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玄教外约十里的山径上,披发人停了下来。
小罗立刻跪了下去,道:“前辈救命之恩,⾝同再造。”
“起来。”
“晚辈尚有下情禀告前辈。”
“说。”
“晚辈并不是小罗。”
“这个我知道。”
“什么?前辈知道晚辈并非真的罗天?”
“当然。”
“那前辈为什么还要救晚辈?”
“这么说就把你自己看轻了!”披发人道:“你虽是罗天的影子,且是受命于人,但对罗天的关照却是全心全意,毫无敷衍塞责之处,⾜证你为人心地善良,重义尚仁,可敬可佩。
刚才罗天等人逃出此教,若非你为他们挡了一阵,牺牲你自己,他们恐怕是跑不了的。”
影子小罗道:“晚辈奉命行事,自应尽职。”
披发人道:“除了尽职之外,你与罗天还有情感。”
影子小罗道:“我喜他、尊敬他,以做他的影子为荣。”
披发人道:“这也正是我冒险进⼊该教救你的原因。”
影子小罗道:“前辈只⾝进⼊该教中,把晚辈要回来,的确冒了很大的险,此恩必报.以后只要前辈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正因为如此,我要传你一招半剑法,在必要时可以作为菗⾝之用,你可愿意学吗?”
“晚辈当然愿意。”
披发人道:“此剑法以后遇上罗天,只能传给他,万万不可教给别人。”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披发人听听四下确实无人,就地传了他一招半剑法,分手离去。影子小罗又练了半天,才去追小罗。
小罗、“葛三刀”、茜茜、小五子及软软五人在一家客栈中“葛三刀”道:“小五子、软软,我认为你们应该回去、”
小五子道:“怎么?你希望我们重返虎口?”
“葛三刀”道:“不是,我认为玄教还不知道你们是內奷。”
茜茜道:“也许知道了。”
“葛三刀”道:“他们没有证据是你们放的人。”
小罗道:“由于石室铁栏是合力拉开的,颇似在內的人脫困而出,你们若能尽快回去,且稍带点伤,必能使他们相信是追敌未果而返。”
小五子和软软自然不愿回去。
只不过,回去有回去的益处,若就此不回,即表示是內贼,必然立刻变成玄教追杀的对象了。
两女本有极大的雄心,尤其小五子,一定要设法超越童先生,可以说她立志要手刃童先生,因为童毁灭了她的美梦。
要不是童先生的玷污,她颇有把握变成小罗的人。
即使小罗有了小仙蒂,也还不算太晚。
但被童先生占有之后,自然产生了自馁和深厚的自卑。
此刻,小罗忽然发现有人在林中向他招手。
他发现颇似影子小罗,立刻自称要去方便,进⼊林中。
的确是小罗,而且端端正正地跪在他面前。
“你这是⼲什么?”小罗要去扶影子小罗,但他绝对不起来,而且深深地垂下头悲泣不已。
小罗道:“兄弟,你怎么哩?”
“兄弟,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小罗摊摊手道:“我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你自何处而来?”
“兄弟,不久前披发人自玄教中把我救出,我就决定要追上你,向你请罪,然后自绝。”
小罗一惊,道:“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影子小罗先说了为他们断后挡住大敌被擒,稍后被一位女披发人救出,还传了他一招半剑法的事。
小罗一惊,道:“兄弟,你太冒险了!”
“为了兄弟,我的命不值钱。”
“女披发人知不知道你不是真的罗天?”
“知道。”
“知道还传你剑法?”
“是的,她说很佩服我的重义尚仁,她还代,见了你可以把剑法传给你。”
小罗道:“兄弟,那你跪在这儿⼲什么?”
影子小罗悲声道:“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我几乎无颜见你。”
小罗道:“兄弟,你对我恩重如山,不要说你并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就是有也算不了什么呀!”
“不,这件事非同小可。”
“好,好!你说,是什么事?”
“小五子和软软都和我有了肌肤之亲了。”
小罗一怔,心道:“这位兄弟的确风流成,精力过人,居然又把小五子及软软也弄到了手。”
对于这种事,小罗多少有点不悦。
并非他吃锅望盆,事实上他有了小仙蒂之后,本不想别的女人,而是认为影子小罗太过分了。
小罗道:“事已至此,兄弟不必介意,因为我已有小仙蒂,本就不可能再和她们结合了。
只是不明⽩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影子小罗自是源源本本地说了被制的一切。
小罗面⾊一变,道:“这是倒采花呀!”
