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这又是陷阱,而且这歹毒无匹的机关,险些要了圣华的小命。
原来当轰隆声响排的当口,门口的机关已经发动,这是一座其深无比的古潭。
当初劳贡建造埋伏之时,就非常注意这个⼲涸深潭。
因为,它的深度很难估计,落下潭的人,纵不砸死,也将饿毙。
圣华在三义堂使出绝⾼的功力,不受暗器的损害,使劳贡他们个个心惊。
他们深知圣华不会丹心旗,更不会加盟聊义堂,为了怕他会合端木竺如和匡易古,以三人之力,就⾜可以摧毁聊义的势力。
东令和西幡和劳贡三人经过商量之后,觉得没有丹心旗,只要三义的聊义成功,也很容易的独霸天下。
因此,他们狠了心,决将圣华杀死,免得夜长梦多,后患无穷。
在他们想,这座深潭可以制圣华的死命。
于是,不动声⾊,突然使出从未利用过的陷阱,将圣华翻落到潭底。
圣华在听到巨响的当口,就知不妙。
可是,太突然了,同时,脚下泥砖已经崩裂,在迫不得已之际,只好提住真气,闭着眼疾往下坠。
当他下落五丈左右,寒气加重,机伶伶连着打了两个冷噤。
张目四望,乌黑一片,心头大震,急骤思道:“这样摔下去,只怕有死无生,且滑⾝左右两面,看看究竟是什么玩艺…”
这一思念的工夫,又坠落了三丈多…
心急且惊,借下落之势,探⾝左旋,刷地斜飘过去。
这⾝法去得极快,因为看不见什么,突地撞在壁土之上,竟将他撞回了两尺多。
他又是一惊,仍旧提气左移,手指伸处,觉得凉滑无比,无从攀援。
这刻的唐圣华,专门打着求生的念头,心中的恨忿,已摒除无存。
滑落间,猛听得脚下传了潺潺⽔奔之声,不噤更惊,急忖道:“我不懂⽔,设若落于⽔中,则非死不可…”
求生,是人的本能,别看圣华天不怕地不怕,此际也心悸万端,伤感蓦生。
他不愿就这样死去,他要报仇,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心中虽急,却仍在挣扎着思念办法。
飘落,不停的飘落,忽地…
他脸上反动派过一丝苦笑,⾝形尽力左移,右手的毙手金刀,突地往下一沉,贯力往壁上揷去。
“嗤”的-声,金刀已揷进土壁之中。
好硬坚的壁上!他昅住真力,紧抓刀柄,下坠的⾝形,顿然稳住。
他轻轻的吁了一口长气,心跳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暂时放了心,虽然出不了此潭,十来天还不致丧生此地。
圣华静静的闭目养神了许久,方曲肘扳平了一⾝,扭颈运⾜目力,四下观看。
赫!这儿是个十丈方圆的桶形大坑,上不见天,下不见底,周围都是滑不立⾜的青苔,不停的流出轻微的清⽔。
除此以外,就再也看不见有什么东西。
圣华不由得凉了半截,仰天叹道:“唉!想不到这唐圣华威震半边天,今⽇竟要丧命在这个死坑之內!”
他到现在还不明⽩这是个深潭,而称之为死坑。
英雄气短,飘出了几滴泪⽔。
刹那间,在他心头涌出了无穷的事。
已完的,未完的,悲凄的,愉的,一幕幕的映过心脑。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刻,也不知想起多少事情,忽然他又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这样的在这儿等死不成?”
这个问题产生在心中,久久未能消失,反覆的思维着。
潺潺的⽔声,越听越清楚,是急流,又像缓缓的击撞。
他灵机突动,又思道:“下面分明是⽔,⽔面响声,显然是在流动,莫非底层有宽敞的⽔道?”
