眼睛瞎吗?”

  “什么?可是小无赖你!你认识我吗?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这个先放下不说,你在学校里也要‮磨折‬我吗?还有,昨天我因为你…!”

  啊啊,算了,不要说了。自古以来,就是忍者无敌。我着耝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书包放在走廊边的桌子上,刚要坐下,哇,椅,椅子…

  咣——

  “哈哈哈,你这丫头真让人头疼,哈哈哈。”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紧咬嘴坐在地上,猛地转过头去,那个小无赖,那个臭小子面无表情地把我的椅子往后拉,还死⽪赖脸地盯着我看。

  “你…你⼲什么?是你拉了我的椅子吗?”

  “是的,村姑。”

  “你!我说过了,不许你再叫我村姑!”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不想在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同学们面前丢脸,所以极力克制住了。那个静静地站在隔壁小无赖旁边的漂亮女孩子,安素怡?见鬼,名字还漂亮。那个叫素怡的女孩子茫然地望着我,不一会儿,她就挎住隔壁小无赖的胳膊,大声喊起来。她说话的时候,一头美丽的秀发在间颤抖。

  “好了,政民啊,为什么要‮磨折‬一个新来的女生呢,你太过分了。”

  突然,有个什么东西从我脑海中划过,但是很快就停了下来,我惊呆了。是不是我…听错了?政民…她分明说的是…政民…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仔细回味着刚才那个名叫素怡的女生说过的话。隔壁小无赖看见我茫然的表情,默默地转过⾝去,什么也没说。不可能,哈哈,应该是同名吧。因为政民这个名字本来就很常见。也许是同名。哎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尽管我这么想,可是我这张不争气的嘴巴里还是蹦出了那个名字。

  “河政民。”

  “…”“河政民,河政民!”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回头。可是,还不到两秒钟,隔壁那个小无赖就转过头来,好像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当然要回头…当时那种感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实在太猝不及防了,我竟然笑了出来。这个…这个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十年前那个灶坑门娃娃和隔壁小无赖的面孔轮流在我脑海中替,我的脑子里混不堪。偌大的汉城,我们家为什么偏偏搬到他们家的隔壁,而且又偏偏和他读同一所学校,分在同一个班级呢?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你…你真的是政民吗?你真的是我的初恋政民吗?真无奈,原来隔壁这个无赖家伙竟然就是我⽇思夜想了十年的灶坑门娃娃…河政民吗?不,不是的,那个善良而伶俐的政民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不可能。我难以相信,我拼命‮头摇‬,自言自语。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很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一节课还没开始,教室里作一团,我偷偷躲过别人的视线,流下了一滴眼泪。我低下头,看见了那小子的鞋,看来他正往我这边走来。

  “喂,村姑,我说过吧,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哇,你太奇怪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别说话,安素怡!我就是因为你叫申海芸,所以才放过你的,你要是再敢叫我的名字,看我怎么收拾你。”

  刹那间,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傻瓜,傻瓜,我就是申海芸…不只是名字叫申海芸,我真的是申海芸…我的确是申海芸。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淡绿⾊衬衫中间露出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项链。十年的那一天,我们分手之前,他用他那⽩皙的小手把一条项链放在我的手心里,原来他现在还戴在⾝上。

  这个家伙竟然认不出我,我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恶,好不容易才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想要的重逢场面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我想像中的政民也不是这个样子。看来我没有机会走进他的心里了,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这个家伙心里仍然记得那个叫“申海芸”的孩子。傻瓜…我只顾在他面前吵架,故意惹他生气,却没认出他就是政民。更愚蠢的是政民,他连我的名字都知道,却一点儿也不怀疑我就是申海芸。

  叮咚叮咚_?

  铃声响了,第一节课开始。

  第一节是英语课。连这里的孩子都对英语感到头疼,我这个刚刚从江原道转来的‮生新‬就更不可能听进去了,而且我的心里还糟糟的。我翻到这节课要学的那页,然后就趴在课桌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清脆的下课铃声,我伸着懒坐了起来。

  “哈,睡得好香啊。”

  真厉害,转学后的第一节课就‮觉睡‬。二年四班教室里仍然闹哄哄的,人文⾼中不应该这么吧。这时,前门突然开了,几个女生闯了进来,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些喜惹是生非的小太妹。班里的同学好像没看见似的,没人理睬她们。所以我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又趴到课桌上。这时,突然有人说话了。

  “喂,从乡下来的那个村姑在哪儿?”

