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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法忍受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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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燃烧得最热烈的时候,恨的煤渣也悄然隐⾝在炉火之中,

  等待着一次龇牙咧嘴的爆发。

  ——贺佳勤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贺佳勤本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的事情。如果说,上一次拍洗⾐机时服装遗失,她本以为是偶然,但加上这一次的经验,绝对可以证实,上一次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她跟着孙祈伟在中部山区拍摄汽车广告,模特儿共需五套服装:爸爸、妈妈和三个稚龄的孩子。汽车广告的诉求重点在于:外型小的车子也可以让五口之家坐得舒适而气派,即使车主比别人多出一个小孩,三个孩子在后座也因空间甚大,不会粘在一块儿,还可以带上三条狗呢…

  第二天等朝一出就要开拍。贺佳勤五点钟就起了,摇醒⾝边的孙祈伟。投宿在外,贺佳勤怕工作人员背后会说闲话,坚持自己住一间。孙祈伟不肯,他说:“如果可以不要一个人睡,我就不想委屈自己。都这么大的人,怕人家说什么?会嚼⾆的人,恐怕是心理‮态变‬!”她说不过他。

  打开⾐橱,拿出放在塑胶⾐套里的⾐服一看,她的眼珠差点滚下地来…怎么会…

  女模特儿的米⽩⾊⾐服,被人用化学颜料或是机油之类的东西,染出四五个巴掌大的污块!至少在昨天上午模特儿来拍定装照时,⾐服还是好好的。下午,她才从公司拿下来放进孙祈伟车子后座…

  她的尖叫声把孙祈伟吓醒了。

  “做噩梦了吗?”天还没亮,孙祈伟睡眼惺忪地惊坐而起。

  “你看!”

  孙祈伟看见満是污渍的⾐服,当下睡意全消。“怎么会这样?我的后车箱什么地方漏油了吗?”

  “不,我放在后座…又用⾐套包起来,本不可能变成这样。一定有人下手!”

  而且是针对她来的。佳勤寒⽑直竖。她得罪了什么人?难道有人不乐于见到她来帮孙祈伟?莫非是上次把⾐服故意搞丢的阿曼?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使同样⾝为服装造型师的阿曼不太⾼兴,因而处处破坏?这未免太幼稚了吧!

  不是阿曼,又是谁?阿曼这次没有跟来,她在台北跟着另外一位导演拍片;小萍来了,做的是执行制作的工作。因为贺佳勤认为,自己来处理服装绰绰有余,不需人帮忙。

  “我想大概是阿曼。她向来怪气的,连老板也拿她没辙。”孙祈伟和贺佳勤的想法一致“看我怎么对付她!这回不是她走,就是我走!”

  孙祈伟跳下,一通电话打到阿曼家,是清晨,正常人还在睡梦中。“阿曼吗?你为什么要破坏⾐服?你这样做居心何在?”

  孙祈伟开门见山地开骂。佳勤想,这个男人真是只能与人明争,不能暗斗,一点气也憋不得。

  “你…你在说什么?”

  无论孙祈伟怎么咆哮,阿曼抵死不认罪。“我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曼呜咽着“…是导演…”电话里头换了一个被吵醒的男人沙哑的声音:“老孙,什么事要发这么大脾。原来当晚张庆华是在阿曼住处过夜的。张庆华和阿曼之间的暧昧情事,虽然碍于张庆华有家有室,从未公开,但该公司的人早已看出端倪,只是不说破而已。看阿曼涕泪纵横,知道是孙祈伟打来的,张庆华便“当仁不让”地接过电话,正好成为箭靶。

  “你宠出来的好员工,她不⾼兴有人做得比她好是不是?怎么不想想要为公司好?”

  噼里啪啦没头没脑的一阵骂,教张庆华也是一头雾⽔:“你慢慢说,好不好?”

