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16岁的年纪,心事一点一点细密起来,不再是一杯清⽔。大约是谁随手放进去几片茶叶,味道清冽,却有些微的苦涩。看上去依旧纯净。一⽇,在英文课本上写了若⼲排文字:我要减肥…
仰起脸问站在面前的老师,看见了没?
没看见。
才怯怯地合上了课本。在一个人的夜晚里,听许多许多的音乐,在一盏孤独的灯下反复触摸着內心突兀的细密,有扎人的痛感。能时常想到那个男孩,属于头脑聪明却永远不用心的那种。眼神琊琊的,常回头问她借东西,2B铅笔、橡⽪,后来还在试考的时候借她的卷纸,问她要钱买民人大会堂牌子的香烟。他经常在课间躲到厕所去菗烟。只有一次,临近圣诞节的一个夜晚,她扭了脚,他自告奋勇地送她回家。路上,她看到他菗烟的样子,有点蹩脚。她想笑,却笑不出来,看他的眼睛,有灼人的烫。她觉得他那样子可真好看——斜跨在单车上,以一只脚拄地,冲着她滔滔不绝地兜售他的各种妄想和计划。
她一直想问问他,他喜自己吗?
没敢。
他们徘徊在女孩家门口的胡同,一直到女孩的爸爸从外面回来,堵他们在楼下,他才老鼠见到猫一样跑开,连一声再见也来不及说。
她再也无法安静。
她不可能再没心没肺地在每个夜晚复习到深夜,做肥大的忧伤卷纸,她想那个男孩,却不知道怎么去把握。有种漂泊不定的感觉。课间会拉上小伙伴去看他打球。
她记住了许多,他的名字,角的弧度,菗烟的势姿,口头禅,眼神的流转,投球瞬间的⾝影…她记住了许多许多,却惟独忘记了一件事。
——那⽇,他对她说,你的同桌好漂亮。隔了一⽇,他给她一个纸条,要她给她的同桌,她甚至来不及把那张纸条打开,就砸到了他的脸上,径自跑开。
下一周。他们的座位被调开。他们中间被许多许多不相⼲的人阻隔,她一再地看他。他还是如此,没心没肺的说笑打闹。
她忘了他。一切一切,无可炫耀。
女孩因此深埋下头,哭了起来。
晚上背书包独自一人穿越闪闪烁烁的十字路口,她看见了他,牵着一个她所悉的⾝影,像兔子一样仓皇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