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人探案
婚礼前面的谋杀案
新城酒店门口一早便摆出了一面红底黑字的告示板:“李纯星,张月茹新婚之喜”——一看就知道,今天有一对新人将在这里喜结连理。上午十点左右,开始有几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焦急地在酒店门口出出进进,还有人不停地打着手机。
“来了!来了!”
看见一辆白色标着“公安”字样的警车远远驶来,其中一个青年高兴的叫了起来。
车还没停稳,一名年青警员就跳了下来。
酒店门口的几个青年围上来,纷纷责备地向他叫嚷:“‘歌星’!你在搞什么,十一点三十分举行婚礼,你这个伴郎竟然十点十分才出现!而且连手机也不开,传呼也不回!”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队上开案件碰头会,我实在走不开。”他一边道歉,一边向酒店里冲去。
“你的礼服呢?怎么还穿着警服?”
“大卫说他会帮我带来的。对了,我们租的房间是几楼?”他边冲进电梯里边问。
“607。”
警员名叫王杰,隶属于市刑警支队。至于方才他的朋友们叫他“歌星”那是他高中时代的外号。虽然他确实生的高大英俊,十分有明星架式,但他得到这个外号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他和一个著名歌星同名同姓,却偏偏天生五音不全,没有一首可以从头唱到尾的歌,才被一帮朋友们给他起了这个带着调侃意味的外号。
今天结婚的新郎李纯星是王杰高中时篮球队的队长,不论当年在学校,考上大学,踏入社会后,他都是以一个兄长的姿态在照顾当年球队中这一帮小兄弟。今天他大喜的日子,王杰和一帮同学当然义不容辞的帮忙,王杰更是今天的四名伴郎之一。只是早上原本已和队里请好一天假的他忽然收到叶支队长的电话,有件王杰参于调查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于是王杰只好乖乖地回支队上去开会,不但耽误了早上伴同新郎接新娘的任务,连正式的婚礼也险些没赶上。
“幸亏让大卫先把礼服替我带来了。”王杰靠在电梯里,才总算松了口气。
王杰的好朋友陆青卫,也就是他和同学们口中的“大卫”是今天的另一名伴郎,也是王杰的“房东”父母家在县城里的王杰不愿住在单位上的单身宿舍,一直借住在陆青卫的家里。对于王杰而言,陆青卫不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工作上最重要的伙伴。虽然陆青卫大学毕业前夕从学校退学,现在只是在经营一家名叫“自由人”的小小书店,可他敏锐的察力,精确的分析已屡屡在各种案件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刑警支队的叶支队长常常戏称陆青卫是刑警队的“编外队员”
“刑警不是必须大专以上学历吗?我现在可只有高中文凭。”每当叶队长提出要陆青卫正式加入刑警队时,他总是用这样一句话来拒绝。其实王杰明白,陆青卫是个爱书成痴的人,即使能从名牌大学毕业,他想干的工作,也只是市图馆的图书管理员这样一个职位。即使有成为一名优秀探员的天份,加入执法部门也是他想都不会想的事。
王杰是怀着一腔热血进入警界的,看到自已的好朋友破案时的表现,心中有时也不是滋味,会想:“大概我并不适合作个刑警吧?”但对陆青卫,王杰绝没有妒忌过他的才能,相反,他是全心全意地信赖自已的好朋友,遇到难办的案子,一想到陆青卫还在自已身后,就会暗暗松一口气。
为了方便新人和来帮忙的亲戚朋友休息,他们订了酒店的607房间。王杰跨出电梯间,便被老同学们发现了,大家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歌星,你这家伙要是把队长的婚礼搞砸了,他不和你计较,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是,我知道,我有罪!”这个时候年青的探员倒是把他从自己审理过的犯人那里学来的低姿态发挥地淋漓尽致。
“行了,行了,你们哪来的那么些废话。歌星快去换衣服!”担任“婚礼筹备委员会”“主席”的一名学长推开大家,把陆青卫带来的礼服进王杰手中“房间里有女士,你去公用洗手间换吧。”
王杰拎上衣服刚刚出门,另一名伴郎就举起一个带着“伴郎”字样的花说:“他忘了拿这个了。”
“丢三拉四的家伙!我给他送去。”陆青卫自告奋勇的接过花,匆匆跟了过去。
王杰在陆青卫的帮助下手忙脚地换上了礼服,一边从洗手间出来,一边向前别上“伴郎”的花,苦笑着说:“如果我真的搁误了婚礼的时间,‘虎头’他们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哈,那么明天的社会版新闻就会多一条‘刑警死于非命,疑犯为中学好友’的消息了。”走在他旁边的陆青卫张开手,作了一个卡他脖子的动作。
“咦,那边怎么了?”
顺着王杰的目光,陆青卫扭过头看向走廊另一边。在一间客房门口围了很多人,其中还有两名警员在内。围观的人都显得十分激动,围着警员们吵吵闹闹地说着什么。
“好象出事了。”陆青卫因为心中不祥地预感而皱起了眉头。
“我去问问。”
王杰快步走向那警员,一边递上自已的证件一边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是刑警队的?太好了。”警员把证件还给王杰,向房间内一撇嘴“凶杀案,有个男人被捅死了。”
房间是普通的两人客房,尸体在靠向内墙的一张上。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偏瘦,给人第一眼的印像是一个精明的人。死亡的原因一看就明白――在死者的左心脏处着一把匕首,一直到了把柄处。匕首的柄上还裹着一条手帕。手帕已微微渗出血迹来。大概死者是在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情况下就被一刀毙命,所以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并没有痛苦的样子。整个房间也很干净整齐,看不出打斗或翻动的迹象,在死者边的头柜上,放有一只用过的一次纸杯。
死者名叫王先明,身份是某市某局的一名付科长。此时他和另外几名同事正在参加一次全省范围的系统内部会议,会议为期四天。与会人员下榻和开会的场所就是这家酒店。
东区派出所是上午10:10分接到的报警,王先明的一位同事发现他在自已的房间内被杀。最先到达现场两名警员一位是东区派出所的付所长朱平,另一位是警员葛铭诚。因为凶杀案属于刑警队的办理范围,所以朱平和葛铭诚到达现场之后,只是一边保护现场,一边维持现场秩序,等待刑警队的人员前来办理。当王杰向他们提出进入现场看看时,他们立刻就答应了。
十几分钟后,东区刑警大队的队长田友中带着几名警员赶到了。
“呀!这不是支队的小王吗?”刚踏入现场的田队长没有看到上的尸体,却先发现了王杰。他热络地上前拉住王杰的手晃了几下“小王今天打扮的这么帅!你在这里忙什么啊?”又回头对着自已的手下说:“你们看到了吗?这位是支队的王杰——破案高手!你们今天有机会向他学习,可得好好把握!”说着大笑起来。
王杰被他得十分尴尬,讪讪地说:“我只是来帮忙朋友的婚礼。随便看看,马上走,马上走。”
陆青卫对这种在凶案现场,对着尸体还能大声说笑、忙着搞人际关系的人实在提不起好感来,见他看向自已,勉强出于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王杰也刻意地没为他们介绍,拉起陆青卫就想要离开“婚礼就快开始了!田大队,我们先走了。”
田友中简单地看了几眼现场,吩咐手下的警员“立刻将酒店的各出口封锁,将所有人员进行排查。”
“不行!”
“不可以这么作!”
王杰和陆青卫本来已经走出了房间,听到他这句话一起叫了起来。
“田大队,我同学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如果现在封锁酒店的出入口,那么这次婚礼不就搞砸了吗?”王杰焦急地对田友中请求“能不能先进行不公开的调查?”
“而且,我认为凶手不一定是外面来的人,很有可能就在死者的人当中。”陆青卫也口说“如果封闭整间酒店,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吧。”
“喔!”田友中打量着陆青卫“你到是很敢说啊?你是哪个部门的?”
陆青卫淡淡一笑:“我不是警察。”
田友中的笑脸一下消失了:“原来你不是警员?那你怎么随便走进凶杀现场来?这里不但轮不到你来发言,而且你也是嫌疑人之一,待在外面等着问话。”
陆青卫掏出手帕裹着,将柜子上的杯子拿了起来,对着田友中说:“田队长,因为死者没有挣扎过的迹象,我猜想他一定是事先服用了犯人准备的安眠药之类的药物。你能不能先派人将这只杯子送去化验?”
“什么?你意然还敢动证物?还敢对我下命令?你…”王杰拍了拍气势汹汹地田友中的肩头,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他,说:“田大队,支队叶队长的电话,他请你接听。”
田友中接过电话,脸上表情又是一变,十分严肃郑重地站直了身体:“叶支队长,是,是我,东区的小田啊。”
“什么!”
“支队长,这怎么行?”
“您,您太信任他们了吧?”
“什么?!”田友中开始掏出手绢擦汗“他,他,是…是,是,我明白了!”
看着田友中一边接电话,一边对着电话毕恭毕敬的点头,陆青卫不由苦笑着向王杰看去,王杰耸耸肩,回给他一个“我见多了”的表情,他忽然想到,如果田友中知道了陆青卫是市长的儿子,又会是什么样的表现?这么想着,不由向陆青卫瞄去。陆青卫向他挥挥拳头,无声地说:“你敢!”
田友中再次对陆青卫和王杰说话时口气明显软下来:“小王啊!还有你,你叫陆青卫是吧?叶队长对你们两个很信任啊。看在叶队长的面子上,就让你们协助我们调查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不能提供帮助还帮倒忙的话,我还是会依照原来的打算对酒店所有出入口封闭,然后对所有人进行排查的。”
“不用那么麻烦,”陆青卫有成竹地说“只要你允许我用我的方法进行调查,我保证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找出凶手!”
“什么!?”
王杰拍拍田友中的肩说:“田队,你放心,我们也不想朋友的婚礼搞砸的。”
与死者王先明一起参加会议的人员共有八十余人,其中,和他同住六楼的有十三人。最后有人看见活着的王先明是上午8:30,周务员周小姐进他住的619房间打扫整理时。当时死者在洗手间洗漱。周小姐要替他整理铺时,还跟他讲了几句闲话。大约在8:40分周小姐整理完毕,离开619房间。之后,在10:00分左右,死者的同事宋存进到619房间找死者时,发现他已经被杀了。
在8:40分至10:10分这段时间内,和死者同住6楼的其他十二名与会人员中有6人相约出去游玩,在8:00左右就一起离开了酒店,至今还未曾回来。在案发时间内留在酒店的六个人中,621房间的尹清华和617房间的郝淼都是一个人在房间内看电视,没有人可以为他们提供不在场的证明。另外的四个人:宋存进、田靖、李静和石烈鹏则共同在613房间内打扑克。
陆青卫听完他们简单的情况介绍,对田友中说:“田队长,我现在想对这六位逐一进行问话――我认为凶手就在他们之中。”
田友中翻了翻白眼:“你这么肯定?”
“对,我肯定。”陆青卫点点头,你们看这条裹住刀柄的手帕”他指着尸体说“那是这家酒店的专用餐巾。这家酒店的早餐是不附赠餐巾的,也就是说,凶杀是至少昨天晚饭前就住进这家酒店了。另外,能顺利进入死者的房间,在死者杯子里下了安眠药,等药发作,死者睡着之后将他杀死的人,一定是和死者认识的人。而这层楼上,死者认识的人,只剩下他们六个人在案发时间内留在酒店里不是吗?”
“你的结论太武断了!”这次说话的人是朱平“就算是死者的人作案,这家酒店中和死者同参加一个会的还有七十余人住在其他楼层,其中和死者认识的至少有一半人吧,照你这么说,他们也全都有嫌疑了。而且,那些出门游玩的人,也有可能半路折回来行凶。只是怀疑眼前这六个人未免太轻率了。”
陆青卫摇摇头说:“不,不会是外面进来的或其它楼层的人作案。”他在自已的笔记本上简单的画了个图形(附图),向大家解释说:“大家看,这是这层楼的平面图。我的同学今天结婚,他租下了607房间,从这个房间的位置,不论有人从楼梯或电梯上到六楼,房间里的人都可以看见。我们是8:18分接到新娘,到达酒店在8:30分左右。在这之后的这段时间内,我们一直开着607房间的门,有什么人上楼来,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在8:40分到10:10这间,我没有离开过607房间。我就是证人,证明没有人在这段时间内通过楼道走廊去过位于南走廊的包括死者住的619房间在内的客房。”
“你就能保证每个人都注意到了?”
