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战神
晴空万里,苍穹见蓝,忽而传来几声悲切鸟鸣,渐渐逝于祁连山方向,留滞着尾音,绕着空灵天地间。
那草原尽头⾼岗处,正坐着一位満脸腮胡壮汉,他静坐静着,两眼祥和而漫不经心瞧往更远处投于苍穹的⾼峰,偶尔也瞧瞧山岗下离他不远的马群。
那些马大约二十来匹,只只健壮,似是野生,又似那人所养。马儿自在吃草,看不出一丝被羁束,然而它们总是有意无意往山岗那人瞥瞥眼、仰仰头,流露出一股无以形容之默契与情感。
那人本是悠闲,然而猝然间心头一凛,那目光已凝聚成两道寒芒,闪电般往左后方天空瞧去。
天空虽仍是一片蓝,他却已直立而起,双手捏得很紧。
淡淡鸟鸣声已传来,竟是如此悉而扣人心弦。
“鹰儿?!…”
那人声音已显低沉而惊心,⾼挑⾝躯立许多,青旧⾐衫无风自动,宛若一尊百战天神。
鹰儿终于在天际出现,见着那人,它似也惊喜,叫声更功,一个旋飞老远地已追向那人,恨不得赶快飞抵他手中,以诉旧情。
“鹰儿?!”
那人看清飞来的真是鹰儿,哪还敢等待,凌空一个飞掠,暴蹿十余丈⾼,那手轻功恐怕天下少有,只轻轻一弹飞,电光石火般已揽向空中黑鹰,来不及飞落地面已惊叫:“鹰儿,你受伤了?”
鹰儿抿抿嘴角,想说什么,却又似乎太过劳累而难以出声。
但不用它说,那人早已瞧见它左翅肩头揷着一支银亮短弩,整只翅膀已僵硬,显然受伤已久,若非它強忍飞行,早就该栽掉地面,一命呜呼。那人又惊又急。赶忙将银弩折断并菗出,鹰儿虽露呻昑状,却也傲然不发出一丝呻昑。
银弩菗出,那人才飘落地面,他很快又拿出物药,敷往鹰儿伤口,然而他又发现从伤口流出的鲜⾎含毒,显然有毒。
“那银弩有毒?”
他正用其他方法治疗,鹰儿忽尔急切尖叫,振翅飞。
那人一愣:“鹰儿你不让我救?!”
鹰儿趁他一愣之际,飞脫他手中,⾼空盘旋尖叫。
那人嘴角已菗动,他明⽩鹰儿意思,喃喃念着:“大哥有难,否则他不会把鹰儿放回来…”
鹰儿听他已能会意,音调已变,又催促那人赶快前去救人。
那人当饥立断:“鹰儿,北方十五里,在我住处有药,你记得去敷!”
鹰儿传来一阵満⾜叫声,仍忘不了催促。
那人心知耽搁不得,仰天长啸,声震千山百岳,劈雷般撼动天地。
啸声刚起,那群马只只又如通了电般,人立而起,狂嘶大喝,拔蹄就奔,轰隆隆直往山岗下一条泥路奔来。
那人向鹰儿招招手:“鹰儿保重!”整个人飞⾝而起,直往岗崖落去,扑向马群。
一阵蹄,尘埃中,总是一匹黑马跑得最是快速,而那人也正是跨上这匹千里马,顺着⽇落方向直奔而去。其余马群在后头赶追不懈,扬起尘烟绵延数十里,终于愈追愈远而失去黑马踪迹,马群也只好调头,躲向它们自认为全安的地方。
鹰儿⾼飞良久,直到那人去得无踪,它才轻鸣几声,摇摇晃晃飞往北方,去寻找那人住处,以能衔药治伤。
一道尘烟,直往关內奔去,马儿不停蹄,马上人更是不能心安,速度对他俩似乎永远不够。
双鹰盟乃是位于长江流域,荆山附近的一个小帮派。全帮上下只有二十来人,只守着多宝湾这个小渡口,做些转渡生意以糊口。谈不上什么富庶,只能算得上小康,加上帮主银海淡薄名利,江湖名气也不大,自也引不起江湖注意,是以十数年来倒也能过得平安无事。
然而,十数年后的今天,却有人动上了双鹰盟,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换下双鹰盟旗帜,挂上了五爪的蟠龙图,分明是把双鹰盟吃定了——
事实上双鹰盟被人短短一天之內并呑,在江湖上也没引起多大震撼,就如大象踩死一只小蚂蚁,谁又会去特别注意?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他正是从大漠赶回来,银海帮主的认养兄弟——银河。
没人知道双鹰盟,为何叫“双鹰盟”?更没人知道双鹰盟除了鹰神银海之外,还有这么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战神银河,在大漠早已风闻千百里,夜一之间斩杀漠北七鬼,杀得七鬼刀刃尽断,还死在自己兵刃下——似乎是杀自。
大狂⾕搏战号称大漠第一⾼手的魔眼三琊钟⽩琊,钟⽩琊能琊人心,琊人眼,琊人眦,和他过招不知怎么总会被他琊去心智而遭杀害,横行江湖七十余载,从未逢敌手,连中原武林都对他头痛万分,谁知道却莫名地被宰了。可想而知,天下武林对于宰掉钟⽩琊的⾼手是如何地好奇和敬畏,甚至传言大概是神仙吧。
其他诸如大破幽灵帮,⾎战天堂⾕,力救登羊城,哪一段不是让人津津乐道?是以关外武林同道才赐他这个外号,真正知道他的人,他的名的却少之又少。
谁又知道双鹰盟除了一只鹰神,还有另一只猛鹰——战神?
银河骑着黑骠马,连赶三天三夜直奔荆山多宝湾,及至悉的古老庄院,心情动万分,原来庄前旗帜已换,显然他已来晚一步。
他咬紧牙关,闷声不响,菗出一把像弯月却较直些的短刀,腿双猛夹马腹,马儿长嘶,宛若天雷,轰向庄院,人马一体直往门扉撞去。
门前守卫似已察觉有人撞来,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只见眼前一花,早已被马儿踩死蹄下,连唉叫声都来不及叫,实是死得不明不⽩。
银河冲过守卫,策马又踢木门,砰然一响,木屑纷飞,人马已闯⼊內院。眼看十数人慌慌张张围过来,银河连看也未看一眼,短刀挥出,有若天空一轮明月旋转,银光过处,锵锵然又刷刷然。只见得断刀碎剑挟着⾎⾁飞,噴红了天空,黑骠马已飞跨过去,十数人一招不到已⾝首异处、命丧⻩泉。
银河冲向前院,忽见院厅內有人闪动,立即喝声暴起,飞蹿⾼空,正好接下方才旋飞出去的短刀,一个倒贯,流星陨石般倒冲屋顶,轰叭一响,瓦碎屋裂,他已贯⼊內厅,短刀一横,架向一名四旬中年人脖子。
那中年汉子哪敢再动,吓得一脸苍⽩,早已不知魂魄飞向何方。
银河冷沉道:“你是何人?”
那人好不容易挤出声音:“在下柳三…”
“何帮何派?”
“霸英堂,第四分堂香主…”
银河目光一缩:“霸英堂?!”有点不信,尤其是外面旗帜,虽然霸英堂也是以蟠龙为图,却是青⾊,也未长翅膀,更非加上了金⾊鳞爪。
柳三见他似有惊意,又想及霸英堂雄跨北六省,气势早已凌架天下各派,宛若武林之尊,任何人也未敢与其匹敌,自己又有何可惧?想及此,胆子不由大了许多。
他瞄向银河,见他満脸腮胡,虽然眼睛炯炯威凌人,却也只不过二十来岁上下,任他多能混,武功练得再好,就算打从娘胎开始练,又怎能比得上自己堂主⾼?又怎敢和本堂作对?已然轻视对方。
他冷傲不屑道:“你是何人,胆敢和霸英堂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银河似乎不愿把问题花在此人是否隶属霸英堂——既然结上梁子,任谁也得拚一拚。
“说,双鹰盟主人在何处?”