他脸上展出了丝丝笑意,也流露出没有绝望的表情,片刻间,又听他言道:“不管怎样,设法下去查探一下,总比在这儿等死的好。”
于是,他试着菗出右手,默运玄功,九曲指,在这个当口,却成为他救命的工具。
五指如剑,照定壁面揷进。
沙地一声,已和毙手金刀一样,揷进土壁。
圣华真的笑了,不啻是给了一剂与奋剂,神情为之一振。
他撤出毙手金刀,揣进怀中,双手连环运用,眨眼之间,就下游了两丈有奇。
九曲指在运用上,最耗真力,圣华虽然有金⻳內丹和火参撑持,然而,连续消耗真力,同样的是有些难以支持。
两丈多距离,至少要运用二十次內力,故而,圣华已略略地有点息。
当然他并不在乎这些,但是,究竟还有多远方能看到⽔面?他却没有把握。
假如还须要下落数十万丈的话,别说一个圣华,就是十个也难逃劫数。
因此,他陡然想到这点,取出毙手金刀,揷进壁中,平衡⾝形,调息起来。
要知唐圣华秉赋特⾼,聪慧绝伦,只要是灵头清明,心稳定的时候,他能悟出极多的玄机来的。
如果,在此时没人来搅扰他的话,他决不会想起须要调息的事来。
他休息了盏茶的工夫,再度收刀运功下游,这次的速度比较快些。
似这样,停歇一阵,下滑两丈,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他也记不清下游了多少距离,总算看见⽔面。
潭底好像没有中间寒冷,他已经累得満头大汗。
圣华休息了好半晌,方游目看去——脚底下相距在两丈左右,的确是一大片活⽔,缓缓流动。
⽔面震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涛,微微的闪出极轻的光芒。
潭底比潭上的范围宽有好几倍,那片⽔,简直像是河流。
他无法探知⽔的深浅,不敢骤然下纵。
两只大眼睛,光华四,不停找寻落脚的地方。
⽔声淙淙排出,特别刺耳,他暗中想道:“这片流⽔,在宽度的范围中流动,如果没有阻滞,决不会有震动的波幅,也断不会排出声音…”
想法委实⾼明,这正是急中生智,合情合理。
可是,没有中够的光亮,供给他作远距离探测的机会,终于,他决定再下滑一丈四五尺,凝神查看。这一次,他看得比较清楚,详尽。
果然,在他两丈距离的⽔源中间,翻出滚滚⽩浪,⽔花四溅。
很显然,那面隐约的似有突出的石面。
⽔面的情景,尽人眼帘,然而,他不敢贸然飞跃,因为,那突出物体不是石面,落脚即沉,岂不枉送命?他没有⽔上的阅历,虽存一线的生机,但却不可儿戏。
于是,运起神功,硬生生的拔下一大声壁土,紧握掌中。
在他的想像中,手中的这块壁上,就是他的生命的一半,大意不得。
他功贯左臂,看准了那点点突出物件,以八成劲,抖手打去。
“叭”!响声震耳,⽔花腾空,散而忽聚。
这份打出发的力道,少说点,也有八百多斤。
那物体却紧如钢铁,简直没有理会。
他放心了,又呼出一大口气。
两手扣出揷进的缺口,双⾜蓦收,抵住壁面,真气一提,手脚并推…
“飕”地一声,人已离壁向那面去。
去势并不太快,丹田纳劲,稳定⾝形,缓缓落在那物体之上。
敢情,这玩艺是座小石山,正堵在⽔的央中,难怪会排出淙淙的⽔声。
圣华的脚面,已浸⼊⽔中,感觉⽔并不太凉,正从他双脚往后流动。
他站在小山石上,仰望上面,黑樾樾的,什么也看不见。
回目往上流看去,似乎越往上,越显得狭窄,像是山的夹。
往下游看去,情形和上游差不了多少,从积⽔的情况判断,可能更狭窄,排⽔量更小,否则,这⽔决不会汇集成河的。
他沉思有倾,心说:“要想脫出此困.只有往上游走去,但不知⽔有多深?”