“今天来到婚礼上帮忙的人很多――新郎的亲戚同事朋友就有二三十人,还有新娘方面的人,我们很多人彼此不认识,为了防止大家找错了房间,607室的门才会一直开着,每看到有人上来,我们都会问一下是不是来参加婚礼的人。从早上8:30分到10:10分我离开房间,上六楼来的人是不少,不过除了参加婚礼的人就是这家酒店的服务人员,其它的人一个也没有。我想,这样的证明和我当时一起在607房间里的好多人都可以给出的。”看到大家都没有话说,田友中勉强点点头“好,就先问问那六个人吧。”
杜存进、尹清华等六个人在发现凶案这后,便处在酒店保安的监视这下,杜平和葛铭诚到达现场后,又把他们集中‘请’到了服务室中。陆青卫正要求警员将他们逐一带来问话,王杰匆匆从外面进来。
“大卫!”王杰递给了陆青卫一张纸。
“小王,你刚刚哪去了?”田友中有些不地问。
“我在外面先向会议的组织人员和其他与会人员问过话。纸上是我所了解到的死者的情况和六名嫌疑人和他之间的关系。”
陆青卫看着纸笑了起来,伸手握拳在王杰肩头打了一下:“你这个家伙啊!”王杰回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容。
田友中要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着:
1、宋存进今年五月提升为付局长,七月,王先明被提拔任命业务科长。
2、郝淼在该单位口中,是一名工作能力很强,但不擅长人际关系的人。他对工作能力不及自已的王先明被提升科长可能会有意见。
3、车静与王先明男女关系较为暖昧。
4、石烈鹏与王先明因业务关系常有往来,且二人皆有赌搏的爱好,不知是否会因此产生金钱上的纠纷。
5、尹清华与田靖和王先明似乎仅仅是认识,没有更深的交往。
王杰总是自谦能力不如陆青卫,但是他在整理、分析资料方面的才华十分出众,也只有他可以在短短时间内,从那些含糊不明的说话中整理出一份正确、可信的人际关系的脉络来。
宋存进四十七岁,五月被提升为付局长,在同事当中都认为明年夏天现任局长退居二线之后,他是最有希望接班的人。他是个身材高大魁梧,很有领导威严的人。被警员带到临时用作问话的房间时,他先是居高临下地看了大家几秒钟,才在为他准备的位子上端正地坐下来,好象他才是在掌控全局的人一样。
陆青卫盯着他看了一阵,问:“最先发现尸体的人就是你吧?请你讲讲当时的情况吧。”
宋存进没想到一屋子的警察,开口盘问自已的竟是这个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西装革履,打扮的非常郑重,前还莫名其妙地挂着一个写着“伴郎”的花的年青人,一时愣了一下。
“你怎么不讲话?”陆青卫脸上习惯性的那抹淡淡地笑容看起来总有点讥讽别人的意味。
宋存进说:“当时我们在613房间打扑克。我觉得有点冷,就想回自已的房间去加一件衣服…”
陆青卫问:“614房间对吗?”
宋存进说:“对,就在613房间的斜对门。我回到房间里,才想起我把外套借给王先明了。因为昨天晚上在外面游夜市时,王先明说他感冒了,觉得冷…”
陆青卫问:“他借你的衣服?从你们的身材看来,他不是应该借郝淼或石烈鹏的衣服才比较合理吧?”
宋存进说:“因为当时我们在夜市游玩,只有我一个人穿着外套。他穿上我的衣服之后,大家还都取笑他象穿上了风衣一样…我到王先明信住的619房间,在门口叫了几声没有回答,就自已走进去,结果看到他躺在上,心口着一把刀。”说到这里低下了头,心有余悸地样子。
陆青卫问:“你进入619房间时,门是开着的吗?”
宋存进说:“我去的时候门是关着的,但没有锁,一转门把手就开了。我看到他那个样子当时怔了一会儿,就到隔壁617房间叫了郝淼出来。他和我一起到619房间看了一下,然后我们去郝淼的617房间内了警,又一起去叫了酒店的人员来。”
陆青卫问:“你和郝淼没有动过屋里的东西吧?”
宋存进一扬眉毛,说:“我当然没有动过任何东西。也没让小郝动――这一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哦。”陆青卫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你做的很对。那么你在8:40至10:10分之间这段时间在哪里?在做什么?有什么人可以给你做证?”
宋存进说:“我和车静、石烈鹏、田靖我们四个人从8:10分左右就在613房间里打扑克,他们应该可以给我作不在场的证明。不过…”
“怎么?”
宋存进说:“在这段时间内我,车静、石烈鹏离开过613房间,所以…”
“你们离开房间去干什么?”
宋存进回忆说:“我是回自已的房间上洗手间――因为当时车静在613房间的洗手间里。当时大概是9:00左右吧?我记不清楚了。反正我只用了两、三分钟就回来了。然后石烈鹏回自已房间打电话,车静回自已房间换衣服,好象也都是很快回来了。警官,你们不是认为我们当中有人杀了王先明吧?”
“就是因为怀疑你们我才这么问啊。”陆青卫坦然自若地说“你又为什么以为我应该怀疑你们呢?一定有什么理由吧?说来听听如何?”
“陆青卫!”
“你…你…”陆青卫莫名其妙的问话方式令田友中和朱平一起叫起来。
王杰急忙向他们摆着手:“别激动,别激动,他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
田友中“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朱平却知道王杰是个工作认真、严谨的人,见他对陆青卫的信任,自己心中也多了几分对陆青卫的信心。
陆青卫向宋存进问:“讲啊!怎么不说话?”
宋存进说:“因为我们当中好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和王先明有各种矛盾。比如郝淼,他的学历、工作能力都远远胜过王先明,这次王先明被提升科长,他一定是不服气的;车静的丈夫长年在新疆工作,听说最近要调回我们市里,而这几年车静和王先明之间的关系一直很暖昧,会不会因此而产生纠纷呢?石烈鹏经常参与赌博,似乎欠了王先明不少钱――金钱可是万恶之源啊!至于我…说句真心话,自从局里提拔王先明作了科长,我这个分管业务的局长工作就越来越难干,他自已能力不足,人缘又不好,象郝淼这样的业务骨干们工作都越来越消极。”
陆青卫不无讥讽地说:“工作能力不足,人缘又不好,搞男女关系,还喜欢赌博…贵局的领导意然提拔这样的人作科长?这当中一定有什么缘故吧?”
宋存进无奈地叹口气说:“我只是分管业务的付局长,又上任不久,开会研究人员安排时,别的领导都同意,我当然也没有反对。我本人是比较倾向于提拔郝淼为科长的。”
等宋存进出去,王杰冷笑一声:“这家伙最后那段话是在说慌。我就不信推荐科长意然不重视分管局长的意见。”
陆青卫脸上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象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周围的警员都在心中对陆青卫不尊重朋友而不,王杰却明白陆青卫那决不是轻视朋友的表情,只是他想一个问题想不通时对他自己自嘲的表情而已。王杰暗暗叹息:“陆青卫欠缺与陌生人相处的能力,虽然一旦了解他成为了他的朋友后,他总过多的为朋友付出关心和热情,可他的态度却真的得罪了不少不太熟悉的人。”
郝淼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戴着一付宽边眼镜,颇有学者的气质。问到他的不在场证明,他十分坦然的一笑:“我从早上就一直在自已房间里看书,没有人能为我作证。”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怀疑我杀人的原因,就是王先明提什么科长,我心中不的事吧?以前,我确实有过这样的劳,可现在已经不会了。”
陆青卫问:“为什么?”
郝淼说:“因为我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下个月就要去美国留学了。这次来参加会议之前,我连辞呈都递上去了,怎么还会跟他计较什么科长不科长的!”
“喔,出国留学啊!”陆青卫显得很有兴趣“是啊一家大学?”
郝淼不无自得地说:“斯坦福大学。”
“名牌大学!”陆青卫站起来跟郝淼握了握手“恭喜恭喜!”郝淼虽然对他的行为深感意外,可还是诚心地对他表示了感谢。
王杰偷偷地出一抹微笑:陆青卫自己是个书痴,他对郝淼这样的人就格外的有好感。
“咳,咳!”田友中不地假咳了几声。
陆青卫问:“宋存进在发现尸体之后,曾叫你一起去619房间看过,又和你一起报警,一起去找酒店的人对吗?”
“对”
“你们是谁打的电话?”
“是我。”
“当时宋存进的表现怎样?”
“宋局长?有点慌吧。发生了那样的事每个人表现都差不多。我记得他还说‘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向局里待?’一类的话。”他停了停,迟疑地问:“警官,您不是在怀疑宋局长是凶手吧?”
陆青卫不以为然地说:“我即怀疑他,也怀疑你――你们现在都是嫌犯。如果你把当时的事情祥细说一遍,对你们自已和对我们都会有帮助。”
郝淼对陆青卫直截了当的话有点意外,看了他几眼说:“当时,我正在上看书,听到宋局长在走廊里叫王先明…”
“他只是在叫,有没有敲门?”
“就算他敲门我也不一定能听见。虽然这家酒店的隔音不好,可我当时正听着随身听,是因为宋局长是个大嗓门,我才隐约听到子他的声音。”
“是这样…你接着说。”
“我听到他的叫声开始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过了没多久…”
“确且一些,是多久?”
“大约三、四分钟吧。宋局长就跑过来砸我的门,说王先明被人杀了。我跟他去619房间看了看,就回我的房间打电话报警,又去找服务员。”
“你说这家酒店隔音不好,哪么你有没有听到隔壁619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郝淼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车静三十一岁,但从外表看来最多只有二十七、八岁。虽然称不上美女,但装扮入时,很有成女的魅力。她低着头进来,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眼眶红通通地,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田友中低声向王杰说:“说她和王先明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看来是真的啊。”
陆青卫倒了杯热茶递给车静,安慰她说:“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顺变啊。”
车静接过茶杯,还是垂头看着地板。
只见田友中低声抱怨说:“他以为这是在参加葬礼吗?我们是在查案啊!”王杰一脸平静地听着他的抱怨,心里期待着看到陆青卫破了案子之后田友中的表情。
陆青卫叹息说:“现在真是人情冷漠啊。你的那两位同事――宋存进和郝淼和你一样,也是跟死者朝夕相处,可不是在一味推自已的嫌疑,就是事不关已的样子。真正关心他的看来只有您一个人而巳…您和他的关系,一定也比别人亲密吧?”
车静吃惊地抬头来看着他。
陆青卫说:“我不是想打探您的私生活,只是有些事说明白对您本人比较好。…不想说吗?那先说说别的――您在613房间打扑克时曾经离开过一次。您到什么地方?干什么?用了多少时间?有没有人可以证明?”
“我离开是回自已住的房间。”
“615?”
“对,我回去换衣服。”
“为什么好好地要换衣服?”
车静脸红了一下说:“女人的事多吗。”她了口水,又说“这样当然就没人给我作证了,我想…,我用了大约十几分钟时间。”
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陆青卫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车静,他脸上那抹笑意在这种场合让人看了格外难受。
车静终于开口说:“我只是要求他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我丈夫安顿下来之后,再和他见面。就是他不同意,我了没有必要杀他啊!我我真的没杀人…”说着掩面哭了起来。
王杰和陆青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石烈鹏进来的时候显得十分气愤,一坐下就大声问:“为什么连我也要牵扯进来!你们这些警察是白痴吗!我从早上就一直在打扑克,怎么去杀人?”
陆青卫轻描淡写地问:“可是你中途离开过对吗?”
石烈鹏说:“我是去打电话给业务对象,因为有别单位的同行在,我才回自已房间打的!你可以查通话记录。”
“打到什么地方?”
“上海。”
“这家酒店的房间电话好象不能打长途对吧?”
