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摩天楼上的火龙
噴着火的飞行船像喝醉般摇晃着,在夜空中朝着西方前进。飞行船发生了任人一看就知道的异变。
茉理和她的⽗亲也追着竜堂兄弟似地奔上了屋顶,在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靖一郞的狼狈可想而知了。刚刚的心理上的优势也不如跑到哪里去了,他的手和嘴巴都颤动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有任何责任!”
这个被自己的女儿讥为“活动石蕊试纸”的男人现在变成強碱的颜⾊了。始完全视于他的存在,用眼睛追着飞行船前往的方向。靖一郞畏惧地偷看着始那充満锐气的侧脸,拼命地做他的自我防卫。
“姑丈,您就安静一下吧!太难看了。”
満腹怒气吼叫的是老三终。被比自己年轻将近卅岁的侄子这样吼叫,靖一郞在往口之前就先感到一阵恐惧了。总而言之,当他的侄子们真的显现出魄力的时候,都远远凌驾于姑丈之上。
“走吧!终、余。”
始无视于姑丈的存在,呼叫着两个弟弟。
“我也要去。”
茉理提出了要求,可是,始摇了头摇。
“茉理,这不是光靠勇气和决心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们去就行了,你就和姑丈待在这里吧!另外,如果把那么漂亮的礼服弄脏了不太可惜了吗!”
茉理在回答之前有几秒钟的沉默。
“我知道了,我不能去坏了你们的事情。可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喔。”
“我们会的,啊,对了,姑丈,今天的账单就请你改天再送来吧!”
始已经连一⽑钱都不愿让姑丈请了,他那充満辛辣的意志表示让靖一郞说不出话来。
始无法对所有的事态都扛起责任。而且,他也无意这样做。可是,既然事关竜堂家,情况就不同了。
姑且不论一一七代这个数字的实真,始是竜堂家的长兄,是户长,也是家长。弟弟们的全安是在他所应该负起的责任的范围之內…始无意把某些观念強行推销给他人,他只是规定自己的立场,想要尽到符合这个立场的责任而已。
始的弟弟们服从长兄的判断和基本的指示,完成各自被赋予的责任。这一次,⾝为副司令官的续被带离了他们三人⾝旁。对终和余而言,他们得帮助长兄,好和二哥平安地再会面。对竜堂家的兄弟们而言,这是自他们具有判断力以来就极为自然的认知。即使是⾝为老幺的余也不能一直受到庇护和宠爱。
好不容易才恢复精神的靖一郞对着跑开了的三个兄弟叫着。
“嗤!你们不要曲解了我的好意啊!我啊…”“爸爸没有说任何话的资格!至少您就好好地看着始他们离开吧。”
被女儿这么一说,靖一郞一时也无法完全住口,他仍然絮絮叨叨他说道。
“反正没有一个人能了解我。我一向都是为了学院着想的。有时候虽然不尽如人愿,可是,还有人像我这样担心共和学院和竜堂家的未来的吗!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忽视我的存在呢!像我这么踏实的人才是支撑社会的中坚份子啊!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人们才会知道我的可贵。每个人都…”
“那您能不能试着不存在一次!爸爸。”
真的感到愤怒的茉理对⽗亲说出这么连一点宽赦都没有的话,靖一郞闻言不噤像廉价的汽球一样顿时就消了气。
这是在始他们知道飞行船发生异变之前的事情。
在飞行船豪华的船舱里,奇怪的景象不断地扩大。有着梦幻般美貌的⽩皙年轻人那即使隔着一层⾐服也看得出华奢的⾝体被用耝重的铁绳紧紧地绑上了几层。站在他四周的男人们手上拿着手或机关,看守着年轻人——竜堂家的二老续。续用他那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警告他们。
“请你们往手。否则,你们就要后悔的…”
“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发这种牢。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笨蛋。”
“会后的时候,看你是不是还讲得出这种话来!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男人们对着被铁绳缚住,⾝体一动也不能动的续嘲弄着,如果他们不是知道L女士对这个年轻人情有独钟的话,或许还会拳打脚踢,让续那张美丽的脸变了形吧!一个男人想把一条附有长电线的金属⽪带卷上续的头部,他的手碰触到了续的额头。
“好烫!”