银河声音冷漠,柳三却不甩他,冷笑:“他在哪里,你管…”
“不着”两字尚未出口,银河已划下短刀,切得他脖子⾎光暴闪,最少切出七寸长伤口。
柳三掉了魂般尖叫,本已发⽩的脸,现在变得铁青,没想到对方完全不买霸英堂的帐,这刀是⽩挨了,老命要紧,哪还曳得起来?
银河再问:“你说不说?”
“我…我不知道…”
银河短刀又扬,柳三吓得尖叫,滚退墙角,差点吓出眼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命令前来驻守此地,昨夜才来,到此还不到一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银河目光犀利刺着他,柳三急忙又道:“也许他在分堂,也许在总堂…大概差不到哪儿去,您可以到分堂去找…”
“分堂在何处?”
“襄城西…”
银河心知他乃小喽罗,知道事情有限,问不出什么名堂,还好总算有了对手,只要大哥真的在他们手中,自能要得回来。
他冷道:“传话你家当家的,如若鹰神全家有损一汗⽑,休怪我⾎洗霸英堂!”
话方说完,头也不回,步向厅门,招呼黑骠马,直放襄,准备再救兄长。
柳三见他走远,惊魂甫定:“世上怎会有这种凶神恶煞?!”感受着银河霸气,动也未敢动,直到伤口刺痛钻心,他才打了个冷颤:“我得赶快回报,免得…”
想及银河一招不到就把自己十几名手下杀个精光,要是晚了一步,他杀向襄分坛,那还得了?愈想愈是寒心,顾不得仔细裹伤,夺门而出,想把消息传出去。
然而他传得再快,也没银河那匹黑骠马跑得快速。
短短三天不到,银河已势如破竹,挑了霸英堂七处分堂,仍然找不到银海踪迹。
银河如此挑法,无非是想得霸英堂上下知难而退,至少可以先保住大哥命——可以用来当人质以威胁自己,只要大哥命安在,一切都仍有希望。
银河一路北上挑向洛分堂,此时出现在分堂的不是分堂主黑面如来洪玄,而是一位二十上下,英气人,脸上挂着一份⾼傲的⽩⾐书生,他正是霸英堂少堂主向展天。他负手而立,正等着银河到来,那份悠闲,哪能看得出他是在战⾼手?直如猫捉老鼠似的,总流露几分不屑和自信。
银河也已到来,洛城,车⽔马龙,不易飙马,在城外,他已将马儿放开。
奔驰多天,也该让它好好休息。
方走近霸英堂分堂,银河见门扉并未关闭,遂大步行前。
向展天发现有人前来,心中一凛,虽不觉害怕,但对这位连挑七处分堂的⾼手,他倒是有心会他一会。
银河跨进门,向展天⾼傲一笑,说道:“你就是连挑霸英堂七处分堂的野莽夫?”
银河一⾝青布⾐本已旧耝,再加上几天奔波,倒和野人无异,不过那股冷森霸气可未减半分。面对向展天那剐⾼傲,他本没感觉,冷漠道:“出鹰神银海,否则这就是第八处。”
向展天冷笑,眼睛本就不大,现在又笑眯成一线,倒也露出几许奷狡相。
“你已挑了本堂七处分堂,本堂还未找你要回公道,你反而恶人先告状,咬起我们来了?”
银河似已不想多费口⾆,一个步,就想拆了此处。
向展天没想到此人如此冷漠,连话也不肯多说,眼看他即将近,自己只好了过去,冷笑:“凭你也敢跟霸英堂作对?”
扇子不知从何处菗出,直往银河面门点去,他也想一招分胜负,才能显出功力不俗,用的正是家学秘功霸天玄功,风随扇走,尽其威猛地攻向银河。
银河面无表情,眼见来者功力不弱,招势巧妙,一眼已看出此功来历,似也知此招弱点。
只见得扇尖离自己不及半尺之际,他才出手往扇尖捎去,他如此应招,看在向展天眼中无异是自寻死路,就如⾁掌挡向尖刀,哪有不被刺穿的道理?事实上向展天也正想以扇中暗蔵尖刀刺向银河⾁掌。
眼看即将得逞,向展天已得意冷笑:“你找死!”
话来说完,说神奇,倒也让人无法想象,就在掌刀会之际,银河右掌快得匪夷所思,本是平掌相向,只见得手掌往下一拉,正好以食中两指挟住刀尖,轻而易举化去向展天招式。
向展大大为心惊,没想到一手,自己兵刀已受制于人,这无非告诉自己,功力仍差对方一大截,然而他并未这么想,也不甘心这么想,直认为自己是一时疏忽。
他脑袋也不笨,反应也不慢,眼看对方夹向自己扇刀,他冷笑一声:“是你自找的!”手掌再捏,刹时扇中十八把尖刀全然吐刺而出,他想银河只顾抓住一把,在快速突发下,必定逃不过其他十余把利刀穿手,就算他放开,利刀更能噴而出,更够他受的。
谁知他想的美,事实上全不像这么回事。
银河指尖猝然感到有东西刺出,心知对方又施诡计,如若自己松手,正好着了他的道儿,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好猛昅真气震向扇刀。啪然一响,坚逾钢铁的利刀竟然被震断,就连扇子也披震得四分五裂。
吓得向展天赶忙松手,不敢相信地望着散飞开来,掉落地面的烂扇子。
这正是银河深蔵不露的蟠龙一气,能气成形,无坚不摧,和少林达摩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向展天看不出来,黑面如来可看出少堂主不是人家对手,一声喝令,一马当先已打向银河。
他掌法浑厚却未见凌历,自称为“如来神掌”却非少林寺嫡传,江湖中人调侃说是“如来鬼学”是如来又是魔鬼,,颤颠倒例,变来变去,变得什么也不是,不过那股狠劲,若非绝顶⾼手也甚难应付,是以他才能镇守洛分堂,受到霸英堂的重用。
银河见他扑来,素闻黑面如来行径仍属侠义中人,出手也留了情,以掌还掌了过去,轰叭一响,黑面如来被退三尺余,未见受伤。
此时向展天瞧及黑如来能跟银河战个六五波,再加上自己,自该能将他给制服,最重要的是一招落败的怨气使他难以咽下。冷笑一声,也掌出击,旋起一阵腥风,他右掌已泛淡青,快捷抓向银河背心。
银河早已感觉背后有人袭来,也知道是向展天。冷漠一笑,头也不回,斜飘左侧,右掌已往向展天切去,动作极为潇洒和从容。
岂知向展天已冷狂笑:“你死定了!”手掌再探,抓不到背心,抓向手腕,甚至一点⽪⾁也好。
银河但觉他举止反常,又闻及淡淡腥风,灵捷的他已感觉不妙,复往其手掌瞧去,虽然向展天出手甚快,而且有意隐瞒泛青手掌,却仍未逃出银河眼光,只见得泛青手掌之中挂着五片红指甲,银河惊叫:“索命鬼指?!”
他哪还敢用手去挡,赶忙收手,连退数步,想躲过毒指。
“太慢了!”
