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寒玉血纹骰
天山茫茫。
茫茫天山。
小赌、小飞雪、地狱门主、杨威、三宝和四平,一行六人,正翻山越岭,艰辛的向前行进。
他们此行不是去冰雪银城,小飞雪为了怕被留住,耽误小赌的时间,竟来个过门不⼊,特地绕道而行。
由天山为起点,经由阿拉木图及塔什⼲⾼原,沿阿富汗边境行走,是前往波斯的最佳快捷方式,天山是小飞雪的故乡,闭上眼睛也能来去自如,绝不会路。但一出天山,她就成了盲人骑瞎马,分不出东西和南北了。
此去波斯,唯一的目的,就是寻回寒⽟⾎纹骰,凑齐赌国三宝。
地狱门主是怕几个小鬼头少不更事,远赴异邦闯祸,是以自告奋勇,以监护人的姿态随行。
杨威是当仁不让,义不容辞,要为小赌这结拜兄弟相助一臂之力。
小飞雪则是离不开小赌,同时也想跟去凑热闹,出国开开眼界。
但她不承认,说什么此去波斯的路径,只有她最悉,而且会说几句,恐怕连外国人也听不懂的外国话。
就这样,由小飞雪带路,出了天山,就一路直奔波斯王国而去了。
⾼处不胜寒!
虽已⼊舂,⾼山耸岭上,仍然刮着刺骨的西北风。
⻩昏后,风势愈来愈強劲。
好不容易发现一处山洞可避风寒,又找来一些枯枝,生起火来取暖。
六人围着火堆,取出⼲粮来分食,小赌一面啃着饼⼲,一面向小飞雪问道:“小飞飞,到波斯还有多远?”
小飞雪漫应道:“大概十来天吧!”
小赌眉头一皱道:“那么远?”
小飞雪嘴一撇,歪着头道:“怎么,你当是到隔壁串门子,此去波斯一千多里,又尽是⾼原山路,以咱们的脚程,十来天已经算快了。换了普通人,一个月也到不了。”
小赌強自一笑道:“我只是想快点到…”
“要快?”小飞雪道:“那你得几百年后,等人家发明了机飞,坐上去一会儿就可飞到了。”
三宝没头没脑地问道:“哪儿有飞?快抓来,让咱们的乞丐王子做花子啊!”小赌斥道:“飞,还飞鸭呢!”
三宝指着小飞雪道:“飞是她说的嘛!”
小飞雪更正道:“我说的是机飞,机关的机,此机非那。”
小赌好奇问道:“小飞飞,你说的机飞是啥玩意?”
小飞雪正⾊道:“我的老精通天文地理,能知过去未来,这是她老人家的预言,若⼲年后,世界上就会有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机飞是种通工具,就像车船一样,不过它不是在陆上走,⽔中行的,而是在天上飞的。”
三宝咋⾆道:“乖乖隆的冬,简直愈说愈玄了。”
小赌嗤之以鼻道:“没⽔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孙悟空早就能,一个筋斗翻十万八千里,翻到波斯就够了。”
小赌一脚踹去,踹得他翻了个筋斗。
小飞雪大笑道:“你这一个筋斗,连一丈八都不到,倒有点像乌⻳翻门坎,哈哈…”一阵笑闹之后,地狱门主始言归正传道:“现在咱们来谈正事吧!小赌,到了波斯之后,你打算从何着手?”
小赌道:“我们只知道,寒⽟⾎纹骰是被一个波斯商人以⾼价购去…”
地狱门主道:“波斯地方大得很,你们又不知他姓名,上哪里去找?”
“这…”小赌突然连拍自己脑袋,蹬⾜叫道:“我真胡涂,胡涂外加级三!”
三宝、四平异口同声道:“嘻嘻,小赌终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己胡涂了。”
小赌把眼一瞪道:“哼,我老人家只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罢了。”
杨威一旁问道:“小赌,你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小赌道:“是啊,咱们曾遇上从波斯来的…”
四平接口道:“你是说跟你亲嘴的洋妞?”
小飞雪急向小赌问道:“什么?你跟羊姐亲嘴?”
小赌忙施眼⾊,四平只好掩饰道:“不不不,我是说他们嘴对嘴…”
真是越描越黑。
小飞雪不噤妒火中烧:“噴声道:“废话,那不就是亲嘴?”
小赌暗叫一声:“完了!”
四平却仍说个不完道:“我又没亲过嘴,怎么知道…”
小赌气得大叫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说话会变哑巴。”
杨威忙打圆场道:“小赌,咱们谈正事,你刚才说,波斯来的人怎么样?”
小赌偷瞥小飞雪一眼,见她正在生闷气,只得避重就轻道:“我是突然想到她们来自波斯,咱们应该问问波斯的情形。”
四平可逮着了报复的机会:“人家早回波斯去了,现在才想到有个庇用。”
小赌眼⽪朝他一翻道:“谁说没用?拜火教在波斯一定很出名,咱们可以打听…”
小飞雪娇嗔道:“小赌,你还想去找那个跟你亲嘴的洋妞?”
小赌情急道:“你别听四平那张乌鸦嘴,胡说八道,我只是救了那个波斯姑娘的命,她,她…”
“她怎么样?”
“她…”
一个追问,一个答不出口。
小飞雪一气之下,冷冷一哼,霍地跳起⾝就向洞口外冲去。
哪知刚到洞口,就惊呼一声,整个人呆住了。
小赌情知有异,腾⾝而起,一个箭步去,赶到洞口,向外一看,乖乖隆的冬,这是个什么玩意?
只见洞口外,矗立着一个如同巨神,全⾝黑⾊长⽑,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庞然大物。
小赌一掌劈去,那怪物竟然毫不在乎,怒睁着一双通红的巨目,张开⾎盆大口,露出参差不齐的两排獠牙,发出刺耳的沉吼。所幸洞口不够大,它的庞然⾝体无法进⼊。
小赌急将惊得不知所措的小飞雪,一把拖回洞內,杨威已赶来,惊问道:“小赌,洞外那怪物是什么?”
怪物?其实就是最恰当的名称。
小赌茫然的摇头摇:“没玩过…”
小飞雪终于恢复神智道:“是雪怪!”
“雪怪!”
三宝和四平怪叫一声,双双赶向洞口,尚未走近,被连声怪吼吓得倒退回来。
地狱门主拔剑在手,正待向洞口冲去,小飞雪急急的叫道:“刀剑伤不了它的,它只怕火!”
三宝和四平一听,立即将取暖的柴火,手忙脚的移近洞口。
那雪怪果然怕火,怪吼几声,转⾝而去。
大家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小飞雪惊魂甫定道:“雪怪只在喜马拉雅山一带出现讨,据说它蔵在终年积雪的山峰,所以叫雪怪,又叫作雪人…”
三宝奇道:“那它究竟是不是人?”
小赌斥道:“废话,你亲眼见到的,那像是人吗?”
三宝扮个鬼脸,不再吭气,免得言多必失。
小飞雪又道:“不过,据说它通常不攻击人类,而且见了人就躲蔵起来,所以极难见到它的真面目。”
三宝忍不住又道:“咱们就见到了!”
四平也道:“而且被你一眼就认出是雪怪。”
小飞雪笑笑道:“我也没见过,但它那副模样,不是雪怪是什么?”
小赌忽道:“喜马拉雅山距此很远,而且这里又未积雪,它怎么会在此出现?”
小飞雪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诧异道:“是啊,瞧它刚才的凶相,分明是要攻击咱们-!”
小赌似不服气道:“他的,方才我那一掌,至少用了七成真力,它居然毫不在乎,⽪还真厚。”
三宝、四平不约而同,齐向小赌一指道:“跟你一样!”说完就逃走,站的远远的,彼此一握手,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小赌正要追打,洞外吼声又起。
小飞雪倾听之下,惊道:“这回还不止一个啊!”小赌正有气无处出,怒哼一声道:“他的,就不信把它轰不走。”
小飞雪见小赌要冲出去,急忙一把拉住,劝阻道:“它们究竟不是人类,何必跟它们斗气,只要洞口有火,使它们别闯进来就好了。”
三宝和四平不待吩咐,已抱了枯枝,添加在火堆里。
洞外来的雪怪,竟有四五个之多。
它们虽不敢犯侵,却在洞外大吼大叫,徘徊不去。
杨威担心道:“咱们捡的枯枝有限,烧完了怎么办?”
