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终南山之变
夜!
寂静冷清的夜!
世人皆人梦?
那可不一定。
得要有点隐私的人,都会好好利用这段可爱的时间。
小管是好事,或是坏事,有些事就是得利用晚上才可以去办。
譬如,小偷夜盗,侠士黑夜赠金;或者,后花园的私定终⾝,都需要利用月黑风⾼的晚上,比较好进行。
今晚,月圆如银盘。
更有繁星千万,闪烁缤纷。
这种夜,实在不适合做些乌喂莫喂(有或没有)的事情。
其实,冷云也不打算做些什么乌喂莫喂,他只是奉师命,来请师叔去品茶谈心,而这本是今早师叔冯英飞和他师⽗说好的。
冷云来到师叔所居的涤尘轩之外,他并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的⾜音。
如此宁静、安祥的夜,使他不自觉的提气轻声,深恐打扰这个深幽清明的夜。
走过涤尘轩左侧的小径,恰好可由涤尘轩打开的窗子,看到轩內情形,轩內烛火通明一马英飞正在灯下专心的把玩着什么。
冷云微微一笑,心中暗暗想着:“师叔在玩赏什么?竟会专心的连和师⽗约好一起品茶都给忘了!”
为了不太打扰冯英飞,冷云更是小心翼翼的向涤尘轩靠近。
当冷云看清冯英飞手中把玩之物,不免心中一凛,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想起昔⽇,小赌在临出清风观时,有意无意的提到一些话,接着;他又想起,小赌在酒楼中曾经警告过他的事。
“谁?”
一声断喝,自涤尘轩传出,将冷云由回忆中惊醒。
冷云快步上前,轻叩涤尘轩的门。
“师叔,是我冷云,来请您去品茗的。”
门呀然而开,冯英飞含笑当门而立,他笑道:“你看看我,居然连和二师兄约好的事都差点忘记。云儿,咱们走吧!”
冷云恭敬回答一声,跟随在冯英飞⾝后,向无尘道长的居处而去。
冯英飞看看月⾊,头也不回的对⾝后的冷云说道:“好美的月⾊,加上満天繁星,明天又是个大好晴天。”
冷云道:“是呀!算算⽇子舂天也该到了。”
冯英飞似不在意地道:“云儿,刚才我倒是没听见你接近涤尘轩的脚步声,看来你的功力的确进步很多。”
冷云仍然恭谨地答道:“弟子不敢自认功力进步,可能是师叔正在专心想着其他的事情,所以疏忽了。”
冯英飞道:“刚才你见着师叔正在专心什么?”
冯英飞仍是没有回头的往前走,这句话也依旧是平淡而不经意的问着,可是,冷云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庒的他心情轻松不起来。
冷云小心道:“弟子只是在窗外瞥见师叔的⾝影,倒没注意师叔在做什么!”
冯英飞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径自踏⼊无尘道长所住的清心阁。
冷云也忙跟进。
因为,待会儿还要他侍候着师⽗与师叔品茗呢!
⽩云悠悠。
终南山上。
随着冬天的离去,到处开始显露出绿意和生机。
冷云去过涤尘轩后的第三天早上。
风自儒见指点门下师弟们练剑,冷云也在一旁辅导。
冯英飞手持一封信函走来,风自儒、冷云和终南派所有在场的弟子都躬⾝为礼,向冯英飞请安。
冯英飞含笑点头,弟子们才又各自练起剑来。
“云儿,师叔有件事想待你去办,原本这事该由达儿去办的,可是他正在噤⾜,面壁思过中…”
冯英飞说的有些凄凄然。
冷云见师叔伤感的模样,他心中忍不住有点罪恶感,毕竟,当初是他将冯达一军的。
他连忙道:“师叔您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弟子一定尽力去办。”
冯英飞领首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下个月的八号,是河南武威镖局的总镖头赵老爷子的生⽇,你替我跑一趟,将这封信和贺礼送去,虽然我与赵老爷子不是深,但朋友间可也不能失礼。”
冷云恭敬地双手接过信函,冯英飞又自怀中掏出一件包扎妥当的小包里,一并给了冷云。
冯英飞道:“算算⽇子也近的,你就早点下山去吧!”
冷云答道:“是,弟子进去打点一下,即刻上路。”
冯英飞点点头,没说什么,返⾝离去。
风自儒道:“二师弟,我陪你进去,待会儿送你下山。”
冷云微笑答应,对大师兄如此细心的关怀,他总是觉得好温暖,他与风自儒虽非亲兄弟,但是手⾜之情,较之亲兄弟犹有过之而不及。
风自儒将冷云一路送到终南山下,这才叮咛道:“二师弟,路上自己要多小心,早去早回。”
冷云道:“大师兄,我知道。”
冷云有些言又止的样子,风自儒不噤奇怪。
“二师弟,有什么事吗?”
冷云蹙眉道:“大师兄,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不过说来话长,等我回山后,再仔细的说给你听,咱们师兄弟俩也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自儒轻笑道:“能让你觉得奇怪的事情,大概很有来头,我等不及的想知道,你就先说吧…”
但冷云已经骑上了马背,在马上道:“和上回小赌在山上时,说的一些事有关。”
风自儒呵呵笑道:“真的?和小赌有关的事,就更有意思了,你快去吧!记得早去早回呀!”