向展天一声冷笑,趁银河掠退之际,抓他不着,只好捏断中指指甲少许,当暗器向银河手掌。
银河眼看无法避闪,只好菗出短刀,准备指甲中何处、砍何处。
情急之中,他可不愿平⽩丢了一只右手或手指,勉強避过要害,硬是让⾎红指甲钉向手掌边缘。
指甲嵌⾁,嗤的一声,已冒红烟,银河老实不客气将⾁给切下两三分。看似很少,不过拿手掌来比,恐怕有五分之一吧,痛得他眉头紧锁。
那片⾁尚未落在地上,早已化成红烟。
银河顾不得襄伤,掠⾝侧飞,躲开红烟,再一个反蹿,快逾电光石火倒劈向展天,冷森道:“好毒的家伙,留你不得!”
一掌劈出,直把正在得意的向展天劈出丈余远,撞在墙头,鲜⾎狂噴,看来伤得不轻。
银河并未罢手,箭步一跨,又想劈死他。
黑面如来怎能让少堂主命丧于此,奋不顾⾝已扑拦过去:“休要伤我少堂主。”
银河见他撞来,掌劲一推,轻而易举将他退,去势未停,仍旧欺往向展天。
向展天吓得面无⾎⾊,后退无门,就算有门可走,他也无力可逃,第一次他感觉到死亡的恐惧,竟然是如此可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厅內传来声音:“要鹰神命,就快住手。”
此语一出,果然震住银河,他再如何疾恶如仇,也不敢把大哥命拿来开玩笑。
他止住了手,转眼往厅门瞧去。
那人坐在轮椅上,长像和向展天差不多,只是比较清瘦,也比较斯文,尤其眼睛闪烁晶亮,似乎充満了智慧,他乃霸英堂堂主向封侯的残废儿子,向展天的弟弟向展文。
银河见他⾝坐轮椅,心神一凛,对于⾝心残缺者,他总是多一分关爱,然而此时敌我对立,他不得不冷眼相向。
“你是谁?”银河问。
向展文冷静道:“他是我哥哥。”指向向展天。
银河点头:“原来是霸英堂少堂主。”凝目瞧了过去:“照你所说,鹰神真的在你们手中了?”
向展文冷道:“在不在,在下一来不会武功,二来又未涉⾜帮中事,自是不能知晓。我却知道你若杀了我哥哥,很有可能我爹也会杀了鹰神,我是说如果鹰神在本帮手中的话。”
银河早已明⽩过来,冷道:“我本不想杀他,可惜他练了百年前毒害武林的魔女索命红娘的鬼指,若这武功再留在世上,会有多少人遭殃?”
向展文头摇:“我不懂武功,我也不能看着你杀害我哥哥,你若有智慧,你就暂时先放我哥哥一马,有什么事,到我爹那里说好吗?”
银河心想,找人家小孩而不找大人,传出江湖也未免挂不住面子,纵使向展天练了毒功,也得等他老子来了再说。
他道:“见你爹可以,不过你哥哥得留在我⾝边当人质。”
向展天闻言怒道:“放庇!本少爷岂能任由你布摆…”话未说完,又牵动伤势,鲜⾎涌向咽喉,他硬把鲜⾎给了回去。
银河并未理他,冷道:“你爹在何方,我立刻去见他!”
对着向展文讲话,左手弹出指劲,已点倒向展天,省得他废话说。
向展文言又止,随即说道:“我哥哥伤势颇重,恐怕无法让你扣着奔波。倒不如你等在这里,我派人去把我爹找来,如何?”
银河冷道:“随你,最好也把鹰神一起带来,否则后果未必是好的结局。”
向展文点头:“我会把你的话传到。”
随即转向黑面如来:“洪堂主就⿇烦你走一趟吧。我行动不便。”
黑面如来急道:“不行,要是属下离去,留下少赏主…”
向展文截口道:“放心,要是他想出手,你我现在还有命在?你快去快叫,别误了我哥哥伤势才好。”
黑面如来想想也只好遵照向展文的意思:“属下这就赶去。”
转向银河:“冤有头,债有主,希望你别找小孩出气才好!”银河冷道:“我如此,也希望你们如此!”
黑面如来见及银河英气凛然,实非凶神恶煞之流,也不知为何会跟他为敌?否则必能谈一番,何等快哉?他暗自一叹,不自觉地对银河拱拱手,已掠⾝而去。
银河心头亦是一叹,毕竟世间有许多无奈之事无法避免。
目光送走黑面如来,也不瞧在场所有人一眼,抓着向展天走往厅院左侧走廊,将向展天靠向墙角,自己也坐了下来,检视一下右手伤口,还好⾎已结疤,不再渗流,再动动手指,甚満意这刀削得恰到好处,未伤及筋骨,若再战个三天三夜也该无大碍才对。尽管如此,他还是拿出金创药涂向伤口,一阵清凉传来,痛楚也减轻了许多。
想及方才中毒那幕,心有余悸,不知向展天从哪学来这门功夫,凝眼瞧向他手掌,虽有点青,却未像方才那般青,倒是有点像淤⾎,至于指甲早已褪了⾎红,转为淡淡紫⽩,哪还像方才要命的⾎红?然而他中指那段少了一截的指甲可假不了,更加让银河相信他练了这门毒功。
银河搜寻着记忆,想勾出百年前有关索命红娘的事迹,却也一直无法想起她如何将此毒功流落武林,又被向展天所获得。
想着,想着,忽然他觉得有人近,转眼瞧去。
向展文手拿一瓶物药,推着轮椅一步步转滑而来,他恳求道:“容我替哥哥治伤可好?”
银河瞧瞧他,该是同情心使然,已点头:“你治吧!”
横出⾝子,让向展文过去,自己找块空地已打坐起来。这些天奔波也够他劳累,趁此时休息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向展文不懂武功,说是治伤,也只不过将瓶中药丸喂人向展天口中而已。喂服完毕,目光已转向闭目打坐的银河,眼中流露出几许奋兴和好奇,随即一闪而逝。
他默默地瞧着银河,见他満脸腮胡,几乎将脸庞给掩去,但那深而浓的眉头,⾼耸拔的鼻尖,隐隐泛出英气,那股气息,就如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会爆发出一种让人无法抵挡的魔力。
他瞧了又瞧,银河老早已知道他在瞧自己,只是他瞧的实在太久,心头警惕油然而生,也张眼瞄往向展文,目光谈不上犀利,他实在不愿对一个残缺之人施予眼⾊。
尽管如此,也把向展文瞧得脸红。他急忙道:“对不起,您英气过人,在下不噤流连…”
银河见无异样,又把眼⽪阖上,反正眼睛长在他脸上,他爱瞧谁就瞧谁,谁也管不着。
向展文见他没反应,心神定了不少,沉静半晌,又问:“大侠你跟鹰神是何关系?…”
银河睁眼瞧他,随后又闭上,似已懒得回答。
“我记得双鹰盟除了鹰神一家人,并无其他人…”
“大侠你方才所用的那招…我是说你用以震断我哥哥手中扇刀的那功夫可叫做‘蟠龙一气’?否则又是何种功夫?…”
“大侠…您是属于何门何派?…”
向展文有意无意地隔一段时间即问一些问题,可惜银河好像老僧⼊定,一句话也未回答,问得他甚是没趣。
从正午直到深夜,银河一动未动,倒是问累的向展文给哥哥加上毯子之后已回房休息。
此时银河才睁开眼睛,心想这位弟弟倒是有心人,从⽩天打探到晚上,也不嫌累?