小飞雪似乎未想到这一点,被杨威一语提醒,不噤忧形于⾊道:“这…”小赌愤声道:“到时候它们再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要用鬼眼魔刃了!”
四平振奋道:“让它们见识见识!”
没人搭腔,四平自觉没趣,尴尬的笑笑,沉默下来。
洞內沉默。
洞外吼声不断,似在咆哮。
小飞雪沉思了一下,忽道:“据说雪怪通常是不攻击人类的,它们如此怒吼,定然有什么原因?”
三宝自作聪明道:“该不会是它们也为了万年⾎参!”
四平急道:“我正要说,被你抢先说了!”
三宝得意地一笑,转向小飞雪道:“你看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小飞雪摇头摇道:“不太可能…”
小赌却颇感趣兴道:“我来试试!”
他取了一大片万年⾎参,走向洞口,隔着火堆向外掷去。
哪知几个雪怪连理不都不理,仍在大声咆哮。
三宝怒骂道:“他的,你们居然还嫌少。”
小赌瞪他一眼,走回小飞雪⾝边道:“看来它们不是为⾎参而来。”
小飞雪也茫然不解道:“那它们是为什么?”
四平突然冒出一句:“我知道!”
三宝道:“你知道为什么?”
四平道:“它们大概想吃人⾁。”
小赌出其不意捉住四平双臂,把他向洞口推。
四平吓的惊叫:“小赌,你要⼲吗?”
小赌故意道:“它们既然想吃人⾁,把你送给它们不就结啦!”
四平魂不附体道:“小赌,千万使不得,我不够它们塞牙…”
地狱门主劝阻道:“小赌,别闹了,咱们快商量个对策吧!柴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小赌这才放开四平道:“看在大哥的分上,饶你一命,下回说话可得先考虑考虑,别再信口雌⻩!”
四平苦笑着,忙退向一旁。
小赌一拍间的鬼眼魔刃⽪套,笑道:“大哥放心,这玩意绝对能对付它们。”
小飞雪于心不忍道:“小赌,它们虽不是人类,总也是有生命的,如果它们不犯侵咱们,还是不要轻易伤它们吧!”
小赌突然冒出一句:“妇人之仁!”
小飞雪脸⾊一变道:“你说我是妇人之仁?”
小赌道:“不是吗?请问我仁慈可爱的小公主,蓝心湖里的大章鱼,是不是也是有生命的?”
小飞雪微微点头。
小赌这可逮着了狸,振振有词道:“那我再请问仁慈可爱的小公主,为什么我们要把它除掉,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为害人类,包括你哥哥在內。
现在是基于同祥的理由,洞外的几个雪怪,正伺机发动,如果咱们存有仁慈之心,不忍杀害它们,它们可不一定会对咱们仁慈!”
小飞哑口无言了。
小赌更得理不饶人道:“你还反对我用鬼眼魔刃吗?”
小飞雪沉昑着道:“除非万不得已,能不用则不用。”
小赌装腔作势,执礼甚恭道:“是,小公主吩咐,敢不从命。”
这一场⾆战,小飞雪是吃了瘪,但她是口服心不服,灵机一动,想出了个讨回公道的主意,冷声道:“小赌,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赌一听,不由一怔,心知小飞雪要追问,关于他跟洋姐亲嘴的事,忙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会儿哪有时间,大家快把火加旺匙!”
枯枝早已全部加⼊火堆,如何再加。
地狱门主眼见火势逐渐减弱,不噤神⾊凝重道:“看来只有跟雪怪一搏了。”
火势更弱了。
洞外,雪怪的吼声却越来越大。
各人心情开始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突然,从远处传来雪怪的一声长啸。“啊啊…”长啸声如同求救信号,洞外的几个雪怪,闻声立即匆匆离去。
一阵呼,发自洞內。“走啦!雪怪全走啦!哈哈…”小赌等人欣喜若狂,又笑、又叫、又跳!
小飞雪如释重负道:“总算用不着鬼眼魔刃了!”
地狱门主忙道:“趁它们去而狡返之前,咱们快离开这里。”
不料小赌却道:“不,今夜咱们就留在这里。”
小飞雪气愤道:“怎么?不用鬼眼魔刃,你好象不甘心!”
小赌笑道:“我又不是杀人狂。”
小飞雪没好气地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
小赌反问道:“天⾊已晚,风又大,除了这山洞,你有把握,能找到比这儿更好的地方过夜?”
小飞雪道:“全安更重要。”
小赌笑笑道:“你不是说,雪怪最怕火吗?咱们只要多找些枯枝备用,问题不就刃而解吗?”
三宝和四平齐声道:“对呀,咱们怎么没想到?”
小赌得意道:“答案很简单,因为你们都是猪脑。”
小飞雪唤道:“好哇,你连我都骂上了。”
小赌急急否认道:“不不不,猪脑是他们的专利。”
说时,向三宝、四平一指。
他们可不比小飞雪,对小赌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小飞雪即道:“那咱们还等什么?”
小赌笑道:“等小公主发号施令啊!”小飞雪气得冷哼一声,扭头领先冲出洞去。
小赌急忙追出。
六个人全出了山洞,分头拾取枯枝。
小赌故意想避开小飞雪,但她却如影随形,偏偏来个紧追不放。
“小赌!”
这声娇喝,虽非河东狮吼,却使作贼心虚的小赌,突然心往下一沉,只有装听不见,弯下拾取枯枝。
自从跟小赌三人打混在一起,小飞雪也学会了一招踹庇股。
飞起一脚,踹得小赌向前一扑,全⾝跌趴在地上。
如果是三宝和四平,甚至是杨威踹了他这一脚,他非跳起来还以颜⾊,踹还三脚不可。
但踹他的是小飞雪,尤其自己有了不良前科,不敢发作,只得用苦⾁计博取同情了。
“哎哟,哎哟…”
小赌索不站起,躺在地上捧腹呻昑,装的还真像。
小飞雪果然信以为真,急忙上前蹲下道:“小赌,摔伤了哪里?”
小赌表情真,故作痛苦状道:“哎哟!这一脚好厉害,恐怕是受了內伤,说不定五腑离位…好痛,哎哟…”
小飞雪眼泪都急出来了,不知所措道:“那怎么办?”
小赌更加呻昑道:“哎哟!哎哟,我快支持不住了,小飞飞,我跟你又没深仇大恨,为何如此狠心,向我下此毒脚?”
小飞雪泣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小赌道:“那你为何如此恨我?”
小飞雪讷讷道:“我…我不是恨你,只是气不过嘛!”
小赌故意追问道:“哦,我有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小飞雪终于忍不住爆发道:“你为什么跟洋妞亲嘴?”
小赌矢口否认道:“哪有这回事,你别听四平胡说八道,他是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小飞雪冷冷一哼道:“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这回事,他绝不敢当你面说出来。”
小赌情急道:“他是少见多怪,夸大其词,报导不实,其实只不过…”
小飞雪毫不放松,追问道:“不过怎样?”
小赌讷讷道:“只不过,我,她…唉,我也说不清,⼲脆做给你看,像这样…”
他霍地撑⾝坐起,不由分说,就来了个示范表演,小飞雪出其不意被小赌抓住双臂,用嘴封上她的樱桃小口。
她先是猛然一惊,有些嗔怒,但继之而起的是喜悦、奋兴,闭起双目,享受着这亲嘴的奇妙滋味。
甜藌,比吃藌糖还甜藌!
美妙,比腾云驾雾还美妙!
正当小赌拥吻着小飞雪时,猛一抬眼,他惊怔住了。
一丈之外,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雪怪。
只见它的躯体,⾜有一丈七八尺⾼,全是黑⽑,乍见极似一头巨熊或猩猩,却又具备人的模样。
小赌不敢出声,以免吓坏了小飞雪。
更怕惊动雪怪,突然发狂向他们攻击。
为了全安起见,小赌把嘴轻轻离开小飞雪的樱桃小嘴,移向她耳边,轻声道:“不要出声,不要动…”
小飞雪误会了,又惊又羞道:“小赌,你要⼲吗?”
小赌道:“雪怪就在你⾝后…”
这种故意吓吓小女生,趁机占便宜的老套,早就不新鲜啦!
小飞雪哪里肯信,嗔声道:“哼!你想吓我,别说门了,窗都…”
话犹未了,雪怪发出一声低吼。小飞雪连头都未回,哇地惊叫一声,张臂紧紧抱着小赌。
这可是她自动投怀送抱!
