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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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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中。

  朗朗乾坤。

  荒郊野外,一棵大树之下,黑道第三十五分舵主黑豹子金八,领着两名弟兄,正在树下饮茶纳凉。

  不久,大路之上行来一位⽩发苍苍的老者,看年龄当在七旬以上,一⾝布⾐,两片芒鞋,生相清奇,道貌岸然,脚下快捷如风,一看就晓得不是一个等闲人物。

  老者正觉口渴,见路边有茶,当即停下来,倒了一碗茶,在树荫下喝起来。

  霍然,发现了金八等人,老者脸⾊大变,将茶碗放下,沉声喝问道:“朋友可是横行⻩河两岸,杀人不眨眼的黑豹子金八?”

  金八愕然一榜,陡地站起⾝来,耝声大气地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金某人,阁下有何见教?”

  老者冷哼一声,道:“是就好!”好暴烈的子,不问青红皂⽩,劈面就是一掌。

  威力奇大,金八虽然弹⾝避开,⾝后的两名同伴却吃了闷亏!蹬!蹬!蹬!连退三步,撞上了大树。

  黑豹子金八不噤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不问情由便动手打人?”

  老者怒气冲天地道:“我老人家的名讳凭你还不够资格问,老夫不是要揍人,而是要杀人,要尔等⾎染⻩沙,一命归!”

  攻势陡然加快,力大劲沉,猛锐无匹,金八等三人招架不住,节节败退,老者虎吼一声:“纳命来!”

  一掌劈出,空气丝丝作响,好似迅雷奔马,金八的一名伙伴首当其冲,仅仅发出半声惨叫,便被震碎心脉,倒地了帐。

  “老子和你拚了!”

  “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金八和另一名伙伴睹状怒极而吼,目眦裂,分从两翼夹攻,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式。

  怎奈二人的功力,与老者有一段差距,逞強的结果,死得更快更惨,另一名伙伴支持不到三招,被⽩发老者以掌代刀,硬生生地将一颗脑袋给砍下来。

  吓得黑豹子金八头⽪发炸,脚底生寒,⾝不由己地疾飘出八尺以外去。

  “朋友好功夫!”

  “的确够⽔准!”

  “堪称第一流⾝手!”

  三条人影,三句话,凤儿、阿呆、小鱼儿应声而现。

  黑豹子金八一见大喜,急声道:“总瓢把子来得正是时候,快请将这个老匹夫制住,为分舵弟兄报仇。”

  小鱼儿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道:“本座并非黑道人,不管黑道事。”

  金八说道:“总瓢把子说哪里话来,持有绿林令的人就是绿林盟主。”

  阿呆双眼一瞪,骂道:“妈的,你少拍马庇,阿呆先生不会忘记你们曾有企图抢夺乌剑、⽟镯、太极、天王之星的前科纪录。”

  金八辩解道:“那纯粹是黑凤凰冷寒燕个人的意思。”凤儿道:“不管是谁的意思,小鱼帮和你们毫无关系,总而言之,就算你说破嘴⽪子,本帮也不会救你的命。”小鱼儿没再理会金八,转对⽩发老者,念出暗语的第~句“英雄好汉”

  老者一脸茫然地并未能接上第二句“铁⾎儿郞”

  小鱼儿道:“打家劫舍。”

  老者仍未接上“杀人放火”

  阿呆楞了一下,道:“你不是糟老头?”

  老者莫名其妙地道:“谁是糟老头?你们又是何许人?”

  小鱼儿很神气地说:“区区在下我,小鱼帮的大帮主,小鱼儿。”

  阿呆昂着头道:“区区在下我,小鱼帮的二帮主,阿呆先生是也。”

  凤儿道:“奴家姑娘我,小鱼帮的三帮主,凤儿姑娘是也。”

  ⽩发老者一闻此言,马上推下来一脸的笑容,道:“原来是小鱼帮的三位帮主,真是失敬得很,我老人家正在找你们。”

  小鱼儿一怔,道:“你找我们?⼲嘛?”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黑豹子金八早已把握良机,溜之大吉。

  ⽩发老者亦未介意,没去追赶,笑容満面地道:“有一件事想劳烦三位大力,帮帮忙。”

  小鱼儿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位老头子,绝非等闲人物,他自己办不了的事,一定非同小可,闻言心头一震,反问道:“小鱼帮能办得了吗?”