“我是用手机打的。”
“那么一边打手机,一边走到619房间杀人也不是作不到啊。”
“你,你血口人!”石烈鹏一下跳起来,伸手指着陆青卫。他身后的一名警员用力在他肩上一按,训斥道:“干什么!老实点!给我坐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石先生,象王先明这样一个人,借给人家钱不可能不要借条的,你说对不对?”陆青卫慢悠悠地说“如果不想自已赌博的事在同事间传开,就不会选择有许多同事一起参加的会议期间还钱,他当然也就不会把借条带在身边。只要有借条存在,我们总能找到的。怎么样,还是告诉我你出来打电话的确且时间吧。”
石烈鹏声音小了下来:“我是真的打电话给业务上的朋友,大约用了七、八分钟,不过,我没杀他…我就算要杀他,也不会一刀就杀了他,便宜了那个王八蛋!”
陆青卫吐了一气,苦笑着咕哝:“是啊,你看起来也没那么聪明。”
田靖自8:30分开始在613自已的房间内打扑克开始,一直到10:10分发现尸体,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房间。尹清华则和郝淼一样,从早上就独自在621房间内,没有人为他做证。
六个人都问完,王杰看着笔记本叹了口气说:“除了田靖可以排除外,其它五个人看起来个个有嫌疑。”
“真的‘人人’都有吗?”陆青卫冲他挤挤眼。
王杰楞了一下,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跟上陆青卫的思路,明白陆青卫思考的重点在哪里?
陆青卫冲他笑了笑,抬头向田友中说:“田队长,请你让人请在8:40至10:10分之间在服务台值班的小姐来,我想向她们提几个问题。”
早上值班的周小姐和许小姐面对这么多警察十分紧张,陆青卫和颜悦地问:“我只是想问两位,在你们值班的时侯,有没有看到621房间有人出入?但是请你们一定要给我一个可以确定的答案,好吗?”
两个服务员叽叽喳喳地交谈了几句,许小姐向陆青卫摇摇头说:“没有。一个早上都没看到那边出来人。”
“很肯定?”
“嗯,因为另一边的607房间有人在准备婚礼,吵闹的特别历害,所以621这边的安静就给人印象更深,如果有人出入,我们当然会注意到。”
“哎呀!原来我们这么吵吗?真是不好意思。”陆青卫歉意地抓着头说“谢谢二位,麻烦你们了。”目送她们出去,陆青卫在笔记本上的嫌疑人名单上在划去了田靖的名字之后,又划去了尹清华的名字。
“排除了两个嫌疑人还剩四个…”陆青卫向椅子上一靠,伸着懒说:“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三个。”王杰拿起笔,把郝淼的名字也划掉。
陆青卫点点头:“本来我还有点怀疑的,但你说没问题就不会错。”
“为什么只凭那两个服务员的证词,就排除了尹清华的嫌疑?”田友中向陆青卫质问“你认为那两个服务员就不会为了推卸责任而撒谎吗?”
陆青卫摇头说:“如果她们想要推卸责任,干脆说‘不记得了’或‘没有注意’不是更加简单,更加不必负担任何责任。所以她们即然‘肯定’她们没有看到620房间有人出入我就相信她们不会记错。”
一名警员敲门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塑胶袋“死者房间的检查已经结束了。这些是死者身上的遗物。”
塑胶袋中装着一只钱包,一只酒店房间的钥匙,一块手帕和几张名片。钱包中除了七百余元现金和一张长城卡外,没有其它物品。陆青卫看了这些物品,轻轻“咦”了一声。他思考了一会儿,问:“619房间的检查结束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比如‘指纹’之类的东西。”
警员为难地说:“因为现场是酒店的客房,所以指纹很混乱,而且,也没有找到其它的可疑之处。不过送去检查的纸杯已经出来结果了,杯子里确实有安眠药。”
“喔…”陆青卫若有所思地说“请再去把田靖找来,我要向他确定几个情况。”
田靖再次走进来时显得已不那么紧张了。
陆青卫很有礼貌地请他坐下来,给他端了杯茶水,对他说:“田先生,因为你从早上8:30到10:10分之间完全没有离开过613房间,所以你是完全没有嫌疑的。因此你的证词就特别重要,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再问问你。你能不把你们打扑克时他们三个人离开房间的详细情形再说一遍?”
“他们之中第一个离开的是宋存进,时间是9:00。当时车静在用洗手间,他说回自己房间方便。”
“你能确定是9:00?”
“能,因为当时石烈鹏在他站起来时看了表,说:‘已经9:00了我9:30分还有个电话要打!’”
“石烈鹏说这句话你认为宋存进有没有听到?”
“当然会听到,他当时还没走出房间,石烈鹏又是个大嗓门,…宋存进最多只用了三、四分钟就回来了。然后是9:30分,石烈鹏去打电话,大概用了十分钟。之后,车静去换衣服,应该是9:40分左右,是石烈鹏回来不久。她用了也是十几分钟。”
“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都在无人作证的情况下离开过613房间。”陆青卫沉着“还有他们三个人…”
“陆青卫,”田友中有点不耐烦地说“要从613房间到619房间,趁王先明不备在他杯子里放入安眠药,再等到他喝下药后药发作杀了他,最少需要二十分钟,他们三个人离开最久的也不过是十几分钟,根本不具备杀人的时间。”
王杰有点犹豫地说:“宋存进曾离开过613房间两次,会不会是他第一次先到619房间里在王先明杯子中,第二次再去动手杀人,然后装作发现尸体。”
田友中说:“你别忘了,他第一次离开只有几分钟时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怎么可能走到619房间下药,再回来。何况王先明也不是傻瓜,别人匆匆忙忙在他的杯子里下了安眠药离开,他就一点不怀疑的喝下去?”
“对了!”王杰想到了什么,高兴的叫起来“不是安眠药!王先明不是感冒了吗?他身上也带着感冒药。有时吃了感冒药也会很想睡觉。而且,这种感冒药是每隔十二小时服用一次的。凶手只要知道王先明昨天晚上服药的时间,就可以知他今天服药的大概时间,然后只要在适当的时间离开613房间,到619房间行凶就行了。行凶之后,凶手将他事先准备的安眠药放入王先明用过的杯子,伪装成王先明是服用安眠药睡后被杀的样子。”
“不是所有的人服用感冒药都会嗜睡的,”陆青卫想起王杰上次感冒服药之后张不开眼的样子,偷偷笑了起来“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杀是谁了。”
“什么?”
“大卫,真的吗?”
“你有把握吗?”
陆青卫的一句话,在房间内引起了一阵的混乱,大家都冲着陆青卫嚷了起来。
“案发现场。”陆青卫在王杰耳边低声说出这四个字,王杰一下子盯着他,慢慢出笑容:“原来是这样…”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陆青卫…”
大家急着追问。
陆青卫苦笑着直摆手:“我有把握,也有证据了!真的!”他转向宋平说:“朱所长,多亏你在赶到现场之后没有允许嫌疑人自由走动,我想证物一定还好好地保留着――现在就请把所有的当事人都招集到这里来,我把案子的真像向大家说明。”
“到底要问到什么时候?”
“我们可不是杀人犯!”
“你们还没找凶手吗?”
“干吗扣住我们不放?”
“你们这些警察不去抓犯人,只会找我们的麻烦!”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听警察同志怎么说。”
“你不受他们怀疑,说话当然轻松!”
…
房间里人一多起来,就象一锅粥一的混乱。“安静!”田友中重重地一拍桌子“吵个什么劲!你们都是嫌疑犯知道吗!”
“什么嫌疑犯!”
“你们要怀疑人也要有证据吧?”
“抓不到凶手想推卸责任是不是!”…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刚好就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人。”
陆青卫轻轻的一句话,立即让嘈杂的房间内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那种有成竹的锐利神态让大家都觉得心头一惊,仿佛自己确实做了亏心事一样。
陆青卫微微一笑:“我先来说说案件的经过吧…
今天早上8:15分左右,和你们同住在这层楼上的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员结伴出去游玩,当时因为死者王先明感冒了,想在自己房间内睡觉,没有一同去。宋存进、石烈鹏、田靖、车静四个人在613室打扑克,也没有去。尹清华因为经常来这座城市,对这里很熟悉,认为没有什么可逛的,郝淼因为讨厌一大群人一起行动,所以你们两个人也没去,对不对?“
众人一起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在8:30分的时侯,酒店的服务员周小姐曾到619房间打扫,当时她看到王先明正在洗涮,这也是最后有人看到王先明还活着。8:40分,周小姐离开619房间。然后一直到10:00,宋存进到王先明房间找他时,发现房门没有锁,王先明已经被杀。在8:40至10:10这段时间之内,可以确定没有其他人进入过案发现场的六楼南走廊,也就是说,凶手肯定就是你们六个人当中的一个。
而在你们当中,田靖先生从8:30分到10:10分之间没有离开过613房间,尹清华先生则有两位从8:40到10:00没有离开过服务台的服务员小姐的证词――从服务台可以清楚的看到尹先生住的621房间的动静――621房间在案发的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出入,所以田靖先生和尹清华先生是完全没有作案时间的。也就是说二位已经没有嫌疑了。另外,郝淼先生,你本来是嫌疑最大的人。即是唯一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的人,又有充份的杀人的动机,而且你住的617房间就在619的隔壁。可是,我也不认为你是凶手,因为…”陆青卫顿了顿,又扫视了屋里的众人一眼“619房间根本不是杀人现场,而是杀人之后移尸到此的。”
“什么!”很多人一起叫起来,房间内又陷入了一团混乱。
“服务员周小姐在8:30分到619房间时,看到王先明正在洗涮――王先明在早上就说自己因为感冒很不舒服,不仅没有跟大家出去游玩,甚至连早餐也没有吃,他说想在房间内睡觉。为什么一个准备蒙头大睡的人又要起洗涮呢?一个可能——因为他要去拜访别人或有人要来拜访他。请注意,这肯定不是有人来探病。如果有人探病,病人只要躺在上就行了,根本不必整理自己的仪容。
这里还有一个细节,就是为什么凶手要在凶器的刀柄上裹上一条餐巾,只是为了不留下指纹吗?还有,在死者口袋中找到了619房间钥匙,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说着,陆青卫向他们所在的房间的门口看去。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几个原本想对他反驳:“钥匙当然在口袋里。”的人立刻反应过来――酒店的房间设计是要在开门这后,将钥匙在门边的凹槽内,房间的电源才会被接通。王先明的钥匙放在口袋中确实十分不正常。
陆青卫接着说:“我想王先明其实一开始就是和别人有约,或这是凶手在大部分人离开酒店这后,用某个理由约了王先明见面。今天你们参加的会议休会半天,大部分人都趁机出游玩、逛街,对于凶手而言,正是他策划了很久的杀人计划上演的最好时机。凶手大概是先和王先明约在自己的房间里见面,他把自己的房门虚掩着,等王先明自己走进他设好的圈套,而这时的凶手却若无其事的在613房间内和其他三个人打扑克,利用三个人给自己作不在场证明。大家都知道,感冒的人本来就应该多饮水,加上王先明服用的感冒药是每隔十二小时服用一次的。凶手当然知道王先明昨天晚上服药的时间,他在自己房间的饮用水中预先放好了强力安眠药,于是,王先明在服药或喝水的时侯,自然的喝下了凶杀为他准备好的安眠药,不久就在凶手的房间里睡着了。
计算着王先明应该已经喝下安眠药睡着了,在和其他三个人打扑克的凶手随便找了个理由从613房间内溜出来,这时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已经睡的王先明一刀杀死,再回到613房间,若无其事的继续打扑克。当然,这次他把自的房门锁上,防止其他人进去。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又看准时机,找了个理由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次他想要把王先明的尸体搬回619房间时,却出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情况。大概凶手原本以为只要不把凶器从尸体上拔下来就不会血,可这时他看到还是有血渗了出来,如果这样搬尸体就可能在衣服上沾上血迹,于是,他拿了从餐厅带回来的餐巾裹在刀柄上。会用餐巾也是为了显示餐巾是到这家酒店的人,人人都可能有的东西,减少自己的嫌疑。
凶手是个很冷静很细心的人,他在搬运尸体时甚至没有忘记带上王先明用过的纸杯。到了619房间这后,他用王先明的钥匙打开房间,把尸体放在上,把王先明用过的杯子放在柜子上,让这里看起来是王先明在自己的房间里服下安眠药后被杀一样。他作这一切的时候,应该是戴着手套的,所以619房间没有任何可疑的指纹留下。
然后他立刻从619房间退出来,去叫隔壁郝淼的门,以现场第一发现人的姿态拉郝淼一同再去619房间,他这么作有两个目的,一是为自己离开613房间的理由作个补充,二就是为了在619房间门把手上留下自己的指纹――因为他第一次进619房间时是带着手套的,如果警方进行详细的检查的话,他就会很麻烦了。可惜,他还是忙中出错,竟然将用过的619房间钥匙,又放回了王先明的口袋。真是百密一疏啊!对不对,宋存进先生?是你杀了王先明吧?”本来在大家面前边说边来回走动的陆青卫停在宋存进面前,冷冷地笑着盯着对方的双眼,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你…血口人!”宋存进慌张地后退了半步,续而大骂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照你的推论,车静和石烈鹏都曾离开过613房间十多分钟,如果他们杀人之后马上把尸体移到619房间,不也作的到吗?”