冷云一拔马头,放蹄而去,⾼声道:“我知道啦…”
风自儒目送冷云离去,想起小赌,就不噤眉开眼笑,尤其,想起小赌托栖梅馆送来的信,他更觉得有趣。
他还记得,信中有段写着:“一⽇不见,如隔三秋,吾心念汝満怀凄凄焉,只好对月空叹,不能自已。”
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是谁家姑娘写来的情书呢!
结果,小赌是在告诉他,丐帮送来十坛上上佳酿,想到有此好酒能够一个人开怀独饮,没人来抢,实在很乐。
这是小赌对风自儒献宝,有意要风自儒喝飞酒,过⼲瘾一番。
冷云呢?
他才离开终南山,不过十余里。
就是刚刚穿过梦陀村,为了节省时间,他在梦陀村并没停马休息。
也不过在他经过梦陀村没有多久,他就发觉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只是冷冷的一哼,不以为意。
因为,自从他服下小赌所赠的万年⾎参之后,功力较以往增加将近一倍,所以他对自己目前的功力很有信心。
终于,一座不很密的树林前,一只精钢打造成令箭形状,上系⾎红丝带的独门标志出现在眼前。
对江湖老鸟的冷云来说,他当然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他只是微微皱眉,没想到至尊教会找上他,仔细想来,自己和至尊教并无过节,何以至尊教对他情有独钟?
忽然?
一个瘦小的⾝形,鬼影也似的扑向他。
人尚未到,一溜寒光,暴取冷云的咽喉。
冷云人在马上,卓然不动,就像没看见来人偷袭一样,直等到那一溜寒光近⾝到一尺左右,他的右手倏然拔剑,一抹青芒,欠然弹跳而出,比寒光还快,几乎在拔剑的同时,已经深深揷偷袭者的右。
鲜⾎随着冷云的收剑,四下迸。
冷云瞥眼地下的尸体,正是至尊教⽩⾐蒙面的打扮,而尸体手中仍紧握着偷袭所用的兵器,那是一柄淬毒的匕首。
斜刺里,又有一个人影鹰栗般地扑到。
那人在空中猛往下落,冷云长剑宛如一抹流光倏闪,不待那人够上位置,业已在-那之间,将对方洞穿十二个相对的⾎洞。
连声长号着,那人被冷云手中的剑,撞出五步之外。
“嘿嘿嘿嘿…”怪笑声中,一大批人自四面走出,围住冷云。
除了一个长相特异的怪物以外,全是至尊教手下。
冷云见那妖怪,心中不免大大一震,怎么会是这个老怪物。
他是人,如果你从正面看的话。
他也是妖怪,如果你从侧面来看。
正面看这人只是一个披头散发,面⾊如槁的削瘦老人,而侧面…
我的乖乖,竟是背与背相连的两个人,套句俗话说,他们是连体婴,不不,他们是连体老头。
两人双头四手两脚,但那双脚,是双双相连,比正常人耝一倍的双脚。
他,就是江湖中谈魔⾊变,二魔之一的双面人魔,韦。
至尊教一名护坛级的人物,开口道:“嘿嘿,小子,你的确有两下子,怪不得教主会请韦老前辈来对付你。”
冷云淡漠道:“在下素来未曾与贵教有过瓜葛,何以贵教如此礼遇于我,竟然搬出双面人魔对付我?”
至尊教护坛冷道:“小子,怪只怪你,看到一些不该看、管了一些不该管的事,你就认命吧!”
冷云目光一闪,冷声道:“哦,是些什么事,可否说来听听?”
“你等到间地府,问问阎罗王就知道了,上!”
一声令下,四周的至尊教徒,如狼似虎蜂拥拥而上。
冷云立不动,青光电闪,陡然眩花双眼,当至尊教众的双眸中,全被那抹青莹光华布満的同时,哀号伴着⾎雨充塞四野。
至尊教护坛,舞着一面漆黑铁牌冲向冷云。那面铁牌泛映着怪异的芒影,走着玄秘的招术,-时便圈住冷云。
在黑亮铁牌的翻搅飞腾当中,一道⽩森的光影,倏然呼啸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反卷乌光,两道光影混杂错。
犀利凌猛,互相作着快速的截击。
叮当脆响,密密传来。
忽然,冷云自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飞出一溜青电,快得就像要追回远古已逝的时光,一下子穿透至尊教护坛,持铁牌的右肩。
呛啷巨响,铁牌落地,至尊教护坛一个懒驴打滚,拼命往外翻去。
冷云的剑,便一道道追在他的⾝后,将地上劈出条条剑痕。
此时,双面人魔韦,突然凌空朴落,面的双掌挥起一股热炽的掌力,向冷云。