男人小声地叫了起来,缩回了手。他的指尖还留有像是被锐利的牙齿咬过般的的伤的痛楚。电气拷问用的金属⽪带发出声音在地上滚动。
“什么嘛!手脚这么笨拙。”
开口质问的同伴们的声音中途停止了,他们闭上了嘴,凝视着被抓住的年轻人,续的⾝边开始散发出強烈的热气。⽩⽟般的⽪肤染上了淡红⾊,颜⾊随着每一瞬间变浓,变为红褐⾊。
铁绳散落了,化成了钢铁制的蛇在半空中迸跳。一个没能躲过铁绳飞窜的男人被打到了双眼,发出了一声惨叫,往后仰倒。飞落在脚边的绳子发出了焦热的臭气,其他的男人们不噤呑下声音往后退。续站了起来。从头发到脚都闪着红的光芒,炭化了的⾐服朝着男人们飞去。
“L女士!危险!不要靠近。”
一个导领人态势的男人以模糊的声音忠告四姐妹的女⼲部。可是,她只是像被附⾝了似地重复着这句话。
“龙…火龙…”
“请退下,L女士!照情况看来只好将他杀了。”
这个声音将L女士拉回了现实。
“杀?不行;用⿇醉?”
“您说得没错,可是,已经使用过大量的肌⾁弛缓剂了,结果不是变成这样吗!唯有杀他才是办法。”
“可是在船舱里面用实弹太危险了。”
“船舱是防弹的,而且,万一破了洞,在这种⾼度也不会有大碍的,请准许我们使用实弹。”
当L女士犹豫之间,状况有了剧烈的变化。
惨叫声响起。
惊愕直击男人们的心脏。团团转的火焰从热炽的人的⾝体⽔平飞而出。火焰像炮弹一样命中了一个男人,倾刻之间,男人的⾝体就燃烧起来了。他丢下了机关,在地上翻滚着。在一旁傻了眼面发不出声音的男人当中又有人发出了惨叫声,第二个男人化成了火焰⾁柱在地上弹跳。
连L女士这样的人也冻结了似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刚刚还是豪奢至极的船舱內部已经被猛火包往,L女士等人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摆动在地板上及天花板上跃动着。绒毯燃烧着,火势蔓延到窗帘上,热气卷起一股漩涡,侵袭着L女士他们。
“不要退缩!击!”
导领人下令,可是,他的声音已经走了调了。左右的部下胡地击机关。随着歇斯底里的连声,数条的弹列被昅进了火焰当中。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续的人形火焰团站了起来。深红的火焰。像一尊用火焰铸成的年轻人雕像,而两眼的部分则化成了金⻩⾊的小圆圈闪闪发着光。
天花板的洒⽔器开始敢动,⽔落了下来。可是,由丁室內強烈的热气和火焰,立刻就被蒸发面形成⽩⾊的雾气,将室內整个蒙蒙地罩往。
“那、那不是人啊…”一个组员发出了像是坏了的笛子的声音。没有人回应他。说是奇怪的声音,其实是因为恐惧而使得牙齿打颤的声音。
在火焰中看得到某人的影子。仿佛渐渐地把人形崩坏掉似的。面面相觑的男人脸上微微浮起了乐观的光芒。是不是烈猛的热气和火焰把发出这些东西的人本⾝给烧毁了?
“成功了!那象伙一定会死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因狂喜而走了音的呼声呼应着。他们认为那个有着一张美丽脸孔的妖怪在跃动着的火焰当中化成了烧死的人体而崩散了。与其说他们是这么认为,不如说他们是如此确信的。
可是,呼声在半途就变成了惨叫声。大量的火焰以仿佛弹装置般的速度和状态延伸了过来,包住了他们。
他们这些人曾在越南。尼加拉瓜用火焰发器烧杀了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而这一次,轮到他们活生生地被烧了。
“啊…灭火啊!救命啊!”这个叫声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意思。头部,上半⾝或者个⾝被烈焰所拥抱着的男人们发出了仿佛没有什么意义的动物般咆哮的声音,在地上滚转,呻昑着。
L女士回避了威势烈猛的火焰之一击,可是,⾐服的一部分却被烧焦了,⽪肤承受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气的直接扑击。
“红、红龙王…”L女士用她张开的嘴呻昑着。她的脸上沾満了煤烟,妖面有力的脸也被微微地薰黑了。
尽管如此,她仍然有着女王般的风范。不过,现在是一个败北的女王。她带领的部下也大半都倒在热火的大剑之下,只剩下五、六个人。
L女士是指挥者,她应该命令那些残存下来的人撤退的。可是,她却像被惑住了似地凝视着那团具有特殊意义的火焰。她的睫⽑烧焦了,眼球也充満了热气。洒⽔器的⽔已经用光了,火势越发地強烈,一发不可收拾。
“龙…难道是真的龙吗!”
