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钟珉啊！”
“狗娘养的，别咋呼了，好不好？”
那个男生用脚劲使踩钟珉的脑袋。我跑到钟珉⾝边，推开了那个男生的脚。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们在⼲什么呀？！”
“死丫头…”
钟珉用全⾝抵挡住那只向我伸来的手。他的头上流着鲜⾎，眼睛也睁不开了。
“不…不许碰她！”
“兔崽子，玄钟珉，我就讨厌你这样。”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真他妈没劲。”
他们吐了口唾沫，转⾝走开了。
“钟珉啊，钟珉啊，你没事吧？”
“啊，嘿嘿。”
“别笑了！”
可是钟珉仍然強作笑颜。
“芮媛啊，我厉害吧，我是不是很酷？”
“钟珉啊。”
“对不起。”
钟珉笑了笑，表情又僵住了，他低下头去。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对不起，我也希望自己厉害点儿，我真的想变得很厉害。不过这只是第一次，我从来没有被他们打得这么惨。”
“傻瓜。”
这时，钟珉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
“照…照片。”
“照片？”
“刚才我们俩一起拍的照片。你去冲洗出来。”
“钟珉啊！”
“嘿嘿…哎哟…”
这时，他放开抓住我手腕的手，倒在地上。
“钟珉啊！钟珉啊！”
我赶紧打了119。我的⾐服上沾満了鲜⾎。他到底流了多少⾎？傻瓜…你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千万不要出事，钟珉啊。
“请问，玄钟珉在哪间病房？”
“302号。”
“啊，谢谢。”
我狂疯地跑着。我从来没有在医院里这样跑过。
302号，玄钟珉。
“钟珉啊！钟珉啊！”
我推开门刚要进去，映⼊眼帘的是全⾝
満绷带的钟珉。
“钟珉啊！钟珉啊！”
“对不起，对不起，钟珉啊，呜呜。”
“芮媛啊，你⼲什么呢？”
我抱着他，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听见钟珉的声音。
“哈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
“多好笑啊，哈哈哈！”
“啊，丢死人了，别笑了！哎哟。”
我真受不了他。
“喂？！这是怎么搞的！”
钟珉捧着肚子打滚。
“咯咯咯，你真好玩儿，哈哈哈哈！”
“不许你笑！”
“哎哟，天啊，我的肚子！”
“你找死！”
我劲使打了他的后背一下。
“啊啊！”
“啊，对不起，你怎么说也是病人。”
“而且还断了两
肋骨呢。”
“对不起。”
他的头上着绷带，上面渗出了鲜⾎。
口也了一圈圈的绷带。
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吧？他该多么郁闷啊？我住过院，所以很清楚这种感受。头上満绷带，心里该有多郁闷啊。
“你为什么要为我打架？”
“我有过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你。”
“什么？跟谁承诺？”
“这是秘密，嘿嘿。”
钟珉躺在
上。难道是恩珍吗？
“下次再来的时候，多带些漫画书，还有吃的！记住了没有？”
“哧，记住了。”
“这里太无聊了，我不喜
这种闷闷的地方。”
是啊，我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产生了逃跑的冲动。
“你这么快就醒来了？”
“你不希望我醒过来吗？怎么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这么大的针管揷在庇股上，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开了。嘿嘿，几乎都是外伤。”
“哎哟，我的肋骨呀。”
“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嘿嘿，你真好玩儿。”
“玄钟珉！你死定了！”
钟珉低下头，是我看错了吗？他全⾝上下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刀伤，不是我看错了吧？
“你还得想着把照片取回来。”
“知道了。”
“真想知道那些照片拍得怎么样，是不是？”
“是啊。”
我和钟珉在这里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钟珉啊，我该走了。”
“好吧，路上小心，明天给我带漫画书，记住了吗？！”
“记住了。”
说完，我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把照片放到照相馆冲洗。
“哎哟。”
我怎么迈不动步呢？镜子里的我看起来怎么那么可怜？
叮！
我刚要开门，发现门开着。
会是谁呢？
“呃？阿姨，这个时候您怎么在家？”
阿姨慌忙向我跑过来。
“阿姨。”
“我一直打你机手，怎么不接呢？”
“是吗？啊，我刚才关机了。”
“芮媛啊！你认识老家那个叫孔友的老
吧？”
“是的？我认识，怎么了？”
“那个老出去⼲活的时候，不小心在雨中摔倒了。”
“什么？！”
老她摔倒了？
“真的吗？伤得严重吗？”
“不知道，听说现在住院呢。”
“阿姨！我要去看看。”
“现在吗？”
“是的，对不起。”