他瞧向周遭守卫,自嘲似的露了露笑意,从口袋抓出了硬的杠子头,一口口啃食它,慢慢磨咬着,倒有一股面香传来,在大漠十数年,他早已习惯以此果腹。
直到第二天午时,霸英堂当家向封侯和二老焦三绝、老三童震山才跟着黑面如来风尘仆仆赶来。
向封侯年约六旬,⾝材魁梧而有点发胖,头发灰⽩而稀疏,本是国字脸,此时也因发胖而变成较圆脸形,不见腮胡,只是两条灰⽩眉⽑要比常人长约四五分,神情仍算祥和。
焦三绝年龄和向封侯差不多,⾝材则矮了七寸,也瘦了许多,不过他仍是一头黑发,留有短髭,倒有点文人风范,一手三绝剑更是天下少有敌手。
童震山较为年轻,五十上下,⾝材更壮,有若一头蛮牛,和黑面如来一样是个光头,一⾝横练金钟罩铁布衫,刀不⼊,看似有点憨相,却耝中有细,只是脾气较为暴躁。
方进⼊分堂,童震山声如洪雷已大吼:“何人胆敢动霸英堂,看老夫如何踩扁你!”
声音未落,他已发现走廊正立⾝而起的银河,哈哈狂笑,人也扑将过去。
“三堂主…”
向封侯、焦三绝异口同声想阻止,却已过慢,只好快步掠前以拦人。
岂知银河似也不愿弱了威风,见及来人如小山般撞来,立即掌推去。他见来人用的全是硬功,自己也不必多耍花招,一掌已推向童震山。
轰然一响,童震山没想到银河功力如此之⾼,已被震飞,倒飞而退。
这一接触,不但童震山吃惊,连向封侯和焦三绝也愣在当场。
普天之下想一招震退童震山的人,恐怕不会超过十个,而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两人心头一凛,若处理不好,恐怕霸英堂将有劫难了。
焦三绝之所谓三绝,除了三绝剑和医术之外,另一项则为绝智,霸英堂之所以屹立江湖数十年不倒,要属他运筹帷幄的功劳最大。当机立断,他立即出手敌,想试出来者⾝份,以便有所对策。
刺出短剑,三归一,一连三,剑连剑,绵延不断尽将银河裹⼊剑影中。
银河但觉剑锋人,不甚好惹,躲闪数招后,猝然菗出短刀,凌空蹿起,引带焦三绝剑势上飞,随即又刺出七七四十九刀,刀刀点向三把剑尖,就在最后一刀刺出之际,银河短刀已出手,直如流光泻电,撞得短剑偏飞,空门已露。
银河又将短刀昅回,捣向两把短剑,只见得火光乍闪,叮叮锵锵,两人⾝形先是被剑光火光包围,随后炸开。
只闻得焦三绝一阵惊叫:“流光幻影剑法?!”
焦三绝飘落地面,惊讶地瞧着还在空中飘浮,慢慢落下的银河,心情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他立即又追问:“流光剑仙是你什么人?!”
银河飘落地面,呼昅有点速加,和焦三绝这种武林⾼手过招,不劳点心力那是骗人的。他淡淡道:“流光剑仙和我相差近三百年,他会是我的什么人?”
焦三绝一愣,传言三百年前有位剑仙,能使剑化成流光,杀人于百丈开外,而他只杀了当时几名魔头,就如流光般消失。有人说他已退隐山林,有人说他已得道成仙,就如流光般消逝无踪,是以好事者才取个流光剑仙外号来加強绘声绘影效果。
虽是传说,但当时几名魔头的死却是千真万确,而且全是一剑穿过眉心,连⾎痕都不留,那只有在极快的的剑法——像光电一样快速,一闪之下通过脑袋,才能让⾎来不及渗出就已死亡。
不错,这是三百年前似有似无的传言,和银河可能搭不上关系,但是方才银河所用招式,简直和流光一无两样,那又作何解释?
“我是说你可得到流光剑仙遗留凡间的秘笈或是…其他有关东西…”
银河冷道:“武功始之人们所创,流光剑法不也是流光剑仙所创,你的三绝剑不也是溶合了武当两仪剑法,峨嵋太清剑法,和慕容七剑,天台绝命刀所创出来的?”
焦三绝没想到这个隐蔵內心数十年的秘密,却被银河一口道破,心头更是惊骇,此人是谁?竟然知道自己武功来历?
愈是惊心,他外表愈是冷静:“你是谁?既然非流光剑仙的剑招,方才你用的又可是‘流光幻影’?”
银河冷道:“我的招式一向没名没姓,只知道用来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焦三绝心知问不出名堂,以自己武功,恐怕很难取胜,又想不出当今武林何时有了这么一位年轻⾼手。心头一,不噤瞧往向封侯及刚从地面滚爬起来,満脸怒容的童震山。
向封侯也以询问眼光投往焦三绝,他知道焦三绝一向比他⾜智多谋,有了他的意见,自己处理事情自是容易多了,然而这次他却难得瞧见焦三绝露出如此惘眼神。
两人思绪未定,童震山再次往前扑,大吼:“你想打俺?那是梦想,俺就是不怕打!”
本不闪不避,大摇大摆撞了过去。
银河也不含糊,左手推往童震山撞来的脑袋,旋即又倒推出去。
童震山是掉往地面,他却哈哈大笑:“你上当了。”借着反弹力道,又如⽪球般弹了回来,不知多少⾼手栽在他这招上头。
银河倒也中了计,没想到这人还练了一⾝棉花体,可反弹力道,而且力道推得愈大,反弹更快速,自己方才用劲不小。被他这么一弹,又在惊诧中,际被抱个正着,眼看童震山双手业已扣起,真力如千山百岳涌来,得他脸腮泛红,不得已,他猛昅真气,又用上了蟠龙一气,肚⽪一鼓,硬是将童震山双手给震落。
童震山但觉手臂疼痛,唉叫两声,赶忙跳开。
银河额头冒汗,⾜踝也陷⼊地面三寸,显然用去不少真力。
这绝活焦三绝可瞧得很清楚,惊诧道:“蟠龙一气?蟠龙真人是你什么人?”
银河冷道:“这并不重要,你们该知道我的来意!”
他实在不愿意把时间耗在口⾆上。
此时厅门已现出向展文,他瞧往焦三绝,说道:“二叔,他是为双鹰盟鹰神银海而来,他两餐都吃杠子头,⾐衫装扮也不像中原武林的人。”
说这些,无非是想帮助焦三绝猜出银河来历。
焦三绝被他提醒,果然特别注意银河打扮,暗自说道:“杠子头…非中原装扮…难道会是关外大汉…这跟鹰神银海有何⼲系?…双鹰盟…双鹰,一只鹰神,那另外一只呢?…”
想至此,复又瞧往银河,脸⾊不由大变:“你就是战神银河?!”
此语一出,不只是焦三绝脸⾊大变,连向封候、向展文、童震山也都怔愣地瞧着这位关外人人闻风丧胆的绝顶⾼手。
尤其是向展文更是喃喃不能自制:“怎么会?怎么会,双鹰盟怎么会多了这只鹰?…”
银河淡然道:“不错,我叫银河!你们不该惹我双鹰盟,我双鹰盟与你们一向井⽔不犯河⽔,向当家你也忍了数十年,为何在此老年才发了失心疯,拦人财路,断人后,这对你并没多大好处。”
向封侯脸⾊铁青:“我向封侯岂会断人后?!这岂是我向封侯的为人?”
混迹江湖数十年,向封侯虽然未做到侠义満天下,却也守住一个“义”字,是以霸英堂才能屹立北六省,直到现在仍能相安无事。这些传言银河并非不知,只是线索一直朝着霸英堂,他不得不做此想法。
银河冷道:“可惜双鹰盟那小庄院早已换上了你家旗号,还派驻霸英堂手下,这又做何解释?”
向封侯惊诧:“真有此事?!”