L女士的全⾝被一股战栗所驱策着。
这就是龙种,也就是龙的后裔。她一直认为那是一种象征,一种神秘地表现异常能力的存在、她相信龙是一种虚构的动物,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然而,燃烧着的火焰团确实正形成龙的形态。几乎令人不敢正视的⽩热闪光扭转着,仿佛从能源渐渐收敛成固体。
“不行啊女士!请退到控室去。那里有防火逃生舱,比这里全安得多。”
⾐服被烧焦,露出的手臂被火烧肿的导领人不得不架着L女士的⾝体往控室逃。
“不要进控室。”
导领人一边叫着,一边伸手按了墙上的按钮。防火舱发出了擦摩的声音降了下来,阻断了几个来不及逃命的人的惨叫声,也阻断了火势。
一边噴着火和烟雾,一边摇晃着,大巨而豪华的飞行船朝着地上降下了⾼度。
这副景象攫往了地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眼光。在银座。⽇比⾕、⾚权、四⾕,数十万只眼睛仰望着夜空怪异的景象,数万只手指头指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巡逻的官警慌忙和警视厅联络。报社和电视台的电话不断地响着,在无数的目击者环视当中,飞行船进而吐出了橘⾊的火焰,破碎的玻璃雨落在地上,这个时候已经有数十人受了伤。
可是,飞行船的乘员本没有余裕去管发生在地面上的事。
“打开!打开啊…!”
听到一边敲着防火舱一边哭叫着的同伴们的叫喊,留在控室里的少数生存者僵硬着脸互相注视着。恐惧和热气使得他们汗流挟背。
“飞到横田基地去。”
L女士大叫。她那破坏了得来不易的強力和妖美貌的狂叫方式使得脸的下半部都扭曲了。
以她的立场而言,她是必须拼命达成任务的。只要能在横田基地內着陆的话,其他的事情都是以后的事了。对国美有一种属国的⽇本府政会带着忠义的面孔做好善后工作,而从来不会用大脑思考的⽇本传播界既不会批评也不会独自进行调查美军国部和⽇本府政的正式公告,他们本不知道什么叫知聇。不管怎么说,她必须让飞行船在治外法权的场所着陆。
船长也知道这个情况。
以前曾发生过美军国机坠落在横滨內住宅地,造成⺟子三人死伤的惨剧。当时前往救援的自卫队员只运走靠降落伞平安逃生的国美士兵,对死伤的⺟子视而不见,这是一件有名的事件。
可是,话是这么说,事情还是有限度的。如果大型飞行船坠落在东京都心,造成数百人甚至数千人伤亡的话,再怎么擅于佯装不知情的⽇本府政也不能再一手遮天了。被拔掉利牙的大众传播界也一定会像死人山复活一样地掀起漫天狂涛的吧!
不久之后,船长发出了失望的呻昑。
“不行啊!飞行船没有办法撑到横田基地的!我们得在新宿御苑或代代木紧急降落!”
“至少…不能至少飞到小金井的⾼尔夫球场一带吗!”