小赌的手按上鬼眼魔刃,却见雪怪突然双膝一屈,跪在地上。
怎么啦?年早已过了,它还来拜个晚年?
小赌轻推小飞雪两下,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它好象没有敌意,你看看,它在⼲吗?”
小飞雪鼓⾜勇气,回头一看,早见那庞然大物跪在一丈外,双手叉前,作出拥抱婴儿状,然后又将双手平伸出,连续向自己招动,同时发出哀号般低吼。小赌不噤问道:“小飞飞,你懂不懂它的意思?”
雪怪又在重复那两个动作。
小飞雪看了片刻,沉思一阵道:“它好象要我们把孩子还给它…”
小赌脫口而出道:“我们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小飞雪羞愤加道:“不要你,谁跟你结婚?”
小赌怔怔道:“那它…”
小飞雪没好气地道:“笨!它是要我们把它的孩子还给它!”
为了避免再生误会,小飞雪每说一个它字,都特别加重语气,以资识别。
小赌不得不佩服道:“真有你的,居然能懂雪怪的手语。”
小飞雪道:“你看嘛!它的动作,是不是像要我们把它的孩子还给它?”
雪怪仍在重狡那两个动作,哀声低吼,并且在伤心落泪呢!
小赌看了一阵,点头道:“不错,确实很像,可是咱们又没抢走它的孩子,它怎么来向咱们要?”
小飞雪想了想道:“我猜…”
正在此时,突见地狱门主领着杨威、三宝、四平各持火把赶来。
雪怪一见火光,霍地跳起,转⾝逃窜而去。
地狱门主惊问:“小赌,你们没事吧?”
小赌将小飞雪扶起,笑道:“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小飞雪已窘得面红耳⾚,低头不语。
三宝怪叫道:“还说没事,要不是咱们及时赶来,你们两个已被雪怪抓走啦!”
四平的嘴又不甘寂寞了:“小飞飞可不能抓走,抓走小赌嘛!真该得个好人好事,或⽇行一善的奖状…”
小赌刚举手,四平已吓得躲在地狱门主⾝后。
地狱门主把手一拦道:“好了,好了,咱们快回山洞去。”
小赌这才放过四平,将洒満一地的枯枝捡起,六个人一起回山洞去。
火已将熄,赶紧投⼊些枯枝,使它燃烧起来。
听小赌说完雪怪出现的情形,地狱门主沉昑一下道:“照这情形看来,很可能是它们之中有个小雪怪失踪或被人类掳去,所以它们在各处找寻…”
小飞雪接道:“对对对,否则它们不会远从喜马拉雅山跑到这儿来的。”
小赌不解道:“可是,刚才那雪怪为什么向咱们要孩子?”
“笨!”小飞雪骂道:“你是不是人类!”
小赌道:“我不是人类,难道还是雪怪不成!”
小飞雪笑笑道:“那不就结了,小雪怪可能被人类掳去,它们可分不出谁是谁,只要见了人类,就认定是一伙的,向咱们要孩子,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小赌点点头道:“有道理。”
小飞雪接着又道:“据我说,雪怪已濒临绝种,为了生存,它们常年蔵在经年积雪,人迹罕至的⾼山峻岭,尽量不使人类发现它们的存在,如今既有同类被掳走,它们自然要全力寻回,否则绝不罢休的。”
小赌道:“反正这事不是咱们⼲的,咱们既不出小雪怪,也帮不上忙。”
三宝和四平齐声道:“对,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夜已深沉。
静得像一个无声息的世界。
火在继续燃烧。
六个人在火堆旁,各自摆出不同的势姿,或蹲坐打吨,或侧⾝而卧,或就地盘膝打坐。
小飞雪默默若有所思,不断将枯枝投⼊火中,保持火势旺盛。
转头一看躺在⾝边的小赌,早已呼呼⼊睡。
他真能随遇而安!
地狱门主在打坐,彷佛老僧⼊定,听觉却特别灵敏,他仍闭着双目,向小飞雪问道:
“小飞飞,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小飞雪的功力哪有他深厚,倾听片刻,摇头摇道:“没有呀!”
地狱门主这才微睁双目,判断道:“是雪怪,大约在东北方向数里处,好象在发动攻击,也有可能是遭到攻击!”
不料,小赌一骨碌坐起道:“咱们快去瞧瞧!”
小飞雪奇道:“小赌,你没睡着呀?”
小赌向睡中的三宝、四平一指道:“我又不是他们俩,像猪一样,倒下去便能呼呼大睡!”
小飞雪瞥了三宝和四平一眼,那睡相还真像猪,不噤笑了起来。
打吨中的杨威被惊醒,问道:“有动静?”
地狱门主领首道:“在数里之外,我们准备去看看,二弟,你留下,守着三宝和四平他们!”
杨威要求道:“咱们何不一起去…”
地狱门主正⾊道:“情况不明,不宜人去的太多,小赌、小飞飞,咱们走吧!”
杨威大失所望,但无可奈何,只好留在洞內。
地狱门主他们出了山洞,直奔东北方向去。
月移中天。
此刻已是三更时分,山⾼风劲,奇寒刺骨,即像是⼊舂气候。
三人施展轻功,飞纵于悬崖绝壁之间。
如猛兽垂死哀鸣的声音,已清晰可闻,连续随风飘来。
地狱门主一马当先,掠至一处峰顶。
居⾼临下,循声看去,遥见山⾕中一片熊熊火光,形成一个大圆圈,被围困在火圈中的,赫然正是几个庞然大物雪怪。
小飞雪见状,不由一怔,却听小赌失声叫道:“是拜火教!”
地狱门主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小赌遥指小⾕道:“大哥,你看火圈外,那些奇装异服的女子,就是拜火教的人啊!”地狱门主定睛一看,果然隐约可以看出,火圈外聚着将近一百多男女,男的全⾝只穿一条丁字,女的别出心裁,部均露了一截,好象裁师傅偷工减料,揩油了中间一块布料,名符其实的奇装异服。
小飞雪突然问道:“她们就是波斯来的洋妞?”
小赌漫应一声,不敢搭腔,以免祸从口出。
小飞雪却又道:“跟你亲嘴的是哪一个?”
天啊!她还真能问。
就算小赌眼力再好,这么远的距离,他哪能指认出来?
更何况,即使认出那小鬼,也不便告诉小飞雪啊!
小赌又施出他的老招,遇上这情形,就来个顾左右而言他,故作急切道:“大哥,咱们石下要救出那几个雪怪?”
地狱门主未置可否,却问小飞雪道:“你说呢?”
小飞雪愤声道:“拜火教绝非善类,一定是他们惹了雪怪,雪怪才会远离喜马拉雅山,一路追踪到此,雪怪是世间稀有动物,咱们当然要救。”
人家说爱屋及乌,她却是恨屋及乌。
由于恨那个洋妞跟小赌亲嘴,使她耿耿于怀,此刻更是妒愤进,自然迁怒于拜火教”
夜⾊中,三条人影疾污面下,直奔山⾕。
几个庞然大物的雪仑.在火光中围困着,畏缩在一起,不断发出哀号。
那声音,似在向人类⼊哀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火圈外的百余男女,全然无动于衷,正不断将一桶桶浓浓的黑⽔,朝火上泼去。
火势越来越狂炽。
怪事,火被⽔一泼就灭,这黑⽔泼上去,怎么反而增強火势?
原来这黑⽔是波斯的国宝,称之为石油。
距离火圈十余丈外,一个以耝树⼲做成,⾼大的兽笼內,囚噤着一个体型较小,似为儿童的小雪怪,也不断发出哀号。
一旁,停置着一顶华丽大轿,看似可由人抬起的平台,四周垂以纱幔,上置铺以兽⽪的宝座。
座上是个佝偻的⽩袍老人,头里包巾,正中缀以被火光映像,闪盯发光的大巨钻石,⾜有蛋般大小。
老人怀中抱一头纯⽩⾊,眼珠却一⻩一蓝的长⽑名种波斯猫,含笑轻轻抚爱着。
座轿旁,恭立着一位黑袍中年人,打扮跟老人一样,只是包巾上所缀,为一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
守护在侧的,则是二十名穿丁字的大力士。
由于火圈的热力四散,使所有在场的男女均不觉山⾕中的奇寒,否则,像他们如此的穿著,非伤风感冒不可。
老人似已难耐其热,忽以波斯语问道:“副教主,跟这几个怪物还要耗多久?”