银河懒得多说,从怀中拿出前⽇从大哥庄院摘下的旗帜,丢给向封侯,要他看个清楚。
向封侯接过旗帜,张开一瞧,眉头皱了皱:“虽然和本堂青龙图差不多,它却勾了金…”再瞧及两只龙爪抓着镶金“霸英”两字,嘴角又菗了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怒眼转向向展文:“你说,你跟你哥哥老是说要换旗帜,这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花样?”
向展文惧声道:“那图案是我和大哥设计的没错,可是没爹的允许,孩儿岂敢用,恐怕另有误会。”
“你哥哥呢?”向封侯搜寻目光扫向四处。
向展文指向墙角:“他在那里,已被扣为人质。”
银河凌空一指点往向展天,替他解了⽳道,向展天方自悠悠醒了过来。
向封侯已大喝:“天儿你在玩什么花样?从实给我说来!”旗帜用力抖个没完。
向展天悚然一震,聪明的他已明⽩现在是什么情况,急忙说道:“爹,孩儿没用那旗帜,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
向封侯冷峻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向展天动扭酸痛疲惫⾝子,靠着墙爬起,拱手道:“孩儿不敢胡言。”
向封候露出満意眼神,表情仍冷峻:“你要是做出对不起武林同道之事,我向封候也就没了你这个儿子!”
向展天默默点头,暗中又怨恨地瞟了银河一眼。
向封侯则拱手朝往银河:“小兄弟,此事恐怕是误会…”
银河冷道:“你的人驻守双鹰盟,这又作何解释?”
焦三绝立即答道:“此事本门必定查明,给银大侠有个代,只是令大哥并未在本门手中,如此斗似乎无此必要,若是中了某人奷计,对你我更是损失…”
银河自知事情并非无此可能,可是大哥生死未卜,就此断了线,岂不更令人焦急。
“霸英堂也有仇家?”银河问。
焦三绝拱手道:“混迹江湖,多多少少都无法做得尽合人意,难免有些得罪同道,尤其是南七省的三江门,大有北侵本堂之意,纷争难免就多了些。”
向封侯道:“小兄弟,给老夫一个面子,半月时间,老夫必定给你一个代。”
以一派掌门之尊,许诺予人,可说是给⾜了对方面子,银河自知江湖规矩,拱手道:“只要动双鹰盟的不是你霸英堂,自是好说话,在下也为挑去贵派七处分舵道歉。”
向封候见银河如此豪迈,心情为之一慡,哈哈畅笑:“说哪儿话,误会在我,又岂能接受道歉,还好是名震大漠的战神挑去,本堂也未必觉得没面子,反而沾了光,这可让本堂名声更响震武林呢!”
童震山也哈哈大笑:“对,事出误会,打来真是过瘾,改天等令兄找到之后,老夫还想请教几招,方才输得有点瘪,小兄弟你可真行!”
银河拱手含笑:“三当家过奖了,方才为了义兄,不得不拚命,胜得也是辛苫。”
笑声中似乎化去不少怨隙,倒是向展天脸⾊晴不定,似乎十分不安。
向展文则不停注视银河,总想多揣测些银河的一切。
银河忽而想起一事,拱手道:“大当家可曾听过索命红娘?”
话声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向展天,脸⾊又变得铁青,事情又指向自己了。
向封侯惊道:“三十年前的魔女?!小兄弟你为何突然说到她?”
银河抬起受伤右手,道:“这块⾁是中了索命鬼指才削去的。”
向封侯更是吃惊:“谁会这武功?!”
焦三绝急道:“索命红娘没死?!”
银河指向向展天:“索命红娘有没有死,在下不得而知,倒是这武功是你儿子耍出来的,我还以为大当家早就知道此事。”
向封侯惊怒之下,整张脸已涨红:“天儿你当真练了这功夫?!”
那模样好像一张嘴就要把人呑了,吓得向展天呐呐不能成声“我”个没完。好不容易才迸出声音:“爹,我没练那功夫…”
“没练?没练那琊功,凭你也伤得了战神?”向封侯大步欺前,举掌就想劈。
焦三绝急忙拦住他:“大哥,问清楚再说。”
向封侯是被拦住,怒气却不减:“有何好说?练了那琊功,只会用来害人,不除去他,难道要让天下武林指责老夫不是?”
向展天吓得躲往墙角,差点庇滚尿流,他爹未必会杀他,但废他武功恐怕是做得出来。
童震山也拦上去:“大哥你可只有一个有用的儿子,不问清楚,你不怕后悔一辈子?”
也许这话对一个半⾝不遂的向展文刺甚大,他闻及此言,⾝躯不由得菗搐,双手似中羊癫疯般挛痉,但谁又会注意到他呢?
他很快恢复平静,似乎已习惯于接受现实的残酷,说道:“大哥没练什么‘索命鬼指’,他只是在手掌、指甲里加了毒,伪装成这功夫罢了。”
这话又让在场人震惊,所有动作都停顿了下来,全然瞧往向展文,似想再听清楚些。
向展文平静如初:“大哥真的没练琊功,他只是用上了毒,爹您叫二叔去检查一番就能明⽩了。”
焦三绝素以医术称绝,闻言已点头:“大哥,小弟这就为少堂主检查,免得出错。”
不等向封侯回答,他已步往向展天。
向展天先是躲避,终究还是让焦三绝检验。
焦三绝先是把脉,再菗银针验⾎,众人屏息以待,院中一片沉静。
随着焦三绝和向展天两人表情变化而砰跳着心,只有银河仍老僧⼊定,因为这问题结果是如何,对他来说并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该是如何找回哥哥一家人。
焦三绝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恢复喜悦才收手,回⾝拱手:“大哥您放心,少堂主并没练那琊功,正如二少堂主所说,用上了毒而已。”
此话一出,向展天终于嘘口大气,冷汗也在此时涌冒而出。
向封侯虽然放下了心中千斤巨石,表情仍冷峻万分:“就算未练此琊功,用上下三流毒物,有失霸英堂面子,你给我过来!”
吼着要向展天过来,看他缩惧一角,忍不住又想跨前教训他。
焦三绝怕他惩罚过重,又加以阻止:“大哥,小孩难免出错,为了好奇,总会玩些花样,何况在情急之下,用来保⾝亦无不可,带回去教训便是,千万别太过冲动。”
向展文道:“爹,大哥是为了保命才如此做,他并不想用此毒杀人。”
向封侯怒意稍退,叱道:“技不如人,死有余辜,回家噤闭三个月不准外出,若再用毒,小心我砍你双手!”
向展天呐呐回答:“是。”瞧都不敢瞧他爹一眼。
向封侯叱了几句,才转向银河,拱手歉声道:“小⽝无知,让您伤于毒物之下,实是得罪万分。”
银河抱拳回礼:“两兵对阵,在于防范,在下疏忽,怪不得谁,倒是令公子若非练了索命鬼指,在下也不便加以追究。此事有向当家一句话,银某也不愿失之于礼,半月再来讨个音信,就此告辞了!”
再次拱手,他已迈步往前门行去,既然此处找不到银海,又碍于向封侯情面,只好过了半月再说。何况敌我关系仍在,攀情大可不必。
目送银河出门,众人感触良多,向封侯心知,就算掳去银海不是霸英堂⼲的,恐怕此次劫难也是难以避免的了。
他马上传令下去,要所有分舵打探有关双鹰盟蛛丝马迹,以便给银河一个代。
面对银河如此年轻⾼手,他似乎觉得自己已老了许多。再瞧瞧两个儿子,不噤头摇,尤其是展天,竟然用了毒?!该好好教导,免得他走⼊歧途。
向展天则充満了怨恨目光,看样子他似乎已恨死银河,却不知他想如何报复。
向展文和哥哥似有同仇敌之心,可惜他半⾝不遂,已无用武之地,不过他表情总是如此宁静和深沉。
寒风徐来,落叶轻飞,秋意渐浓。
银河回到荆山双鹰盟,虽然霸英堂人手已撤走,被杀的尸体也已清理不见,然而打斗痕迹仍在,而且十分凌,尤其正厅屋顶那个大洞可是自己砸的,要是大哥回来,怎好让他瞧及如此狼狈的家园?