  老者微微一笑,眸中精芒闪闪的道:“据老夫所知,⾎手屠夫王化剃度为僧,七杀凶神张忠锒铛⼊狱,浪里⽩条游全河埋名隐姓,这三个老魔头在江湖上失踪已久,都是被三位小友揪出来的,可确有其事?”

  阿呆故意拨弄一下前的奖牌,使其叮当作响,慡朗的声音道:

  “是啊,是啊,小鱼帮上穷碧落下⻩泉,不仅将这三只老狐狸揪出来,还卖了不少银子,得到三面奖牌哩。”

  老者瞧一下三小前的金牌,笑呵呵地道:“这三个人都是官府通缉有案,⽩道上千里追杀的主要目标,小鱼帮能够在茫无头绪中捷⾜先登,⾜证神通广大,本领⾼強,老夫托办之事应可胜任愉快。”

  凤儿道:“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究竟是什么事?”

  老者道:“是想请三位小友帮忙找两个人。”

  小鱼儿道:“找谁?”

  老者道:“穿云堡主镇八方罗四维的子纪香云。”

  凤儿道:“还有哪个?”

  老者道:“罗家唯一的命子,罗堡主的独子。”

  阿呆道:“记得曾听疯人侯志说过,穿云堡罗家早在十余年前便惨遭灭门之祸?”

  ⽩发老翁戚然道:“不错,罗家上下三百余口,虽已被人杀得⽝不留,惨遭灭门,虎口余生的只有堡主夫人⺟子二人。”

  小鱼儿义愤填膺地道:“是谁⼲的?”

  “也是王化、张忠、游全河、雷天豹等人的杰作。”

  “所以,二⾕四庄,一度曾四处追杀他们?”

  “当时穿云堡领袖武林,基于江湖道义,自是义不容辞。”

  “阁下刚才置金八于死地,无疑亦与此事有关?”

  “这是事实,姓金的乃帮凶之一,可恼被他溜掉,功亏一篑。”

  “还没有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老夫石友江。”

  “与罗家有何关系?”

  “老夫曾是穿云堡老堡主罗子敬,及镇八方罗四维⽗子手下的总管。”

  “石总管何以得能死里逃生?”

  “那是因为十五年前,石某便已告老返乡,离开穿云堡。”

  “既然如此,石总管何敢肯定纪香云⺟子并未遇难?”

  “事后得到消息,老夫曾专程去过一次穿云堡,并未发现堡主夫人⺟子的遗体。”

  “他们⺟子的生死下落如何?”

  “迄今事隔多年,仍生死两渺茫。”

  “难道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江湖上传言,堡主夫人的确未死,被四名江洋大盗之一金屋蔵娇,据为己有。”

  阿呆道:“纪香云是否长得很美?卡⽔卡⽔。”

  石友江点点头,道:“美若天仙,举世无双,想当年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江湖侠土。”

  凤儿的脑中灵光一闪,马上想到了逍遥庄的歹命夫人,道:“可知道究竟是被何人掳去?”

  石友江道:“想系王化、张忠、游全河、雷天豹当中的一个,却不知究竟是哪一人。”

  凤儿道:“但不知罗夫人会不会武功?”

  石友江道:“堡主夫人乃大家闺秀,并非武林中人,对武功一窍不通。”

  凤儿如怈了气的⽪球,喃喃自语道:“这就不对啦。”

  阿呆道:“小凤,你想到谁,可是歹命夫人?”

  凤儿道:“是呀,但是歹命夫人⾝怀绝技,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小鱼儿道:“无论如何,歹命夫人必然大有来历,以后有机会确有深⼊调查一下的必要。”

  石友江听在耳中,脸⾊接连数变道:“歹命夫人是哪一位?”

  小鱼儿将有关歹命夫人的事告诉石友江,道:“歹命夫人似是仅独自一人,⾝边并没有一个儿子,是纪香云的可能不会太⾼,且请谈谈她儿子的事吧,这位小堡主当时几岁?”

  “大约三岁。”

  “如今呢?”

  “大概跟三位差不多大,十五六岁了。”

  “叫什么名字?”

  “小龙,罗小龙。”

  “小龙?”阿呆和凤儿听得呆住了,齐将目光投注在小鱼儿的⾝上,同声道:“莫非?”