田友中迟疑地说:“小陆啊,他说得也很有道理。我看,他们三个人应该再详加审讯才行。”
“不用了。”陆青卫摆摆手“我认定了凶手就是他。王先明的个子虽然很瘦小,可车静这样的女想把他从自己住的615房间搬到619房间恐怕也不容易,至于石烈鹏,他说自己离开613房间是去打电话。电话的通话记录是可以通过电信部门查出来的。一边打电话一边搬运尸体,想来也很不容易作到。而且还有可能被接电话的一方从电话里听到异常的响动,能计划这么密的作案方法的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还有,恕我直言,石烈鹏先生是个性格直接火爆的人,他即便要杀人,也会上前几刀捅死对方,而不会也不能想出这样的计划。
所以,我能确定,凶手不是他们二位。另外,凶手一开始是想让人以为619房间才是杀人现场,所以他第一次离开613房间时一定尽量缩短时间好让自己拥有更合理的不在场证明――往一个服了安眠药睡的人口捅一刀,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让别人以为他没有去619房间的时间,所以这时用时间最短的人,才是最可疑的人。象车静女士和石烈鹏先生那样都用了十几分钟反而失去了这个计划的意义。而宋存进先生,您只用了一两分钟对吧?”
宋存进很快镇定下来,冷冷地说:“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断,空口无凭,你只要诬陷我是杀人凶手,至少也要有点证据吧?”
陆青卫淡淡地说:“在发现尸体之后,你们一直处于被监视的情况下,没能自由行动,所以我认定,证据一定还好好地保留着。”
“对啊!”宋平兴奋地叫“他搬运尸体时不是带着手套吗?那双手套一定还在他身上,只要搜身检查一下!”
“不,”陆青卫摇摇头“他会那么笨。我想现在检查一下方才他们待的房间,一定可以找到那付手套――你们有办法证明一定是他丢掉的吗?我可不能证明。”陆青卫走到桌子边,拿起一只杯子轻轻晃动着“这家酒店所有的房间都一样,准备了四只瓷杯子和若干一次纸杯给客人。如果是你们要下安眠药,会下在什么地方才能保证王先明一定会喝下去?”陆青卫将杯子放下,指着热水瓶说“杯子有很多,热水瓶却只有两只啊!倒掉其中一只的水,把安眠药放在另一只里,王先明只要想喝水,就逃不过凶手为他设的圈套了。时间根本不够用来处理那把下了安眠药的热水瓶了对吧?宋先生,就算你把水倒了,从水瓶里还是可以化验出来有没有放安眠药的!现在就去614房间,马上就可以找到证据!”
“王八蛋!”宋存进忽然吼叫着,向陆青卫扑上去“他一直在威胁我!说要揭发我吃了业务回扣的事!我马上就要成为下任局长了!怎么能毁在他的手里!”几个警员立刻拥上去将他按住,在他手上扣上了手铐。
陆青卫看着气度庄重的宋存进大吼大叫的样子,和王杰对视一眼,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小陆!了不起!”田友中在宋存进被押出去后过来亲热地拍着陆青卫的肩“难怪叶支队这么看重你竟然不到一个半钟头就破了一起谋杀案!叶队长真有眼光啊…”“你说什么!”陆青卫和王杰一起叫起来。
“糟了!几点了?几点了?”
“十一点三十分!”
“完了!完了!”王杰拉起陆青卫,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田友中“快点大卫,婚礼就是十一点三十分啊!”王杰拉着陆青卫跑到电梯门口,一边焦急的等着电梯,忽然说:“大卫…”
“什么?”陆青卫问。
“别让队长他们知道今天这里发生了命案。婚礼当天同一家酒店出这种事,别人会觉得不吉利。”王杰轻轻地说。
陆青卫会意地把手指坚在嘴边“嘘”了一声,出一个顽皮的笑容。
电梯门开了。
几个青年冲出来,气呼呼地一把揪住陆青卫和王杰“几点了!几点了!你们在搞什么鬼?换个衣服换了一个半钟头!”
“对不起!”
“我们知罪!”
“如果搁误了事,就让你们以死谢罪!”
“对不起…”
“对不起…”
陆青卫和王杰跌跌撞撞地被拉进了电梯,一边还在拼命道歉。电梯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了起来…
黑夜里的跟踪者
“谁知道酱油在哪里?”肖群从厨房里伸出头来用如果谁知道就有奖的口气问。
客厅沙发上懒洋洋的王杰和康扬明一起摇头:“不知道。”
厨房里传来一阵“兵兵砰砰”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五分钟肖群的头又伸了出来:“谁知道味在哪里?”
“不知道…”王杰和康扬明又一起摇头。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肖群忿忿地嘟囔着,继续去和锅碗瓢盆奋斗。
“老肖,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饭做出来啊?”康扬明瘫倒在沙发上呻着“你已经了快3个小时了!”
肖群在厨房里吼叫:“心急你来做啊!”“是你说自己会做饭我们才放大卫走的啊…”康扬明快要哭了“这才第一天,大卫要去一个礼拜啊…”王杰冷静地说:“不要紧,估计外面的饭店还有没关门的,我们去买来吃。”
“我就快做好了。”肖群大声说。
“算了吧你,一个小时前你就这么说…再说你就算做好了能不能吃还是个呢。”康扬明嘟囔着站起来,他是个行动派的,决定了要出去买就马上动身。
“我想吃葱油饼。”王杰把摩托车的钥匙扔给他。
“给我带几个包子。”肖群也从厨房里跑出来。
“你吃自己做的就行了!”康扬明向这个一分钟前还自称会做饭的家伙挥挥拳头,径直出门去了。
“唉…”肖群从厨房里出来,一下子趴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命苦啊…”王杰闻着厨房里传出的刺鼻的气味平静地告诉他事实:“这个话应该由我和小康来说。”
这是这个晚上发生在他们家里的一幕,能够让这三个名侦探这么可怜的原因就是——陆青卫出远门去了。
陆青卫的祖父前段时间离开陆青卫父亲的家自己搬到了乡下,原本因为陆青卫和他父亲、继母之间的冷淡关系没有理由老是叫他去陪伴的祖父这下有了机会,开始隔三差五的要孙子去陪自己。陆青卫对祖父一向言听计从,这次一听说祖父“身体不适”马上又扔下一切跑回老家去了。可以想象这样一来可怜的就成了王杰他们三个,原本由陆青卫一手包办的家务和三餐就要由他们三个人分担,而这三个人的共同特点就是——都不会干任何家务,在被陆青卫收留以前,他们三个过的都是惨不忍睹的日子,而现在陆青卫只离开了短短七个小时,当时的生涯好象又回到了他们的眼前:沙发上和柜子上已经出现了脏袜子和外衣,地板上的泥点子可以告诉你外面在下雨,两个摩托车的头盔亲密的一起靠在地上,今天没有人强行把它们分拆开放到架子上了,厨房里飘出可怕的气味,以至于肖群出来后王杰根本没有勇气进去看一眼。
“唉…”肖群和王杰一起叹气,等着康扬明买饭回来吧,不说卫生不卫生的事,至少要先保证自己在陆青卫回来之前不饿死啊。
康扬明买到了食物,看看手表已经是九点多了,他先把一个热乎乎的包子进自己嘴里,想着:也不知道家里那两个饿死了没有?
十月的夜晚已经微有寒意,康扬明还是只穿着短袖的T恤,毫不在乎地骑着摩托车飞驶,他一边还在心里嘀咕着,自己怎么就飞车飞不出王杰那种玩命的速度呢,难道因为自己不是警察?一边已经进入了荷花塘小区的范围。
荷花塘小区位于城市的边缘,是一处相对来说很安静的居民区,这也就是陆青卫明明有一套位于市中心商业区更好的房子却要租出去,自己住在这里的缘故。但是因为是建设比较早的小区,这里的各项设施当然不象新建的现代化居民区那样健全,在安全管理方面也比较混乱。虽然这里的居民每个月都要纳各种管理费和保安费,但是这个小区究竟有没有保安恐怕就谁也说不上来。至少康扬明在陆青卫这里已经住了快两年了,就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象保安的人物出现过,也没有见过有什么安全措施。因为这个小区的房屋大多数已经被原房主出租,现在的住入者以外地人居多,这一部分人对于小区的安全措施要求不高,所以这里的保安状况也就理所当然的一直得不到改善下来。
因为住进了大批的外地人,其中就难免良莠不齐,有形形的人物,这其中的一些人本身就是小区的不安全因素。随着小区里各种事件的发生率越来越高,这里原来的住户便纷纷把房子出租搬离这里,因为“”名在外,本市知情的人不愿意来这里租房子,住进来的还是一些外来户,这样一来二去形成了恶循环,荷花塘小区就和“治安混乱区”划上了等号。
陆青卫家里住的四个男人个个人高马大、年轻力壮,其中还有一个刑警和一个全省武术冠军,他们当然不把这里的混乱当回事(其实依照其中的康扬明和肖群的个性,不去增加混乱就不错了),但是这个小区最近频频发生的事件还是引起了他们的不安。
进入九月以来,荷花塘小区连续发生女孤身夜行时遭遇强暴的事件,其中一名高中女生因为羞恨加,竟然在案发后不久自杀身亡。而到十月份为止,向警方报案的女已经增加到了七名,据估计为了保护自己的名誉没有报案的受害者恐怕还超过这个数目。根据受害者提供的情况,犯人是一个中等身材、本地口音的青年男子,一般在夜里十一点后围绕着荷花塘小区作案。作案时一般先用一条涂有麻醉剂一类药物的手绢将被害者麻醉,使其不能呼救挣扎然后进行侵犯。这个犯人十分大胆,在警方开始加紧调查之后他竟然又在警方的眼皮低下作案数次。这件事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和不安,警方也因此受倒各方的指责,荷花塘以及附近居住的女更事人人自危,入夜后这附近几乎看不见一个独自行走的女子了。
康扬明刚拐入通往荷花塘小区的一条小路上,就看到了一名单身女正骑着自行车走在自己前面,他不由惊讶于这个女子的大胆,但是当他的摩托车经过女子身边,在路灯下看到对方侧面时,康扬明又为她的眼吃了一惊:她认出了这个女子是王杰的同事,刑警支队的一名刑警范舒。因为常常参与各种案件的关系,康扬明经常出入刑警队和王杰的同事们混的很,范舒平时也是和他彼此说笑惯了的,但是现在她却仿佛没有看到康扬明,低着头赶路。康扬明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警方为了捉拿犯人而利用女警设的圈套,他知道这附近一定还有别的警察在埋伏,怕自己妨碍了他们工作,加快了车速赶到范舒前面,在前面出现岔路时康扬明拐上了离家较远一些但是和范舒路线不同的那条路。
这条不是康扬明走惯的路。
路的两边分别是两家工厂,高高的院墙把一条本来就不宽敞的小街夹在中间,使之显得更加狭窄,路面坑坑洼洼,仅有的几盏路灯又昏暗朦胧,在夜里走起来使让人格外不舒服。此时路上只有康扬明一个人,他边走边想着王杰和肖群现在饿成什么样了,又想陆青卫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明天上课的内容,自己那几个伙伴为新写的谱子写好词没有…想着这些琐事,到是没有把路况的好坏放在心上。
“救命啊…放手…救命啊…”远处传来一阵女子挣扎呼救的声音,但是马上就中断了。
“该不会…”康扬明来不及细想,加足油门往前冲去。
借着朦胧的灯光,康扬明看见路角又两团人影纠在一起,其中一个听到康扬明摩托车的声音后一下子跳起来,向着和康扬明相反的方向跑了。康扬明刚要去追,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呻着向他呼救:“救命…救…”是先救人还是去追犯人?康扬明跺跺脚,跳下摩托车来到呼救的女子身边,眼看着那个犯人跑进了黑暗中。
“不怎么样?小姐?小姐?!”