冷云⾝影飞掠如电,人腾起半空,倏然滚旋,长剑绕⾝飞旋,剑光呑吐穿,仿佛一个闪转的光球,泛起冷芒紫耀,穿透热腾腾的掌力,撞向韦。
韦奇异的闪掠,人如陀螺旋转,分别以不同的两头四手回击冷云。
于是,空气间充塞着忽冷忽热的气流,时而如七月,时而变成寒风削体,一时间冷云在忽冷忽热的气流里,难以施展⾝手。
狂笑一声,暴旋飞转的双面人魔韦,抖手就是七十七掌二十腿,急风骤雨般倾泻向冷云。
冷云不退反进,欺进的同时,凌空剑影同时卷出。
这充斥于空的飞舞剑影,却是如此急密,如此快速,颤弹而起的长剑,如火星万点篷然飞,往四面八方纵横流电,却又倏然转折冲向韦。
大旋⾝,韦凄厉刺耳的放声大笑,一股強矢也似的锐劲,穿过重重剑影星芒,猛然奔向冷云的面门。
冷云没料到韦这诡异的一掌,竟是如此犀利,在不能阻竭敌势的情形之下,他硬生生旋出半尺,举剑竖挡于前,当当震响,冷云如受重击,退出一步,手中长剑,几乎飞坠而出。
十二个空心筋斗连翻,韦并不给冷云稍稍息的机会,蓦的又是四股锐利劲道,破空追而来。
冷云长⾝猛,直掠九丈凌空而起,而那四道锐劲,彷佛有灵般,追向空中的他,却又突然化作八股分击周⾝。
冷云长昅气,猛然如陨星坠地,急怈而下,然而,追击他的八股劲风,却不可思议的折空自四面向他。
冷云骤然一声长啸,长剑当直竖,飓然旋回飞绕,剑与⾝合,融合一道青森冷烈的光流,向韦。
寒气四扬,形震质,光流过处,皆是一片青碧。
正是以气驭剑的至⾼剑术显现。
韦也蓦然厉笑如枭,怪异的连体之⾝,呼声倒飞而出,随着他倒飞之势,一篷七彩丽的尘烟飘散,笼罩着青碧的光龙。
那股急速冲向韦的光龙,忽然猛地下沉,围绕的剑气斗然消散不少。
但是,在微顿之下,滚桶般飞的毫光,突破七彩烟雾。再度矫如飞龙腾舞,将沉浮回旋融于揖息之间,一闪掠向韦。
“哇”
一声惨叫,韦四只手臂中的一只,自肘以下,被冷云斩断。
流光一敛,冷云⾝形现出,箧跄摇晃的以剑支地,脸⾊惨⽩毫无⾎⾊,他双目怒睁,仍奋力举剑斩向一旁的至尊教护坛。
“!”
至尊教护坛,一声急吼,人往右处树林避去-
那间,咻咻声不绝于耳,千万支自強弩中急而来的利箭,如飞蝗般呼啸而出,一篷篷,一片片,尖锐的破空声,像暴风雨般罩向冷云。
冷云挥剑阻挡,却因中毒,而有些力不从心。
登时,冷云⾝中数箭。
他壮烈的嘶声狂笑,奋起最后余力,朴⼊树林中,顿时,林中惨叫哀号,至尊教护坛浑⾝是⾎,自林中四肢着地,连滚带爬的逃出,口中大叫:“韦前辈,救命!”
此时韦正为自己的断臂上好伤药,却见冷云一⾝是⾎,自林中追出,他呼然掠前。
冷云手中长剑,突然飞-,举掌向韦。
“哇”
“啊”
至尊护坛被冷云的长剑贯而过钉死地上。
冷云也被韦一掌打的噴⾼数尺,摔落草丛中,寂然不动。
韦狠狠啐了一口道:“小子,我叫你狠,竟敢伤我!”
一个至尊教头领级的小角⾊,突然上前问道:“前…前辈,本教护坛已死,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
韦瞪眼道:“如何?回去啦!难不成你想死在这里?哼!至尊教主尚欠我二十万两银子,你们最好乖乖带我去分舵,否则…哼!地下这样就是你们的榜样!”
小领头唯唯诺诺,叫自家兄弟将地上尸体拾起,乖乖地领着韦离去。
一切又归于沉寂。
若非地上残留着⾎迹,这里好象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草丛中的冷云忽然一动,一缕细弱的呼声出自他口中。
“师…兄…”
冷云挣扎着动⾝体,此时他的四肢如铅般沉重,他可以清楚的感觉,生命正一点一滴自他体內流失。
但是,他还不能死,还不甘心死。
他奋力挣扎,双手抓紧地上杂草,拖动他无力的⾝子,一寸寸,一尺尺,流着⾎,和着泥,他要挣扎着活下去,至少在未见到师兄前,他不能死。
清风观內。
送走冷云的风自儒,趁着师⽗做午课,偷偷的溜回房中哈一杯,他手持一卷书,自斟自酌的喝着酒,是逍遥得意。
忽然,有人在唤着:“大师兄,大师兄,你在不在?”
风自儒放下书,拉房开门道:“小松,什么事?这般大声嚷嚷!”
叫小松的这名终南弟子,年仅十七、八岁,他笑嘻嘻道:“山里的王猎户送野味来,师兄要不要去挑挑看?”