我赶紧回到房间，带了几套⾐服，准备出门。阿姨走进我的房间，塞给我一些钱。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快去吧，我也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不用了，那我去了。”
阿姨，您的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乘电梯下到一楼。
重归于好
咣！
我跑得太急，不小心和前面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
我的书包掉到地上。我赶紧捡起书包，不顾一切地跑开了。
“对不起。”
我狂疯地跑了出来，可是刚才我明明闻到了小焕的气息。是小焕擦的护肤⽔的味道。不会吧？不可能的。小焕怎么会回家呢？我这该死的脑袋，这个时候怎么能想起小焕呢！不可以！
我坐出租车匆忙赶到汽车客运站。我上了车。可是心里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果然不假。为什么所有不幸的事情都发生在我一个人⾝上？眼泪似乎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我感到委屈、气愤，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我一个人的⾝上？
我靠在车窗上，眼睛望着窗外。他们也都是要回自己的故乡去吗？这时，我看见一个男人四处张望，好象在找人。
汽车出发了。他是在寻找女朋友吗？太可怜了。在电视上经常看到这样的场面，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事。
汽车客运站在我的视野中渐渐变小了。
哔哔哔——
口袋里的机手响了。
“⼲什么呢？陪我一起玩儿吧，我好无聊啊—_？”——钟珉——
对了，我还没告诉钟珉呢。我说好明天去医院陪他玩儿的。对不起，钟珉啊，我关掉了机手。
就这样，我离汉城越来越远。现在，周围就只能看见山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一片漆黑，天黑了。我和小焕也曾经来过这里。可是我怎么又想起这小子来了？我不能这样。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叠得皱巴巴的纸条。
“，等我一会儿。”
也许是因为在乡下的缘故，汽车半天也不来，没办法，我只好跑着去了。那是镇上最大的医院，小时候我去过好多次。
呼呼！
天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我总不能站着不动啊。
远远地，我看见了医院的轮廓。看见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劲使跑了过去。
“201号，201号，在这里。”
我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
老躺在上，是老，我的老。
“呜呜，，您没事吧？您可不许生病啊！呜呜。”
老的手上长満了老茧，脸上布満皱纹，安详地躺在上睡着了。这些⽇子没见她，她的脸上又长出许多新皱纹，看上去有气无力。
我怕吵醒老，于是跑到门外去哭。真是的，为什么我⾝边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幸全都聚集在我一个人的⾝上。阿姨肯定会很担心，于是我走到公用电话旁，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阿姨，我在医院呢。是的，她睡着了。是的，您不用担心了。是，阿姨，我想陪老在一起呆几天。什么？有，但是还没来。是的，您放心吧，那我挂了，是的。”
我挂断电话，悄悄地走进病房。病房里很安静。这一天真的很疲惫，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拉着老的手，靠在上睡着了。
“哦哦。”
那是一只温暖的手，是谁在摩抚我的头发？
我睁开眼睛，看见老正在摩抚我。
“，您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醒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昨天晚上。”
“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看您睡着了，就没叫您。嘿嘿。”
“你担心坏了吧，快回汉城吧，可别耽误了上课。”
“不会的，我要陪呆几天。”
“算了。”
“哇，，我真羡慕您，乡下真好。我去洗洗脸。”
我生怕老赶我走，赶紧起⾝离开了。我松开老的手，走进卫生间洗了洗脸。
“！”
“那是什么？”
“哦？”
老指着放在旁边的机手问我。
“啊，那是机手。”
“啊。”
对了，我应该和钟珉联系的，可是突然忘了。
“，等一会儿。”
我打开机手。
六条文字短消息，三条语音留言。
“怎么这么多信息？哼。”
我走出病房，坐在椅子上看信息。文字短消息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三条语音留言都是钟珉发来的。他肯定很想见我。我按下了“收听”键。
“啊啊，芮媛啊！我是钟珉，我只能给你留言了。也许你听了我的故事，以后再也不会见我了，但是我觉得我不能不说出来，所以…”
钟珉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语气真的很严肃，到底要说什么呢？