那女子一动不动,康扬明伸手扶她,手指触到了一片拈“血…”康扬明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康扬明坐在医院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他此时最懊悔的事就是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有在身上带上手机。如果当时他有一只电话来求救的话,就可以为那个女子争取更多的抢救时间。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手术室的灯却还亮着,康扬明看见护士已经进进出出好几次去取血浆,他却只能在旁边干看着着急。现在看起来,当时犯人是想用老办法袭击这名女子,可是他惯用的有麻醉剂的手绢却没能一下子准确地捂住女子的口鼻使她昏。女子开始挣扎、呼救,犯人听到她的叫声慌了神,为了阻止她,竟然掏出匕首向她连捅了三刀,然后扔下她落荒而逃。
康扬明扔了自己的摩托,抱着女子跑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员们,女子被用警车送进了医院,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抢救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康扬明焦急地在医院走廊上走来走去,一个识的警员过来劝他:“回去休息吧,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康扬明摇摇头:“不让我知道结果回去我也睡不着。”
“喝点水。”另一名警员走过来递给康扬明一瓶水,叹息说:“刚才他们有消息回来,没逮到那个混蛋,让他跑了。”
康扬明没说话,他把犯人逃走归责于自己当时没抓住他,狠狠地拧开瓶盖,把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去。
知他性格的那个警员在旁边安慰他:“幸亏你当时先选了救人,不然那个女人就铁定没命了――你救了她一命。”这样的话让康扬明苦笑了一下,更加担心地看着急救室。
急救室的灯熄灭,医护人员结束了抢救,那女子安静地躺在上被推了出来。
“没事了,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醒。”医生笑着对焦急地女子家人和警员们说“多亏送来的及时,如果再晚十分钟可就危险了。”
女子的家人护送着她进了病房,不一会又一拥而上,对康扬明百般感激起来。女子得救确实让康扬明松了一口气,可是犯人终于还是逃脱的事实还是让他高兴不起来,他好不容易从感谢着他的人中身出来,站在医院外的台阶上长叹一口气:“如果不快点抓住那家伙,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女子受害。”
康扬明步行找回了自己的摩托车,等他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王杰和肖群都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对了,晚饭…”康扬明拿出那袋早已凉透了的食物,不好意思地递给这两个已经被自己忘到九宵云外的朋友。
“回来了就好,幸亏不是车祸。再不回来我们要报警了。”肖群打着哈欠站起来向卧室里走。
“出门也不带电话,真是的…”王杰摇头头也准备去睡觉“明天早饭你想办法吧,我们肯定起不来了。”
康扬明把食物往桌上一放:“明天早上热热还能吃啊,你们爱吃不爱。”
陆青卫不在家,他的小书店便由其他三个人轮当职,今天是周六,所以三个人都有空。上午王杰值班,相貌英俊的他只要在店里,女顾客就会骤然增多,生意也相对好得很;下午是伶牙利齿的肖群,就见他连蒙带骗,连平时积的书籍、杂志都卖了不少,可想而知,如果他们俩开店,生意绝对比陆青卫好得多。
到了晚上,康扬明准时接班,店里的生意也立刻和平常一样恢复了冷清。康扬明乐得清闲地抱了一把吉它在那里弹,恨不能客人再少一点,他自得其乐地写完了一首曲子,才发现外面夜已经深了,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三十分。难怪平时喧闹的小区花园现在也这么安静,抬头看看,居民楼的每扇窗口都已熄了灯。
把散的书整理回架子上,抓过扫帚胡乱扫几下地,康扬明准备拉下卷帘门关店。
最初从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摩托车的声音时,康扬明并没有在意,文心书坊的位置离小区的一个入口不远,进进出出的人总是会从门前经过,可是接下来却又听见了停车声和向人奔跑而来的声音。
“难道这么晚了了还有顾客上门?”康扬明诧异地向门外看去。
不等他打开门,一个人影已经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死死抓住了康扬明的手臂,颤抖地声音叫着:“救命,我被跟踪了!”这人是个装扮入时的年青女子,秀美的面孔上充的惊愕和慌乱反面为她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她仰头看着康扬明,正瑟瑟发抖。
康扬明迅速关上了店里的灯,靠到窗边向外看去。
小区里路灯那淡黄的光线使周围的景像朦朦胧胧地,由于小区布局设计的关系,从文心书坊的门口看出去,仅能看到一段六十米左右的的人行道和道路对面的小花园。人行道上空地没有任何人,小花园中茂密的树丛却令人很难分辨是否有什么人躲在里面,有几次康扬明甚至认为自己已经看见了一个躲在树后的人,可仔细再看,那不过是树的影子而已。
身边传来了那个女子的低泣声。
康扬明觉得这样关着灯和一个年青女子单独相处似乎不太妥当,便又打开了灯。
女子捂着脸呜咽着,头也不抬一下,看来她真的吓坏了,康扬明心里想,幸亏自己没有早早的关门,不然这么晚了叫她到哪里去求救呢,她也是被那个连续跟踪袭击女的犯人选为了目标吧?
“小姐,你有没有看清跟踪你的人的长相?”康扬明急切地问。
“…”“或者他有什么特征?”
“…”女子只是摇着头哭泣,一句话也不肯说。
康扬明对着一名和自己年龄相仿又在哭泣的女子,实在有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她,只好提议:“不如我帮你叫警察吧?”
“不!”女子受了惊吓似地起来“千万不用!不用那么麻烦!”
康扬明苦笑着想:只是把已经睡了的王杰从被窝里拖出来,其实一点也不麻烦。他想王杰平时那么受女青睐,应付这样的事件应该比自己高明得多。不过那个女子情绪十分慌乱,坚持不肯报警,康扬明只好又建议:“不然你打电话通知你家里人来接你,我会陪你等到他们来的。”
“不,我一个人住…啊,我是说我不想让家人担心,我不想惊动别人…”女子惶恐地着手“我,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不打挠你了。”
康扬明皱皱眉头,这个女子显然在怕自己,不过也不怪人家,一个单身女子深夜被人发现跟踪,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求救,对方又是个扎着马尾辫,胳膊上纹身,耳朵上戴耳环的男人,任谁也会心里害怕、提防的,他叹口气,自己这么老实的人,怎么总被误会不是好人呢。感叹之余他还是快步追上对方说:“我看不如我送你回去,你住哪里?”
虽然住在同一个居民区中,可以从文心书坊步行到女子住的楼前也花了十几分钟。
女子一路上一言不发,只是推着摩托车垂着头快步向前走,康扬明跟在她后面三、四步的距离,一边走一边不时警惕地观察四周。小区中一片安静,只听见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女子把车推入了楼下的公用车棚,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向康扬明说了声“谢谢”便逃跑似地冲进了楼中。康扬明又站了一会,看着楼梯间的灯火一直向上,直到灯火在五楼熄灭,他才万状慢悠悠地步子向回走。
秋季的夜有着别样的静美。
康扬明甩着手做了几次呼吸,他们四个人平时只有陆青卫有晨跑、晚上散步的习惯,其他三个人都一样,是决不会仅仅为了散步出门的。康扬明在小径上跳跃几步,为他平时从来不去注意的深深着。没有月亮的天空中缀了繁星,当康扬明抬头看时,天空就愈加显得深远,在这样淡淡的夜中,小区的一景一物都有了一种神秘的美感,康扬明随手摘下几片松针放在嘴里嚼着,夜风中递送着草木的味道,一首曲子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啦啦啦,咪咪咪…”康扬明一边走一边用手打拍子,构思着一首新乐曲。他现在认为,偶尔在夜里出门散散步也不错。
有时候朋友们会调侃康扬明,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康扬明一向以自己敏捷的身手和发达的运动神经而引为为豪,而这一次,也是因为他敏捷的反应能力才躲过了一劫。
当康扬明感到危险时,他自幼就习惯于武术训练的身体在他的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判断的时候就自然的后退了半步,并且向右侧转过了身子。
“砰!”的一声响。
虽然及时避开了头部,康扬明的左肩还是被气擦过,顿时火辣辣地痛了起来。同时花园中的树丛中有人“啊”了一声,一条人影越过草坪,向花园拐角处奔去。康扬明从冬青隔离带上一跃而过紧紧追赶,但是对方趁着夜幕转过一座居民楼,当康扬明跑过去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康扬明用手捂住胳膊,血已经顺着手指了下来。他当时正全神贯注地构思一首曲子,而对方袭击他的时候是瞄准了头部,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的话,后果真是很难设想。
康扬明肩膀上着绷带,蜷在沙发上,王杰和肖群抱着臂站在他面前严厉地斥责着“回去!”“不去!”康扬明坚决地摇头。“才呆了两个小时就从医院跑出来!你是小孩子啊!还要我们看着你!”肖群提高了声音。王杰也着急地说:“你小心点,一旦感染了,也许会送命,会截肢的!”“死也不住院!是朋友就别我,我会狗急跳墙的!”康扬明死死抓住沙发,象怕别人会抱他去医院似的。
“这么大人了还晕针,真受不了--刚才医生给他打针,针头都夹在肌里拔不出来!”肖群放弃了管他,一边向自己的卧室走一边说:“今天我有稿子要连夜赶,你们别打挠我啊!”他是个总把工作一攒再攒,到最后不得不加班的人,大家早就习惯了谁也懒得理他。
王杰帮康扬明点上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你是觉得那个袭击你的人就是跟踪那个女人的人,而且很有可能他们认识,他是刻意在跟着她的。”
“对,而且我认为昨天晚上那个人和一系列跟踪、袭击女案子的犯人不是同一个人。”康扬明随手往地上弹着烟灰说“第一他有汽,以往那个犯人犯罪过程中用的武器是匕首;第二如果是那个惯犯,他袭击我有什么意义?一般来说那种犯人先把作案目标是随机的,在他跟踪的女子寻求到男的保护之后都会放弃这个目标才对,干嘛要对我开?他不怕因此让自己险入危险之中吗?”
王杰开始还比较规矩地往烟灰缸里弹着烟灰,现在也往沙发上一躺,不输给康扬明地到处丢起烟蒂来“那个连续袭击女的犯人在警方已经作了种种布置的情况下不仅没有被擒获归案,还能在警方眼皮底下又做了好几起案子(说到这里王杰的脸红了一下,他也是个警察,即使案子不是他负责的,他会感到辱),说明他是一个谨慎狡猾的人,他确实不应该有袭击你的举动…难道…你这个人特别招人讨厌?”
“你去死!”康扬明把烟蒂丢向王杰“所以我才说他是刻意在跟踪那个女子,我的出现妨碍了他,才会一怒之下袭击我们--他们一定认识,至少那个男人是认识那个女人的!”康扬明咬牙切齿地说,他可不是个挨了打会回头忘了的人。
“这种时候还顶风做案,跟踪女,他不怕成了那个惯犯的替罪羊吗?”王杰若有所思地说“你的鼻子…不是,耳朵那么灵,你护送那个女人的时候他还能一直跟到楼下,可见他确实是不用跟踪也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里,真是有点奇怪啊…”“也许那个女人知道什么,当时她的态度也怪的!”康扬明又点了一支烟。
王杰叹口气,康扬明这个人一旦子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他,加上他又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那个人开的这一差点打死他,他当然不会善罢干休。
康扬明自言自语地说着:“她住在十七号楼502,可能是XX电信的接话员…明天我就从她那里查起…”
王杰奇怪地问:“她不是什么都没说吗?就算看见她进了哪一户,你怎么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工作的?”