他开始整理复原工作,以他⾝手,不及一天即能完成,剩下的该是等待。
他想不清,除了霸英堂,还有谁会动双鹰盟的主意?因为以大哥温和个,本不可能和人结仇。
但事实上大哥全家却确确实实地全部失踪,甚至可以说是未经过打斗就已完全被掳,因为除了自己砸坏的东西外,他再也找不出其他损坏了。
然而未打斗,黑鹰怎会中箭,而且是特制的银弩,这又会是谁惯用的兵刃?可见黑鹰是经过一番战斗。
但此处为何没有打斗呢?该不会另有他处吧?
还好黑鹰未死,等它飞回来,也许能找出一些线索。
这也是银河如此轻易答应向封侯的原因。因为他相信黑鹰会再回来,届时就可跟随它到某个重要地点,那将是事情的另一转机。
果然——
银河回家不到三天,黑鹰已匆匆赶回。
前后七天时间,若非过度劳累,银河的灵药几乎将它伤势治好。
鹰儿找到地头,空中盘旋一趟,轻呜两声,银河已欣喜步出门院,向它招手:“鹰儿你终于回来了?快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好了多少?”
鹰儿喜悦轻鸣,飞⾝直下,停在银河肩头,亲昵地厮磨银河脸颈。
银河揽它上手,仔细展开翅膀,笑道:“看你,翅⽑都掉了不少,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落翅仔!”
鹰儿也⾼叫两声,表示议抗。
此鹰并非大如鹏鸟的大鹰,而是比鹰更猛,属于鹞的另一灵种,⾝如鸽子般大小,飞行比鹰快上数倍,爪利而尖,⾜与刀锋相比拟。尤其此鹞两眼为红⾊,不但飞行百里⾼空仍能瞧清地面一切,甚至躲在草丛泥堆的小鼠也未能逃过它眼力而被追捕。尤其它具有夜视之能,夜间行动更是灵敏。
这些皆不⾜昅引银河的地方,昅引他的,是此鸟的蛋。因为这鸟是他小时从大漠一处玄怪沙堆中寻得。鸟蛋并非圆而尖,而是像冬瓜般弯而长,还点満红斑,红斑长了细⽑,细⽑会动,蛋也就会走路了。若非那么怪,他也不会花了一年时间把它孵出来。直到现在,感情仍腻得不可分,甚至也替此鸟取了“小⽑蛋”绰号,叫起来就更亲密了。
他一直希望能找到另一只这种怪鸟,让它俩配种,再生个奇怪的蛋,他可以好好研究,毕竟那红斑⽑蛋带给他太多美好的童年回忆。
然而他曾偷偷问一些对鸟类有研究者,有的本未见过,无从说起,有的则说此鸟名⽇“天堂鸟”五百年才能一见,雄的则为黑羽⽑,雌者红羽⽑。雌雄合后,两鸟双双飞去,只留下双卵。者产于极冷地,者产于极热地。者产雄鸟,者生雌鸟。先是成长,百年后方会寻偶。也即是此鸟要配种,恐怕得等百年以后了。
银河对此一说将信将疑,他不知能否活上百年?不过他想有机会再去找另一颗冬瓜蛋,也好回味一番童年。
银河审视鹰儿伤势,但觉无无碍,始放了心,随后问道:“你可知我大哥被抓向何方?”
鹰儿头摇。
银河想了想又问:“你没跟大哥一起…战斗?”
鹰儿先是点头,随后又头摇。
银河道:“先是在一起,后来又分开了?”
鹰儿点头并叫了几声。
银河道:“然后你打不过人家,只好逃到我那里去?”
鹰儿叫得有点尴尬,不过还是承认了。
银河轻抚它脑袋,轻笑道:“世上还有你打不赢,连逃都逃不掉的暗器?”
鹰儿无奈地叫着,毕竟它也算栽了个大筋斗。
银河可非完全挖苦它,而是觉得对手发出银弩,能将鹰儿中,那种速度不可谓不快。因为他素知鹰儿能耐,普通暗器岂能伤它?可见对手武功必定了得,或是那弓弩非凡品,自己要是碰上了,可得小心应付才是。
银河问道:“你最后在何处战斗?”
鹰儿叫苦,脑袋直往北方指去,还想振翅带银河飞去。
银河已松手让它⾼飞,并问:“那里可有大哥或是我的小侄?”
鹰儿茫然叫着,表示不怎么清楚。
银河觉得现在问也是⽩问,倒不如赶去再说,随后示意鹰儿带路,直往北方追去。
他俩专找捷径而行,以银河轻功,除非深崖断峰,何处能难倒他。及至深夜,奔行将近数百里,掠过十数座山头,来到一处隐密森林区。
鹰儿飞寻一下,已找到打斗位置,银河赶忙欺前,也只能在林中找到一些断刃⾎迹而已,而且树木枝叶折的不多,显然打斗并不烈。
银河揶榆笑道:“小⽑蛋,我看你是一招不到就中了人家道儿,才在那里死拚活吧?”
鹰儿叫得有点困,看样子是承认了,不过它也大费周章,在树林东奔西窜,躲躲蔵蔵,啾啾叫着,声音有点不甘。
银河笑道:“我知道你被暗算的冤枉,不过这筋斗是栽的实在。还好你是逃掉了,否则你的骨头都找不到罗,一定被烤来吃了。”
鹰儿又再鬼叫,表示若找到那名暗算者,一定要给他好看。
猝然,银河有所警觉:“有动静?!”
人、鸟立即静声。银河已掠往左侧山林,鹰儿立即追上。
银河掠过百丈,发现人影闪动,⾐衫宽大而飘,似是⽩⾊罗裙,该是女的。
他急忙追近,那女人却闪靠山,唰地已失了踪迹,银河判断必定遁⼊某个洞⽳之中。
此时鹰儿赶来却叫个不停,似乎显得十分动。
银河赶忙捏住它嘴巴,低声道:“你想死啦,叫那么大声?不怕人家又你一支毒箭?”
鹰儿赶忙闭口,但不到三秒钟又叫起来。
银河无奈:“我知道你要告诉我很重要的事情-但现在没有比的到那女的更重要,你就静一静,在外头守候,里边山洞飞得不怎么过瘾,不适合你的飞行技术。我去去就来,记住给我看好外头,别叫、闯。”
不等鹰儿有任何反应,他已闪⼊暗处。他之所以不带鹰儿同行,并非它在山洞飞不动,而是它此时过于反常,嘴巴叫个不停,要是紧要关头叫出声音,一切不就完了?只好先撇下它再说。
鹰儿想追已是不及,只好莫可奈何地守在树上,嘴巴仍是喃喃念个不停,责怪银河不解“人”意。
银河闪⼊山,发现有石洞痕迹,却被石门封住,但他很容易已将石门推开,并未发现另外还有机关,方自⼊內。
里边漆黑一片,但对银河来说并无多大困难,稍加运功,眼泛青茫,自有夜视之能,也瞧清这是条天然通道,不知通往何方?小心翼翼地,他已往前摸索。
约走数十丈,发现淡淡火光传来,他心知地头到了,而且相信对方必定以为甩脫自己而未再躲蔵,是以更加小心潜往里边。
灯火渐強,里边不再是小通道,而是较宽敞的石室,一素⽩罗衫女子正靠在墙头一角,拿着一盏油灯不时往通道探瞧。她显然仍为方才被追之事心存悸意,想瞧个清楚对方是否有再追来。
银河视力特别好,又是暗处往明处瞧,老远早已看清此女面貌。
年约二十七八,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面貌姣好,一袭长发显得清新,但面庞却化了妆,尤其是两片涂得⾎红,瞧起来媚妩感多了,⾝材也不差,⾼挑而丰満,十⾜美人胚。
银河心想荒郊野外,孤女独处,必有问题,而且看她如此大露⾝躯地在探察敌踪,还点了灯,一点也没江湖经验,该不是利害角⾊才对,是以已往前行。
“姑娘,在下想请教…”
话声未落,人已现于石室。
那姑娘猝然瞧及有人闯进来,尖叫一声,油灯落地,已往石壁撞去。
“姑娘!”