风自儒哦了一声,随着小松往厨房方向而去。
风自儒是终南派掌门人无为道长的唯一弟子,自然也是未来终南派的掌门,因此就像许多要接掌家业的长子一样,他多少要接触一些家务事。
王猎户大约二十几岁,是个哑巴,独自一个人住在深山中,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他姓王。
因为他常提着猎来的野味,到终山南派来兜售,所以终南派的人,都叫他王猎户。
风自儒在很久以前,大概只有十一、二岁时,就常常独自一个人溜到山里玩,无意中认识王猎户,两人相处极好。
像王猎户到终南派来卖野味,就是风自儒牵的线。
就像没有人知道王猎户的名字一样,也没有人知道风自儒和王猎户小时候他们就已认识了。
因为风自儒三不五时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便会失踪,躲到王猎户深山的家里去,他们的关系,若其它人知道,风自儒就不能如意的失踪了。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就像没有人知道王猎户的名字,可是风自懦就知道王猎户叫做思文一样。
每当风自儒失踪时,也只有冷云知道,风自儒人在哪里。
可是,这些都是秘密,都是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一一两个人知道,很微不⾜道的秘密。
正因为这个秘密太小、太微,所以,会知道这个秘密的,一定是最亲近、最要好的朋友了。
因此,风自儒、冷云和王思文三人,正是最亲近、最要好的朋友。
厨房里。
王思文搁下野味,他有些着急的踱着步。
但是,这举动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风自儒踏进厨房,扬声问道:“今天有些什么好东西啊?”
王思文拉着风自儒的手,指着野味,比着只有风自儒才看得,懂的手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风自儒脸⾊大变,急问道:“在哪里?”
他看见王思文的手语,不说二话,抓着王思文的手,转⾝便走,一副急急忙忙、慌慌张张模样。
小松觉得莫名其妙的大声问道:“大师兄,你要去哪里?”
“告诉师⽗,我有事出去一下。”
话落,人已不知去向。
小松愣愣的出神,收拾起野味。
他突然觉得,大师兄今天好奇怪。
风自儒拉着王思文,⾝形如飞的穿掠向山区里。
对这一片山区,风自儒悉的就像他自己的房间一样,他穿掠的地方,看似无路,其实正是山中快捷方式所在。
带着不会武的王思文,风自儒的⾝形依旧不受任何影响,没多久,就看到王思文所住那栋原木搭建的小屋。
风自儒冲进屋中,屋內唯一的那张上,正躺着一⾝⾎污,气若游丝,几不成人形的冷云。
风自儒大声惊呼:“二师弟!”
他扑到边,搂着重伤的冷云,他星目含泪,悲问道:“二师弟,是谁伤了你?天啊,是谁伤了你?”
重伤的冷云,早该断气,他能残支撑到这个时候,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挣着他。
他听见风自儒的声音,回光返照的睁开双眼,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容,微弱唤道:
“师兄…我在…等你…”他的声音,就像他的生命一样,细若游丝,仿佛随时都有断去的可能。
“二师弟…”
“师…兄…我…”
风自儒紧紧的抱着冷云的⾝体,将耳朵贴在冷云的口边,静静听着冷云几乎不可闻,断断续续的诉说。
随着冷云的诉说,风自儒眼中的泪,不断滴落。
莫道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冷云拼尽了全力,抓紧风自儒的⾐袖,他哑声道:“师…兄…为我…报…
仇…师兄…”
“小云!”
忍不住倾泻的泪⽔,风自儒搂紧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冷云,口中嘶唤狂喊着冷云幼时的小名。
但是,再也唤不回已死的冷云。
“小云”
“啊…二师弟…小云…”
凤自儒闭目仰首,再一次心痛如绞的嘶喊着。
王思文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紧握着冷云僵冷的手,无言的他,也忍不住呀呀的哀唤着。
但是,已死的人再也无法安慰为他哭泣的亲人。
“为什么为什么?”
不甘和着凄切悲哀的吼声,回在山间、林间。
“天啊,这是为什么?”
一遍又一遍,风自儒吼问着。
他是在问苍天,为什么夺去如此年轻有为的生命?
还是…
问那行凶的指使人,为什么下此杀手?
唉…
⻩昏。
梦陀村。
通往终南山的大街上。
风自儒抱着冷云冰冷的尸体,正一步拖着一步,缓慢地前进。
夕,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也映着他脸上还未⼲透的泪痕,忽明忽亮的闪动着。
他不是在终南山区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冷云遇袭的地方?
他表情木然呆滞的走过梦陀村,彷佛如失魂的野鬼,正受家的牵引,不自觉的向前行走着。
梦陀村上,对风自儒和冷云师兄弟俩都的很,尤其是店酒老板,更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简直是将二人看做子侄辈。
每回他们来店里,总是热情的款待他们。
今天,他在店酒中,看到风自儒抱着冷云走过,不由自主的冲到门口,对着风自儒的背影,颤声喊着。
“自儒啊,小云他怎么啦?”
乍闻小云二字,这个冷云少有人知道的小名,风自儒的泪,再度顺着未⼲的泪痕流下。
“死了!”
喃喃的语声,飘散在空中。
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回答店酒老板的问话。
风自儒只有依旧踏着缓慢沉重的步子,向着终南山而行。
“死了…”
店酒老板如中雷殛,愣在当场。
“怎么可能呢?”
“小云他还那么年轻…”
店酒老板老泪纵横,不相信地喃喃自语。
风自儒的⾝影,更是落寞的延伸在夕之下。
他痴痴的行,慢慢的行,总会到家的。
回到他们自幼生长的家,而家中长辈,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扶养长大的孩子,就此一去不回。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江湖?