“她一直在说普通话啊…明明是本地人,却一直在说普通话,说明她平的工作是需要讲普通话的,久而久之就带进生活中成了习惯。她一身时尚的打扮,手里提着一个印有‘XX电信’字样、式样难看的袋子,她这样的时髦女郎是不会没有几只各式各样的时装包的吧?只能解释是为了工作需要--我还看到她车上载了一大包东西,以形状的大小来看里面应该是衣服。大概是上班时她是穿统一的制服,下班后才换了衣服吧--又要穿制服,又要用统一的袋子,又讲普通话,我才猜她是XX电信接话员的。”
王杰眯起眼睛:“什么时候都对女观察的这么仔细,某人也不怕没有女朋友…”
“滚吧!你!”康扬明抓过一只拖鞋扔了过去,王杰“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今天肖群加班,康扬明受伤,替陆青卫看店的工作当然就由他来负责了。
“唉…”只剩下自己在屋里,康扬明长叹了口气,随手打开了电视…
不到上午十点,窝在家“养伤”的康扬明就接到了王杰打回来的电话。昨天康扬明在王杰面前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他对那个女子的分析,其目的不用直言,已经决定了王杰今天上的午第一件工作。
“她叫霍思梅,和你猜测的一样,XX公司的职员,不过有一件事你错了…”王杰在电话那边“嗤嗤”地笑着。
“什么?”康扬明一直在睡懒觉,现在还没有从被窝中爬出来,头脑中迷糊糊地问。
“你不是说她是个时髦的女子吗?可我从她的同事那里打听来的,却是她平时是个朴素的女子,甚至很少化妆。”
康扬明“嗯”了一声,他回忆着自己遇见过的那个女子的样子,不由不太相信地问:“你没找错人吧?”
“我?找错人?”王杰又笑了起来。
康扬明摇摇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没道理,王杰调查,收集情况可是刑警队都出名的一把好手,多复杂的大案、多少一团麻似的情况到了他手里都井井有条,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他又怎么可能找错了人。康扬明坐了起来,清醒了一点。
“总之…”王杰接着往下一口气地说“霍思梅,二十三岁,去年十一月开始在XX电信工作,同事和单位方面对她不论工作还是人品方面的评价都很好。她现在离开了父母家,和两个同事一起分担费用租了房子住。平时际很简单,来往的不是同事就是老同学,下班后她一般直接回家,偶尔才会和同事们一起出去消遣一下,也没听说她最近跟什么人有纠纷。而且她现在并没有男朋友,也不会有情感纠纷。不过她本周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三点至晚十一点,上午不在,所以我还没看见她本人。”
“…”“怎么不出声,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康扬明打着哈欠回答。
“不管你了。我还有工作,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记得,关键时刻不行就报警。”王杰考虑到对方有,又叮嘱一声才挂上电话。
因为肖群曾一时口快声称他会做饭,所以王杰和康明扬大方不客气地把一三餐的工作全推给了他。肖群坚持了两天,第三天王杰和康扬明一进门,就只看到桌子上放了两个大份方便面,几红肠,底下了一张纸条,上书“晚餐”两个大字,肖群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小人!卑鄙!自己出去吃饭也不叫上我们!”康扬明和王杰一边咒骂,一边只好自己动手烧水煮面,凑合着填了肚子。
一吃完饭,康扬明也不见了踪影,王杰只好又坐到了书店里,帮陆青卫招呼起客人来。
因为王杰的人缘佳、脾气好,加上他有一副英俊的外表,当他在店里值班时客人就会增加数倍:年轻的女孩子假装在选书却用眼角不停偷看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调皮的小孩子着他要听破案的故事并且求他下次把手带来给他们看;热心地邻里大婶关注于他有没有女朋友,打算找什么样的,需不需要帮忙介绍一下之类的话题;成的中年人想着结一位刑警朋友或许是有益的事,于是和他亲热地交谈着…王杰是那种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保持礼貌的人,总是带着微笑和他们相处。
但是今天晚上不到十点钟,王杰就一反常态地打发走了客人,关了店门,他自己却依旧坐在店里,也不开灯,就着窗口昏暗的灯光看书。
大约十一点左右,王杰站起来走到门边,静静等待着。
二十分钟后,王杰等的目标终于出现了。
早上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过她本人,可是当她一转到书店前的道路上,王杰还是马上认出了她就是他调查过的那个女子--霍思梅。她还是骑着一辆女式摩托,当经过“文心书房”门口时,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向书店这边望了望才继续向前走。
王杰依旧站在门后,没有移动。
又过了半分钟,另一辆摩托车出现在他视野内,看到这辆车,王杰苦笑着皱了皱眉。
康扬明骑着他那辆大摩托,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单手扶着车把,慢悠悠地跟着霍思梅,来到书店门口他也慢了一下向书店门口挥了挥手,仿佛知道王杰在那里一样。
王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过去,迅速出门跟了上去,三人各自相距着一段距离,王杰对于这件事的手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康扬明现在因此受了伤,万一再遇见那个袭击他的人,他一时起把人家打死了怎么办?他可是有过试图把杀害他学生的犯人扔进老虎笼里的前科的人。
康扬明和王杰一前一后跟在霍思梅身后,三个人各自相距着一段距离。
等步行的王杰到达时,康扬明已经把车停在了楼的阴影中,摘了头盔向前张望着。王杰来到他身后时他摇摇头:“没异常。”王杰从他身边伸头去看,霍思梅正在停车,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身后有人跟踪,锁好车后直接上楼去了。
康扬明和王杰对视一眼。
康扬明耸耸肩说:“我从她下班一出单位大门就跟上她了,什么事也没有。”
“她就一直没发现你在跟踪他?”
“她一路上甚至没回头看过一眼。”
“哦…”王杰对这个女子的行为有些不解,明明曾经因为夜里独行被跟踪过而上门找康扬明求救,事情没过几天,她却完全忘了一样,毫不警惕地照常走夜路,真是让人想不通。
“奇怪的女人…你看见没,她今天没有特地换上时装,就穿着工作服回来的。”康扬明仗着自己手臂有伤这个理由,大方地把车交给王杰推着,自己跟在旁边边往回走边说。
“也许她嫌换来换去麻烦。”王杰对这一点不以为然。
康扬明凝视他片刻摇摇头:“…难怪你二十四岁了还没有过一个女朋友…”
王杰气呼呼地看着他,四个人中除去肖群一直对死去的恋人念念不忘,短期内无意再谈感情以外,陆青卫和康扬明都有热恋中的女友:罗书和于可蕊,一个是名牌大学高材生,一个是著名青春偶像,反正陆青卫和康扬明有意无意,隔三差五总是要把她们提出来自我陶醉兼炫耀一番。这样的情形对肖群而言无所谓,反正什么恋情也比不上他心里珍藏的那份珍贵,可对王杰来说就成了沉重的打击。象王杰这个年龄的青年人来说,不可能怀着对爱情的渴求,更何况王杰是个相貌相当英俊,工作稳定,能力出众,人品优秀而且手中有一笔数目不小的财产的青年,明明就连陆青卫那种“自闭症前期患者”和康扬明这个“闲散暴力分子”都有出色的女子喜欢,可是偏偏命运就是捉弄王杰,从高中时代开始,追他的女孩上三位数,他追过的女孩也有两位数,却一次恋爱都没有成功尝试过,不能不说是运气就偏偏在捉弄他,可想而知朋友们都多么高兴拿这件事来刺他取乐。
“唉…感情的事真是一点勉强不来…”王杰回想一下陆青卫和康扬明各自到女朋友的原因、经过,也生不起气来了,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长得这么英俊,脾气又这么好,平时围着你的女人没有一打也有八、九个,偏偏就你不到女朋友…”康扬明也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还想对王杰加深刺的力度。
王杰伸手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看他这么温的的人这么对朋友,已经表示他很“生气”了。康扬明马上转变了话题:“现在我觉得那个女人越来越古怪了。”
“我到觉得没什么,反正和犯罪无关,不关我的事。“王杰还是有点赌气地说。
“我犯罪无关?我挨的这一呢?“
“也许你挨根本和她无关--你平时得罪人多,找你报仇的吧!“王杰逮到机会马上揭康扬明的伤疤。
“报复我?那他至少得用导弹才行,用汽…哼哼,笑话!“康扬明冷笑一声,信心十足地说。
王杰苦笑着摇摇头,一瞬间他回忆起第一次看见康扬明时的情景:那里的康扬明竟然甩开了三个强壮的刑警扑向杀害她女友的凶手,企图把对方丢下五楼,而且如果不是当时陆青卫一句话阻止了他,虽然在场有无数警员,康扬明的行动无疑还是会成功的,那时的康扬明倒真的象是一辆坦克。现在的康扬明有了新的感情,那位不幸的初恋情人已经被他收藏进了记忆的最深处,有一天,在感情中尝尽了痛苦的肖群也会珍藏往事,重新开始,只有自己…该不会老天爷根本忘了安排自己的那红线吧?
康扬明当然不知道王杰心里在想和眼前完全不相干的事,还在顺着自己的心思往下说:“王杰,不如你去套套她的话--根据我的经验,你和女打交道得到真实情报的可能是百分之九十…”
“算了吧你…我平时工作忙着呢,你喜欢自己去折腾吧,别扯上我。”两人边走边说,这时已经进了家门,王杰走向自己的房间,无打采地说。
“真没求索精神。”康扬明也开始打哈欠。他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清楚,盘算着明天的计划,也爬上了自己的。
肖群扬言加班,康扬明则说去学校上课,都是从一大早就没了人影,平时总是工作繁忙的王杰今天却偏偏没什么事,只好晚上又乖乖地在店里值班,不由他不怀疑那两个人的动机。拜他的好人缘所赐,店里当然十分热闹,当差不多十点康扬明哼着小曲进门来时,店里还有几个女子围在王杰身边“叽叽喳喳”说话。康扬明伸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善意地说:“快下雨了。”
他到不是在吓唬那几个女子,而是现在外面的夜空中不知何时已经翻滚了大团的乌云,风也越刮越大,还在不停地把云彩吹过来,堆积地越来越厚,重重地从天空向大地,不停从门、窗的隙中钻进来的风声“呜呜”鸣叫,发出如同有人尖利地哭泣的声音。
那几个女子看天气变成这样,也有些担心,又等不到王杰主动表示送她们回去(王杰:送她们回去?我有病啊!),只好一一告辞了。王杰有礼貌地把她们一一送出了门,一回头,却看见康扬明靠在墙上看着天,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口中嘟哝着:“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他那副古怪的表情配上台词让王杰皱起了眉头,用手里的杂志拍他一下骂:“你唯恐天下不啊!”“嘿嘿嘿嘿…”康扬明抓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不用问王杰也知道他今天的所谓“去学校上课”一定是跑去查霍思梅那件事了,而且现在八成有了结果才会笑的那么阴险。于是忍不住冲口而出一声:“你找到打你的人了?”