这个问题可真的使他为难很久,他怕⽔,生平就没有见过这多的⽔。
可是,命要紧,不能在这儿等死呀!处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纵然怕⽔,也只好拼着一死,也要寻找生路他没有恐怖,固然是惨惨的⽔牢,但在他求生的望励下,却満怀希望。
他慢慢的试着小石山,一步一步的探着移动。
由三寸的⽔面,进展到半尺,-尺,过了膝盖,淹到腹小,渐渐的深达前…
他不敢动了,双眉紧锁,暗地里叹口气,忖道:“唉!看来越走越深,只怕我将会葬⾝这⽔潭之內了…”
蓦地,他又坚定的说道:“管他呢,反正是死,闯吧!”
他又开始向前移动,⽔也慢慢的上升,直到他的颈脖之间。
不会⽔的人,⽔一过,就有些漂浮不定。
圣华也不例外,然而他提住气,不是勇往前行。
至少有三次,他稳⾝不住,漂浮起来,喝了好几口⽔,呛得他眼发花,咳嗽不止。
好在这⽔的深度,到此为止,却不再转深。
圣华強打精神,使他安心的再往前行。
在⽔里行走,比不得在陆地行走的舒服,快捷。
慢且不去说它,混⾝淋淋的,泡在⽔中,这份活罪,倒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受到。他在⽔中走了许久,才走出三丈来远。
脫困心切,求生⾼,虽然走得慢,虽然是受活罪,可是比起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究竟要好得多。
这个鬼地方,终年难见光,不错,⽔⾜从外面流进来的,然而,这个所谓“外面”倒底在什么地方,太渺茫了。
圣华分不出⽩⽇,也看不清是黑夜,反正他在⽔里的时辰,⾜够长的。
他觉得混⾝不得劲,下半⾝感到有些肿,但他找不着⾜以栖⾝的地方。
幸亏这里是活⽔,没有毒蛇恶虫,否则,真有叫天不应之概。
他离开原来落⽔之处,已经两里多路了,还是不见有光线突进。
再往前走,⽔的深度,只刚好减到他的前。
这比⽔势齐颈,要舒服得多。
他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假如继续不断的走,不就格外的浅了吗?他自己在鼓励自己,勇气也不噤大增。
唐圣华的长处就在此,他的定力就⾼,任何人也比他不上,冲动的时候,可就难以抑制。
在这个当口,如果他思念劳贡他们的毒狠,切计报仇的话,则他必定心气浮动,心意分散,就难有出困的机会。
他这时一心一意的求生,除此,任何的事都摒弃脑后,绝不回忆。
三里过去了,四里又过去了,无数的深远,绵长,都被他渡过。
⽔,渐渐地浅,浅得到他的腹小部。
以⽇期来计算,至少是三天。三天没有离开⽔的圣华,已消瘦了许多,然而,却不因此而稍减他求生的意志。
他现在在经过的地方,宽度也不过是四丈左右,⽔流得比较急剧。
他正走之间,前面的⽔声大起,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挡⽔路,而排出冲击之。
这是个新的发现,或许有奇迹出现…
圣华在心里作了这些想法,无形中,加紧了他前进的速度。
不大工夫,前面发现了-座黑樾樾的山头,矗立⽔道的央中。
不消说,就是这座小山头阻住⽔奔,而发出清晰的响声。
很快的就是走近山头,过细一看,这山头前宽后窄,⽔由两面分流,至尾端会合。
好不容易有这座落脚之处,不如爬上去歇歇…
用手摸着山的边沿,仍旧润滑得不易立⾜,但比起两面的削壁,要容易攀上得多。
他毫不迟疑,双手按住山沿,提力一纵,人已脫⽔而出。
可怜他浸在⽔中好几天,两条腿已不听指挥,伸缩都感到十分吃力。
费了不少的劲,终于上去了。
这山头的上面不滑,全是光秃秃的青石,⾼得不见顶,像-石山柱。
他找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来,检视双脚,哈!泡肿了,肿得像两条⽔桶。
到这时为止,他才有些伤感,望着腿,不期然充下了几滴热泪。
好在他功力极⾼,经过-阵子调运,肿的腿,才慢慢的恢复原状。
“不知走到几时,才能重见天⽇?唉!”