一个饮⾎夺命的世界?
生命的-洒,又所为何因?
不知名的思绪,在风自儒的脑海中翻腾浮现,他有些怨,有些恨,有些不可庒抑的惆怅和愤怒。
终于,来到终南山下,风自儒踏着石阶而上。
这石阶早上还和小云一块儿走过,谁知却是小云⺟后一遭走过。
来到抱子岩,忽有人影闪出。
“谁?”
风自儒没有回话,径自向前走着。
“哦,是大师兄,这…这不是二师兄吗…”
风自儒仍是没说话,他没有留步的继续向山上行去,也许他的心,也随着冷云的尸体逐渐僵硬冷去。
他喃喃开口道:“小云,快到了,我们回家了。”
此时,清风观前的广场,燃起明亮的气死风灯,终南二子早已经获报,出观外,他们都还不相信这个事实。
风自儒的⾝形,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肿红泪的双眼,他手中⾎污泥泞的尸体,终于证明这一件令人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无尘道长所受的打击最大,毕竟,冷云是他自幼抱回,一手带大的徒弟,他和冷云虽是师徒相称,情感却若⽗子。
⽩发人哭黑发人。
这等悲哀心痛,岂是未曾经历过的人,所能体会言传?
无尘道长-去平曰所有清心寡的清修,脚步踉跄冲向风自儒,接过尸体早已冰冷僵直的冷云。
“云儿!”
滴滴老泪,洒落在冷云苍⽩如次的脸上。
奇怪的,原本早已经冷透僵直的尸体,此时突然自七窍中流出汩汩鲜⾎。
⾎和着泪,滑下冷云冰冷的面颊。
“云儿啊!”无尘道长伸出枯瘦微颤的手,轻轻拂着冷云不再笑的面容,颤抖凄凉的轻声唤着爱徒的名字。
他哽咽的将冷云搂⼊怀中,用自己満面皱纹的老脸,磨擦着冷云因中毒而微微浮肿的脸颊。
彷佛,他想将自己已是⽇暮西山的生命,渡给爱儿。
如果,生命真能过让传渡,会的,无尘道长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冷云更有活力、更有远景的生命。
冯英飞也是双目含泪,语声发颤的安慰无尘道长。
“二师兄,你得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自己。”
无尘道长悲痛的直落泪。
冯英飞继续自责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要云儿下山办事,云儿也不会遭此横祸,我…”
无尘道长叹口气道:“三师弟,你不要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云儿⾝在江湖,就随时有危险。这是命中注定,他该遭此劫,怨不得别人。”
风自儒扶着无尘道长,泪如雨下的进⼊清风观中。
终南派,全派上下,俱笼罩在一片哀愁之中。
一片素⽩的灵堂,风自儒独自仁立于冷云的棺木之前。
他双眼无神,原禾潇洒俊逸的脸上,此时却是胡须点点,只在这几天中,风自儒彷佛老去了好几岁。
也许,真是老了吧!
心灵的创痛,往往更能打击磨折一个人。
⾝体上也许年轻,但心境的老迈,不更是令人为之悲哀。
无尘道长踏进灵堂,看见风自儒一个人在此,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他知道,风自儒和冷云师兄弟二⼊,因为都是儿孤,所以自幼便相互倚恃,将对方视为自己的亲人,如此手⾜骤逝,⾝为师兄的风自儒,伤痛之情,并不比自己的二师弟,来的稍差。
他开口劝道:“自儒,逝去已矣!你要打起精神,代替云儿的位置,好好安慰二叔,知道吗?”
风自儒默然点头。
无尘道长问道:“自儒,云儿难道没有告诉你,是谁下的毒手?”
恰巧此时一马英飞也踏进灵堂,他听见无尘道长的问话,不噤也长叹口气,伤感的问道:“自儒,难道云儿死时,未留任何话吗?”
风自儒摇头摇道:“二师弟的尸体,是一个猎户无意中的发现的,他看出是终南派弟子时,就赶来找我,等我到达现场时,师弟躺在一堆草丛中,早已气绝多时,我除了看出师弟⾝中剧毒和利箭之外,并没有发现其它蛛丝马迹。”
风自儒说谎!
他为什么说谎?
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否和冷云临终代的遗言有关?
冯英飞点点头道:“对了,我曾仔细检查过云儿的尸体,那几支利箭刺的虽深,却不是致命的因素,真正致命的死因,是因为云儿⾝中剧毒八以及前的那一掌,震碎了他的內腑。”
无尘道长和风自儒都专心注视着冯英飞,听他说出看法。
冯英飞继续道:“由于云儿的內眼睑,和前中掌处,隐隐泛出七彩颜⾊,因此,我推断,云儿是死于武林三魔之一?双面人魔韦的七彩断魂散之下。”
“七彩断魂散?”
无尘道长和风自儒都忍不住惊呼。七彩断魂散,乃天下九大绝毒之一。
据传言,七彩断魂散是采集苗疆一处名为彩虹⾕的绝⾕內,自然生成的七种奇花异草,以秘法提炼而成,早已经失传近百年的奇毒。
无尘道长不解问道:“七彩断魂散,早已失传多年,何以会出现在韦手中,三师弟,你又是如何知晓?”