“芮媛啊！其实我认识镇焕。我和你见面，和你约会，都是小焕让我和恩珍这样做的。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反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只是觉得
喜你的，就按照小焕的要求和你一起玩儿，后来我知道你和小焕的关系以后，我觉得自己夹在中间，真的好傻。”
你在说什么呀？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钟珉啊！
哔…
语音留言结束了。我该怎么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呢？真的，我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呢？
哔…
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匆忙按下了数字“2”
“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说完呢。我以前欠过镇焕的人情，所以这次镇焕要我帮他一个忙，要我陪在你⾝边。他说你很痛苦，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仅此而已。因为我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债。”
“那次见面的时候，镇焕真的很担心你。他一心只想着你。他说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能很快忘掉他了，就不会痛苦了。可是现在看你，看小焕，都很不开心。因为你们是那么深切地爱着对方。”
哔…
我的眼里含着泪花，我按下了“3”
“你真的是个好女孩儿。镇焕也是好人。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这样喜对方。看到你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因为伤心而哭泣，看到小焕每天痛苦得用酒精⿇醉自己，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在做什么呀，我这样问过自己。芮媛啊，对不起，我觉得应该尽快告诉你。这样你们两个人就都不用再那么痛苦下去了。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更早些告诉你才对。你快去找他吧，现在还不算晚。快去找他，你千万不要错过他。正像你爱他一样，他也很爱你。甚至比你对他的爱更浓更深。你痛苦，镇焕他比你更痛苦。所以你…”
哔～～
泪⽔滴落下来。傻瓜，混蛋玄钟珉，混蛋。我一边骂他们，一边傻傻的，真的像傻瓜似的狂疯地想念小焕，可是我们两个人已经离得太远太远了。
而且我也不能把老一个人丢在这里。
“！”
“芮媛啊！你回来了？”
“，您不许生病，您要是生病了，我回乡下看谁呀？”
“哎哟哟。”
老温柔地摩抚着我的头发。
“那小子去哪儿了？”
“什么？您说谁呀？”
“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子。”
“啊，镇焕。”
“是的，那小子没和你一起来吗？”
“哦，他很忙。”
“是吗？这么说，我们芮媛一个人来的？是不是？”
“是的，，那小子太差劲了，他很自私，而且又傻乎乎的，把我都变成坏孩子了。”
“什么？”
“他…每天…每天…”
老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我，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他每天都不和我一起上学，也不想看见我，每天就自己生闷气，像个傻子似的。”
“是吗？他竟敢这样对待我们芮媛？”
“是的。”
“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帮你教训他。”
“哦，一定要帮我教训他。”
我轻轻把头靠在老膝盖上。会有那么一天吗？，我好想他，我真的很想镇焕。虽然我已经下过无数次决心，再也不想他了。
我做了个梦，我不知道梦中的地方是哪里。不过，我看到了几缕⽩烟，可能是在云彩上面。下面有个很大很大的城市，我还看见一座座山。可是，云彩上面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什么地方呢？这是什么地方？”
“芮媛啊！”
小焕的声音回
在我耳边。
“小焕啊！”
我深情地呼唤着小焕的名字。
“芮媛啊！”
小焕把手伸到我面前，他的眼睛里充満了柔情。
“小焕啊！”
我向小焕跑去。民宰、友彬、智敏、恩珍、钟珉、老，还有妈妈都在小焕⾝边。
“小焕啊！”
“快拉住我的手！”
“小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焕的⾝影越来越远，我从云彩上掉下了。是小焕把我推下去的。他们的笑声，还有我痛苦的表情…
“啊啊啊啊！”
“呃？。”
我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老正在为我擦汗。
“你做噩梦了吗？”
“呃？是的。”
“没事吧？”
“不，我好害怕。”
老把我抱在怀里。
“怎么吓成这样，我的孩子。”
“呼呼！”
“出去散散心吧。后院有休息的地方。那里风景很好，还有噴泉，你去醒醒脑子吧。”