他感叹着前面的艰苦,突然——又一个念头,猛袭心间,忖道:“这座小山的端顶,不知连接何处,我何不摸索爬上去看看,许能另有出路…”
斗然间作出了这个决定,精神抖擞,站起来,凝运目力,观准地位,很小心的向上攀登。
殊不知他原来行走的⽔路,是山的腹底到端顶起码在千百丈开外。
如今只上了二十多丈,距离太远,当然发现不了什么。
很快的,他又继续升⾼了数十丈,仍旧不停的攀登,因为,这样的升,比在⽔里走动,要轻快许多。
他上援了两百多丈左右,蓦见左面突出一支石柱,耝可容十个人合抱。
而且,这只石柱是斜着延伸的,抵达何处,不得而知。
圣华站在此处,默思好半响,忽然决心-定,转⾝就朝石柱走去。
危险极了!石柱是悬在空中的,上不天,下不着底,只要失⾜,定必粉⾝碎骨。
圣华的轻⾝功夫,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他现在更能凝聚玄到⽟及万年⻳丹所凝混的功力,达到收发由心的地步。
是以,在极惊险的地方,也觉得稳如泰山。
路程无法估计多少,时辰也消磨了无数,结果,他走到了石柱的结合之处。
原来,这儿是山的夹壁,石柱是横嵌在夹壁之中。
他心里感到轻松不少,一侧⾝,就闪进夹壁內。
这个夹壁也非常的古怪,刚好容他一人行动。
在夹壁中,他就全安得太多了,一提劲,飞似的疾起来。
夹壁的方向,也是斜着向上延伸的,黑暗得不知道延远到何处。
圣华时本就顾不得远近,只要不在⽔里泡着,他就心満意⾜。
不停的奔走,他也稍露汗渍。
那⾝⽩缎子⾐服,虽然是千了,可是,⽔渍斑斑,难看之极。
这阵疾走,不说,也有十多里路程。
蓦地——前面又传来潺潺的⽔流之志,使得他心头猛震。
他生怕又要遭受⽔狱之苦,脚下也略略一停,断而一想“⽔声特别的响,可能不是河流。也许是瀑布排放,先去看看,再机行事…”
想法一闪而过,提步又疾速的窜奔。
他来到近前一看,又怔住了。
原来出现眼前的,正是一排宽广的瀑布,直向左面缺口排出,⽔势汹涌,震动山⾕。
夹壁已到了尽头,若要到对面的夹壁间,必须要通过这排瀑布,但瀑布下面又看不出可攀登的地方。
圣华不由仰天一声长叹,自语道:“唉!逢此绝地,纵有天大的本领,只怕也坐着等死了…”
就在这一仰脸之际,突觉瀑布⽔似银珠,光明已极,不噤又是-愣,忖道:“黑暗的断壁,难见天⽇,这瀑布何来些微光亮?”
疑问突生,双目循⽔势探望过去。
赫!在瀑布的斜上方,有个小小的缺口,从那个缺口上,进不不太強的光亮圣华这-喜,简直比获得异宝还要⾼兴,盯着那一线光明,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要知他被困在山腹中,已经是十多天,十多天来就没有见过光亮。
这突然的发现,叫他如何不喜?怎么舍得收回目光?光线是发现了,生存的成份也比较大,然而.这瀑布隔,将如何通过呢?当然他暂时因光而忘却这一点,等他回目再看瀑布,不噤又是愁容満面。
圣华目注瀑布心中不住的在盘思,他是想穿过对面的夹壁,再设法到发光的地方,看看究竟。
“这瀑布总不会临空而渲,⽔的里层该有山石衬托,否则,这⽔打何处流出?”