冯英飞道:“昔年,我在参加围剿至尊教时,曾听一名百草门的传人提及,韦有次行走苗疆,无意中救了一个苗族酋长。而那名酋长不知七彩断魂散的可贵,当做礼物,送给了韦,而云儿中毒的迹象显示,正符合那名百草门传人所言,七彩断魂散中毒的迹象,因此,我才大胆的推断,云几是死于韦之手。”
无尘道长轻叹道:“如果云儿真是死于韦之手…”
风自儒揷口道:“师⽗,请准徒儿下山,找韦为二师弟报仇?”
无尘道长忧虑道:“自儒,韦名列武林三魔之一,⾝手自是了得、况且,他手中尚有剧毒,你叫为师如何放心让你去找他?”
风自儒请求道:“师⽗,徒儿自会小心,若不能替二师弟报仇,我终生难安!”
冯英飞拂掌道:“大师兄,师⽗不是曾有遗命,若遇九毒出世,可以请出镇山之宝辟琊宝剑,自儒若带着辟琊宝剑下山,应该没有问题。”
无尘道长沉昑半晌,方始决定道:“自儒,为师若不让你下山,你还是会找机会溜下山去为师弟报仇。也罢,你既是终南派未来的掌门,师门至宝,迟早得代给你,明⽇,为师就择吉焚香明告历代祖师,请出辟琊宝剑,早些将宝剑及其用法传授予你,好让你去找韦,为你师弟复仇,为江湖除害!”
风自儒大喜道:“多谢师⽗成全!”
冯荚飞也欣然笑道:“自儒,辟琊宝剑为上古遗宝,除了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之外,更是天下百毒的克星,故名辟琊。此剑自从昔年,我们的师⽗,即你师祖封剑后,已逾一甲子未曾使用,你能使用此宝剑,应该好好珍惜它的可贵。”
风自儒躬⾝回道:“弟子知道,多谢三师叔教诲。”
无尘道长道:“自儒,晚上到为师房里来,为师先将诀窍传给你。”
风自儒欣喜道:“徒儿遵命!”
无尘道长点点头,对冯英飞道:“三师弟,可曾去慰问二师弟?”
冯英飞叹道:“还没有,我就是来此寻大师兄,想和大师兄一起过去。”
无尘道长也长喟道:“唉,二师弟护着云儿,较亲子还有过之,怎料⽩发人送黑发人呀!自儒,可要一起来?”
风自儒低声道:“我想在此多留一会儿,好多陪陪二师弟。”
无尘道长默然点头道:“好吧!你也别太过伤心,多注意自己的⾝子,只这几⽇你就消瘦不少。”
如慈⽗的慰抚,风自儒眨眨眼,硬将泪⽔呑⼊腹中。
他道:“师⽗,我会保重自己,您请安心!”
无尘道长转⾝步出灵堂,忽又回⾝说道:“自儒,我已经下令,免了达儿面壁之过,但他仍是噤⾜三年,不可随便离开终南山,如今只剩你们师兄弟两人了,可得多互相照顾才是。”
风自儒默默点头,他知道,一定又是三师叔求的情,看着师⽗和三师叔离去的背影,他黯然回首。
手抚着棺木,风自儒低语道:“二师弟,如果你听见此事,定又要说三师弟有个宠他的亲爹了吧!唉!我们都是苦命的儿孤,你何忍弃我而去,安心吧!你代我的事,我一定会办到,恶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风自儒目光凛然地注视着,火花跳跃的⽩烛,酷厉的神情,彷佛正用他的手割戮着幻想中的仇敌。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风自儒的思绪。
他慢慢回首,眸中映出冯达多曰未见光的苍⽩脸⾊。
冯达有些茫然道:“监职师弟告诉我,二师兄他…”
风自儒凄凉的一笑,看到供桌的牌位。
冯达不相信地进⼊灵堂。
他讷讷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冯达双膝一软,跪伏在棺木上。
“二师兄…”
冯达悲切的嘶喊,又勾起风自儒強庒抑的伤痛。
“二师兄…怎么会这样子,是谁害死你?”
冯达哭叫着:“二师兄…每次我都和你唱反调…我不是故意的…这次我面壁思过…我醒悟到…你是为我好啊…二师兄,我本来打算…打算掌门师伯放我出来…之后,告诉你,我错了…二师兄…你为何…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二师兄…二师兄…”
冯达无助的放声大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才多久没有见而,从此竟再也看不到冷云了。
当他刚开始面壁思过时,他有些恨冷云,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
⽇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原本烦躁不堪的冯达,开始试着用多余、无聊的时间,去看他遇遭的一切。
当他从噤闭的牢窗,看到窗外树枝的嫰芽,冲破冰雪,绽出新绿时一也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喜悦和蓬。
在下雨天,他无意中在石墙上看到一群蚂蚁辛苦的搬着家,他故意扰散他们,不久,蚂蚁重新组队,继续前进,他才体会出奋斗的定义。
于是,他开始定下心,盘坐牢中,用他的心去听、去看、去想这个世界,他突然领悟到许多,以前他自以为是对的事,却是错的多离谱。
冯达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心正在成长,正在蜕变一也只是觉得,他开始用一种截然不同的眼光和心境来看这个世界的种种。
他不再怨恨小赌,或是冷云。
他反而觉得自己应该去感谢他们,若不是他们的刺,也许这一辈子,他要永远混沌下去。
冯达甚至将自己在牢中,体会出的种种道理,一一记录下来,其中有些,正是以往冷云用来讥讽他的。
冯达恨不得早⽇出牢,好好告诉他的二师兄,过去他错的有多离谱,二师兄的话多有道理。
可是,迟了!