“兄弟,我简直想死。”
“兄弟,我固然恨她们的行为,但是,以她们二人的条件来说,也算是千中选一的女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一箭双雕算了。”
影子小罗呐呐道:“兄弟,你在讽刺我?”
“绝不,我认为她们既然已和你有夫之实,不如收了她们,只要安下心来过⽇子,将来翠袖添香,美人如⽟.享尽闺房之乐,也算一段佳话。”
“兄弟,你一点也不怪我?”
“这是什么话?你是受害者呀!”
“可是她们以前毕竟是你的女友,而且她们迄今仍然喜你。”
小罗道:“我们二人不揭穿,她们就不知道有两个小罗,以后你仍然可以和他们接近,到了适当时机,请几位长辈出面一撮合,岂不大功告成了?”
影子小罗这才拜了三拜,但被小罗拉了起来,道:“兄弟,你对我才是恩重如山,我该拜你才对。”
影子小罗道:“这件事兄弟不怪我就万分感佩了。”
小罗道:“兄弟,待会我劝她们返回玄教,然后你在半路上故做邂逅,你们多接近一下,反正生米已成饭,将来她们还飞得了吗?”
影子小罗的确也很欣赏小五子,正求之不得。
他本来又要拜倒,小罗拉住了他,道:“好了,就这么办,我出去劝她们返回玄教,你则见机行事。”
影子小罗道:“这一招半武功,我要代传给兄弟。”
小罗道:“不急,下次见面再教我不迟。”
小罗走出树林,来到四小处。这工夫,小五子已和软软商量好了,决定再返回玄教卧底。
第一,她们必须设法弄清三个教主到底是什么人?
其次,教主和“七杀梦魇”到底有何仇恨?甚至教主是不是“七杀梦魔”?这也是她们刚刚想到的。
她们对小罗还是抱有希望,她们的涉险是为了小罗。
于是二人决定重返玄教,立即告别动⾝。
小五子和软软二人快要返回玄教,只有五七里时,居然又遇上了小罗,二女自然十分⾼兴,况且小罗⾝边没有别人。
“小罗,你怎么也来了?”
小罗道:“我不大放心,万一你们返回教中被揭穿了⾝份,我也好冒险进⼊救你们,对不?”
二女颇为感动,小五子道:“看来你一点儿也不怪我们了?”
“不,因为你们喜我才会那样做。”
软软道:“小罗,你真是宽宏大量的好人。”
“二位也是出手大方,乐善好施的人。”
软软打了他一下,道:“小罗,你要在外面等我们?”
“对,万一你们被怀疑而被关起来,可以做个暗号,使我在外面听到,我就可以设法救你们。”
小五子道:“如果我们被怀疑关起来,就会连叫三声‘冤枉’,如果没有,明天我们会轮流溜出来与你会面,你在何处蔵⾝?”
小罗道:“一里外西方林中有个猎人废弃的小石屋,那儿可以挡风遮雨,甚至作为临时洞房也不错。”
二女又擂了他一下,双方分了手。
结果影子小罗并未听到喊“冤枉”声。
第二天晚上,小五子溜出来,和他在石屋中绵了半夜。
第三天晚上,软软又出来和他娱半宵。
这才约定以后见面的地点与连络方法,分了手。
因为影子小罗还有很多重大的事要去办。
此刻小罗、“葛三刀”和茜茜又进⼊一个小镇“葛三刀”早就嚷嚷着饿了,但他们的钱票又在玄教中失落了。
小罗道:“看看有无赌场?”
“葛三刀”一打听,这个镇上居然没有赌场。
天⾊傍晚,要是再到另一镇去,可能要过了半夜。
就在这工夫,风中传来了喜乐声。
“葛三刀”道:“有办法了!”
茜茜道:“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镇上一定有富户在办喜事,一听这乐声,就是娶媳妇,必定大开流⽔席,咱们可以夹在客人当中,大大方方地⼊席吃喝就是了。”
茜茜道:“万一被人家认出来怎么办?”
“谁能认出来?”“葛三刀”道:“任何一个大户,除了七大姑八大嫂之外,远亲近邻不下千百,谁能全部认识?难道还会逐个盘问谁是真亲戚,谁又是假的不成?”