L女士一边快速地看着显现在萤光幕画面上的地图,一边挣扎着问道。焦急和狼狈的汗⽔在她那仿佛用象牙制成的额头上汇成了一颗颗的⽔珠。
当然,女士担心的不是市民的生命问题,而是她自己的全安。如果她让大飞行船在东京市区坠落的话,可以说失态至极,她一定会引发四姐妹的最⾼⼲部们对她的失望和嘲笑的。
即使是一国的元首,如果四姐妹认为已无利用价值的话,他们也会漠然地将之抹杀掉。对“惩罚”或者处分L女士一事,他们应该也不会有所犹豫的。因为在四姐妹的牧场里养有几个在才能和野心方面⾜以与L女士匹敌的人。
“我哪能在这种地方失败!”
当她用充満权势的牙齿咬着嘴时,突然响起了异样的响声,控室的防火舱摇晃了起来,产生大巨的凹陷。
新的战栗和冲击在控室里奔窜。这个防火舱极为坚固,也被用在核子防护所中,像小型卡车的冲撞所带来的震撼也应该不至于造成任何损坏的。然而,这个防火舱在发出一次响声之后就凹陷了。可见那个“怪物”有多大的力量!
这个冲击让他们的意识在一时之间呈现了空⽩。当他们注意到的时候,飞行船已经飞越过新宿御苑了。
新宿西口的摩天楼群飞进了船长的视线中。包括假冒艺术之名建筑而成;丑陋的东京都厅的双塔在內,像幼稚园小朋友堆积木一般的⾼层大楼群在天际耸立着。
响声再度响起,防火舱产生裂了。火焰和热气窜人了控室,
“火焰要冲进来了,不能再飞了。”
船长呻昑着。⾼度计的指针直线下落,现在正指着接近二百五十公尺的位置。
“没用的东西!还像个男人吗?”
这些话绝对不是冷静时的L女士会说出来的活。船长没有回答她的尖叫,他离开了控位,在地上翻转,抱头反复地叫着神的名字和子的名字。
火焰人柱倒在L女士的脚边。那是人私兵团的导领人。L女士用她那快要失去理的瞳孔凝视着防火舱的方向,火焰在她的视线中跃动着,而两道金⻩⾊的烛火也像在火焰当中凝视着她。
強烈的冲击来了。船舱烈地上下摇晃,玻璃都碎裂了。
飞行船撞上了东京都厅的双塔。撞碎了最上层48层的展望塔和VIP专用的屋顶直升机场,铁骨和⽔泥碎片四处飞散,仿佛大巨的⾜球一般不规则地扭转之后,沿着都厅的壁面直线落下,正面撞上了用⽔泥巩固而成的地面。以仿佛依着都厅大楼的形式从地面上耸立而起,然而立刻又产生了炸爆,形成了大巨的火焰柱,火雨降落在四周。
聚集在都厅大楼附近的人们发出了惨叫声往后退。可是,对不远距离之外的街道和广场、新宿央中公园及其他⾼楼內的人们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很壮观的场面,他们所发出的叫声不是源于恐惧,面是来自奋兴之情。甚至有人为自己目睹这种大事故而感到幸运。
“太壮观了呀!这种景象很难得一见啊!简直就是特等席。”
“搞不好会有人从窗户里面掉下来呢!这个角度看得比较清楚!”
对危险比较欠缺感的人们隔着⾼层大楼的窗户玻璃观看着气势惊人的光芒和火焰。没错,如果能确保自己的全安,事故和战争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是,当然也有感觉到危险的人,这些人害怕被封闭在大楼內,于是便蜂涌到电梯里去。没有耐面对自己的体力又有自信的人则⼲脆跑向楼梯。在幸存下来之后,或许他们会确定自己判断力的正确吧。
然而,地面上却是一场大混。判断自己随时都还来得及逃的人们形成了一堆无秩序和无责任的人嘲,充塞在街道上。汽车驾驶人也停下车子,下了车,观看正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
“喂!你们看!那个…!”
这种声音在群众当中四处响起。他们看到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的最上层有一个异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在火焰中还散放着光芒,形成一个又长又大的动物形态。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是龙!”