他顿时有了这个想法,忙侧⾝斜着飘着过去。
果然,从夹壁这面,有条山,顺山看去瀑布里端,隐约可以看出是层山壁。
“只要不是临空,我总有穿过瀑布的可能。”
他又作了果断的想法,猛然间,⾝形一,双手攀取山,⾝悬空中,全凭两手,替移行。这段过程,真够艰苦的,也真难为了圣华。
他将接近飞瀑,侧看去,那山壁光可滥人,却有许多突出部份。
他心念脫困,本就不再考虑危险,双臂贯力,横⾝-推,就见⽩影晃动,眨眼就冲进瀑布里层。
他双手扳住山壁的突出面,取出毙手金刀,脸上⾝上,都是⽔珠,他也不管,忙揷刀⼊壁。然后,放目前探,摆准了可攀人的地位。
子套金刀,单掌一按,人又悬空飞跃,再扳住另一个突出面。
就这样,临空悦跃,一个接一个的扳住山壁突出部份,刹那间,就横渡了三丈多远。
生死两字,在这时的圣华心中,早就置诸脑后。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千辛万苦,惊险百出的情况下,他又脫出了死关。
跃登夹壁,扭脸看着飞瀑,不正确的估计,那份距离,总在十七八丈之间。
他抹了抹脸上的⽔珠,⾐服又透了,垫步照夹壁前端绕去。
这座夹壁不是斜上的,却是回环缭绕,恰似盘殂的道甬。
他紧奔疾走,⽔声渐渐的轻微渐渐的听不清楚。
路程越走越多,越⾼越远,左转右回,不知不觉中,就走到那个山缺口的地方。
他大喜过望,细看之下,那里是什么山缺口,却原来是一座极大的山石,堵住此处,而露出这条扁。
这条隙说大,并不能过人,说它小,除了头部之外侧⾝勉強可以挤得过去。
圣华着向外张望,只能看见天,这个时候,可能是黎明前的刹那。
能见天⽇,总是一件好事,留下的问题,是怎样离开这道夹壁。
他心中非常喜悦,也不住的在思索着出困之法。
时辰紧接着闪逝,旭⽇已经东升。
他站的这个地方,显得特别的明亮。
笑啊!十多天他一直是着凶险,几时痛快的嘻笑过?不经意的低着头,借光向下一看,不由惊出一⾝冷汗。
自己站的地方,向下看深不见底,极其轻微的听见淙淙⽔声,从⽔声判断,他距离瀑布,只怕也有十里路。
这且不去说它,最吓人的,是他站在夹壁的边沿,仅仅容一人立⾜,略微大意,就会被摔得⾁骨碎。
黑暗间,他看不清楚,手攀沿,试着运力一扳,沙沙连声,掉下三四块石块。
这意外的收获,又将他惊喜得笑起来了。
九曲指,救了他的命,如今,将又帮助他重见天⽇。
一盏势茶的工夫,隙扩大了一个洞,一个人上下,太裕如了。
他不再等待,口中,轻轻念叨道:“我总算脫出了死路,再见啊!鬼地!”
手脚并用,只一窜,就飞冲上去。
他力道用得大猛,离开圆洞,将有两丈多,方着拳腿稳⾝,缓缓落下。
他从绝地脫⾝,心情异常奋兴,蹩不住撮口一声长长的清啸。
刹那间,啸声彼回此应,震撼云空,历久不绝。
圣华被自己的啸声震醒,再才环目四望,敢情这里是两座大山的中。
四周都是小山丘,彼此关连,竟说不也是什么所在。
光普照,显露出一片生气。
尤其是那些千年古松,不规则的成长着,満处都是,只可惜时已冬腊,花草早就枯萎,似乎与古松巍峨之姿,不太相衬。
他九死一生,如今又获得自由,使他对歹毒之人,又有了更深的看法。
“到哪儿去呢?”
这个问题盘环在他的心中,他要决定行止。
于是,他在沉思,心说:“到桐柏山见端木老前辈,要沂回北狱,找劳贡他们,报仇?”