茜茜认为也有道理。
有些富有之家办喜事或丧事,开出流⽔席(所谓流⽔席就是最普通的十道菜),只要凑⾜八九人即开出一席,随到随开,没有人去管谁是冒充的亲戚,所以有些穷人总巴望镇上有红、⽩大事,以便大打牙祭。
“葛三刀”带头进⼊办喜事的临时大席棚之內。
这儿摆了不下五七十桌,已快坐満。
三小这一桌还有几个人,当然都很陌生。
⾜八个人就开始上菜,三小大吃大喝。棚中十分喧嚣,豁拳行令声此起彼落,这时小罗忽然发现了一个面孔。
那人居然是仙蒂的⺟辜婆婆。
似乎辜婆婆已发现了他,而且神⾊十分冷峻。
小罗再向四下扫瞄,又发现了三个人。那是“狂风”秦万年、“焦雷”公孙拳和“暴雨”司空展。
而这时茜茜也看到了一个面孔,他就是玄教的副教主常有庆,这些人是先来或后来的已不可知。
茜茜低声道:“小罗哥哥,常有庆也在这儿。”
小罗道:“何止常有庆,你们再仔细看看。”
“葛三刀”也发现了“风”“雷”“雨”三人,还有辜婆婆。
“葛三刀”道:“小罗,必要时辜婆婆是个大帮手。”
小罗道:“万一是负数呢?”
“那怎么可能?她该是我们一条线上的。”
小罗道:“可是我有预感,辜婆婆今夜只怕不会是我们的帮手。”
茜茜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她的表情,就有这种预感。”
“葛三刀”道:“这些人会不会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小罗道:“极有可能,我们先吃了再说,但不要吃得太。”
小罗等人吃得差不多时,常有庆、公孙拳和司空展三人走了过来,只有秦万年未动。
这可能是由于他的女儿在小罗⾝边,或者披发人他不敢得罪。
常有庆道:“小罗,到外面来!”
小罗道:“老子还没有吃完。”
“葛三刀”道:“看来这喜主是玄教的同路人。”
常有庆不回答就等于默认了吧?
茜茜道:“主人是什么人物呀?”
常有庆冷峻地道:“说出来会吓你一跳。”
小罗低声道:“老葛待会先溜,我和茜茜应付比较得心应手,要溜也方便些,记住!”
吃完了抹抹嘴走出席棚,出了镇,常有庆、公孙拳和司空展已在等候,看样子公孙拳和司空展也都是玄教的同路人了。
小罗抱拳道:“司空大侠服了在下的药,情况如何了?”
司空展双目火红。
小罗深信这老小子已经不管用了,道:“看司空大侠双目⾚红,大概药力已经生效,八成是生龙活虎,所向无敌了?”
司空展大喝声中,劈出一掌。
小罗闪过,茜茜拔剑接下司空展。
常有庆道:“小罗,今夜你还能跑掉?”
小罗道:“试试看吧!”
常有庆贴上,一口气砸出十一掌,只不过小罗一步也未退。
小罗回敬常有庆八九掌,常有庆也不含糊。
茜茜应付司空展,在臂力上差点,但招式毫不逊⾊。
公孙拳在一边观战,他看不出小罗能胜还是常有庆能赢。
常、罗二人边打边移到十余步外,常有庆道:“小罗,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一定很过瘾。”
“什么事?”
“软软和小五子都是烂挑了。”
“户头是谁?”
“软软被我玩了,小五子是童先生的噤脔。”
小罗道:“童先生又是谁?”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童先生,武功⾼不可测。”
小罗道:“这话我听了并不过瘾,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常有庆道:“人家出五十万两银子收购你的人头。”
小罗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常有庆道:“你说说看。”
“有我小罗在一天,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就会吃瘪,为了重振他们的雄风,不再有人到他们赌坊中以⾼超的赌技,如狂风扫落叶般地带走一大批一大批的银子,各赌坊凑出五十万两抓我,当然大有可能。”
“不是可能,而是真的。”
小罗以传音⼊密道:“常有庆,咱们可以合作一档子买卖,一旦事成,二一添作五,每人二十五万两。”
“你…”常有庆道:“你要诈降冒领赏格?”
小罗道:“你看如何?反正这些赌坊都是弄得人家倾家产的造孽钱,咱们弄些花花,也不算过分。”
常有庆为之心动。
他当然并不想和小罗平分赏格,而是生擒他向教主邀功。
这样可谓名利双收,赌坊联盟不敢不给赏格,教主方面又是大功一件。
小罗道:“如你肯⼲,我们从长计议。”
常有庆道:“你甘愿让我先制住⽳道?”