“是啊!是龙。那就是所谓的龙啊!”这个时候,朝着都厅大楼快速急驰的一辆巡逻车上驾驶的官警也发现到龙的形态,一瞬间,他疏忽了前面的路况。
刹不往车的巡逻车的轮胎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整辆车使冲人了停下来的车群中。炸爆声紧跟在一连串的冲突声之后,橘⾊火焰覆盖住整个路面。形成火团的人影滚了出来,在路上翻腾。
可是,这件惨事也几乎引不起任何人的关心。每个人都噤了声,像被逃惑往似地凝视着传说中伟大的神兽坐在都厅大楼顶上部的姿态。
深红⾊的龙扭转着它的巨躯。同时,火焰从它全⾝的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飞而出。
不是龙在吐火,而是火焰从其全⾝飞散出来。火焰弹穿过近一百公尺远的超⾼层大楼的央中部份,玻璃和⽔泥飞散,热波侵袭了在⾼处观看的人们。
火形成的瀑布落到地面上。密集的起哄人嘲发出了惨叫声,用两只手护着头部,为寻求全安的场所而四处逃窜。人们互相冲撞、倒地、推挤,这个时候,消防车和巡逻车的警笛声不断响起,狂噪音更是无止境的扩大。
在距新宿新都心五公里远的警视厅中,刑事部长南村对着电话中的部下吼叫。
“什么?新宿新都心出现了龙?笨蛋!你是不是在电视上看大多以前的怪兽电影了?”
“部长,南村部长!”
虹川理事宮叫着南村,南村刑事部长回过头凝视着电视上的画面。他不噤说不出话来,连指尖都在常温下冻结了。正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确实盘踞着一条就形体来看只能以龙来称呼的大巨生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又是和某国工作人员联手的极左派进份子的所作所为?某国工作人员的力量那么大巨,为什么不暗杀首相呢?真是不可思议!”
同属于警视厅的警备部没有时间像虹川那样语出嘲讽。歇斯底里的指示立刻飞向都內各地的机动队本部,装甲车辆不断地集结到新宿。
从隅田州河口到新宿新都心的直线距离有八公里,连际国级的马拉松选手也得花上25分钟时间的路程,竜堂兄弟却只花了10分钟就跑到了,而且,连最年轻的余也丝毫没有了呼昅节奏。
如果有竜堂兄弟的体力,选择最原始的通方式是很正确的。因为这八公里的距离由于塞车和察警的通管制,开车也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还导致通全面的停顿。
穿过新宿东口的大马路,竜堂兄弟到达了西口的新都心部分。此处形成的人嘲不是一,两天前的仙境所能比较的,而且,大部分都张着嘴巴和眼睛仰望着上方。
绽放着深红⾊光芒的长大的异形生物卷往了都厅大楼的双塔。确认了生物的形体时,始想起了弟弟,內心深处不噤一阵痛楚。
和红龙美丽姿态相较之下,都厅大楼是何其地丑陋啊!
为什么都厅大楼在际国都市东京当中非得是最⾼的建筑呢?在纽约、巴黎这些都市里,市府政都不是市內最⾼的大楼。那些以民人的税金豢养的公仆想从⾼处俯视民人的想法是始所不能接受的。或许他们是打算让自己成为从城里的天守阁俯视城下下拜诸侯才盖起这栋大楼的吧?
公家机关的建筑物应该是便于市民使用才对的,而且在里面办公的公务员们也不应该忘了自己公仆的⾝份而对前来拜访的市民亲切有加才是。哪需要只让物空有美丽的外表,为议员们在大厅上铺上大理石的呢?
可是,就因为是在平常的⽇子的夜里,在都厅內的人应该很少,至少这一点是有利之处。始继续朝着都厅大楼前进,终和余跟在长兄的左右侧。
“东半球最大的摩天楼群”现在陷⼊了一片恐慌和火焰当中。人们相互推挤、踩踏、冲撞、怒吼、哭叫,现场一片混。
都厅大楼的四周已经有四栋超⾼层的大楼被破坏而燃烧了起来。从远处看来,想必让人误以为四把朝着夜空耸立的大巨的火把。而深红⾊的龙就踞在中心点,被华丽的火柱绕着,朝着天空伸长了它那绚烂的颈部。俨然一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景象。
终用力地抓着竜堂始的左手腕。仰视着长兄的脸上现出了紧张的神⾊。
“那是不是续哥啊,始哥。”
“…嗯,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太好了,续哥哥还活着。”
余很自然地指出了事情比较好的一面,始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是最初步的事实和认识。不管外形如何,他们是兄弟,对彼此而言,他们都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们往前进,靠近集结于火灾现场的机动队员群。有人出声制止他们。
“不要靠近!不可以靠近!”