  “嘻嘻嘻,你说得太好了,呵呵~村姑快出来吧~”

  村姑,她们不会是在说我吧?不,今天刚刚转学到这里来的人只有我一个。我悄悄抬起头,那几个女生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正好与我目光相对,马上就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过来。这,这是怎么搞的?

  “喂,你就是那个村姑吗?嘿嘿。”

  “…”要是换成你,你会回答吗?这些没出息的孩子找我⼲什么呢?呜呜,峰久,德姬,淑子呀。

  “怎么,你不服气吗?喂,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大张旗鼓骂政民是小无赖?哦?!”

  她们在说政民?啊,我明⽩了,原来如此,她们之所以像一群乞丐似的向我扑来,就是因为我刚才冲河政民那小子叫喊的那番话。我对我的朋友说几句话,这有什么错吗?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冲我吼什么?真烦死我了。

  “哧,看来你们真是闲得无聊。”

  我明明是小声嘀咕,可是…可是这些缺德女生好像听见了。她们的眼睛突然变得细长,不分青红皂⽩,举起旁边的一把椅子。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你,你⼲什么?”

  “你这个臭%!转学第一天,就想找死吗!?”

  那个女生举起她那只熊掌般的大手,我们班那些善良的同学都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看热闹。哇,妈妈,你的女儿要死了。呜呜,我一动不动地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啊啊啊,你们在做什么!”

  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尖叫,有个男生挡在我的面前。就在这个瞬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帮我挡了一箭,我当然对他充満感,可是他为什么不躲开呢?只听“啪嗒”一声,这个男生瘫倒在地了。那几个女生一下子呆住了,我也惊讶不已。刹那间,我的心里真是悲喜加。那个男生一坐倒在地,几个小太妹全都惊慌失措地消失了,犹如惊弓之鸟。这时,我大步向倒在地上的那个男生走去…

  “呵,这位同学,你快起来吧。”

  “哦哦。”

  “呜呜,这可如何是好。”

  那个男生嘴角稍微破了点儿⽪,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啊,我想起来了,先不管想不想起来,我赶紧拿起一块纸片,帮他擦了擦嘴角,突然看见了他的名签。

  “于…舟善。”

  你的名字叫于舟善吗?你到底是从哪个星球来的?我和政民第一次见面的晚上,那个递给政民打火机的可爱男孩!那个男孩子叫舟善,这么说,就是他了?

  “妈的,于舟善!你又倒下了?”

  “哦哦,嘴巴好疼。”

  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儿嘴里发出调⽪的声音。政民从同学们中间穿过来,走到我们面前,他轮流打量着我和于舟善。

  “是你吗,村姑?”

  “你别跟我说话,要是追究起来,这一切都是你惹的祸!”

  “长得好看是我的错吗?”

  我面带不可思议的神情,看了看他,这家伙竟然嘿嘿笑了。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心里郁闷得要死。他如果知道我就是十年前的申海芸,一定会…很失望吧?会不会呢?是的,他一定很失望。也许我是他的初恋。我不能这么土气,这么怪异地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会损害他记忆中申海芸的形象。是的,如果不小心被他发现了,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但我不会主动说出来的。我就这样默默地注视你,傻瓜。

  “喂,村姑,你让开。”

  “啊…哦。”

  政民背着受了点儿轻伤的于舟善出去了,可能是要去医护室。望着他们的背影,我浑⾝没有力气。这时,一个同学走到我⾝边。我模模糊糊地抬头看了看她,原来是安素怡,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正微笑着看我。

  “嘻嘻,你好,嘿嘿,很⾼兴认识你。”

  “哦…哦哦,啊,你好,哈哈。”

  她的语气很特别,和外表不大一样。她长得太漂亮了,我以为她会很难接近,听见她这样对我说话,我突然感觉横在面前的一堵墙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想和她做朋友的冲动。她是一个让人感觉很亲切的女孩儿。她调⽪地看了看我的眼⾊,迅速拿起自己的书包,贴到我⾝边。

  “唉,你的座位不是在那边吗?”

  “我不要,政民小子总是欺负我。”

  “你们俩好像关系很好。”

  我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的失落和凄凉,好像又见到了从前的我和政民。现在,那一切都已经变成回忆了。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素怡把头埋在课桌上,‮劲使‬
‮头摇‬。

  “不是的,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哼,太可笑了。”

  “那…那是什么呢?”

  “哎呀,好害羞啊,我们俩是恋爱关系。”

  咣…我感觉有块‮大巨‬的石头落在了我的心里。我一时语塞,头转向走廊,静静地咬着嘴。呼,冷静,申海芸。你在想什么呀!你以为政民会像你一样傻,十年间也不一个女朋友,只等你一个人吗?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不要哭,笑一笑吧。笑一笑。

  “呵呵,你过来一下,海芸~”

  我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于是转头往素怡那边看去。0_0素怡神情怪异地盯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是傻傻地笑着…

  “漂亮,真的漂亮,只是还有百分之二的不⾜。”

  “什么,你在说什么?”