  他们没有再说下去,毕竟滋事体大,未敢信口开河。

  石友江还是听出了一点话风,道:“莫不是三位之中也有人叫小龙的?”河呆指着小鱼儿道:“是他,本帮的首席帮主小鱼儿也叫小龙。”石友江不由得多看了小鱼儿几眼,觉得眼前的少年面文冠⽟,生得甚是英俊拔,道:“敢问小鱼帮主贵姓?”小鱼儿的心情一沉,道:“我没有姓。”

  “没有姓?这?”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帮主从小就住在‮儿孤‬院中。”

  “不晓得自己的生⾝⽗⺟是谁?”

  “知道就不会没有姓啦。”

  “这‘小龙’二字是谁取的?”

  “可能是‮儿孤‬院的人,也可能是糟老头。”

  “谁是糟老头?”

  “就是扶养我们长大的千面人魔。”

  “千面人魔对你的⾝世应该了如指掌吧?”

  “也不见得,因为他是从‮儿孤‬院将我们抱走的。”

  “小鱼帮主说我们?”

  “是的,还有阿呆和凤儿,我们三个人一同在‮儿孤‬院中被糟老头收养。”

  “如此说来,这个名字可能纯属巧合。”

  阿呆道:“本来就是嘛,天下同名的人多得很,何况又没有姓,请别拉关系。”

  石友江似是显得有点失望,道:“有关堡主夫人,及少堡主的生死下落之谜,还是要请三位帮主大力鼎助,务必要查一个⽔落石出。”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给小鱼儿,继又说道:“一点点小意思,聊表寸心,以壮行⾊,尚折不吝笑纳。”

  银票面额不大,仅区区三千两,小鱼儿道:“石总管客气啦,小事一桩,即使分文不付,本帮也同样愿助一管力。”

  阿呆是个财,觉得三千两太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只好拐弯抹角地道:

  “养鱼要⽔,养要米,一文钱会难倒英雄汉,有点银子总比没有好,但愿能逮一条大鱼卖到官府去,赚一票大的。”

  石友江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道:“石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请三位小友多多包涵,他⽇若能寻得堡主夫人⺟子,必有重酬,绝不食言。老夫言尽于此,就此先走一路,告辞了。”

  说走就走,当即拱手一挥而别。

  三小亦未久留,随后也结伴而去。

  来到一个小村子,正值午膳时分,三小信步走进一家小吃馆。

  掌柜的马上笑脸上来,道:“三位可是小鱼帮的帮主?”

  小鱼儿一怔,道:“咦,你怎么知道?”

  阿呆自吹自擂地道:“大概是咱们的名头太响,威名远播,已经红得一蹋糊涂,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啦。”

  凤儿瞪了他一眼,道:“小鱼帮的威名要别人来夸赞才够份量,自己吹嘘就没有意思啦,阿呆,少胡扯,听听掌柜的怎么说。”

  掌柜的笑容満面的道:“三位可是来打尖的?”

  阿呆道:“废话,上馆子不吃饭,难道是来拉屎的。”

  掌柜的单手作势,说了一声:“请!”亲自领着三人,往后面行去。后面别有天地。

  一座六角凉亭之上已摆好了一桌酒席,掌柜的揖客人座,道:“这一桌酒席就是为三位准备的。”

  小鱼儿一怔神,道:“有人请客?”

  阿呆道:“妈的,真是运气来了城墙也挡不住,⽩吃⽩喝的事总是找咱们。”

  吃饭皇帝大,当即大吃大喝起来,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掌柜的道:“所有的酒菜钱,是有人已经付过了。”

  阿呆塞了一嘴的菜,吐字不清地道:“是哪一个二百五?”“一个年轻人。”

  “男的还是女的?”

  “是男的。”

  “人呢?”

  “他说要陪你们一起吃,可能很快就会回来的。”

  凤儿和小鱼儿正在纳闷,是谁花钱来请他们吃喝,说曹就到,后门之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个人。

  小鱼儿定目一看,道:“啊,原来是你,丁哥。”

  凤儿道:“也不先打个招呼,害我们伤了半天脑筋。”

  阿呆道:“至少耽误我吃五块⾁,喝五杯酒的时间。

  你一言,我一语,丁宁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命掌柜的退下,往凤儿和小鱼儿的中间一坐,不疾不徐地道:“我出去转了一个圈儿,看是否有人盯咱们的梢。”

  小鱼儿边吃边骂道:“是哪一条线上的人不长眼,敢找咱们的⿇烦?”