机动队员们充満了杀气。他们筑成了一道又厚又长的制服和盾牌的铁壁,想要挡住蜂涌而来的群众。他们原意是要让群众远离危险,可是,看来却更像是要守护往火龙不让群众去伤害它…
火和黑暗在机动队员们的背后舞着、小小的火块从天而降,在地上弹跳,引起一阵响声。接近都厅大楼的警视厅的直升机被火弹直接命中而坠落了。
竜堂兄弟要靠近都厅大楼就得突破机动队员的铁壁。如果是一般人当然是办不到的事,可是,就像续以前说过的,对竜堂兄弟而言,这本算不了什么。
老三终负责起尖兵任务。天真的少年装出了豪迈的笑容,走到机动队员的面前。当充満杀气的队员们挥着警想要赶走他的时候,少年突然就失踪了。
“啊!”地一声,机动队员们抬头看着夜空。少年的⾝影跃过他们头上。终只用了一小段距离助跑,就跳过了20公尺远和5公尺⾼的障碍。他用两手抓往了街灯的横木,以引体向上的要领咕噜一转,两脚漂亮地落了地。
“竜堂终,100分!”
终对自己的妙技下了这样的评分,可是,对机动队员而言,这绝对是不允许的事情。
“这个小鬼!不要小看机动队!”
五,六个队员嘴里骂着下流的话,一窝蜂涌上来。就在同时,他们背后的机动队的人墙崩散了。自然地闯⼊他们队列的⾼大青年轻松地夺过了一警,开始轻松地打倒队员们。
就在此时,新的火又落到机动队员们的头上。
机动队员们发出了惊叫声,四处逃窜。
如果对方是军事基地建设反对运动的老人,或者是原子能发电反对团体的主妇,挥动公害企业的公害病患者的话,不管人数多少,机动队都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霸气,但是,如果对方是龙、是火,连机动队员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群众也跟着机动队员逃了,留在当场的只剩下四个被始打晕过去的队员倒在地上。
竜堂始、终、余三人一起跑进了以东京都厅大楼为中心的噤止进⼊地区。火和黑烟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卷起漩涡,气流不断上升,形成了吹向天空的強风。虽然机动队员的阻墙已经崩散了,可是,进到这里来的人群也不多了。竜堂兄弟暂时获得了行动上的自由。
大风卷起,纸屑和招牌随着热气在半空中飞舞。一千个机动队员都没有这个景象来得令竜堂兄弟们惊讶。他们避过路线,下到铺着砖⾊装饰砖的半地下式的广场。广场上有美丽的噴泉,在热风当中噴出了泉⽔。
三人从头上淋了一⾝的⽔,一方面是为了不受到火和热气的伤害,另一方面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浇一些⽔在⾝上会让自己舒服些。虽然不是在特别的意识之下,但是不管在什么紧急的状况下,都可以找出适当的乐趣,这似乎是竜堂家的家风,终和余因为可以穿着⾐服公然地玩⽔而显得极为愉快。在全⾝都沾満了⽔之后,始说道。
“好,终和余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进都厅大楼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始会这样说当然有他的理由。在兄弟永远一起行动的原则下,他们来到这里了,可是,前头有多危险就不得而知了。终和余认为自己⾝为竜堂家的一员理当充分地尽到自己的义务。事实上,始打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单独行动一直到最后的阶段,他也有些后悔把终和余带到这里来。他不想让少年们遇到必要之上的危险,同时,如果万一他死了的话,他必须让两个少年活下去。
可是,终不听兄长的命令。
“不要开玩笑了!这种命令能听吗?我也要一起去!”
“终!在竜堂家,家长的命令是绝对的。”
长兄的声音和表情重重地敲打着老三的心房,终不噤咽了一口气。在数秒钟的沉默之后,他好不容易才提出了近似反驳的话。
“我不这么认为…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了,哪有这种事啊,老哥。”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保护余。万一我没有回来的话,终,你就是竜堂家的家长。”
看见勇敢而大胆的老三一脸不知道该如何的表情,长男露出了笑脸企图安抚他。
“不要担心。我可也没有意思那么轻易就放弃家长的宝座。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逞威风,又可以对人下命令,是一个不错的宝座哪!”