黑袍中年人转过⾝,恭声道:“回禀教主,左右二使已带人⼊林就地取材,赶制兽笼,只等兽笼制好,即可将这些怪物驱⼊笼中。”
老人轻喟一声道:“唉!此番亲来国中,虽未得到那万年⾎参,却无意间擒获了这些雪人,总算不虚此行!”
黑袍中年人道:“这是教主鸿福,也是天意,若非咱们路径不,误人喜马拉雅山,也不会发现那落了单的小雪人,引来追踪的这几个大雪人了。”
老人微微一笑,问道:“副教主,你说雪人能制药,可是真的?”
黑袍中年人认真道:“回禀教主,雪人乃世间稀有动物,不但极难发现其踪迹,且已濒临绝种,据属下家传医术大全所载,世间无分动植物,凡寿命达千年以上者,昅取天地⽇月精华,必有其超凡灵气。譬如万年⾎参,即是一例。又据传闻,雪人可活千年以上,如取其⾎及骨髓,配以珍奇药材,当可制成灵药。则虽无万年⾎参,教主的病也可药到病除了。”
老人微微颔首,欣然笑道:“回去后,等我病愈了,自当论功行赏!”
黑袍中年人谄媚道:“属下不敢居功,但求教主早⽇康复,使拜火教更发扬光大。”
不管他是诚心诚意,出自肺腑之言,或是言不由衷,只是让老人心,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老人笑了。
反正,这年头哄死人又不偿命!
老人的笑声突然停止。
黑袍中年人的笑容也突然消失。
三条人影疾掠而至,来到座轿前。
“铮铮铮铮…”
二十名大力士子套弯刀,一拥而上,在座轿前阻成一道⾁墙刀林。
黑袍中年人⾝而出,向三人一打量,指着小赌,以生硬的汉语道:“你是任小赌?”
小赌摇晃一下冲天马尾道:“正字商标,如假包换!”
黑袍中年人笑问道:“你改变主意,打算出卖那万年⾎参了?”
小赌不屑地冷哼道:“你美的冒泡!”
黑袍中年人听得一怔,茫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赌道:“这就是说,要想我出卖万年⾎参,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黑袍中年人更是一头雾⽔道:“我们又不盖房子,要什么门呀窗的?”
小飞雪已不耐烦道:“小赌,你跟他说这些,不是等于对牛弹琴,⼲⼲脆脆告诉他,万年⾎参不卖。”
小赌把头用力一点道:“对,你已经听到了,这回该都懂了吧?”
黑袍中年人道:“既然不卖,你们来⼲什么!”
小赌直截了当道:“要你们把那几个雪怪放了。”
黑袍中年人居然现买现卖道:“你美的冒泡!”
小赌一怔道:“哦?还真管用,马上就学会了。”
黑袍中年人更是得意道:“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他虽不明⽩这两句话的真正意思,却知道是表示拒绝对方的要求,换句话说,他已拒绝释放雪怪。
小赌不动声⾊,转向小飞雪道:“咱们盖不盖房子?”
小飞雪冷声道:“我看钉口棺材吧!门窗都不需要,把他装进去就成了!”
小赌又把头用力一点道:“好,就这么办!”
正待出手,突见黑袍中年人双手疾伸,噴出两股強烈火焰,惊得小赌三人急暴退两丈,始堪堪避过。
小赌不噤惊怒加道:“他的,这是什么洋玩意?”
黑袍中年人大喝道:“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副教主的厉害。”
声落,⾝形一拔而起,凌空双手疾发,又是两股強烈火焰噴,犹如两条火龙,自夜空急降。
“快闪!”
居中的地狱门主,疾喝声中,双手向两旁的小赌和小飞雪猛一推,自己却一个倒纵,纵退一丈开外。
两道火焰袭在地面,轰然两声巨响,地上冒起一阵浓烟,数尺之內,顿成一片焦土。
好厉害的霹雳神火。
小赌暗叫一声好险,更是惊怒加,伸手一探间鬼眼魔刃,振声道:“洋鬼子,也让你见识见识我老人家…”
魔刃正待出手,突闻小飞雪惊呼道:“不好,三宝和四平…”
小赌一转脸,果见一批拜火教男女,正进⼊山⾕,三宝和四平被他们抬了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
不料这一分神,被黑袍中年人趁机偷袭,双掌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到。
两股強烈火焰,电而至。
地狱门主急叫一声:“小赌当心!”
同时双肩一晃,掠⾝赶至,朝那火焰击出一掌。
势如狂飓的掌力,震回了一股火焰。
小赌虽及时闪避,仍然慢了千分之一秒,被另一股火焰擦肩而过,顿觉一阵灼痛,整条右臂⿇木。
地狱门主大惊,急向小飞雪道:“你们快走,由我断后!”
小飞雪眼见小赌受伤,又因三宝与四平被执,投鼠忌器,不敢逞強,急忙上前拖住小赌,不由分说,拖了他就走。
小赌挣扎道:“咱们不能走,三宝和四平…”
小飞雪情急道:“现在顾不了他们,你的火毒一发,就一个也走不了啦!”
小赌一抬右臂,已毫无所觉,不噤大惊道:“我的右臂…”
小飞雪眼前二三十名男女扑来,拖了小赌,转⾝疾奔而去。
断后的地狱门主,奋力边战边退,终于突围而出,追上奔出山⾕外的小赌和小飞雪他们。
面突见一条人影奔来,地狱门主忙道:“让我来!”
来人巳近,竟是満⾝伤痕累累的杨威。
地狱门主快步上前,惊问:“二弟,你…”杨威苦笑道:“你们刚走不久,我出洞去方便,突遭一批奇装异服的男女偷袭。我一个失神,不慎失⾜跌下山坡,当我爬上来时,忙赶回山洞一看,三宝和四平已被他们掳走,立即一路追来…”
小赌顾不得伤痛,顿⾜大骂道:“这两个猪,一定是睡得太死,才被人家攻了个措手不及!”
杨威自责道:“都怪我…”
小赌口无遮拦地随口而出道:“二哥,这怎么能怪你,尿急了,当然要去解,总不能让你憋死呀!”
小飞雪面红耳⾚,用力捏了小赌的右臂一把,他却毫无所觉,这才惊觉道:“小赌,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赌瞪她一眼道:“谁说我没知觉!”小飞雪道:“那我刚刚用力捏了你一把,你怎么没有反应?”
小赌怔怔道:“你捏了我?”
小飞雪点头道:“是啊,就是这样…”
她又用力在小赌臂上一捏,仍然毫无反应。
这一来,连小赌也吃惊了:“糟了,我这条右臂报废啦!”
小飞雪忙道:“快服万年⾎参。”
小赌急伸左手,往怀里一摸,才想起蔵在⾝上备用的那一大片万年⾎参,已经给那小鬼服下。
在小飞雪面前,这事不又不能提。
小赌脸⾊一变,沮丧道:“完了!”
小飞雪一惊道:“怎么了?”
小赌苦笑道:“⾎参全在三宝的背包里。”
“啊…”三宝人都被掳了,⾎参还会留下?
四个人的脸全绿了。
山洞內。
火仍在洞口处燃烧着。
现在已不是防雪怪来袭,而是为了取暖。
说来真琊门,小赌被霹雳神火灼伤,照理应该是发烧发热,他却全⾝冰凉。
地狱门主以本⾝功力,助小赌将火毒去,但运功已将近一个时辰,他自己已是汗如雨下,头上直冒蒸气。
而小赌却仍无起⾊,冷得全⾝直打颤。
小飞雪和杨威在一旁护法,一个是急得泪眼婆娑,一个是不断暗骂自己。
可惜泪⽔与自责,都无济于事,不能使小赌体温回升。
自从结识小赌至今,没有人见过他如此狼狈过。
他的脸上,已不再有往⽇的笑容。
那种可爱又可恨,令人生气又喜见到的笑容。
天⾊已逐渐明亮。
火堆的枯枝又将烧完,火势正渐渐减弱。
小赌的生命,正像火势一样,即将熄灭。
地狱门主已无能为力,沮然的摇头摇,虚弱的在一旁打坐,运功调息。
小飞雪再也忍不住,突然扑到小赌前,双手捧着他的脸,痛哭失声道:“小赌,你不能死,小赌…”
杨威连连用力打自己的耳光,恨声道:“该死的我,我真是该死,真该死…”
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自洞口外道:“我,我可以进来吗?”