  丁宁道:“是黑凤凰冷寒燕那一伙人,以及衙门的捕快。”

  凤儿道:“他们想⼲什么?”

  丁宁道:“冷寒燕⺟女以为主人是雷天豹,想认夫认⽗,衙门的捕快也认为是铁胆魔星,逮捕归案。他们是想从咱们的⾝上找出主人的下落来。”

  小鱼儿道:“老头到底是不是雷天豹?”

  丁宁大摇其头道:“我不知道。”

  阿呆骂道:“妈的,你跟了老头这么久,⼲嘛,完全在吃喝拉撒睡?”

  丁宁道:“主人自称千面人,如果这么容易就暴露出他的‮实真‬⾝份来,就不是千面人了。”

  凤儿吃了几口菜,道:“丁哥,快说出你此行的任务吧。”

  丁宁先取出一瓶药丸来,给他们,道:“~来送药,二来是为了传达主人的旨意。”

  小鱼儿道:“糟老头算得真准,今天药才用完,便马上送到。”

  丁宁道:“当然要准,不准就会出纰漏。”

  凤儿心细如丝,觉得他话中有话,忙道:“会出什么纰漏?”

  丁宁的脸⾊微微一变,道:“此乃补药,一旦中断,自然会影响功力的进境。”

  阿呆道:“丁哥还没有说,老头子带来什么指令?”

  丁宁闻言换上一副肃穆的神情,道:“老实说,主人对你们近来的表现,十分不満。”

  小鱼儿道:“是指哪一桩?”

  “几乎全部。”

  “可否一件一件的说清楚?”

  “你们没有杀掉懒虫丁一。”

  “不见得,我们放火烧了懒人庄,姓丁的可能早已骨化飞灰。”

  “没有,事后证实,丁一并未葬⾝火窟。”“这是意外,怪不得谁。”

  “疯人侯志你又如何自圆其说?”

  “这我们承认有疏误,一时大意,失之臂,待要追杀时,老猴子已不知去向。”

  “你们为什么不追?”

  “追啦,追不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阿呆追上啦。”

  阿呆道:“我是追上啦,但老猴子武功太⾼,阿呆势孤力单,本不是他的对手。”

  丁宁步步紧迫地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阿呆道:“老猴子鬼心窍,要认我做⼲儿子,不过,我发誓,并没有答应他。”

  丁宁睑⾊一沉,道:“幸好你没有答应,否则,你吃饭的家伙早已搬家。”

  微微一顿,接着又对凤儿道:“千杯不醉庄之行,一事无成,你又如何解释?”

  凤儿一本正经地道:“千杯不醉庄的臭规矩太多,九大碗酒一下肚,便已昏天黑地,以后的事全在烂醉之中进行,糊里糊涂的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没有杀了那个老酒鬼。”

  丁宁冷电似的眸光,从阿呆、小鱼儿的脸上一扫而过,道:“你们两个从小就嗜酒如命,该不会也醉得胡天胡地吧?”

  小鱼儿道:“笑话,九碗酒当然醉不倒我们,事实上也表现不凡,将老酒鬼打得稀哩哗啦,两三下便落荒而逃。”

  丁宁不悦道:“问题就在这里,为何没有要了醉鬼⽩云的命。”

  阿呆道:“这怪不得我们,⽑病出在太极上。”

  丁宁道:“最后一件事,主人特别代,绝对不可以帮石老头的忙,帮他寻找纪香云⺟子的下落。”

  凤儿道:“这是为何?”

  丁宁道:“自然是不希望你们误了正事,别忘了,懒虫丁一、疯人侯志、醉鬼⽩云在逃,天下无敌庄主狂夫辛幸、葫芦⾕主铁掌排云林清风尚未去拜访,别人的闲事少管,应尽速完成主人付的任务。”

  小鱼儿给凤儿、阿呆使了个眼⾊,道:“这恐怕有困难。”

  丁宁道:“有什么困难?”

  小鱼儿道:“⽑病出在乌剑、太极、天王之星上。”

  “乌剑等有何⽑病?”

  “被人掉了包。”

  “掉包?这怎么可能,会是谁?”

  “本座正要问你!”

  “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你一定知道。”

  “就算我知道,也不会随便告诉你们。”

  “你非说不可!”

