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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女人是感觉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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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想问你,我们是不是还有可能成为伙食搭档?”他对凶巴巴的李燕珊挤出一个微笑。

  被女友抛弃,又想起我来了?但这话太毒,燕珊没这样说。“看看吧。我带东西回来吃时,如果你在,我会分你一点。不过,如果你的女友又回来,你可能又对我说,敬谢不敏了,我可能会有更重的挫折感啊。”她半开玩笑地说“就是朋友,也讨厌别人重⾊轻友!”

  “别取笑我了。”杨选竟有些口拙,顿了一会儿对菊若说“喜帖别忘了炸我!”

  菊若微笑着,不置可否地说再见。燕珊听杨选这样说,感到自己心里的那把锁好像被打开了一样。没事的,她想,原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特别,不会改变彼此的航道。她怪自己小心眼,穷心。

  “记得去看《新娘不是我》。”她提醒菊若。

  “什么意思?”

  “刚刚赵鹏远来我家找你,我告诉他…”

  菊若懂了。“谢谢!”她说。她并不想马上找赵鹏远。她想一个人,晃到哪里都可以,就⼲脆顺⽔推舟地看电影去吧。一部笑闹片,却教她看得涕泪纵横。看完电影,她独自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回家,尽管到处都在修马路,坑坑洼洼很不好走,天⾊又暗了,走到路灯稀少的路段,不免⽑骨悚然,但她对走路还是情有独钟。走路时可以想事情,也可以只动脚不想任何事情。

  “你到哪里去了?赵鹏远一直在找你。”菊若的⺟亲说“要结婚了,还到处跑?”

  菊若砰的一声关上门。

  “发什么脾气嘛…”即使是菊若的妈,也很少看到自己女儿有任何不太礼貌的举动,大声关门已经算是严重了,表示她不愿再和任何人说话。林妈妈有点委屈,她能再管自己女儿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吗这么不听老人言。

  赵鹏远晚上八点又来电话:“电影好看吗?”

  “…普通。”

  “是讲什么的电影?”赵鹏远兴致地想和她说话“跟结婚有关吗?”

  “是你不会感‮趣兴‬的电影。”菊若想⼲脆利落地打断话题。

  “别这样一句话就把我打死嘛。如果你那么想看,我有时间一定会陪你的。”

  “不需要。我自己看就好。”她说话的声音冷冰冰的。她想到念大二时央求他和她一起看学校电影社所办的影展“克拉玛对克拉玛”明明是个精彩的人伦悲喜剧,坐在她旁边的赵鹏远,在达斯汀·霍夫曼和梅莉·史翠普上法庭时打起鼾来,让她‮愧羞‬得想掘个地洞钻下去,以免看到同学们投来的鄙夷眼光。

  赵鹏远自己倒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说,电影难看又不是他的错。菊若是个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有人因她不⾼兴的人,于是在约会上她百般求全,不再带他看“闷闷的”文艺片了。但她又不肯跟他看那些惊险刺的电影,两人能看的只有好莱坞‮乐娱‬片。看完,赵鹏远宁可到电影院旁的柏青哥店小试手气,别提什么喝咖啡吃蛋糕。他就是这么实在的人。菊若告诉自己,只有实在的人会给她安稳,别像她的船长⽗亲,从一个港口漂过一个港口,每个港口或多或少都有一个习惯等他的女人,各国国籍都有。她们寄给⽗亲的信,偏又常从船运公司转到家里来,⽗亲不在时,⺟亲总要请一个固定的翻译社帮忙把信译出来。“丢人现眼!什么孩子没饭吃了,亲爱的赶快寄钱来,我想念你!”⺟亲觉得,拿那些⾁⿇又错误百出的文字让人家给译出来,实在没面子。但她认为是丈夫让她没脸,而并非她把信拿到翻译社去译是自取其辱。⽗亲坚称,所有的“孩子”都不是他的,除了菊若和她的兄姐之外。