地狱门主正在运功,不敢受⼲扰。
小飞雪和杨威闻声一惊,同时向洞口看去,竟然是个奇装异服的少女。
她头上里着包巾,跟⾝上的装束极不相配,探⾝又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杨威已赶到洞口,喝道:“你是拜火教的?”
少女微微点头。
杨威又道:“谁派你来的?”
少女道:“我自己。”
杨威意外地一怔,又道:“你来⼲吗!”
少女尚未及回答,小飞雪已霍然跳起,冲到洞口,怒声道:“哼,你是来看他死了没有,是吗?”
不料,那少女道:“我是为他送解药来的。”
小飞雪惊声道:“送解药?为什么?”
少女郑重其事道:“因为他曾救过我一命。”
原来她就是那小鬼,难怪用包巾里头,是怕露出那仿冒的冲天马尾啊!
小飞雪若有所悟道:“你就是那个跟他…”
亲嘴两个字说不出口,只好咽了回去。
少女突自间,取出个蜡丸,递向小飞雪说道:“被拜火教的霹雳火所伤,除非用这药九救治,十二个时辰之內必死无疑,而且,越是內功深厚,借內力将火毒出,死的越快!”
小飞雪和杨威闻言,惊得张口结⾆,难怪地狱门主以內功,助小赌将火毒出,反而使情况更糟。
这不但是弄巧反拙,简直是在催命嘛!
小飞雪将信将疑道:“你不会是骗我,想害他吧?”
少女叹道:“我已尽心尽力,冒死盗出这粒解药送来,如果你们对我怀疑,我也无法使你们相信,再见!”
说完,她掉头说走。
小飞雪追出洞外道:“慢着!”
少女止步回⾝道:“你相信了?”
小飞雪忽道:“把你头上包巾取下。”
少女诧然道:“为什么?”
话犹未了,小飞雪已出其不意.出手如电的将她头上包巾摘下。
冲天马尾已拆散,披散在头顶。
小飞雪笑了,不是嘲笑,而是欣喜和感的笑。
少女怔住了,她不知道这会证明什么?
小飞雪突然情不自噤,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谢谢你,我代表他谢谢你。”
少女窘然一笑,回亲小飞雪一下道:“这个代我转给他,再见!”说完,夺回包巾,转⾝一溜烟而去。
小飞雪望着少女去远的背影,伸手抹了抹被亲的脸颊,満含妒意道:“哼!这个才不会转给他呢!他要,我自己会给。”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多小心眼呀!
杨威话了出来,见那少女已无影无踪,急问道:“小飞飞,她走啦!”
小飞雪微微一点头,回⾝人洞。
杨威跟在⾝后追问道:“她的话可信吗?”
小飞雪故作神秘地笑道:“我信任她!”
杨威道:“万一…”
小飞雪未加理会,将手中蜡丸捏开,只见里面是颗朱红⾊药丸,散发出一股异香。
杨威急道:“小飞飞,你当真是要冒这个险?”
小飞雪向昏不醒,奄奄一息的小赌一指道:“他已在垂死边缘了,不冒这个险,他能活吗?”
杨威一怔,哑口无言。
小飞雪蹲下⾝去,伸手将小赌的嘴捏开,再把药九捏碎,慢慢送⼊他口中。
当整颗药丸分次塞完时,地狱门主也运功调息完结,起⾝走过来道:“刚才来的姑娘,说的一点没错,这是江湖中最狠毒的手段,让中毒者急于想将毒出,反而弄巧反拙,结果更快把命送掉,只怪我一时不察,未曾想到外国人也用这种毒计,几乎害死了小赌!”
小飞雪问道:“门主也相信,她送来的真是解药?”
地狱门主领首道:“就因为她说出,我未能助小赌将火毒出的原因,我才深信不疑。否则,即使我正在运功调息的紧要关头,也会不顾一切后果,阻止你冒险给小赌服下这颗药丸的。”
小飞雪道:“但愿这药丸…”
突闻杨威惊喜道:“你们看,小赌在动啦!”
小飞雪与地狱门主忙低头一看,果见小赌的嘴在张动,并且发出轻微的呻昑。
地狱门主道:“快拿⽔来!”
杨威忙取过⽔袋,在小飞雪手里。
小飞雪拔开木塞,昅了一大口含在口中,此刻已顾不得许多,当着地狱门主和杨威的面,将口凑向小赌的嘴,把口中含的⽔缓缓吐⼊小赌口中。
这时小赌尚未清醒,自己无法喝⽔,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法子。
连喂几大口⽔后,小赌停止了呻昑,似乎痛苦已渐消,安详的睡着了。
小飞雪伸手一探小赌的⾝体,惊喜道:“体温在回升了!”
地狱门主微微领首道:“嗯,脸⾊也逐渐转为红润了,这药还真管用!”
杨威強自一笑道:“小飞飞,我不得不佩服你,如果是我,真不敢轻易相信送药来的姑娘。”
小飞雪脸上有了笑容,她道:“因为你不是女人。”
杨威道:“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小飞雪一本正经道:“只有女人,才真正了解女人。”
杨威一头雾⽔,还是不懂。
当太升上山头时,小赌又活蹦跳了。
除了右臂上留下被灼伤的痕迹,简直看不出他是死时逃生,捡回了一条小命。
现在轮到他担心了。
他担心被掳去的三宝和四平,担心那些万年⾎参,也担心冒死送解药救他的那小鬼。
自然,当务之急,是要全力救出三宝和四平。
小飞雪却担心小赌的伤势:“你真的没事了?”
小赌又恢复了平⽇那副德,一拍脯道:“笑话,这点小伤能把我摆平,我就不是任小赌。”
果然是任小赌,好了疮疤就忘了痛。
于是,四人急如星火,直奔昨夜的山⾕而去。
不料进⼊山⾕一看,竟已不见一个人影,地上只留下那一大圈,被烧成焦土的痕迹。
四个人全傻了眼。
杨威不愧是丐帮少帮主,四下一查看,发现地上被掩饰过,但仍然可看出重物拖动留下的痕迹,向西北方向一指道:“他们带着那几个雪怪,从这个方向走的。”
地狱门主道:“那他们走不快,咱们快追。”
四⼊那敢怠慢,即朝西北方向急起直追。
杨威的判断果然不错,拜火教的大队人马,正扎营在数里外一处旷⾕中。
昨夜,是拜火教创立迄今,将近百年以来,最光辉灿烂的大喜⽇子。
首先是生擒了举世罕见的几个雪怪。
接着.副教主以霹雳神火伤了天下闻名的任小赌,而且,除非获得拜火教的独门解药,任小赌必死无疑。
但解药由教主亲自保管,对方绝不可能获得。
所以他们估料,任小赌是死定了。
再接着又来个暗杠,左右二使率领手下,⼊山伐木话造兽笼,以便载运雪怪回国,无意间发现山洞,突袭得逞,不仅擒获睡中的三宝、四平,还得到了全部万年⾎参。
拜火教喜讯连连,真是人走时运马走骠,运气来了,城墙都挡不住。
当副教主那黑袍中年人忙着指挥以火驱使几个雪怪⼊笼之际,教主简直乐不可支,一面心花怒放,爱不释手地观赏锦盒中,一片片千载难求的⾎参,一面由几名少女替他“马杀”
山于病情⽇渐沉重,迄无起⾊,终⽇遍体痛苦不堪,摩按活动筋骨,已是他唯一可减轻痛楚的治标方法。
以左使的主张,要将三宝、四平就地解决,免得带着个累赘,同时以防对方纠众,一路追踪来救。
但右使表示反对,认为对手为了万年⾎参必然不会罢休,如果有三宝和四平为人质,可使对方投鼠忌器,不然贸然妄动。
结果,由教主亲自裁决,采纳右使意见。
天⾊微明。
一切就绪,准备开拔时,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正是曾仿冒小赌,后来又服下毒酒,却死里逃生的那小鬼。
她是右使的手下,正待派人分头找寻,那少女却匆匆赶回,说是在附近方便。
没有人怀疑她!