  小鱼儿的口气越来越硬,丁宁大感意外,道:“小鱼儿,你是不是吃错药啦,竟敢对丁某如此无礼?”

  “哼!”小鱼儿冷哼一声,道:“不是吃错了药,是我们发现可能上了贼船,你要是不一五一十的招出来,小心你项上的人头。”

  阿呆猛地拍一下桌子,道:“对,想要活命,就必须说实话。”凤儿也换上一张凶神恶煞般的脸孔,道:“不说实话,你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在丁宁的心目中,一直将三小当作小弟小妹看,孰料三年风⽔轮流转,三小居然摆出了以小吃大的架式来,不噤怒从心头起,大发雷霆的道:“放肆,谁要是敢再胡言语,休怪丁某要代表主人教训人。”小鱼儿可不吃这一套,双眉一挑,杀机満面地道:“姓丁的,你算老几,惹恼了我小鱼儿,连糟老头也一起杀。”

  “大胆!”

  丁宁实在忍无可忍,霍地一跃而起,劈面一掌攻过去,存心要给小鱼儿一点颜⾊看看。

  讵料,掌招尚未递満,便被小鱼儿的折扇架空,反手擒拿他的出招的腕脉。

  同一时间,凤儿也点出一指,将丁宁的“⿇⽳”制住。

  阿呆唯恐天下不,自然不会作壁上观,而且出手最重,抡起太极来,照准丁宁的脑袋砸下去。

  限于天份,丁宁的⾝手本来就不及三小,睹状大骇,暴退出凉亭之外,声急语快地道:

  “不要动,统统不要动,你们的小命全部掌握在主人一人的手里,谁要是敢再轻举妄动,保证死无葬⾝之地。”

  三小适才眉目传语,早已下定决心,要从丁宁的⾝上,查出千面人魔的⾝份来历,乃至行踪所在,以便取回宝物,明辨敌友。

  几句大话,自然唬不住他们,反而起三小的万丈怒火,丁宁的脚跟尚未站稳,一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来,凤儿、阿呆、小鱼儿便已咬着尾巴追到。

  一轮快攻,势如狂风暴雨,丁宁如何能消受得了,勉強支撑不到十个回合,便被三小生擒活捉,作了他们的阶下囚。

  这三个小家伙琊得可以,简直六亲不认,活捉不算,复将丁宁绑亭的一柱子上。

  接着,三小各回各位,又继续吃喝起来。

  小鱼儿⼲了一杯酒,斜着眼,瞅着丁宁,语冷如冰地道:“丁宁,你最好听清楚,问什么答什么,知道多少说多少,如有半句谎言,纵然有一百条命也活不了!”

  阿呆补充道:“我们说得出,做得到,低估了我们的决心,将是莫大的错误。”

  凤儿道:“这个错误的代价,可能就是你自己的生命。”

  丁宁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小鱼儿开始以审问罪犯的语气诘问道:“首先,我们想知道,糟老头到底是谁?”

  起先,丁宁仍不肯就范,经阿呆上去,狠狠的修理一顿打得他鼻青脸肿,口吐鲜⾎,这才意识到三个小煞星似是中了琊,发了疯,不说实话,恐将难逃一劫,只好据实说道:

  “好,我说,我说,可惜知道的太少,不能令你们満⾜。”

  小鱼儿脸⾊沉沉地道:“别拖延时间,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主人好似幽灵鬼魅,除他本人以外,事实上没有人晓得他的真正⾝份。”

  “‘天王之星’他是如何得到的?”

  “在野人山当主人将绿林令给你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换句话说,绿林令可能老早就在糟老头的⾝上?”“这样的猜测自在情理之中。”

  “如此,千面人魔岂不等于就是铁胆魔星雷天豹?”

  “恐怕未必”

  “怎么说?”

  “也许主人是杀死雷天豹的人。”

  “嗯,这个可能的确存在。”

  问题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等于一无所获。

  察言观⾊,又看不出丁宁有任何谎言骗人的模样。

  从而使千面人魔的⾝份,更加疑云重重,扑朔离,确如魍魉魑魅莫测⾼深。

  凤儿道:“你姑妄言之,我们姑妄听之,现在且来谈谈你自己吧。”

  丁宁楞了一下,道:“我有什么好谈的?”

  凤儿道:“譬如你跟糟老头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丁宁深沉地叹息一声,道:“严格来说,我只是主人豢养的一个奴才,一个工具,一条永远不会变节的忠狗。”

  “珍珠姐呢?”