“嘿嘿嘿嘿嘿嘿…”康扬明又是一连串笑。
王杰耸耸肩开始打扫书店,决定不去理他了,康扬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态和那个待在那里,直到王杰不耐烦地说:“关门了,还站里干嘛,把你关在店里不管了!”他才做了个手势“马上来了,别着急,别着急。”
王杰正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门外隐隐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车声到门口停了下来,接着是一个人向店里跑来的声音。
康扬明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向门口扬了扬下巴,王杰心中诧异,伸手拉开了店门,而那个狂奔过来的女子差一点就扑进了王杰的怀里,王杰忙扶住了她。
虽然没当面打过交道,这个女子的样子王杰却是知的。
霍思梅面色苍白,长发有一半披在了脸上,牙齿用力咬着原本没有什么血的嘴,反而快咬出血来了。她穿了一件长袖的粉绿色长裙,现在衣服的袖子被撕下了一半,垂在胳膊上,的肩头还有几道鲜红的抓痕,她几乎是抱着王杰撕声叫着:“有人跟着我,还拉我的衣服,我拼命跑…”说着便哭了起来。
王杰急忙放开她冲向门口,门外只有她的车停放在路边,放眼能及的地方不见半个人影。王杰转身回来,霍思梅还在哭泣,康扬明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靠在墙上。
“请问你还记不记得对方的相貌特征?穿什么样的衣服?”出于职业习惯,王杰一口气地问了起来,但霍思梅抹着眼泪只是摇头。“那么对方有没有出声?是什么口音?身材大概是什么样?有没有凶器?有什么交通工具?”霍思梅还是只会摇头。
“能不能详细告诉我遇袭的过程?还有…”王杰继续问。
“可是我好害怕…我害怕…”霍思梅喃喃自语地说着,又快哭出来了。
康扬明忽然嘴说:“王杰,我看不如你先送她回去吧吧,他情绪这么不稳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王杰犹豫地说:“我去送她?”
康扬明把手一摊:“难道要她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回去?我可是受伤了,你不会叫我去吧?”他扬了一下自己受伤的手臂。
受伤?昨天跟踪人家还跟踪的热火朝天的呢!王杰横了他一眼。不过身为一个刑警,责任心也不容许他推卸责任,向霍思梅问:“小姐,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你自己还能骑车吗?”
霍思梅咬着嘴,低头看着地面,半响才点了点头。
王杰捡起来她摔在地上的皮包递过去说:“你尽管放心向前走,我会跟在你后面的。”虽然他也可以骑车载霍思梅回去,可是由于经常受到女的莫名纠,得王杰在这方面特别小心感,和这种妙龄女子更是会刻意地保持一定距离。
霍思梅还是十分惊慌不定,迟疑了一会才拿过自己的包,慢慢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王杰,似乎是害怕他不跟上自己。
王杰当然是紧紧跟着她,还没忘了回头吩咐康扬明一句:“你关店。”
康扬明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你就好好去珍惜这个当‘护花使者’的机会吧,其它事交给我了!”
霍思梅一直保持着沉默,双眼紧盯着脚下走路,王杰落后她半步紧紧跟着,由于那个跟踪者上次袭击了康扬明,今晚又袭击了霍思梅,所以不由王杰不十二分的警惕,想到对方手中至少有一杆汽,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把配从队里带回来。但是两个人一直走到霍思梅住的楼下依旧平平安安,什么事也没发生。
“谢谢你。”霍思梅停好车后,一边用手梳理散的长发,一边怯生生地向王杰道谢,并且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不好意思,请你上楼来坐坐,喝杯茶再走吧。”这一路走来,她情绪平利了不少,已经可以冷静地说话,并对王杰出了一个笑容来。
王杰笑着摇头,他是一个最在乎这类小节的人,怎么可能深更半夜跟一个年轻女子到她家里去坐坐,只是在霍思梅上楼之前反复叮嘱:“请回家后锁好门窗,一有异常立刻拔打110报警。另外既然你两次三番的被人跟踪,还受到了袭击,我劝你还是去报警的好,如果需要我们的证明,你可以到市刑警支队刑侦二科找我--王杰,也可以去育智中学找康扬明,他是那里的音乐老师。”
“嗯。”霍思梅低头答应。不过看她的态度,王杰以为她是不会去报警的,也许就象康扬明所说的,她心里根本很清楚跟踪她袭击她的人是谁,只是不具讲出来而已。霍思梅又向王杰看了一眼,言又止,终于转身上楼去了,王杰一直站在楼下,看着楼梯间的灯从一楼到五楼的亮起又熄灭,然后霍思梅家里也亮了灯,这才往回走去。
康扬明就是在送霍思梅之后回去的路上受到袭击的,王杰往回走着,心里倒盼望那个人现在会出现来攻击自己,那么说不定反而可以趁机抓住他。不过事情当然不会那么顺他的心意,一路上他连野狗野猫都没遇见一只,平平安安地走回了家。
进了家门屋里静悄悄地,只有康扬明的卧室透出灯光,王杰推门进去,见康扬明正在电脑前忙活着,回头就是一句:“也不敲门,没礼貌。”
“礼貌…”王杰苦笑,大家一般都一致认为,这个家里最不知道‘礼貌’二字怎生写的人就是康扬明了。他凑过去一看,康扬明正在给于可蕊发E--mail,也不知写了什么,反正是一脸的傻笑“她还在广州?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康扬明笑的一脸古怪,随手关了电脑转过身来。
王杰腹疑惑在他身边坐下问:“小康,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康扬明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王杰的话题已经不在于可蕊身上了,于是“嘿嘿”的笑着说:“能有什么看法,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王杰责备地说:“小康!”
康扬明举起手说:“好了,好了,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得给你个答案好不好?”
“你果然早就明白一切了,那你还不采取措施,让那个女人今天晚上又被袭击!”王杰就知道康扬明这几天的调查不会徒劳无功,不由有点生气。
康扬明脸上又出那种古怪的笑容说:“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明天就真相大白了…都这么晚了,去睡觉吧,去睡吧…”不等王杰再开口,他就推着王杰推出了自己的卧室,一下子关上了房门。
王杰回头再叫他,见她已经利索地关上了灯,只好叹口气,也回房去休息了。
第二天王杰心里倒是一直牵挂的那件事的,只是手头忽然接了一件案子,一忙起来饭都来不及吃,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至到深夜,把那个花了一天时间才逮到的杀人凶手送上了囚车,他才松了一口气,记起来康扬明的事来,连忙掏出了电话拨打。
“不用着急,十一点前回来就行了。”康扬明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我看以你的车速,不用二十分钟就到家了。”说完“哈哈”笑起来,对于王杰飞车的速度朋友们虽然佩服,但是偶尔还是有几句微词的。王杰一笑,不以为然,放下电话就驾着摩托车向回家的方向呼啸而去。
等他到家下车,康扬明抬头看了看表,果然是只用了二十分钟,一点也不差,不由冲着进门来王杰吹了个口哨:“怎么样,没被警逮住吧?”
“都几点了哪还有警,你当我们警察不是做的,不用休息的!”王杰往椅子上一坐,他这一天忙下来,确实累坏了,还是没忘了问一声:“那件事怎么样了?”
“她十一点才下班,等着,今天一定可以抓住那个人的。”说着康扬明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那条手臂。
王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维护那个“嫌犯”不让他被康扬明打死。想着他扫了康扬明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象平常一样在咬牙切齿地计划“报仇”而是用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杰。
王杰顺着他的目光看看自己上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嘛?不认识我啊?”
康扬明“嗤嗤”地笑了起来:“王杰,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长得这么英俊,你怎么不去做明星呢?简直是少女们的一大损失啊!”“你有毛病啊!”王杰叫了起来。
康扬明调皮地吐吐舌头。
王杰和康扬明在这一丛冬青后面已经躲了半个小时,他们两个这样的大个子缩在一簇冬青后面,也幸亏是夜里,白天恐怕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王杰本来以为还是象前两次一样在店里等,可康扬明却把他拉了出来,说是要提前“埋伏”
直到十一点三十分才看到霍思梅骑着摩托车跚跚而来。
王杰的神经立刻绷紧了,半伏的身体向前倾出,作好了随时扑出去的准备。双目紧紧盯着霍思梅的身后。
霍思梅来到“文心书坊”门口时停了一下,看着一团漆黑的书店窗口发了一会呆,才继续向前走了过去。
又过了几半分钟,康扬明低声说:“来了。”
王杰顺着路的方向看到远远驶来的,却是一辆自行车,黑暗中可以分辨出骑车的是一个男人,他边努力蹬车边一直盯着前面霍思梅,只是由于交通工具的差别,与其说他是在跟踪霍思梅,不如说他是在拼命追赶骑摩托车的霍思梅来的恰当。
王杰问:“就是他?”
“就是他!”
康扬明不等王杰再说话,已经大喊一声,一跃而上,那个骑车的人被这条突然出现的大汉吓了一跳,几乎什么反应都没做出就被康扬明拎着衣服下了车来,王杰快步冲过来时,他的双臂已经被康扬明用一只手扭到了背后,同时大喝着:“别动!王杰,告诉他他被捕了!”--他到还记得自己不是警察,没有权力逮捕人。
王杰苦笑一下,但还是上前一步,取出证件在那个正想叫喊“抢劫”的人面前一亮:“我是刑警,有件事想向你讯问一下。”
那个男人本来以为自己遭遇了抢劫,正在拼命扭动身体,并企图大声呼救,看到王杰的证件和他那一身没来得及换下的警服之后就象一时傻了一样不再动了。
在前面的霍思梅被身后这一连串声响惊动了,已经停了下来,向这边小心地张望着。
“霍小姐…”王杰高声音叫“请你过来看一下,跟踪你、袭击你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霍思梅犹豫着,过了好一会才把车停在路边,慢慢走过来,她随便向那个正被王杰捏着下巴抬起脸来的男子一看,却大吃一惊地叫:“何海山!怎么是你!”
王杰眉头一扬:“怎么,你果然认识他!”
霍思梅结结巴巴地说:“他是我同事,可是,可是,他,他…”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完全混乱地看着王杰。
“是他袭击你的?”
“袭击她!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个叫何海山的男人失声了起来,努力想挣脱王杰站起来。王杰觉得有自己和康扬明在场谅他也跑不了,便放开了手。
霍思梅这时才想起什么,看着何海山大声质问:“你竟然跟踪我!你竟然…”
何海山有些畏缩地看着她说:“我,我只是想…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跟踪我!竟然跟踪我!”霍思梅尖叫着,一个年轻女子知道自己深夜被人跟踪,对方还是平时熟悉的同事,会这样的激动也是难免。
“我没有…不是,我,我…”
王杰也对那个何海山大喊一声:“不但跟踪她,还敢动手袭击,你不懂得这是违法的吗?”
何海山几乎是蹦了起来,双手舞着叫:“我没有!我没有!我没干坏事!”
“哼。”一直没有开口的康扬明这时忽然冷笑了一声:“没干坏事?你没袭击她是不错,可我肩上这一是你打的吧!这就不叫坏事?这就不犯法啊!我的伤口可还疼呢!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控告你的话,你会判几年!”
何海山看看康扬明肩上的绷带,先是一愕,接着脸色变得煞白,手也开始发抖。
康扬明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现在当事人也到齐了,大家一起去店里坐坐,把事情清楚怎么样?”
王杰打开了店门,让大家都进去坐下,目光不再盯在何海山身上,反而恶狠狠地盯着康扬明,等着这个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家伙解释一切。霍思梅一直气呼呼地看着何海山,也在王杰身边坐了下来。何海山也想坐下,但被霍思梅的目光看着,一直畏缩在墙角。康扬明则大大方方地坐在最舒服的一张椅子上,还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屋里沉默了一阵子。王杰清清嗓子:“说吧,你们准备谁先待。”话是这么说,他可是一直康扬明。
何海山却受到了刺,又叫起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做证。”康扬明举起起了手“我来证明这位何海山先生对霍思梅小姐并没有恶意。正象霍小姐说的,何先生是她的同事,这几天他跟在霍小姐后面,其实目的很简单--他只是因为听说最近这一带有女连遭袭击,所以在偷偷保护自己的意中人而已。何先生,我说的对不对?”
何海山的头低地更低了,脸也红了起来。,一边还在偷眼看着霍思梅,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但霍思梅脸上的怒气一点也没消失,反而有加重的痕迹。女在这方面本来就更感一些,何海山的好感她多半早有觉察了,只是并不领情,更不欣赏他的方式。
“何先生从听说那件轰动一时的系列事件后,就一直在暗中保护霍小姐,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上了一把汽…”康扬明说着向自己的肩头努努嘴“四天前--也就是霍小姐来书店向我求救的那一天晚上,何先生暗中保护霍小姐时,注意到霍小姐一举一动有些不一样,那天,从来不过份打扮的霍小姐突然把自己打扮的十分入时美丽,在回家的路上又走的特别慢,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何先生对自己的意中人的这种反常马上就察觉不对,所以当她看到霍小姐匆忙进了这家店里,又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出来时,心中马上想到的就是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王杰嘴说:“霍小姐不是因为有人跟踪她才进来求救的吗?”