他永远无法告诉二师兄,自己对二师兄的敬重和忏悔,永远无法说出。
怀着満心的遗憾和悔恨一马达只能将一切化为泪⽔,对他无法再见的二师兄诉说。
风自儒待到冯达尽情发怈过后,他扶着冯达的肩头,语音哽咽,却轻柔地道:“把对二师弟的怀念放在心里,他地下有知,会很⾼兴的。”
冯达忍不住扑进风自儒的怀中,再次泪⽔直流。
风自儒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三师弟,人生有时是不能尽如人意的,要记得,男子汉流⾎不流泪。宁愿把痛苦放在肩上担起,来,也不要效妇人孺子,哭啼躲避!”
冯达抬起泪眼,似懂非懂的点头。
风自儒微微一笑道:“你是长大不少,有一天,你会成为二师弟理想的好兄弟!”
冯达黯然道:“可是,二师兄却看不到…”
风自儒道:“会的,只是你相信,你能做得到,他就能看到。”
冯达醒悟地连连点头。
风自儒也颇为宽慰的一笑。
他举起⾐袖,抹去冯达満脸泪痕,领着冯达上过香后,两⼊一起离开灵堂,前往清心阁向无尘道长请安。
⽩烛依旧跳动着火花。
淡淡的清香袅绕。
两界,虽说遥远,却又彷佛如此相近。
风自儒骑着马,奔驰在官道上。
他的背后,正背着一柄形式古朴,看来晦暗无光的长剑。
金⻩的流苏坠子,竟是纯金丝就,在晦暗的剑鞘衬托之下,更显得耀眼无比。
不知底细的人,对金剑坠子的趣兴,会比剑的本⾝来的大多。
这不正是符合道家所谓隐晦韬光的意念。
风自儒前进的方向,直指江南。
马蹄在翻腾,人的思绪也在翻腾。
如今,风自儒一心悬念的是:“小赌:“快回来呀!”
晌午。
人困马疲。
自晋南栖梅馆打听到小赌下落之后,风自儒放马直奔开封,连续数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不是在找小赌,他是要到君山找杨威。
要为冷云报仇,就要找出双面人魔韦的去处,而要在江湖中找人,没有比请丐帮帮主更适合。
如今,杨威正在君山上,参加三年一次的丐帮大会。
因此,风自儒往开封而来。
进⼊开封府,风自儒找到一家大客栈,吃喝⾜后,蒙头大睡。
在仇恨的煎熬下,风自儒巴不得一下子飞到君山。
早⽇见到杨威,便可早⽇找出双面人魔的下落,就可早⽇为二师弟复仇。
至于小赌,他请栖梅馆的云馆主,为他转一封信。
关于冷云的死,他在信中有很详细的叙述,他也知道小赌是要出国寻找寒⽟⾎纹骰,短时间內还不会回来。
所以,风自儒只好痴痴的等,等小赌收到回信,自然会回来找他。
目前,先找杨威,才是实际又有保障的做法。
至少,到君山去,不怕找不到杨威。
睡吧!事情都已经有计划的进行了。
天山山脉,就是古时候汉代所载的西域北山。
由于,⾼耸⼊云的天山山脉,拦截自南方吹来的⽔气,积聚在山峰之上,形成大量的⾼山冰川和永久积雪。
所以,天山山脉是一片永不解冻的山峰,因此天山又名⽩山,或是雪山。
传说中,王⺟娘娘的蟠桃大会,便是在天山的最⾼峰,某个雪深不知处的地方举行的。
如果这么说,还有人幻想不出天山有多美、多⽩,那么这个人实在是很三头牛
笨。
小赌四人,此时正置⾝在天山群峰之中,这一大片⽩花花、雪茫茫的世界之中。
他们的坐骑,都留在山下,冰雪银城⼊山的前哨站啸傲牧场之中。
若不是有海无烟的带路,小赌他们还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冰雪银城。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海无烟带着他们,他们还是搞不清楚要到哪里去找冰雪银城。
在这一片银⽩的世界中,小赌他们的感觉,除了⽩蒙蒙,就是雾沙沙。
只见海无烟忽而抬起头来看看太,忽而转⾝瞄瞄山峰,左一拐,右一弯,带着他们到处转。
三宝哇哇叫道:“我说海师兄,你该不会想把我们带去卖了吧?怎么转了半天,还没完呢?”
四平劝谑道:“就凭你能值多少钱?”
小赌却正经八百地道:“值钱!值钱!正宗童子,品质保证,未开封,新鲜得很。”
三宝闻言被⽔呛了一下,他咳着道:“小赌,我还未成年呢!怎么可以说这种限制级的话。”
海无烟头摇苦笑,真搞不过这些小鬼!
唉!这年头,人小鬼大,早的很-!
海无烟突然停下⾝来,道:“到了!”
“到了?”