  “情形完全一样,甚至更惨。”

  “什么更惨?”

  “这”

  丁宁言又止。

  阿呆突然想起了开封“龙安”客栈目睹事,道:“丁哥,你跟珍珠姐好像有那么一手?。”

  丁宁并不否认,但面部的表情显得甚是惊慌而又无奈,道:“实则只是拾人的破鞋来穿罢了。”

  小鱼儿道:“破鞋?什么意思?”

  丁宁道:“你们年负尚幼,有所不知,珍珠事实上早已被主人玷污。”

  风儿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庆幸自己尚保有清⽩之⾝,恶狠狠地咒骂道:

  “这个魔鬼简自禽兽不如,你们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为何不据理力争,甚于公然反抗?”

  阿呆耝鲁地喊道:“要是谁抢占了我的女朋友,一定会跟他动刀子。”

  丁宁却大摇其头道:“这是不能的事。”

  小鱼儿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內,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老头这么厉害,有何琊魔法术?”

  “不是法术,是用毒。”

  “用毒?”

  “没错,用毒!”

  “用什么毒。”

  “一种绝毒无比的毒药,一以发作,使必死无疑。”

  “那你与珍珠姐何以能苟延至今?”

  “主人的狠毒处就在这里,服下剧毒之后,马上又给我们服下一种解药,只要按时服用,便可相安无事,如果停服,立有命之忧。”

  阿呆嘻嘻一笑,道:“的,真想不到,老头对我们倒是仁慈的,没有用毒。”

  丁宁冷然一晒,指着桌上的药瓶道:“阿呆,先别⾼兴得太早,那些药丸就是你们的解药。”

  此话一出,凤儿、阿呆、小鱼儿皆大吃一惊,一齐离桌而起,冲到丁宁面前去,将他紧紧抓住,显得动异常。

  凤儿道:“你这话可是真的?”

  丁宁道:“不信你们就将解药停服,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呼天喊地,痛不生。”

  “这毒药,老头是什么时候下的?”

  “在你们初到野人山时,甚至更早。”

  “咱们既是同命之人,丁哥,你为何不早说?”

  “我不敢,一旦被主人得知,便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现在你就不怕啦?”

  “主人若在附近,丧命的将是我们四人。”

  三小又是一阵惊愕,弹⾝分道而去。

  托天之幸,附近三十丈以內,并无任何可疑的人。

  折返凉亭,给丁宁松了绑,四人又围桌坐在一起。

  小鱼儿连⼲了壶过来酒,藉以抑制一下愤的情绪,道:“现在来谈谈我们自己吧,我是谁?为何会跑到野人山去?”

  丁宁道:“你是第一个到达野人山的,是由主人亲自抱回去的,那时候大概只有两三岁。”

  “可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

  “除主人之外,可能无人知晓。”

  “是从哪里抱回去的?”

  “这也是一个解不开的谜。”

  “第二个去野人山的又是哪一个?”

  “是阿呆。”

  阿呆神⾊一紧,道:“我那时候多大?”

  丁宁道:“很小,跟小鱼儿差不多,仅二三岁。”

  “我爹我娘是谁?”

  “关于你的一切,我与珍珠同样一无所知。”

  “可是从‮儿孤‬院收养的?”

  “这话是老魔胡扯的,不⾜采信。”

  凤儿迫不及待地道:“毫无疑问,我是最后一个到达野人山的人?”

  丁宁“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有关我的事情,丁哥知道多少?”

  “不多,但有一点,印象深刻。”

  “哪一点?”

  主人对你似乎关怀备至,另眼相看。”

  “可知其中的因由?”

  “不知道,不过”

  “不过怎样?”

  “从种种迹象来看,我与珍珠一致认为,你可能与主人有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凤儿此刻听来,却觉得甚是刺耳,如万箭穿心,満脸不悦地道:

  “到底是哪种不寻常的关系?”