“我不想当家长什么的。”
“你做得来的。我都可以做了,我15岁的时候就坐上这个宝座了。”
你比我更有潜力,一定没问题的。始在內心这样说着,转过⾝就要走了。
“始哥!”
余无限依恋似地叫道。始停下了脚步看着么弟。在这个时候说“余,好好听终的话,做个乖孩子”之类的话未免言之过早,所以,始并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说出口的是极为现实的事。
“在这里不要动。这里大概是最全安的地方。而且,也是我们回来时的目标。对了,我忘了,我把钱包给终保管。”
把所有的事情都代完了之后,做事井井有条的长男轻轻地举起一只手,从广场跑开了。老三对着他的背影丢出一句话。
“始哥可是我们的保护者哦!你要把续哥平安地带回来!因为要是你们死了,我是不会为你们举行葬礼的。”
穿过四大巨的火柱,竜堂始靠近化成了大巨红龙的弟弟。原淋了的头发和⾐服因为面袭来的热气很快地就蒸⼲了。
通过“郡民广场”这个有着令人不快名称的半圆形阶梯形空地好不容易跑进都厅第一本厅舍大厅的始寻找着上楼的电梯。可是,每一座电梯都已经停止不动。大厅的淡橘⾊照明大概是用紧急用电源勉勉強強维持的吧?
可是,始从指示灯知道有一座电梯正从地下往上升。始一按钮门立刻就开了,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跟前——他的左右方站着像是部下的穿便服的男人,除此,还有穿制服的警备人员。
“是谁把电梯停在这种地方的?”
中年男人用一点都没有品味的声音吼道。
“是我。我想上楼去,请让我搭乘。”
始先是郑重地请求。结果他所得来的却是一阵嘲笑,警备员可憎地视着始。
“你是什么人?这是VIP专用的电梯哪!只有议员先生或者诸如此类的伟人才能搭乘的。这位先生可是都议会的寺⾕先生哟!”
据他们说议员先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视察有怪物出现的都厅大楼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是从地下停车场进到大楼里面来的。这或许是议员为了一个月之后即将进行的选举而刻意表现自己的勇敢好昅引选民的一种猴戏吧?
这个叫寺⾕的议员对着默然地站在那里的始像猴子一样露出了牙齿。
“你现在知道我的⾝份了吧,不是像你这样的人能搭乘的电梯。如果你一定要搭的话,就要像我一样,至少当个都议会的议员。但是,不晓得你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哪!”
这就是用国民的税金所养出来的人。年龄大概在50岁前后吧!黑⾊的头发做三七分梳法,左右两边的眉⽑几乎要连在一起了。两颊削瘦,前齿突出,眼睛凹陷,一点也没有选贤与能的那种风格。
“我是东京都民,是纳税人。”
始的声音低沉,挟杂着一阵热雷。
“所以,我是你们的主人!一个佣人竟然敢对主人出言不逊,怎能放过你们!靠都民的税金来过活的算什么VIP?佣人就该使用楼梯上下楼!”
这是一段连续和终都相形见拙的毒言毒语。一瞬间,惊讶得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的都议会议员那张下流的脸染上了下流的红⾊,然后大叫。
“你、你一个平民竟敢辱骂都议会的寺⾕、真是不知天⾼地厚,好吧!今天就好好教导你一番。”
始并不知道每个都议会议员的名字,可是,这个男人在都议会中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所在的政是那种在国会中是在野。在都议会中是执政之类没有原则的政,据说在原子能和外,防卫问题政策方面,他们比保守还要右倾。其中这个男人在国营电视台放映和核战受害有关的英国电视台协会制作的文书影片时曾在都议会中大放厥词。
“夸大宣传核战的受害情形真是无稽!国营电视台是苏联的间谍巢⽳!”