“那我出去坐一会儿。”
“去吧。”
我擦了把汗，离开了病房。
“呼呼～～”
好凉快啊。这里真的和城市不一样。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空气好，⽔也好，我在草地上漫步。
那个梦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我现在还感觉晕忽忽的，那个梦太恐怖了。
也不知道这样走了几分钟？我坐在噴泉前面的椅子上。医院门口
哄哄的。在乡下很难看到那样的⾐服，很难看到那种款式。乡下也有那样的男人吗？那个男人远远地望着我。
“这个人是谁呢？”
那个男人紧紧地盯着我看。他认识我吗？虽然我看不大清楚，但是能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的⾝材非常魁梧，长得也很英俊。他望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他的⾝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我看出他是谁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小焕。
“小焕啊！”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服卷到了胳膊肘，正一步步向我走来。
“小焕啊！”
小焕露出了満脸的茫然。我们之间大约隔着十步远的距离，小焕不再往前走了。一看到小焕，我的泪⽔哗啦涌了出来。我好想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可是你为什么不再往前走了？！为什么？
我想跑过去，我想跑过去拥抱他。好几天了，我好几天没拥抱他了。是的，于是我情不自噤地向小焕跑过去。真的像电影中的某个场面，没想到我也会拥有这样的爱情。没想到这就是爱情。我原以为这种情景只会出现在电影里。我把头埋在小焕前，紧紧地抱着他。我放声痛哭。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怎么才来，为什么？”
这时，小焕终于伸出两条胳膊，捧起我的脸。
“傻瓜，你怎么才来！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多辛苦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你怎么现在才来！”
小焕把我抱得更紧了。我这么需要他的双臂吗？我这么需要这个人吗？
“你想去哪儿？你想去哪儿！死丫头！我想拥抱你都要想疯了，可是你竟然还想走！”
“呜呜！”
我们就这样相互拥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真的拥抱了好长时间。可是，我还是觉得太短暂了。我又一次感受到小焕那宽阔得⾜以将我覆盖的肩膀。我是那么想爱小焕，那么想得到小焕的爱，得到小焕这个人。
小焕摩抚着我的脸。我早就发现了，小焕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我们谁都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对方。
小焕再次我把紧拥怀中，好舒服啊。我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啊啊！”
“怎么了？”
小焕的胳膊上有一块紫⾊的伤疤。
“那个老打的。”
“老？”
“啊，是的！”
“为什么？”
“不知道。”
他肯定会很疼的。的手真的好毒啊。
“收拾东西，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
“汉城。”
“不行，我还得陪呆几天呢。”
“我特意到这里来接你的！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活？”
“还有呢。”
“你不需要我吗？”
“什么？”
“你不需要我了吗？没有我你也一样能活得好好的？”
“不是的。”
“那就快收拾东西吧。”
“不管怎样，我现在一定要陪在⾝边，她⾝体很不舒服。”
“她没有儿女吗？一辈子在这个小山村里，她靠什么维持生计？她有房子吗？有家人吗？”
“没有，我得在这里呆上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是的，怎么了？”
“你不会是想住在这里吧？”
“谁说要在这里住了？住院了，我怎么也得陪她一个星期啊。”
小焕呆呆地望着我。
“怎么搞的！”
“什么？”
“妈妈说你要住在这里了。”
“我？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我们呆呆地望着对方。小焕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泛起了微笑。我和小焕深情地彼此对视，一直笑着。这小子和我都被阿姨耍了。不过，这种玩笑开上千遍万遍，甚至每天都有才好呢。
我们回到病房。
“。”
“芮媛啊！我帮你教训那小子了，怎么样？”
“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惹我们芮媛哭了。他要是敢再惹你哭，我就把他两条腿打断了，臭小子，你给我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