两者这间,须要决定一端,不能盲目行动,突地——
他啊呀一声!搬指一算,预计到除夕之夜,只不过三数⽇了。
因此,他又想道:“我和端木老前辈约定除夕之⽇,要赶到泰山会面,⽇子不多,看来既回不了桐柏,也到不了恒山,这…”他顿了一下,似乎决定到泰山的好。但,他又想道:“劳贡他们以为我必死无疑,泰山之约,自不会如期赶到,我若去,岂不是扑个空…”
他想了好久,一时之间,却拿不定主意。
一个人思来想去,久久,只见他眉头一皱,又道:“好啊,劳贡不到泰山,我也不必去了,这笔帐慢慢的再逄,既然有了缓冲的时机不如先赶到峨嵋,完成七大门派的约会,了却一椿心事。”
心念立决,困扰已赊,抬头仰望,太已人云层,时辰正在卯辰之间。
圣华在山腹之內,经过了十多⽇的挣扎,受了不少的磨折,人是清瘦许多,一⾝⽩⾐,也变得污秽不堪。
他将方向辨别清,不愿久停,一躬,往东南方向疾而去。
十来天的困苦生涯瞥得他连气都汪不出来,一旦脫困,这无情刺,又得恢复初出道的那股杀气。
他深深的恨,恨东令、西幡、北环,他们不该做这等狠毒而不磊落的杀人手法。
别看他在疾驰飞奔,事实上他⾎气翻涌,杀焰怒张,毫不存宽恕他们之意。
两天之后,唐圣华又焕然一新除了清瘦的容颜这外,一切都和他初踏江湖时,没有两样。
这⽇夜间,他疾行深山,突然间,又传来了低沉的乐声。
圣华不噤一怔,这乐声他仿佛在哪儿听过,偶然思索不起。
他继续的腾展,他要争取时间,如期赶赴七大门派之约。
乐声却没有全力去注意,但,那奇怪的音调,始终追绕着他,叫他无法不听。
停了奔势,略加辨认,心中忽地一动,忖道:“这不就是那晚在山中听见的音曲么?是翠庄狄门帮主所奏…”
越想越觉得不错,只有一点,那就是狄门帮自怎么迁移到此处来了。
就由于他有了这个问号,而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好循乐声行去。
经过两个山头,音调越更清朗,往右一拐,赫!一大片庄院,依山而建。看形势,和以前见的,并无两样。
紧走几步“翠庄”两个大字,又出现在门上。
圣华也没有喝叫,昂然朝门內闯进。
“站住!”
突然出现两个人,都是壮汉,大声喝问道:“你找谁?”
圣华冷然一笑,道:“找狄帮主。”
“请问贵姓大名?”
“直言居士唐圣华”
两个壮汉听得心头一震,紧瞪了圣华一眼,诡笑道:“帮主不在…”
“胡说!我是听她的乐声才寻来的,怎说不在?”
两个壮汉心中直嘀咕,却想道:“糟了!为了避他,才搬到此处,那晓得仍旧被他寻找到…”
圣华见他们沉思不语,怒喝道:“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可要往里闯啦!”
话落人动,提脚往里就走。
壮汉大骇,忙左右相拦,陪笑道:“唐小侠找帮主,不知有什么事?”
“没有事,想见她谈几句话。”
“该不是为了小翠的事吧?”
这两个该死的东西,无缘无故的提起了小翠,因而惹出一场大⿇烦。
要知圣华不过是路过此处,确非有意找到翠庄,两个大汉在心里上起了恐慌,因为他们深知小翠是因和圣华有了私情而被处死的。
故而脫口提出,使圣华早就忘记了和端木慧长得特别相像的小翠,又陡地勾起了记忆。
圣华蓦听小翠之名,火气消了不少,微笑道:“是啊!小翠在这里吗?”
“死啦!”
圣华心头大震,忙问道:“好好的怎么死?”
“是因为和你有了私情,而被帮主处死的…”这话刚刚说出,飕飕两响,打⾝后飘落花娘和老太婆两人。
花娘怪声吼喝喝道:“你二人好大胆,揭露本帮机密,该死!”
该死二字甫出,星光疾,两个壮汉一声闷哼,当时倒地气绝而亡。
圣华原就听壮汉之言暴怒难当,此刻又见花娘哪些辣手,更是杀气陡张,一晃肩,抢奔过去,举手就拍掌抢救,但,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吼道:“恶女人,好狠的手法,看掌!”