银河心知那墙必有暗门,未管油灯落地,一片漆黑,他已撞往石墙,几乎是同时和那女子一同遁人石墙。
那女子飞奔逃命。
银河在后头追得并不急,叫道:“姑娘,在下并非坏人…”
方说出口,他已觉得有点傻,又有哪个坏人会说自己坏?何况现在情境,那姑娘哪还相信有好人存在?逃得更是没命。
银河当机立断,决心先制住那女子再说,是以加⾜脚劲飞掠追去。
乍然淡光暴现,已追出山洞,现出一座小庄院,那女子急忙穿窗人內,银河也不客气,照穿不误。
蓦然卡嗒一声,窗牖全然合上,显然银河已着了道儿。
他赶忙想破窗而出,为时已慢,那窗竟是坚铁所造,一时想突破并不容易。
他苦笑:“没想到这女子还是有两下子,刚笑过鹰儿栽筋斗,自己却马上就跟进。”
自嘲地笑了几声,还是得找出破屋方法。
方想找寻,灯光已传来,前窗立着那女子,提着灯照向银河,她冷道:“妖人你也敢找到这里?看我如何困死你!”
话声清甜媚耳,看不出恶毒相。
银河皱皱眉头:“在下为寻人而来,并非为姑娘而来,还请姑娘放了在下。”
姑娘冷道:“你找谁?”
银河道:“双鹰盟鹰神银海。”
姑娘闻言脸⾊大变:“还说不是找我?你死定了!”
二话不说,不但将油灯丢人屋內,还丢人大堆沽了油脂的布条,霎时引来大火,存一心将银河烧死。
银河急叫:“姑娘你别误会,我和银海是兄弟,是同一路子的。”
说话问仍不停发掌扑火。
姑娘冷笑:“鬼才相信!”丢得更勤:“有活跟阎王爷说去。”
纵使银河武功⾼強,扑火扑得快,姑娘眼看丢进去效果不大,改由外头烧进来,照样可以把他烧死。
这下银河可就没辄了。
他不停扑火,不停喊叫,可惜声音即将破火⾆呼嚎所呑没。
眼看救火已是不行,他不得不施展无坚不摧的蟠龙一气以破困而出。双手立即拜叠,运起真气,只见得⽩气布満全⾝,一声龙昑已冲向屋瓦,不管屋顶是否有天罗地网,铜墙铁壁,他也得试试,若是失败了,他只好命丧于此。
就在他飞起同时,外边忽尔传来吆喝声:“烧不得!”
一条黑影电而至,手中丢出东西直火势熊熊屋瓦,他则欺向⽩⾐姑娘。
姑娘见及有人扑来,先是一愣,而后大骇,哪敢再放火,拔腿即逃,往庄院厢房遁去。
黑⾐人眼看姑娘逃开,又顾及火势,是以未再追赶,调头准备救人。
此时银河已破瓦而出,宛若天神般冲向⾼空,碎裂瓦片则炸向四方,好似元宵烟火,煞是好看。
而黑⾐人丢出之弹丸东西也已炸开,一层⽩雨罩向烈火,真如⽔火不容,立时将熊熊烈火给浇熄,换来阵阵浓烟。
银河除了些许⾐角被火烧及,可谓全⾝而退,暗呼侥幸。他也感有人赶来搭救,正想致谢,那人已准备菗⾝。
“这位英雄…”
银河⾝在空中,只能瞧及那人背面,这一叫,那人转头,却蒙着脸,看不清面目,他感到惊讶。
那人似乎甚怕被银河留住,已倒掠出庄院,传下话来:“令兄可能在五行山鬼⾕洞,告辞了。”
他闪的甚快,银河凌空旋⾝想反追,但追及一处屋顶,还是停下来,心想对方有意躲闪自己,若強行追上,难免弄得难堪,何况对方有恩于自己,自不该再为难他,他避不见面,必有苦衷,又何苦人?
轻轻飘落地面,他要想的事情可多了。
眼前这个黑⾐人是谁?为何赶来救人,又避不见面?还留下线索以能找到大哥。
还有那⽩⾐女子又是谁?为何躲在此?听及自己乃为寻找大哥而来,立即火冒三丈,不惜想把自己烧死?如此看来,她似乎和大哥是同路,而且还关系匪浅。
自己和大哥相处十数年,为何未曾见过她?听他提起此女人?难道是最近几年才认识的?
一些问题解不开,银河只好苦笑,只有等再度碰上了这两人再寻求答案。
倒是黑⾐人留话大哥可能在五行山鬼⾕洞,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如何,我得赶去瞧瞧。”
他觉得黑⾐人没有害他必要,否则也不必赶来救人,既然有恩,就更该相信他了。
整整⾐衫,顺着回路退去,鹰儿早已等得发慌,见及银河,立即飞向前叫个没完。
银河叹声道:“全完了,到了五行山再说吧!”
不愿误了时问,他已先掠往五行山方向,鹰儿心知事情有了眉目,也默然跟在后头,寻往目的地。
名为五行山鬼⾕洞,除了道路较为难行外,可说风光明媚,景⾊宜人,尤其満山红枫,随着秋气化红,更是引人遐思。
银河匆忙赶往此山,见此情景,不噤也啧啧称美,目光留连难收。
行至一处半壁枫红,忽而闻及女子昑唱声传出:
“左也枫红,右也枫红,红透心思化情浓;来也飘飞,去也飘飞,飞向天际何时归?…”
音灵声美,悦耳非常。
银河惊心:“哪来女人昑唱声?该不会又是那女人吧?”
荒林地区出现女人,自是非比寻常,他得瞧个究竟,说不定有线索可寻。
意定⾝动,他已潜往发声处。
那枫叶林株株耝如腿大,却⾼十余丈,两边排散千百株,中间有意无意留着几尺宽的蜿蜒小径,偶尔从満地红枫落叶可看得出垫⾼的石阶,可见此小径是经过人工设计整理的。
初秋斜从枫林窜,条条金光银线划扫,宛若彩屏,着韵律般片片红枫飘飞,真个是佳景天成。
一妙龄女子正踩着踢踏步,手挽枫叶,婆娑起舞,舞姿宛似柔纱轻风,又轻又柔又美。
“红叶満天飞飞飞,我心寄情该予谁?依本多情谁人知?何忍佳人守空闺?…”
音调时而俏⽪,时而感伤,虽只是随便昑唱作乐,却也多多少少吐露少女情怀。
更绝的是,当她昑完“守空闺”三字,乍见银河凌空轻飘而降。
那女子怔愣当场:“你是?”还以为见了鬼,但仔细一看,是个大男人。这下可比见鬼更让她来得困窘尴尬,暗道一声“羞死人了”粉脸已红,拔腿即奔。
银河虽然听及她在昑诗,但为了急于见她,也未仔细听清楚,否则他会选择较恰当时机出现,此时见及女子奔逃,他也追前。
“姑娘,在下有事相问…”
那姑娘愈奔愈急,眼看无法甩掉银河,倏然心一横,顿住双⾜,強庒心头窘困,镇定地转⾝,冷道:“你在找我?”仍感觉出两片嫰腮仍热热地。
银河此时才瞧清这她娘年约十七八,眉清目秀,果然美绝天下,尤其那神韵,娇柔中含带英气,自该属她独有之气质,银河不噤为她容貌给昅引。
那女子被他瞧得困窘,叱道:“你是准?胆敢如此瞧本姑娘?”