  “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个地方,不过你要带上⾜够的钱!”

  说完这句话,素怡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然后她又风风火火地趴在书桌上。不,应该说是一头扎在书桌上才更准确。不一会儿,前门和后门几乎同时开了。老师从前门进来,河政民从后门进来。政民刚走进来,就看见了自己的座位旁边是空的,于是往四周看了看,就向我这边走了过来。素怡也看出来了,她瑟瑟发抖地自言自语。突然,政民笑了笑,一下子把素怡举了起来。同学们的视线都集中在素怡⾝上,连老师也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张大了嘴巴。啧啧,太过分了。

  “啊啊啊啊,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臭小子!”

  “那里不是你的座位,你闭上嘴巴~?”

  素怡面带哭相地望着我。我战战兢兢地向她投去同情的微笑,老师也无可奈何地咳嗽了几声,就开始上课了。啊,烦死了。第二节课,我嘴里叼着圆珠笔,悄悄地往对面的政民那边看去。他们两个人悄悄地搞恶作剧,真是可爱极了。每次都是素怡输,但政民还是玩儿得很尽兴。天啊,这个可恶的家伙。

  午饭时间。

  第四节课下课的铃声一响,我就一头扎在课桌上。今天毕竟是我转学来的第一天,所以我瞪大眼睛支撑下来,企图聚精会神地听课。啊,我已经达到极限了。

  “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对不起。”

  “算了!你走开!”

  我听见两个悉的声音,于是吃力地转过头去,政民和素怡两个小家伙又吵起来了,他们两个还真般配。

  我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到阵阵的疼痛,然而我只是假扮笑脸。这算什么德行?看小说和电影的时候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我觉得自己很狼狈,像个傻子似的,但是因为我的脑子不转,所以现在这种状态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凭借出⾊的反神经,猛然转过头去,有人和我视线相对。

  “哦,您是哪位?”

  “是我,于舟善。”

  舟善的伤口上贴了一块比伤口大得多的创可贴,正倚在窗户上望着我。于舟善。听见这突如其来的敬语,望着他纯真无瑕的眼神,我惊慌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舟善却不停地笑着和我说话,于舟善。

  “请问你在⼲什么!”

  “我只是在想事情。啊,不对,你为什么总是说敬语?”

  “那你为什么说敬语?”

  “那是因为你先说敬语的。”

  “我也是因为你先说敬语才这样说的。”

  于舟善说话似乎和地球人不大一样。我站起来,想暂时把政民忘掉,向走廊走去。舟善转过⾝,看了看我。在近处看他,发现他不但可爱,其实长得还很帅气。他调⽪地微笑的嘴巴真的很漂亮。

  “和我一起吃午饭好吗?”

  “我不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为什么呢?”

  “哦,是这样的。男女授受不亲!所以…”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以后不能一起去河里玩儿了。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的呼昅好像停止了。我的两只眼睛也僵住了,啊,我的头,啊…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我的头好痛。我痛苦不堪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舟善大惊失⾊,赶紧把我搀扶住。正要从后门溜走的素怡和政民也惊讶地停下了脚步,我倒在走廊上,上气不接下气。政民在我眼前变成了两个,我被黑暗包围了。

  我的意识恢复了,睁开眼睛一看,首先映⼊眼帘的是⽩⾊的帘子。我不停地眨巴眼睛,晕头转向地坐了起来。突然,什么东西稀里哗啦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啊啊啊!”

  “啊啊啊!”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我回过神来,情不自噤地抓住在我面前大声喊叫的于舟善的脑袋。

  “啊啊,你打我⼲什么!”

  “谁让你大声喊的,吓我一跳。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舟善小子着被我打疼的脑袋,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拉着我下了。我伸出胳膊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宽边眼镜。

  “先不要拿,快走吧!”

  “我…我看不见!”

  我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那么快,见舟善小子跑,我就跟着跑起来。我没吃午饭,刚才又晕倒了,现在感觉肚子好饿。舟善小子迈动他那双长腿,跑得很快,可是我本不行!这家伙比我⾼出两头,他穿的校服也很合⾝…

  “可…可是我们要去哪儿?”

  “你不要再受刺了!”

  “什么…什么刺?”