这段话成为人家的笑柄,他就是这么一个无知而耝俗。没有常识的人。如果在政治以外的世界的话,这种低⽔准的男人一定早就被流放了。
议员抓往了始的领带,对着两个秘书兼保漂吼叫“抓住这个年轻人!”两个不像是暴力团员和政冶家秘书以外职业的短发男人从左右方抓住始的手腕。深信己方已经夺走对方抵抗力的议员露出下流的笑容之后,用左手抓往始的领带,右手往上挥。
始挥动他的手腕。
两个保镖飞到四公尺以外的距离,脸部撞上墙壁。鼻梁和前齿都断裂了,墙上留下了⾎迹,然后人继续滑落到地上。议员本人突出的前齿飞散在半空中,人则倒转在地上。在被始痛击的那一瞬间就失了神,口吐⽩沫,翻着⽩眼。
“唔…”警备员见状软了脚。在摇晃的那一瞬间,他的鞋子踏到了倒卧在地上的议员的脸。鼻梁断裂的声宕起,鼻⾎沾污了鞋子。
始用非常平静的声音下令。
“直接前往48楼!”
“是!是的!我知道了,立刻就去。”抗拒不了权力的人也抗拒不了暴力。发抖着猛点头的警备员开始控着电梯。
乘着包括三个昏过去的人的电梯开始以⾼速往上爬升。警备员战战兢兢地窥偷着⾼大青年的脸,可是,始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太大意了,始不得不感到后悔。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始应该要预测得出,如果续会变⾝成龙的话,那一定是火龙了。
据国中古代流传下来的五行说,构成宇宙的“行”(元素)具有以下这样的格。
木行。方位在东。颜⾊为蓝。季节为舂。为木星。
火行。方位在南。颜⾊为红。季节为夏。另火星。
金行。方位为西。颜⾊为⽩。季节为秋。为金星。
⽔行。方位为北。颜⾊为黑。季节为冬。为⽔星。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甚至在音阶、味觉、⾕物、家畜,內脏、历法等方面都有对应。“青舂”这个说词和“北原⽩秋”这个诗人的笔名都是据五行说来的。
红龙就是火龙,就像黑龙是⽔龙一般。在这个时候,黑龙的名字为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南海红龙王就是支配火的人。就像北海龙王余支配⽔,让豪雨从天而降一样,南海红龙王续就是支配火。他的力量,就如几十万人亲眼目睹的一样,几乎要将整个新宿新都心毁灭一般。或许威力要更大。怎么会有这么些个⿇烦的弟弟们呢?始不得不感到⾝为长兄的辛劳。
“…可是,如果余是⽔龙,而续是火龙的话,终就是金龙,而我就是木龙了!真是一团!”在这种场合想起这种事,这就是始该有的作风吧!自觉到这个情形,始不噤苦笑着,可是看在警备员的眼里,他的表情就像食人虎的微笑一般骇人。警备员拼命地撑住快要软下去的,两眼申浮现着恐惧和哀求的⾊彩。
拜托不要说出“我有子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生病的老⺟亲,房屋款贷还有15年”之类的话,当始这么想着的时候,电梯咯地一声停了下来。离48楼还很远。全安系统于此时启动,不能再到更危险的地方去了。
警备员勉強挤出了一丝声音。
“电、电梯再也上不去了。不是我的缘故,是机械不动了。请原谅。”
“我知道,打开!我要出去。”
“…求、求你饶命…”
“不要怕,要出去的只有我。我出去之后,你就立刻逃出去吧!”
始是在33楼走出电梯的,这是特别会议室的大厅。始的两手拿着上下⾝的⾐物,这是从晕死的都议会议员⾝上脫下来的。
余在富土山变⾝成龙的时候也是这样,今天晚上,续也没⾐服了吧?这是始对弟弟表现出来的细心关照。姑且不说上⾐和衬衫了,对续来说,子或许太短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到38楼的时候,热气已经到了让人雄以忍受地步了,⽩烟像雾一般地浓厚。发现到这一楼天花板的⽔器像疯了似地噴着⽔,始再度将自己从头淋到脚,向议员借来的⾐服也昅了⽔。⽩⾊的热气从始快要烤焦的⾐服冒出来。
像⼲季的植物一样昅⾜了⽔之后,始开始往火烟雾弥漫的无人楼梯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