于是拜火教的大队人马,由众大力士合力抬着一个个大巨兽笼,装着生擒的雪怪,浩浩的班师回朝了。
尽管大力士个个⾝強体壮,大力无穷,十几个人抬一个兽笼,仍然相当吃力,尤其走的是山路。
何况,雪怪又不安份,一路挣扎、狂吼,在笼內又蹦又跳,更使抬着它们的大力士吃尽苦头。
走了一两个时辰,才不过走出数里。
老天爷,此去波斯何止千里,照这种速度,要走到哪一天?
来到一处旷⾕,众大力士已灰头土脸,个个累得气嘘嘘,大喊吃不消。
教主下令休息,大家这才了口气。
不料这时,东窗事发,教主突然发现⾝边的解药少了一颗。
解药没有其它任何用途,只有被霹雳神火所伤的人需要它救命。
教主带了一些解药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人若被误伤,即可派上用场。
但是,自己方面的人,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那么谁需要解药呢?
目前只有一人,那就是被副教主所伤的小赌。
能当上拜火教教主,自有其过人之处,他不动声⾊,招来黑袍中年人,暗中研判谁是內贼竟敢窃取解药。
研判的结果,认定是那小鬼,而且是为了救小赌一命,动机很明显,小赌曾以⾎参救过她一命,此举可能是感恩图报。
其次,替教主“马杀”的几名少女,那小鬼就是其中之一,才可能有机会接近座轿,趁机顺手牵羊,窃取解药。
再者,她曾失踪一段时间,谎称在附近方便,更⾜以证明她是为小赌送解药去了。
教主大为震怒,即命将那小鬼抓来问罪。
那小鬼自知事机败露,绝难活命,索坦承了一切。
可是,这一来可害惨了右使,以监督属下不周的罪名,使她顿成阶下囚,与那小鬼并案论罪。
拜火教最严厉的处罚,即是活祭。
教主一声令下,就在旷⾕內设起祭坛,由黑袍中年人主持活祭仪式。
大铜锅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右使与那小鬼,被剥的精光,披上了⽩袍。
她们毫无反抗的机会,无助而绝望地,被几名大力士押着,以沉重的脚步走向祭坛,走向死亡。
黑袍中年人在祭坛上,嘴里叽哩咕噜,不知是在诉说她们的罪状,还是给予临别赠言。
下面跪着的众男女,不时平举双手膜拜,口中喃喃低诵,大概是制造气氛吧!
右使与那小鬼浑浑噩噩地,本无心听黑袍中年人嘀咕些什么,只听清最后一句:
“你们向火神赎罪吧!”
三宝、四平被五花大绑,活像两只大⾁粽,坐在兽笼旁地上,由几名大力士持刀在旁看守着。
眼见活祭即将开始,四平不噤紧张万分,轻声道:“三宝,待会儿就轮到咱们了吧?”
三宝没接腔,只是微微点头。
四平深深一叹,沮丧道:“唉!多少次凶险,多少次大风大浪,咱们都大难不死,想不到一个贪睡,却把命送了,真是沟里翻船,让我死不瞑目。”
三宝苦笑道:“这回咱们可以睡个痛快,而且是长眠不醒了。”
四平动道:“可是我实在不甘心,哪怕是奋战而死,甚至像那几个东洋忍者一样,自己用力划破肚⽪而亡,也比较死的有英雄气概。”
三宝无奈道:“咱们能有逃择吗?如果能选择,我宁可选择长命百岁!”
四平报以苦笑,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活祭开始了…
右使与那小鬼,如同泥塑木雕地立于祭坛前,任由四名大力士上前卸下披着的⽩袍。
顿时,她们全⾝⾚裸了!
右使⾝份⾼,首先被四名大力士合力⾼⾼举起,平放长方型祭台上。
黑袍中年人自一名少女手中接过了神剑,走近祭台前,双手握剑柄⾼⾼举起,右使双目紧闭,等待死神降临。
突然,空中闪起一道刺目精光,有如一道闪电,似流光横空般疾而至,带着刺耳的尖锐呼啸声,在祭坛上空盘旋飞舞。
众男女惊得张口结⾆,不知所措。
一旁戒备着,以防右使情急拼命的左使,失声惊呼道:“啊,鬼眼魔刃…”
不错,这突如其来的闪光,正是那件令人闻之丧胆的杀人利器。
那还用说,使用鬼眼魔刃的主人任小赌,必然已赶来了。
果然,一条人影疾掠而至,正是顶着那注册商标冲天马尾的小赌。
只见他手一扬,接住飞旋而回的鬼眼魔刃,他的落脚处,就在祭台旁,距离黑袍中年人不及两丈。
黑袍中年人紧握神剑,惊怒加道:“你果然来送死!”
小赌笑道:“我死了还有什么戏好唱?”
黑袍中年人冷冷一哼,有恃无恐地道:“任小赌,你别忘了,你们还有两个人在咱们手中。”
小赌仍嘻嘻笑道:“是吗?你说的可是那两个?”
说时,向兽笼那边一指。
黑袍中年人侧转脸一看,不噤大吃一惊。
原来鬼眼魔刃突现,一片惊之中,大家的注意力全在空中,不料正中了小赌的声东击西之计。
地狱门主、小飞雪和杨威,却从另一方向悄然掩进兽笼,突然发动,攻了那些大力士个措手不及。
轻而易举,不费吹次之力,抢救了三宝和四平。
更令黑袍中年人吃惊的,是他们正在打开兽笼,要放出那几个雪怪,黑袍中年人顿时魂飞天外,惊叫道:“放不得啊,放不得…”
左使已赶去阻止,带着十几名大力士,挥刀直向地狱门主等人攻去。
杨威为了一时疏忽,儿至造成不可收拾的局同,急将功折罪,是以一抡烙仇竹,抢先出手敌。
左使更是求功心切,挥舞着手中月牙型弯刀,决心给这⾐衫不整的小子头痛击。
当一声金铁鸣,火星四。
弯刀与烙仇竹相撞,震得左使虎口一⿇,刀背几乎反弹向自己前。
杨威却是微觉一震,得理不饶人,烙仇竹一抖,直取敌前大⽳,左使横刀急封,同时脚下横跨两大步,始堪堪避过。
但杨威吃定了他,如影随形,⾝形也向旁一晃,烙仇竹仍招招进。
左使被得连连招架,手忙脚,不噤惊怒加,嘴里叭哩咕噜直骂。
杨威存心怒他,一面加紧攻势,一面道:“你放的什么洋庇?”
左使双目怒睁,改以汉语喝道:“好小子,本使跟你拼了!”
突然形同狂疯,奋不顾⾝,连连挥刀抢攻。
十几名大力士一拥而上,却被地狱门主、三宝、四平截住,展开一场烈混战。
小飞雪这片刻之间,竟已将兽笼一一打开,放出笼里的雪怪。
雪怪似乎也分得出敌友,向小飞雪连连点头,表示谢意,随即齐声狂吼,分向拜火教男女扑去。
能说他们不是人类吗?居然感恩图报,为小飞雪等人攻敌呢!
几个雪怪如庞然巨神,顿使拜火教男女惊成一片,纷纷四散奔逃。
黑袍中年人大惊失⾊,急忙下令道:“大家快用火攻!”
小赌向前一近道:“我老人家一肚子火,你来攻吧!”
黑袍中年人怒哼一声,抡起手中神剑,猛向小赌当头劈去。
小赌不闪不避,一抬右手,竟以鬼眼魔刃硬接。“挣!”
一声脆响,神剑已拦被削断。
这一惊非同小可,黑袍中年人突将手中半截断剑向小赌掷去,小赌⾝形微闪,轻松地避过。
黑袍中年人沉喝声中,双手齐扬,又要重施故技,以霹雳神火制敌。
在两股強烈火焰,正将自袖管中噴而出的时候,冷不防那小鬼挣脫两名大力士的挟持,奋不顾⾝,一头撞向黑袍中年人。
黑袍中年人猝不及防,被撞得向旁一个踉跄,噴出的火焰失去准头,向守在祭台旁的两名大力士。“啊…”“哇…”
连声惨叫,两名大力士全⾝烧得焦黑,倒地而亡。
黑袍中年人恶向胆边生,回头向那小鬼怒斥道:“反了!”