“有人跟踪…”康扬明耸耸肩“可何先生不知道她是来‘求救’啊,他就是觉得意中人飞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我陪霍小姐回家之后,越想越不甘心,拿起汽就给了我一…”
“砰!”何海山忙之中撞上了书架,掉了好几本书“没想打你!是我借来的,我第一次开,我本来想打向天空吓吓你,我不知道会打中!”
康扬明这次表现的倒不象平时那种有仇必报,挨打必还手的样子,笑嘻嘻地接着说:“我猜也是,当我被打中时,听到打我的人惊呼了一声,当时我就想,对方也许并不是刻意想打中我的。说真的,何先生你也不象法那么好,在夜里都可以瞄那么准的人。”
何海山尴尬地笑笑,不过听出康扬明并没有什么恶意,自己也许可以躲过坐牢,悄悄松了口气。
王杰又说:“如果那天晚上,何是把想暗中保护她的何先生错当成有人在跟踪她的话,昨天晚上袭击霍小姐的又是什么人?我看总不可能是何先生吧?”
何海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我从那天不小心开打中人后,就不敢再跟着他了,直到今天听说她受到袭击,才又…”
康扬明点头说:“霍小姐走夜路遇袭那消息是我故意去你们单位散播的,为的就是让你今天晚上再来,好把大家聚在一起--当然如果你是个没有勇气人,听到危险不敢来的话,我的计划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本来十分不安的何海山听了他这句话,不由直了身体,好象受到了赞扬一样。而王杰却暗暗好笑,这种言语上的小花招本来是肖群惯用的,没想到现在康扬明也会用这一手。其实这个何海山喜欢别人却不敢光明正大的追求,反而偷偷摸摸地跟踪人家,发现人家可能已经有了男朋友不敢正面去竞争,反而用去打情敌。这种的性格和人品,确实是不怎么样,而且也应该是康扬明最讨厌的那一种人才对,可是康扬明直到现在还保持着良好的心情,仿佛不是在解决案子,而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马上就会发生一样。这种预感令王杰有点不安。
康扬明清清喉咙说:“你们想想,何先生那天发现霍小姐一反常态地刻意装扮了之后却跑来向我求救,她为什么偏偏在那一天打扮?在霍小姐跑来求救的第二天晚上,我们两个为了把事情清楚都跟踪过霍小姐(霍思梅听了这句话,脸色变白),结果不但什么跟踪者也没看见,而且霍小姐却表现的镇定自然,一路上连回头看一看,警惕一下四周的举动都没有。那么一个女子前一天晚上刚刚被人跟踪,并且惊慌害怕到去向陌生人求救,她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坦然地又一个人独自走同路,并且边最起码的警惕都没有呢?为什么?”他看着不安地扭动着手指地霍思梅说:“是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根本就不曾有人跟踪过她呢?”
霍思梅一下子站起来:“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不想听了,我要回去了!”
“我说了吗?王杰,你怎么看?”
随着康扬明的视线,霍思梅的目光也落在王杰身上,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王杰苦笑一下:“霍小姐,你这么做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我…”霍思梅咬住嘴,低下头看着地面。
康扬明笑着拍打王杰的背说:“霍小姐,说出来又何妨?你那天晚上刻意地打扮了一番,不就是为了来这里见他吗?”
“什么!”王杰和何海山一起大叫,霍思梅却几乎哭了出来,想夺门而逃,只是康扬明一只手撑住了门,让她无法身。
“霍小姐住在这个小区中,偶尔发现了大卫(陆青卫)这间小书店,她大概有时会来买书和杂志什么的--我在租书的顾客名单上找到了她的名字。我想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大多是周末或者下班以后来店里,于是有时候就会遇见一个英俊帅气、礼貌文雅的年青人…”康扬明边说边“嘿嘿”地笑着,用手指着王杰,被王杰生气地拍开了他的手。
“霍小姐呆了几次之后,就对这个青年留心起来,这个青年不但人长的英俊,礼貌周全,而且对霍小姐也特别的温柔、和气…”
“等一下,我根本不认识她!什么特别的温柔和气!”王杰不地大叫起来。
“呵呵,我说是你了吗?英俊、帅气、有礼就是你啊,你怎么不猜是我,是大卫、是老肖呢…”康扬明眯着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我…我就知道你没有安什么好心!”王杰气地又重重坐了下去。
霍思梅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眶里涌上了泪水。
康扬明依旧笑着说:“说起来这就是你的毛病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能引女人的脸,所以对陌生女人应该保持一定的冷淡才地,你偏偏不,对谁都那么热情,结果在那种对爱情充了憧憬和幻想的年青女孩心目中,你这种表现自然就成了你对她也有特别的感情了,明白了吧!”
“我明白什么!”王杰气鼓鼓地板着脸,把心中十分的不悦一点也不保留地表现在了脸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不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康扬明看着王杰的表情,觉得达到了他的预期目的,心里真是满意极了,不枉费自己挨了这一,又忙活了一场。“霍小姐既然一心认定了自己心仪的对象也同样对自己有感情,就开始想要与对方进一步接近了。对方一直没采取什么行动,她心里虽然着急,可又不好自己去主动表白。正在患得患失之间,忽然想起附近连续有女被人跟踪袭击的事件,而且她又见过王杰身着警装,知道他的职业,于是霍小姐就构思着利用这个传闻事件,给他提供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这样的事无疑可以进一步促进两人的关系的。于是那天晚上,霍小姐先进来‘调查’了一番,确认了当时是他在店里,到了晚上就精心装扮了自己一番,装作有人跟踪自己,冲进店里来求救了。”
康扬明遗憾地一摊手:“可惜当天我们三个人轮班,结果在店里的人是我,实在不好意思。”
“哼。”王杰冷笑。看来那天临时有任务把看店的活扔给了康扬明,反而是自己运气好,不然一件麻烦又沾上了身。
康扬明接着说:“可以想像当霍小姐发现她找错了‘求救’对象时,心里有多么吃惊了,可是话已经出口,她也只好继续把戏演下去,由我送她回了家--我就因此挨了何先生的一。”
霍思梅一直低着头,最多偷眼看一下王杰的反应,似乎对康扬明因为送她而受了伤这件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王杰自己虽然也在生气,心里了有些明白康扬明为什么用这么让她尴尬的方式揭开一切了--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才对,即使只是恶作剧,伤害到别人也应该说一句“对不起”而不是事不关己的样子。难怪康扬明要故意让她难堪一下,只是自己莫名其妙被卷进这一切闹剧,未免太无辜了一些,于是问:“那么昨晚所谓的袭击?”
“唉,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康扬明叹口气“如果我不是当时把何先生推论成跟踪霍小姐的人,托王杰去调查霍小姐的事的话,霍小姐鼓足勇气做了这件事却错了对象,羞惭极了,后面的事也不会再发生--不过我挨了一,不去调查也不对是吧?我没报警你们已经运气不错了。”
“就是说昨天的事也是一场闹剧。”王杰苦笑着摇摇头。
“霍小姐从同事口中得知了王杰曾去单位打听她的事,她心又充了希望,认为王杰果然是关心她,对她有情义的,所以到了昨天晚上,她看到王杰确实在店里以后,就撕破了衣服,头发,再次到店里来求救了。可是霍小姐你忽略了几点,我们当时清楚地听到你的车是由远处直接驶过来的。而且并没有第二辆车同行,你虽然不是在到达书店这段时间内遇袭的,那么你至少应该已经把对方甩开很大一段距离了,明明是有是时间直接回家去的,为什么还多此一举来书店里求救?难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们两个这样陌生的男人?那时你没有戴头盔,头发却有一半披在脸上,骑车时头发再也会被吹到脑后的,所以一看就知道,那是下车之后才的…总之从那时起我就完全明白怎么回事了,王杰看了这些疑点反而更认定了你认识跟踪、袭击你的那个人,在替对方掩饰什么,哈哈,所以我才要他送你回去,其实我就是为了让你看一下他对你的态度,也是他对大多数女的态度,他就是那种人,对你什么特别的感情也没有。”
霍思梅眼眶更红了,她已经看出王杰对她一点特别的感觉也没有,可是心里总还有一丝幻想的,可是现在在康扬明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盼望。
“然后我今天又去她的单位四处散布霍小姐被人袭击的事,果然,听了这件事的何先生因为误伤了人而沉寂数天的‘护花使者’今天又来执勤,于是我们的当事人就都到齐了,事情也就真相大白了。”
康扬明说完,屋子里一片沉默。
霍思梅忽然哽咽一声,推开门掩面狂奔了出去,何海山想追出去,可是又担心地看看王杰与康扬明。
“我不会告你的,这事明白了就算了,快去追你的心上人吧!”康扬明笑着挥挥手。
何海山感激地答应了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外人一走,王杰立刻握着着手指发出“咔咔”的声音,向康扬明了过来。
“你干什么?我是伤员!”康扬明叫着向后退。
“那你就高兴吧,可以多放几天伤假了!”
“救命!”
“还跑!你往哪里跑!”
两个人在屋里打闹了一番,康扬明被王杰踢了好几脚,才“逃脱”了他的“毒手”王杰也就解了气,却又有些责备地说:“小康,人家毕竟是女子,刚才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看吧看吧,我说这是你的毛病不是!”康扬明叫了起来“你再这么下去,以后这样的麻烦更多!”
王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长了副惹麻烦的样子?
“再说我这也是为她好…”康扬明叹了口气,正正经经地说:“你想她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凭见过你的那几面就‘爱’上你?如果你是个生有外表个性恶劣的人呢?如果你是个惯于玩女人的人呢?再或者你万一已经有了子、女朋友呢?就算这些都不是,她就可以这样戏别人?感情的事不是玩游戏,也不是用点心机就可以赢得爱情的。我希望她也好,何海山也好,经过了这一番难堪多少记住教训,这样对他们自己也好,对他们将来的伴侣也好,都是件好事。”
王杰点着头,他对于霍思梅和何海山两个人的行为,也是很不以为然的,也许康扬明这么做,能让他们认真想一想自己的行为。
“对了小康,昨天你给于小姐发邮件写了什么?”王杰又想起一件事,森森地问。
“什么于小姐,叫她名字就行,别那么见外。”康扬明一提到女友就眉开眼笑。
“你给我说重点!”
“其实呢,说了你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人也很难理解的--有这么有趣的事发生,我做为男朋友的义务当然是第一时间告诉她,让她开心了。”
“康扬明!这么丢人的事你还给我到处宣扬!”
“哈哈哈哈哈哈英俊的大人梦中情人,少女杀手--王杰的故事,我是这么写的,哈哈哈哈哈哈…”“康扬明你给我站住,不打你我就不算个警察!”
“哈哈哈…”“别跑!死吧你!”
两个人从店里一直追打回屋子,肖群的卧室“砰”地打开,肖群一脸铁青伸出头来:“谁三更半夜打挠我工作!”
“老肖,我跟你说件事…哈哈哈哈…”康扬明冲过去搭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咕哝起来。
“哈哈哈哈…”几分钟后,两个声音混在一起发出了更大的笑声,王杰则气极败坏地在旁边叫着。
从那个晚上之后,霍思梅再也没在书店里出现过,倒是何海山偶尔会路过这里,进来买几杂志看,说起他现在每天都送霍思梅回家,似乎霍思梅已经默认了这位“护花使者”了,他把这一切归于康扬明的帮助,所以对康扬明一片感激,但是对王杰还是一脸防备,好象王杰是他的情敌一样。
至于那个连续跟踪、袭击女的犯人,在沉寂了一阵子又按捺不住出来作案时被埋伏的刑警们当场抓获,等待他的当然是法律的严惩。
至于康扬明的体格果然非同一般的健壮,没多久伤口已经痊愈,他也就随之把这次的事淡忘了。
这场小闹剧唯一的后遗症,就是王杰对此深以为,好长一段时间对一切陌生女子都没有好脸色,而当陆青卫回来之后,发现王杰不论怎么样也不肯去他店里帮忙了,于是对此一直百思不解…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