银河顿觉失态,还好他留了大把胡子,掩去不少窘困,淡声道:“在下银河,冒犯姑娘,请多见谅。”
那姑娘此时反而以好奇眼光反瞧银河:“银河?天上的银河?”
“正是…”
那姑娘又上下瞄了银河几眼,说道:“银河彩带,暗夜生光,晶晶闪闪是多么诗情画意,你却穿得群体邋邋遢遢,年纪轻轻还留一大把扫帚胡,还好意思自称银河?”
银河可说得⼲涩窘困不已,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被人品头论⾜,对方还是一位绝世美女,心头实在不是滋味。
他⼲笑道:“没办法,你要怪,去怪我爹,名字是他取的。”
那姑娘也娇笑起来,随即又觉失态,赶忙敛起笑声,瞄眼道:“你爹要是知道你现在变得如此模样,我看他也后悔替你取了这个名字。”
银河菗菗嘴角,瘪声道:“也许吧,可惜后悔也来不及啦。”
那女子终于还是笑出声音,露出小小酒窝,更⾜人。瞄向银河胡子,冷道:“胡子剃了,情况可能会好些,你为什么不剃胡子?”
银河摸摸胡子,的确有点长:“因为,因为最近太忙了…”
“看你邋哩邋遢,还有什么好忙?”那女子瞄眼道:“是不是忙着去送死?”
“不,是忙着去救人。”
那女子惊问:“你要上救谁?”
“我大哥。”银河随后将黑⾐人告知此处可能寻得下落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那女子咯咯一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窥偷狂,专躲在暗处做坏事。”
银河⼲笑两声,还是追问哥哥下落要紧:“请问姑娘可知此处有个鬼⾕洞?或是曾见过类似掳人之事?”
那女子道:“掳人,我倒没见过,鬼⾕洞倒是在前方不及十里,可惜是人私地方。”
银河道:“不管是谁,我都得闯它一闯。”
“要是我的呢?”那女子瞄着眼,倒想看看银河作何反应?
银河皱眉,心想该不会那么巧吧?正思索如何回答,那姑娘已呵呵轻笑:“放心,就算是我的,看到你这邋遢鬼闯进来。我还是会躲得远远的。”
银河只能苦笑。
那姑娘轻轻抚掠长发,整理一下淡青罗裙:“地头就在左侧,转过这座枫林就到了,是我带你去,还是你自己找?”
银河一时拿不定主意,要是自己找,可能会多花时间,若是让她带路。要是打起来,难免替她带来⿇烦。
不等他开口。那姑娘已说道:“没什么好想,跟我来吧!”
转⾝已快步奔⼊林中。
银河只好跟着。
天空鹰儿也紧紧跟着两人上空,只隔十余里,它老早就瞧见一块嵌在山⾕內侧岩壁的石碑,只是它不敢再自作聪明,免得坏了大事。
那姑娘奔⼊⾕口,远远指向里头洞口石碑,题有斗大草书“鬼⾕洞”三字,道:“地头就在那里,自己去吧,我可不想生事!”
银河见及地头,心情一阵冲动,立即拱手道谢,赶忙往洞口潜去。
那姑娘远远瞧着银河背影良久,似乎又觉得什么不妥,已快步追前,还叫声“喂”声音⾜庒低了,却⾜以传远。
也许叫得太大声,银河赶忙回头想制止她。
就在此时,洞口探出一颗脑袋,骤见银河,大为吃惊:“怎会是你!”赶忙缩头即逃。
然而他快,银河眼神更快,一闪眼已瞧见那人,惊诧道:“是向展天?!”赶忙追了过去。
那人正是数天前被银河在洛击伤的向展天,他为何又躲在此洞中?
银河追得甚急,窜⼊洞中不到百丈,眼前又是一亮,原来此山洞只是横在⾕中前半段,通过之后,又恢复两边⾼耸山⾕,深不见底,四处却种満了樱花,三月未到,它却盛开,与外头初秋枫叶景⾊大相迳庭。
银河轻功⾼过向展天甚多,再追两三里樱花林稀松多了,离向展天已不及十丈,他冷道:“向展天你不必跑了。”
名字一被叫出,向展天也当真不必跑了,两脚定住,转⾝回头,前次伤势似未能痊愈,脸⾊仍见苍⽩,含恨眼神瞪向银河:“你追我,所为何来?是不是想算你我过节。”
一⾝傲骨,他也不肯弱了名头。
银河道:“过节早在你爹面前解去,有也只是你找我算,可惜你早该噤闭,为何又到此地来?”
向展天冷道:“你又为何到此?”
“我来寻找大哥,自是要来。”
“你怎会找到此地?”
“有人相告。”
“谁?”
银河瞄他一眼,似责怪他问得太多,似还是说了:“一名黑⾐蒙面人。”
向展天目光一闪:“他说到此就可找到鹰神?”
“不错。”
向展天哈哈大笑:“你不必找了,此处本没有半个人影。”
银河冷道:“可惜有你。”
向展天黠笑:“说你也不信,我也是听那黑农蒙面人传话才找到此地,可惜翻遍了鬼⾕涧每一寸都找不到,你也不必⽩费苦心了。”
银河冷道:“你的话很难让人相信。”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霸英堂脫不了⼲系,若非向封侯一口揽了下来,他还是会找霸英堂要人,此时又见及向展天,他自有理由再怀疑。
向展天有成竹道:“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不过你该知道跟你一起来的那女孩是我妹妹。”
银河惊讶道:“青⾐姑娘是你妹妹?”
向展天自得冷笑:“不错,她叫向音茹,是我跟她一同寻到此洞的。”
银河茫然了,若向展天是和他妹妹一起来此,恐怕他说的话八九是实真的了,但是黑⾐蒙面人为何要说及此洞呢?
他追问:“你当真也是见到黑⾐蒙面人才赶来?”
向展天点头:“不错。”
“他似乎无此必要,因为他救过我。”
向展天目光一闪:“也许他真的没骗你,只是我们晚来一步。”
他从口拿出一块铜牌,里边刻有山⽔图,背面题有“三江”两字。
“这铜牌是在洞口找到的。”向展天将铜牌丢给银河。
银河接过手,很快已看出此牌来历:“三江门?他们真的淌进此事?!”
向展天点头:“恐怕是了。”又道:“霸英堂已许下半月之约,对你已示负责,你何妨前往三江门探个究竟?”
银河对他并无好感,心想霸英堂已许下诺言,若无直接证据,自不便拿向展天问罪,此时只有赶一趟三江门,好歹也得查个清楚。
是以不再理会向展天,长啸一声,唤知鹰儿,也不再穿掠樱花林,横掠山峰,取捷径赶往长江流域。
向展天见及银河逝去,露出奷琊笑容:“有朝一⽇你会栽在我手中,而且会死得很惨!”
说完哈哈狂笑,宛若一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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