  菊若很喜⽗亲,却又害怕⺟亲嘴中喃喃咒骂的⽗亲。

  “找个实在的人啊,以后,”⺟亲总是这样说“不要找那些尽会说漂亮话的。”或许,她一开始就认定赵鹏远是她理想的依靠,⺟亲的话不无影响,到底是⺟亲带她长大的。⺟亲在千咒万骂之后,到底还是收容了因风关节炎不得不退休、结束漂泊生活的⽗亲。退休后的⽗亲全变了,不再幽默风趣,偶尔随口吐出一连串如万国旗般的问话来教孩子,向他们炫耀自己的光荣历史。菊若看到⽗亲时,总联想到一尾活蹦跳上岸后逐渐被太烤成鱼⼲的鱼。

  “我来看看你吧,”赵鹏远说“感觉好久没到你家了。”

  “不必了,我卸了妆,要‮觉睡‬了。”

  “可是,有很多好消息你应该知道。李燕珊有没有跟你说,明天我可以陪你去选婚纱照?”

  “知道了。”

  “我们还得讨论一下婚礼的场地。没办法,你要的晶华、凯悦都没空,我家亲戚的朋友有人开了一家江翠楼,是卖湖南料理的,还不错,便宜又实在,在那里请,红包钱可以省下来度藌月…”

  “随便你。”

  从对婚宴的安排就可以看出两个人期待的不一样。赵鹏远很“实在”地想从红包钱多捞一点,但是对菊若而言,一生就结一次婚,好歹要让她有被捧在手掌心上的感觉。现在她为自己的决定备感沮丧,向赵鹏远要“感觉”无非是缘木求鱼。

  但赵鹏远还是来了。九点,他带着一篮⽔果,出现在林家大门口。

  “菊若在她房间里。今天不知道闹什么情绪…”林妈妈向未来的女婿示意,要他直接上去。在她眼中,他们早是“小两口”了。

  “菊若!给你一个惊喜!”赵鹏远好像并没有看到菊若満面怒容地开门。

  “有什么事不会明天…”

  赵鹏远随手把门关上,整个人向前一扑,把菊若庒在上。“今天忽然很想…”

  “你⼲什么!”菊若恼羞成怒了“这是我家…”

  “我家和你家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们每个星期天都那个,今天没有怪怪的…”

  “今天不行!”他嘴里的热气呵得她満脸都是⽔雾,一只手环着她,另一只手已经开始练地剥开她的扣子。他不顾她的挣扎,说:“你小声一点,免得你妈听见!”

  菊若噤声。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接受和叫嚷之间她只能选择其一,如果大声叫嚷,她和赵鹏远会一起难堪。出乎本能地,她决定默默忍受。忍受对她来说比反抗容易。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他近乎兴⾼采烈地进⼊她的体內,从不问她是不是会觉得疼痛。他用牙齿啮咬她那像少女般柔嫰而敏感的啂房,仿佛一只啮齿动物大口大口吃着植物刚冒出的新芽。

  我再也受不了啦,我不要再忍受了。

  在他最‮奋兴‬的那一刻,菊若听见自己的⾝体中有一个強悍的声音呐喊着。

  “畜生!”她狠狠地瞪着他。

  “女人会喜男人像畜生一样満⾜她,不是吗?如果我像一只蜗牛,你可能才会呼天抢地!”赵鹏远慢条斯理地穿好⾐服。

  菊若怀疑,赵鹏远对的所有观念是从哪里来的?每个男人是不是从小就受了电视某种壮药酒或男健康饮料的影响,认为他的強壮就是女人的幸福?至于女人的感受,他从未考虑过。

  女人是感觉的动物。她想。

  此刻她的感觉很差,差到想让自己打开窗户,从自家的十二层楼上跳下去。

  “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去选好不好?这样你我都不用请假。”赵鹏远的表情在她看来是施恩的表情“本来你一个人去选就可以了,可是我怕你耳软,‮姐小‬对你说这张漂亮,那张也漂亮,你就全要了。这会超出我们的预算…”

  赵鹏远对自己善于理财的专长一直很得意。

  “我累了…”

  “十二点半准时在那家店见面!”

  第二天十二点半,菊若没有出现。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失约。从来她跟任何人约,连迟到都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赵鹏远打电话到她公司,同事说她请了七天的年假;打到她家里,她妈说她去上班了。

  她消失了。

  惟一接到菊若电话的是杨选。三天之后,他听到她平静而疲惫的声音,向他请教法律问题:

  “如果我想退婚,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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