左掌疾翻,竟向她轰去。
小赌及时一掌劈出,震得黑袍中年人猛退三大步,一庇股跌坐地上。
二三十名大力士已赶来助阵,一拥而上,迫使小赌只有放弃乘胜追击黑袍中年人,上前一把拖了那全⾝⾚裸的少女,掠出三丈,落在祭台旁。
小赌把手中鬼眼魔刃一扬,向那少女道:“他们大概不懂我的话,请你翻译给他们听。我手中这玩意,是杀人利器,为了不愿大开杀戒,也为了避免造成际国事件,甚至引起世界大战,我才尽量不愿用它。否则我早已出手,杀个⽝不留了,叫他们赶快弃械投降,不要我大开杀戒!”
那少女点点头,将小赌说的话,以波斯语说了一遍。
二三十名大力士听后,果然面面相觑,吓得不敢上前。
黑袍中年人这时已站起,遥见扑向教主的几名雪怪,已被随护左右的二十名大力士,以噴火筒吓阻,纷纷惊退,不由胆气一壮,狂声喝令道:“把那小子⼲掉,违命者死!
这一声令下,二三十名大力士那敢抗命,个个挥动着弯刀,奋不顾⾝朴向小赌。
小赌见状,头摇轻叹道:“唉,硬打鸭子上架,那就怪不得我老人家了!”
声甫落,众大力士已如嘲⽔般冲来。
只见小赌手扬处,一弯弦月,呼啸着旋斩而出,去势之疾,犹如电光石火,乍见寒光闪动,首当其冲的几名大力士已是避不及。
凌厉残酷的旋转,带起一片⾎雨。
“啊…”“哇…”
连声韵惨叫,几名大力士已⾝首异处。
但前仆后继,后面的大力士仍旧奋不顾⾝,勇往直前,彷佛前面被杀的同伴,对他们并未发生丝毫吓阻作用。
难道这些大力士,真是视死如归?
不,因为他们知道,拜火教教规严厉,抗命的结果必然是死。
而且他们都亲眼目击,女教徒的活祭,与男教徒受处决,凌迟而死的残酷场面。
同样是死,他们宁愿选择壮烈的战死。
“冲啊…”“杀…”
狂疯的-喊,配合着狂疯的冲杀。
冲,冲向生命的终点,冲向死亡。
杀,如同引颈就戮,任由那杀人利器肆!
鬼眼魔刃再次飞出,以更凌厉、更惊人的快速旋斩、飞舞。
⽇正当中,初舂的光,毫无温暖之意,而给旷⾕中带来一片寒意和杀气。
耀眼的闪光中,又带起一片⾎雨,噴洒向四面八方。
“啊…”“哇…”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此起彼落,一颗颗⾎淋淋的人头,如同一箩筐西瓜被踢翻,滚向四面八方。
一个个虎背熊,肌⾁结实健美,⾜可参加健美先生比赛的大力士躯体,却成了无头勇士,连连倒向地。
这是何等残酷,触目心惊,令人不忍卒睹的景象。
小赌已经警告过,但他们在更恐怖,残酷的庒力驱使下,仍然选择了这种,⼲净而利落快速死亡。
那少女已吓呆了!
不知是谁拉了她一把,将她拖了开去。
转脸一看,竟是险遭活祭命运的右使,将一件⽩袍递给了她,使她不致在光天化⽇,众目睽睽之下⾚⾝露体。
尽管,这时谁也无暇欣赏这少女裸体之美。
二三十名大力士,就在鬼眼魔刃又旋斩肆之下,横尸遍地,⾎流成河。
生命.就是这样卑微而渺小?
正当小赌为生命的意义,发生怀疑和感慨之际,两股如同自火龙⽇中噴出的強烈火焰,已近在眼前。
小赌⾝形冲天而起,一拔数丈,凌空又发出两柄鬼眼魔刃,同时口中大叫道:“纳命来吧!”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黑袍中年人在发动火攻的同时,似已心知不可能伤到对方,⾝形也一掠而起,直扑那个刚披上⽩袍的少女,将她拖在⾝前当挡箭牌。
这拜火教的副教主,真够老奷巨猾,他早已看准这少女与小赌之间,彼此有救命之恩,小赌绝不会伤她。
果然小赌见状,急将发出的两柄鬼眼魔刃硬生生偏了开去,以免误伤少女。
右使抢救少女,却被黑袍中年一股火焰退。
黑袍中年终于见识到鬼眼魔刃的厉害了,不敢再逞強,急以那少女为掩护,迅速退向教主那边。
鬼眼魔刃已飞回小赌手中,眼见少女受制,使他投忌器,一时出不了手。
小赌等人一路追来,主要目的是救出三宝和四平,以及夺回万年⾎参,并尽力使雪怪脫困,重返它们的生活世界。
地狱门主那边既已救出了三宝和四平,又使几个雪怪脫出兽笼,原不多伤无辜,毕竟那些大力士,并非大凶大恶之徒,只不过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供人驱使的一些小角⾊而已。
偏偏他们不知死活,在左使的带领下,竟然展开狂疯攻势。
这时杨威正单挑左使,手中烙仇竹洒起漫天影,攻势绵绵不绝,得对方几乎透不过气来。
地狱门主、小飞雪、三宝、四平更是大发神威,将十几名大力士,打得落花流⽔,溃不成军。
左使已逐渐不支,眼见自己的手下,被地狱门主等所阻,无法为他助阵,情急之下,正待全力一拼,突闻惨号连连,原来小赌那边鬼眼魔刃已大开杀戒了。
只不过是-那间,二三十名大力士已⾝首异处,作了无头鬼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左使一分神,烙仇竹巳斜扫而至,来势之凌厉迅速,有如迅雷不及掩耳。
左使犹图举刀硬封,哪还来得及,颈侧与左肩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哇!”
惨叫一声,左使的头向右一偏,整个⾝子也跟着一个踉跄,倒地不起。
既然小赌已大开杀戒,地狱门主等人也毫不留情,个个大显⾝手,展开了烈猛的攻势。
十几名大力士,眼见左使一命呜呼,顿时群龙无首,他们只有随人顾命各自四散奔逃。
地狱门主等并不追杀,急向小赌那边冲去,会合在一起。
只见右使正在向小赌指点道:“副教主的霹雳神火,是暗蔵在⾐袖內,绑于双臂之上,中指套着拉环,只要中指一屈,火焰实时噴而出,若要破他的霹雳神火,必须先废他的两臂!”
小赌笑道:“削掉他的脑袋瓜,那不更⼲脆!”
四平是掉了疮疤忘了痛,老⽑病改不了,走来接口道:“是啊,何必先断双臂再砍头,那不是脫了子放庇!”
小赌狠狠瞪他一眼道:“那这事给你去办,你去砍他的头。”
四平居然一拍脯道:“好,没问题,叫他把脖子伸出来,看我砍不砍!”
小赌飞起一脚,四平急忙避开,未被踹中。
这时众人向教主那边看去,旷⾕中所有的男女,除了被杀的那些大力士之外,已全部逃到教主的座轿后。
那少女被黑袍中年挟制,毫无机会脫⾝。
而二十名看护教主的大力士,则各执长约三尺,黑⾊的噴火筒,严阵以待,迫使数丈外的几个雪怪不敢上前,只能发出愤怒低吼。小赌忽向右使道:“你们那位像大爷似的教主,会不会武功?”
右使道:“当然会,而且据说武功相当⾼!”
小赌诧异道:“只是据说,难道你从没亲眼见过他的武功?”
右使摇头摇道:“我加⼊拜火教不⾜十年,而教主在十几年前,就一直卧病在,而且拜火教在波斯,是势力最大的三教之一,谁也不敢招惹,本没有机会用上武功啊!
你突然问这⼲吗?”
小赌沉昑了一下道:“我是觉得奇怪,如果他武功真的很⾼,即使抱病在⾝,也绝不会眼看強敌当前,竟然无动于衷,若说他真的病势沉重,已不能动手,又怎会那么沉着,好象有恃无恐呢?”
右使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郑重其事地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教主的座轿下面,装置了大量強烈炸药,只要他一拉动机关,方圆数十丈內,即将炸成一片焦土,无人能够侥幸逃生!”
小赌惊道:“那他自己不也被炸成粉碎了?”
右使微微点头道:“所以他有恃无恐,能胜过敌方,自然没有必要,万一不敌,急了就不惜同归于尽!”
众人闻言,无不相顾愕然。
小赌抓抓头⽪,苦笑道:“这可⿇烦了,想不到老家伙还是个玩命的角⾊。”
地狱门主庆幸地说道:“幸好这位姑娘告诉了我们,否则,我们一味猛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小飞雪忽道:“有了!”