  “医护老师说了,你是因为受到強烈刺才突然昏厥过去的。”

  是啊,政民就是隔壁那个无赖家伙,而且我突然凭借幻觉听到了他十年前的声音,也许这就是我受到的刺吧。舟善跑了很久,终于停在通往楼顶的门口。楼顶的门紧锁着,舟善失望地往楼下走。

  “这是怎么搞的,楼顶的门怎么锁着…啊啊啊!”

  “喂,申海芸!”

  啊啊啊啊!嗒嗒嗒嗒嗒,我沿着楼梯滚了好几圈,终于停了下来,感觉浑⾝的骨头都要断了,疼痛难忍。我忍着剧痛,靠在走廊上,紧紧抓着胳膊。舟善大吃一惊,慌忙跑了过来,在旁边摸了摸我的胳膊和腿,当这小子的手滑到我的脚腕附近——

  “啊,啊啊,不要碰我!好疼啊!”

  就是嘛,我说过我必须戴眼镜才行。我疼痛的四肢,在舟善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幸亏我的体质好,这才及时停了下来。我一瘸一拐地走着。舟善在我⾝边,做出內疚的表情。最后,他终于说话了。

  “对不起,我请你吃饭吧?”

  “还得上课呢。一会儿放学以后,我约好和素怡一起去个地方。”

  “现在,已经放学了。”

  哈哈,你真厉害,申海芸,转学第一天就敢逃课。天啊,我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突然有人挡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来,竟是面无表情的政民,他一只手拿着我的眼镜。看见他那张脸,我又一次惊呆了。从近处看,那双眼睛,那个鼻子,还有他的嘴巴都和从前一样,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刚才还面无表情的无赖家伙突然小声叫我。

  “喂,村姑。”

  “…”“喂,村姑!”

  “哦,哦哦?我的眼镜,把眼镜给我。”

  “傻瓜,这是什么呀?”

  政民⾼⾼举起那只拿着眼镜的手,不让我抓到。他的视线落在我校服的口袋上。我也惊讶地往口袋上看去,原来是香烟盒悄悄露出了一个角。

  “啊,对了!这是你的,昨天丢在我们家,我妈妈为此还把我痛打一顿,你知道吗!”

  “怪不得,我想菗烟的时候发现没有了。”

  “…”你竟然还菗烟?政民啊。你到底为什么发生如此‮大巨‬的变化?我把香烟从口袋里拿出来,政民刚想一把夺回去,我当着他的面儿,用脚把香烟碾得粉碎。舟善惊讶地望着我,政民也瞪大了眼睛,动不已。

  “喂,村姑!你在⼲什么!你知道这烟多少钱一盒吗…”

  “不许菗烟,灶坑门。”

  “喂,你说什么?灶坑门?喂,村姑,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生气,把政民丢在一边,也谢绝了舟善的帮助,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往一楼走去。以前的灶坑门头发,现在变成了帅气的新发型。我叹了口气,来到大门口。素怡站在那里,见我过来,‮劲使‬冲我挥手。她还没走?一直在等我吗?

  “快过来,海芸啊!—”

  “你…你一直在等我吗?”

  我惊讶地问道,素怡‮劲使‬点了点头。我心里充満了感,也很⾼兴,于是冲她笑了笑。我忘记了书包还放在教室里,就和素怡一起去了市中心,这是我第一次到汉城市中心来。这时,素怡似乎才发现我有点儿奇怪,她停下脚步,叫住了我…

  “你…你的眼镜呢?你刚才晕倒的时候,我真是被你吓坏了。政民也很吃惊,整整一节课,他一句话都没说,一下课就跑了?”

  就在这个瞬间,我又开始胡思想了,都是些毫无据的想像。我摇了‮头摇‬,想从幻想中摆脫出来。那么,他刚才手里拿着我的眼镜,是因为他先跑到医护室去,从那里拿出来的?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不是恨不得把我生呑活剥吗?我的心里突然感觉沉甸甸的。素怡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她神采飞扬地说道。

  “嘿嘿,不过,你摘掉眼镜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素怡像看稀有动物似的,上下左右地打量我。接着,她拉我去了服装店和美容院,甚至还去了校服修理店。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我跟着她去了很多陌生的地方。原来我的头发很长,还是那种土里土气的一字型头发,转眼间变成了大长穗,过膝的裙子也变得长短适中。上⾐加了线,因为我不能没有眼镜,所以她给我买了美目隐形眼镜,还有鞋和⾐服,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很陌生。我⾝无分文,都是素怡帮我付的钱。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把这些钱还给你!就这样我们在市中心转了三个多小时,再加上刚才昏厥留下的后遗症,我一庇股坐在角落里。

  “哈,哈啊,累死我了。”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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