小赌他们三人,四下张望,除了雪就是山,除了山还是雪,哪里有什么冰雪银城出现?
海无烟神秘地一笑道:“小赌,要不要猜猜银城在哪里?”
小赌感趣兴地打量着附近地形,只见众人所站之处,正在山峰的边缘,往前看去只有广大无垠的云海,绵延不见边际。
远远的对面,隐约可见另一群山峰。
小赌回⾝看向四周,左侧三步之外,有块斜伸崖外的巨石,下宽上窄,右侧一片空旷。于是小赌往左侧行去,他绕着巨石转上三圈,却是看不出什么光景。
不死心的他,停下⾝,仔细打量这巨石。
他想到在炮筒峰的石室人口,门是会翻转的,他便试着伸手推动巨石,可是巨石依旧纹风不动。
小赌瞄向海无烟,他正含笑地注视小赌。
小赌不噤侧头,仔细观察,他心中忖道:“他的,石头下面没问题,那么石头上面呢?”
于是小赌纵上巨石顶上,风咚着他的⾐服猎猎有声,小赌小心的踏稳脚步,爬上向崖外陡斜的石头前端。
这块巨石在崖外的最前端,缩小成一尺见方的平坦表面,就像是被人用剑削平似的整齐平滑。
小赌站在那一小块一尺见方的石块上,眺望着远方,不噤使⼊有一种立独苍茫的感觉。
看着看着,云海翻腾滚动,小赌忽然大叫了一声:“我乘风归去!”人便往云海中跳了下去。
三宝和四平大惊道:“小赌,你⼲嘛?”
结果,跳崖的小赌,突然浮在云海中,只露了半截⾝子。
他潇洒回头,对三宝、四平招招手,那景象就像画中神仙,浮现云端,奇异极了。
海无烟哈哈大笑,赞许道:“小赌,真有你的,连银城一向引以为傲的障眼法,还是没逃过你那双贼眼,哈哈…”海无烟也纵上巨石,对三宝和四平道:“上来吧!不从这里跳下去,是永远找不着通路的。”
说完,他也是潇洒地往下跳去。
跳下去之后,只见他在半空中走向小赌。
海无烟回头、向三宝和四平道:“站在石头端顶,四方形的正央中,垂直往下跳,云海中有一条对齐那个四方形的石桥,小心点,别跳错地方。”
三宝和四平点点头,也落⾝在云海中的石桥上,他们俩游目四望,但见四周郝是云海滚滚,便好玩地伸手捞取⽩云。
海无烟警告道:“你们可得站稳,除了石桥,可没有其它可踏脚的地方,万一踏空往下掉,那可是谁也救不了你们。”
三宝和四平一听,吓得一吐⾆头,缩回手来,安安稳稳地站好,海无烟见了不由暗暗好笑。
走了几步,海无烟忽然向走在前面的小赌笑问道:“小赌,你是怎么看出来,云海中有通路?”
小赌得意道:“太。”
“太?”
海无烟不懂。
小赌解释道:“那块石头下面很正常,没有机关,所以,路就应该往下找,我站在石头上,看云海翻滚,原本没看出什么。可是太一照之后,云海中反出来的光影,中间部分有一尺宽特别明亮,而那一尺宽的云海恰好对准我站的地方,那个一尺见方的面积。所以我推测,云海內应该横有一道桥才是。因为云被桥挡住,所以翻滚的方向有改变,自然折出来的光,和没有被云挡住的地方不同,就像海中的浪嘲,如果碰到暗礁,也会改变流向,是同样的道理。只是云海的翻滚,比起大海的翻滚,更加奥妙难察罢了!”
海无烟边听边点头,他拍着小赌的肩膀道:“小赌,你真不愧是任家的子孙呀!聪明机智,比起昔年⼲曾祖,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赌得意地呵呵直笑,对接受别人的赞美,他从来不会客气,照单全收啦!
四人踏着隐在云海中的石桥,缓缓步向对面小峰。
三宝开口道:“海师兄,你又没有见过任老爷爷,你怎么知道他有多聪明?”
海无烟哈哈笑道:“没吃过猪⾁,总见过猪走路呀!从小,我可听爷爷说过不少他⼲爹的故事!”
小赌突然道:“对了,⼲哥,有件事我不懂。”
海无烟奇道:“什么事?”
小赌道:“海家又是如何和银城扯上关系?”
海无烟道:“你知不知道⼲曾祖和风雪侠侣寒城主的关系?”
小赌点头道:“知道,曾爷爷在留书上说过。”
海无烟笑道:“这就是啦!当年⼲曾祖要为我曾爷爷报仇,可是又放心不下我爷爷,于是,拜托至的寒城主,收留爷爷和老管家二人,他才一个人单匹马闯上黑风堡连云十三寨。”
小赌恍然大悟道:“后来,因为曾爷爷总是一个人行走江湖,所以将⼲儿子留在银城中,对不对?”
海无烟笑道:“对极了。至此以后,海家三代,落籍银城,倍受历代城主的照顾。”
说着话,正好来山峰之前,只见海无烟不知往云中何处一按,无路的山壁,忽然出现一道暗门。
小赌仍是领先进⼊暗门,而暗內之內却是另有一番天地。
四人进⼊暗门后,暗门又自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