  丁宁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就老魔的心而言,没有一个姑娘能够在他的掌中保住清⽩之⾝,你是唯一的例外,⾜证关系十分密切。”

  凤儿听到这里,芳心大,痛如刀绞,心忖:“难不成?她实在不敢往下想,一颗心不住的下沉,下沉,终至扑籁籁的滚下来两行热泪。

  小鱼儿忙一掌按在凤儿的香肩上,安慰道:“凤儿,别胡思想,糟老头如果与你关系特殊,何至于下毒害你,一定是丁哥观察错误。”阿呆亦道:“是嘛,就算丁哥没有看走眼,糟老头是你生⾝的亲爹,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依旧还是好朋友,不会不理你的。”

  经二人这么一说,凤儿的心情才稍稍舒坦一些。

  小鱼儿道:“千面人魔费了不少的劲,将我们弄上野人山,‮教调‬了十多年,目的何在呢?”

  丁宁端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将空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満脸愤慨地道:“说出来你们最好不要太难过,你们只是主人苦心培养出来的三名工具、杀手而已。”

  小鱼儿大惊失⾊地道:“什么?我们只是他的工具与杀手?”

  丁宁道:“不是吗?第一次出任务,你们替他夺得乌剑、⽟镯、太极,第二次的任务是铲除一⾕四庄,再来大概就是要对付⻩山姥姥、太极老祖、与歹命夫人了。”

  可怕,实在可怕,真想不透,千面人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究竟想要⼲什么?

  小鱼儿道:“妈的,从今以后,咱们跟他势不两立。”

  阿呆道:“妈的,咱们跟他⽔火难容,要拼老命!”

  丁宁正容道:“万万不可,这样等于自寻死路,你们别忘,咱们大家的生命全部掌握在老魔的手里,没有解药,谁也别想活下去。”

  阿呆怒眉双挑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丁宁沉思一下,道:“保持原来的样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露出蛛丝马迹,这样才可以继续不断的取得解药。”

  阿呆道:“惨啦,惨啦,这样我们岂不要当一辈子的工具,做一辈子的杀手?”

  丁宁仰天长叹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先保住命,然后再设法盗取永久的解药方子。”

  凤儿道:“丁哥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跟一⾕四庄的人继续作对?”

  “我看别无选择。”

  “也必须将老魔当恩人看,保持接触?”

  “这是取得解药的唯一途径。”

  阿呆道:“这样下去,我看我们准会吃瘪。”

  丁宁不解,道:“怎么会吃瘪?”

  小鱼儿道:“乌剑、太极、天王之星都是伪造的,有朝一⽇,四庄联手,自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丁宁惊叫一声,道:“宝物怎么会突然变成假的?”

  “有人掉了包。”

  “是谁⼲的?”

  “丁哥真的不知道?”

  “知道就不会感到意外了。”

  “我想十之八九是老头的杰作。”

  “是主人?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情?”

  “⽟镯、天王之星是小东西,极易收蔵,乌剑尤其是太极,体积较大,蔵也蔵不住,丁哥应该有所发现才对。”

  “哦,我想起来了,老魔的手上最近多了一个长形的包袱。”

  “这就对啦,必是太极等宝物无疑。”

  丁宁疑云満面地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鱼儿道:“这正是我们想要请教你的问题。”

  丁宁寻思有顷,慢呑呑地道:“这样看起来,这四件宝物,很可能还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凤儿道:“是什么秘密?”

  丁宁道:“只要特别留意,应该很快就可以理出一点头绪来。”

  阿呆道:“糟老头现在何处?”

  “正在往穿云堡的途中。”

  “他要到穿云堡去?”

  “不错,我们约好在那里会合。”

  “珍珠姐也去?”

  “她与主人同行。”

  老头去穿云堡⼲嘛?”

  “他没有说。”

  小鱼儿道:“巧极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也正想要跑一趟穿云堡,丁哥请先走一步,我们后会有期,希望能在穿云堡将老魔制伏,取得解药方子。

  丁宁当即起⾝告退,人已走出去许远,小鱼儿忽又说道:

  “丁哥,咱们遭遇相同,理当同仇敌汽,去告诉珍珠姐,想要活命,必须协力同心,如有什么风吹草动,别忘了通风报讯。”

  小鱼儿的话软中带硬,说得比较婉转,阿呆却甚是強硬而直接:“我阿呆先生有几句丑话,想先说在前面,谁要是胆敢出卖小鱼帮,最好先买好棺材做好墓,以免死无葬⾝之地!”

  听得丁宁头⽪发炸,心头泛寒,回首说道:

  “凤儿、小虎,小龙,你们尽管大放宽心,咱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处境相同,目标一致,绝不会自阵脚,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言罢,摆摆手,从后门一闪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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