小赌笑道:“哦,几个月啦?”
小飞雪羞窘万状,嗔怒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爱听不听。”
小赌忙陪笑脸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看大家愁眉苦脸,想开开玩笑,逗大伙儿乐一乐罢了。我最可爱可敬的小公主,您老人家有什么锦囊妙计,就请赶快说出来,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小飞雪这才转嗔为喜,把手一招:“附耳过来!”
“是,得…令!”
小赌作了个滑稽的平剧动作,上前把头一歪,竖起耳朵,还把手向耳旁一招。
小飞雪靠着他的耳朵,轻声授计一番。
小赌一面听,一面连连点头,听毕,振奋道:“好,就这么办!”
三宝急问道:“怎么办?”
小赌笑而不答,随即振声道:“大哥、二哥,这事给我和小飞飞去办,你们就留在这儿看热闹吧!”
地狱门主尚未及问,小赌已拉着小飞雪向教主那边奔去。
他们来至几个雪怪前,双双比手划脚一番。
雪怪看了半天,才似乎了解他们的意思,回⾝退出了十数丈外。
小飞雪道:“好了,开始表演吧!”
小赌点点头,便在数丈外站定,一声疾喝,突然双手齐扬,四柄鬼眼魔刃同时疾而出。
四道耀眼的寒光,带起破空呼啸声,突破⾼炮似的火焰阻挡,飞临教主座轿上空盘旋。
突然,四柄鬼眼魔刃急降而下,以叉飞旋之势,来回不断穿于座轿间,顿使四周纱幔,被削得柔肠寸断,纷纷飘舞于空中。
教主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全⾝伏下。
黑袍中年人的霹雳神火,英雄无用武之地,派不上用场,只有以那少女作为掩护的唯一方法了。
拜火教男男女女,成一片。
但是四柄鬼眼魔刃并不伤人,只是继续叉飞旋,穿梭于座轿的空间,如同穿花蝴蝶,又像飞的无头苍蝇。
教主终于受不了啦!唯恐万一不小心触及机关,方圆十丈之內,即将被炸药炸成一片焦土。
他突然以汉语大喝道:“停止,停止,我愿意投降…”
黑袍中年人断然道:“不,不可以。”
教主沮丧道:“可是,万一…”
黑袍中年把心一横道:“为了咱们拜火教近百年的盛誉,咱们宁可同归于尽,也绝不投降!”
教主怒斥道:“住口,我⾝为教主…”
黑袍中年突将少女推开,直向座轿扑去,伸手拉教主⾝旁铜环。
说时迟,那时快,当他的手刚刚触及铜环时,教主出手如电,突然一掌劈在黑袍中年的天灵盖上。
黑袍中年双目怒睁,慢声吐出:“教主,你好狠…”
随即伏在教主⾝旁,脑碎浆流而亡。
鬼眼魔刃仍在飞旋…
教主喃喃自语道:“我是为了本教近百人的命,迫不得已…”
忽听小赌振声道:“喂,别猫哭耗子了,你是不是真投降?”
教主沮丧的一声长叹,凝注着小赌,以生硬的汉语答道:“我决心投降,但你不可再伤我一兵一卒?”
小赌可没忘记他的宝贝,大声问道:“我的万年⾎参呢?”
教主迟疑一下,怒忍痛道:“完璧归还!”
小赌得寸进尺道:“好,还有一个条件,放过你们准备处决的两个姑娘。”
教主不加思索地道:“我已决心,回波斯就解散拜火教,静候大限的来临,何必再为难她们!”
小赌仍担心他有诈,朗声又道:“如果你真有诚意,就亲自带着万年⾎参走到我们这边来!”
教主撑⾝坐起道:“你先收回鬼眼魔刃!”
小赌应声好,手一招,四柄鬼眼魔刃就像训练有素的猎鹰,一齐飞回到他手上去。
教主在座轿垫下,取出了锦盒,由两名大力士上前架扶他站起,步下座轿,吃力地一步一步向小赌和小飞雪处走去。
走到面前,他颤抖着手,把得来不易的救命之宝,递向小赌道:“原封未动,物归原主。!”
小赌接过锦盒,忽道:“你真的需要这⾎参治病?”
教主苦笑道:“岂止是治病,简直是赖它救命。”
小赌突然打开锦盒,抓出一大把⾎参,递向教主道:“这是我送你的,拿去吧!”
教主惊喜道:“你,你…”小赌淡淡一笑道:“反正我还留有大半盒,也是备而不用,为了救人济世的,你就不必客气了。”
教主接下了⾎参,喜出望外道:“我误信了左使的话,以为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星,想不到…”
小赌笑道:“想不到我能杀人,也能救人,是吗?”
教主连声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随即取下包巾中间,那颗蛋般大小的钻石,一脸诚意地道:“我没有什么相赠,这个请收下。”
小赌不屑一顾道:“我要这个⼲吗?绑在我的头上,那有多难看啊!”教主笑问道:“那你喜什么?”
突见那少女赶来,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布袋,恭恭敬敬地在教主手上道:“这是左使送给副教主的,副教主已死,我从他⾝上找出来了,任小赌最爱赌,教主把这个送给他,他一定欣然接受。”
教主道:“这里面是什么!”
少女笑笑道:“教主送给他,让他自己看吧!”
教主想了想,才道:“那我就借花献佛了。”
小赌好奇地接过,瞥了那少女一眼,才从小布袋中取出个小小⽟盒,打开一看,不噤失声叫道:“啊,寒⽟⾎纹骰!”
小飞雪一旁张口结⾆。
地狱门主他们四人也飞奔过来,个个都不敢相信,小赌手中拿着的,竟然就是寒⽟⾎纹骰。
三宝急问道:“是真的吗?”
小赌道:“如假包换。”
四平失望道:“那咱们不去波斯了?”
小赌道:“拜火教主准备回去就退休,⼲脆你去接掌拜火教吧!”
四平忙道:“不不不,我受不了。”
地狱门主等人不噤大笑起来。
忽听小飞雪叫道:“雪怪它们走啦!”
众人回头一看,几个雪怪已在数丈之外,频频回头向他们挥手。
小赌笑道:“让它们回到它们的世界去吧!”
众人也纷纷挥手,目送几个雪怪逐渐远去。
地狱门主道:“小赌,寒⽟⾎纹骰既已经到手,不必再远赴波斯了,咱们也该回去啦!”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是,若非那少女想到,他们谁又会想到寒⽟⾎纹骰就在副教主⾝上,而那以⾼价购去的波斯商人,正是拜火教左使。
小赌走向少女道:“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少女嫣然一笑道:“不,我应该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小赌道:“你也救过我一命…”
少女含情脉脉道:“你方才又救了我一次…”
小飞雪不耐烦道:“好啦,好啦,你们谢来谢去,简直没完没了啦!我来说句公道话,既然小赌救了你两次,你谢他一次就扯平了!”
少女走向小赌面前,忽向小飞雪道:“我可不可以…”
小飞雪微微点头,少女突向小赌送上一吻。
小赌惊得不知所措。
三宝和四平都拍掌大叫:“哈哈,小赌跟女生亲嘴!”
少女羞窘地放开小赌,回⾝逃了开去。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教主伸出手来:“我们再见了,如果有机会,你们来波斯玩!”
小赌回头目光一扫,道:“这些尸体…”
教主道:“我将在这里,亲自为他们举行火葬,以慰亡魂,等仪式完了才回波斯。”
于是,教主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
当小赌等一行离开旷⾕后,三宝、四平一路嚷着:“羞羞羞,小赌跟女生亲嘴!”
小赌充耳不闻,相应不理。
小飞雪却火了一真怒道:“你们究竟有完没完?”
四平大笑道:“哇塞塞,小飞飞吃醋啦!”
小飞雪飞起一脚踹出,但被四平闪了开去,四平更一路逃,一路大声笑道:“小飞飞吃醋啦,哈哈哈…”小飞雪气得一跺脚一限声道:“好,看我逮着你,饶不饶得了你这乌鸦嘴!”
四平飞步逃去,小飞雪急起直追。
小赌、杨威、三宝一个跟一个追了上去。
地狱门主落在最后,看着这几个天真无琊的大孩子,又恢复了往⽇的笑,哪象是曾经出生⼊死的的一群。
他不噤摇头摇,笑了起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