  贺佳勤把话筒抢了过来,推了孙祈伟一把:“我来说,你休息一下!”她平心静气地把原委说了。张庆华听完后,只说:“你相信我,不是阿曼做的。昨天一整天她没进公司。你们离开时,她也不在公司,我…我可以做证,因为我和她…都在一起…”张庆华语气有些尴尬不安。

  “哦,那对不起了。”她缓缓挂掉电话。老板都这么做保了,还能怎么样呢?

  “一对奷夫妇!”这天下气像伦敦浓雾一样重的孙祈伟,还不停地咒骂着。贺佳勤心中虽急,看他那种“老虎狗”的架式也觉得好笑:“你别那么偏,奷不奷是人家私事,和这件事无关。我们也不能咬定是她做的。”

  “那还有谁?难道是小萍?”孙祈伟随口说。

  对公司服装了如指掌,并且深切明了⾐服的遗失或损坏对拍片进度极具杀伤力的,除阿曼外,只有小萍了。可是,按常理而言,小萍这一次跟外景来,她不可能下手——让自己陷于最不利的地位,成为最可能被怀疑的人。贺佳勤不愿怀疑别人。况且小萍的态度一直很友善,也很受教,总是对她说:“真的跟贺姐学了很多很多…”

  “别戴帽子了。我来想想办法。”办法好想,赶时效就难了,不然,又要辜负一个⽇出的好景致“有了,反正只有一件有问题。我就把我自己多带的⾐服给模特儿穿吧。还好我总会多拎一两套⾐服出来…”这次贺佳勤多带了一套连⾝素⾊的棉袍,在兵荒马之际,派上了用场。

  “你以后得小心点。”事情是解决了,但孙祈伟无意间撂下的话,却使贺佳勤老大不舒服。

  “我做了这么多年服装采购,从没有发生过任何大意外,来你们公司,每一次都出事,你觉得应该怪我吗?”

  “我并没有怪你呀,我只是…只是说了一句关心你的话,希望你注意一点,以免再发生类似事情。那就会很⿇烦,费时费事…”

  孙祈伟的解释反而把事端扩大了,他却浑然不觉。“你别想太多!”

  “不是我想太多,本是你们公司有鬼!”贺佳勤忍耐了一些⽇子,一股气终于忍不住迸发了出来“不知道是谁搞的鬼,是有人要给我难堪!”

  “你何必钻牛角尖!”孙祈伟摇‮头摇‬说。

  他热情如火的样子使她与他感到同样的沸腾,但他冷漠的样子也使她像被推⼊冰箱一般。贺佳勤无法忍受如此的温差。她脫口说出:“也许我认识你本是个错误!”

  “我不想跟你继续无理取闹下去!”孙祈伟冷冷看了她一眼,径自走出旅馆。

  本来在片子杀青后,两人打算一起多留一天,好好在这个颇富盛名的温泉区度个假,没想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一颗情绪炸弹迅雷不及掩耳地爆发了。

  贺佳勤绝不是个勤于说对不起的人。工作上,她有她处世圆融的一面,可是在感情上,她并不习惯低头。她是一个任的独裁者。

  她实在没办法忍受他忽然冷淡她。他回避任何讨论问题起源的可能,就这样留她一个人面对一个陌生的房间。她无法忍受,尤其是在这些⽇子的浓情藌意之后。

  孙祈伟走出去一段时间,让她发了许久的呆才回来。“出来看樱花吧。我找到一个地方,樱花落得像雪一样!”他再度推‮房开‬门时,又恢复了像婴儿一样的表情。贺佳勤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怪他冷热无常。

  贺佳勤想起杨选。她和杨选争执时,杨选也不认输,总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道理,说到她因为不想听只好请求:“饶了我吧,我已经很累了。”他会很得意地扬起他的下巴,好像刚刚打赢了一个官司似的,然后以怜悯弱者的眼神看着她说:“那,没事了。”有一回她讽刺他:“我真是幸运,没有付一分律师费,就得到你这么详尽的解答!”后来杨选学会了自认倒霉:“算了,少讲些话,算我赚了!”

  到底唠叨不休的模式,比冷冷地逃走让女人在情绪上容易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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