掌出风狂,怒涛疾卷,扑奔过来。
花娘心头大骇,错⾝斜纵,堪堪躲过一击之势。
就在这个当口,老太婆一抢拐杖,大声喝道:“小子撒野撒到翠庄来了,容你不得…”
拐杖乌龙出洞,从圣华背后当头砸去。
圣华没有答理,挥臂硬,抢步又迫近花娘,反手又是一掌拍出。
老太婆的拐杖被圣华磕飞,正好一楞,就在这刹那的工夫,花娘已被圣华掌力扫中。
这一击之呼,非同小可,花娘如何吃得住,蓬地一声,鲜⾎冲口而,人却挫退两丈有奇,五脏破碎,已气绝⾝亡。
圣华猛可里翻⾝,眼中碧光闪动,怒向老太婆道:“小翠是怎么死的?狄帮主在不在?”
老太婆冷然大笑,怒道:“我老婆子早就活够了,你别问了,动手吧!”
圣华火气更大,一声冷笑,喝道:“你以为我不敢?”
⽩影闪动,奔进⾝就攻出一记“丹堀青锁”面罩落。
他招出绝快,眼看拍中对方,却见老太婆纹丝不动真的闭目等死。
圣华心中一怔,心念陡动,急骤思道:“她⽩发苍苍,偌大年纪,却有这等视死如归的心,我岂能下手杀她…”
念头闪过,一昅力,又硬生生的将打出的招式稳住,呆立一旁,动也不动。
“哈哈哈!小子!怎么不动手啦!”
圣华略略一顿,冷冷的道:“你这大年纪,又不动手,我杀不下去。”
“哼!你也有杀不下手的时候…”
圣华傲然一笑,接道:“我是要知道小翠究竟为什么被处死的?”
“小子!你要我违犯帮规,而死在自己人手中?”
圣华不噤一楞,冷笑道:“嘿嘿,请你告诉我,帮主在不在?我自己找她去询问去…”
“不要找!我来啦!”
狄帮主正好在此刻赶到,接上了圣华的话。
“你来了正好,小翠是怎样死的?”
“这是我帮內之事,用不着你多管。”
圣华呆住了,本来嘛!这是人家帮內之事,死与不杀,权在帮主之手,与自己何⼲?但他想法倏地一变,接道:“小翠决不能因我而被处死,否则,我得报仇。”
“你怎么知道是因你而被我将她处死?”
“那两个汉子告诉我的。”
“你认为那两个汉子的话没有挑拔成份在內?”
圣华可没有狄帮主那份心,更不会狡辩,句话问得结实,使他无言以对。
他默然许久,两只大眼神紧盯着狄帮主満是皱纹的脸上,瞬都不瞬。
似乎,他要在狄帮主的表情上,查探了实真的情况来。
然而,狄帮主在江湖中打滚了几十年,⽑头小伙子一举一动,怎会瞒得过她?
于是她冷然而笑,冷冷的道:“怎么?你不相信?小小年纪,凭着一点本事,动不动就要杀人,专门喜管闲事…”
“请你少教训我,我不是狄门帮中的一份子?”
“既不是本帮的一份子,无端找事生非,杀死我的手下,应该怎么办?”
圣华又是一呆,他也够聪明的,忙道:“我杀死花娘固然不对,但小翠的事,仍旧没有查明一切恩怨,等我回来再处理,今天很抱歉!再见!”
气势凶凶,说完话,头也不回,闪而去。
狄帮主蹩着満肚子气,但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深深一叹,眼睁睁的让他走了。
圣华今⽇是破例的放过了翠庄,非常怅惘地往峨嵋赶奔。
除夕,已经到了,然而,他距离峨嵋,还有七八百里路。
这时,已到了申末酉初的时刻,要三个多时辰赶完八百里,可能么?因此,他已使出了平生之力,轻功展至极限,如电光般的奔驰。
峨嵋山是到了,可惜已晚了半个时辰。
他拼命的朝环崖方向紧赶,头上已是汗珠,还不不敢稍停,怕是的全功尽弃。
圣华正在行走,无意中抬头一看,却见斜岩突出,平面有两个其大无比的字——“环崖”
他飞跃而上,这上面平坦得紧,花草从生,怪石鳞鳞,景⾊奇佳。
举目望去,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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