小罗道:“这是君子易,只要你有良心,别到时不解我的⽳道,独呑赏格,把我杀了就成。”
“那怎么会?二十五万两已经是个大数目了。”
小罗道:“待会儿打不出结果,你提议停手,晚上我们在东边兴隆镇上天香酒楼上见面,计议细节,不见不散如何?”
常有庆自然照办,又打了一会儿,他大声道:“公孙兄,司空兄,算了,改⽇再收拾他们,我们还有事,走吧!”
常有庆等三人离去,茜茜着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他们要是一齐上.会占尽了便宜呀!”
小罗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这工夫“葛三刀”也来了,他道:“小罗,刚才我在一边观战,常有庆似乎并没有落下风,为什么虎头蛇尾地走了?”
小罗对他们低声说了这件事。
“葛三刀”道:“小罗,成吗?可别上了当。”
小罗笑笑道:“他想赚我,我当然也想赚他。”
茜茜道:“怎么个赚法?”
小罗道:“不久便知。”
兴隆镇。
天香楼,晚餐时刻。
生意不错,楼上楼下大约上了六成座。
小罗穿了一⾝的绫罗绸缎,迈着方步进⼊天香楼。
小二一嚷嚷,他上了楼。
常有庆就坐在临窗桌上,同桌上还有个年轻女人。
小罗住他的桌边一站,常有庆立刻对那女人低声道:“你先坐到别的空桌位上去,我们要谈件生意。”
这女人也没罗嗦,立刻到别的桌上去了。
常有庆道:“小罗,到目前为止,你守信。”
小罗道:“我待人接物一向守信,何况是为了二十五万两银子。”
“对,对!这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小罗道:“我先听听你的办法。”
常有庆道:“这件事不过是咱们二人演个双簧,我抓人,你暂时被捕,然后把你给他们,换取五十万两银子,我本未点你的⽳道,银子一到手,你就脫困。”
小罗道:“办法很单纯,只怕你会弄鬼。”
常有庆道:“我弄什么鬼?”
小罗道:“万一你真的点了我的⽳道,把我给他们,然后五十万两独呑,再设法偷偷地杀了我,可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常有庆郑重地道:“我要是这样,就是子婊养的。”
“也不必发此重誓,反正各凭良心就是了。”
“对,天地良心。”于是二人低声计议细节,不久分手。
小罗在澡堂中澡洗,被常有庆堵住。
他穿上⾐衫就在堂子中⼲上了。
堂子中的一排排浴上的客人,都吓得匆匆穿上⾐服离去,只有十二张上的客人躺着未动,只不过他们并未全裸。
常有庆说这些人全是“中原十二赌坊联盟”派来的代表。
小罗与常有庆先是徒手力搏,五六十招后亮出兵刃。
又打了六七十招,小罗突然失招,被常有庆一脚踢出三步,上前舒指点了他的⽳道,上的人全跳了起来。
有人大声呼道:“还是常副教主有办法!”
“这是我们人私的易,不可说出去。”常有庆道:“更不可传⼊本教耳中,这种事是不⾜为外人道的。”
十二个汉子道:“对,对!一切都照常少侠的意思。”
常有庆手一伸,道:“人质在此,希望就此银货两讫。”
十二人稍一低声计议,立即点了头。
其中一人自褡裢中取出一叠银票,计三十余张,当场点清为五十万两,且立刻给常有庆。
常有庆收起银票,抱拳离去,浑⾝轻飘飘地。
因为他一生中从未有过五十万两银子。
他出了澡堂子后不久,十二个汉子带着小罗走出来,其中一人扛着小罗,来到七八里外一座破庙门外。
他们在庙外敲门五下,庙內有人击掌三声。
十二人立即走⼊,只见殿前站定五人,其中一人即是⽔月庵主持了尘老尼,其余是她的师妹及门下。
十二个汉子把小罗往地上一放,道:“大师请验收。”
了尘走近一看,已试试小罗的心脉,一切无误。道:“没错,施主们很守信,果然如期办到。”
为首之人道:“如大师没有意见,即请银货两讫。”
了尘立刻自大袖內取出一个布包,包內全是银票。
她付了五十万两。
一个出家人居然能拿出如此巨款,实在惊人。
其实这是她数十年来积攒下来准备扩建尼庵的经费。
她为了整顿庵规,使小罗绳之以法,才忍痛付出。
对方点清了银票之后,一声令下,纷纷亮出了家伙,这些人当然不是赌坊中人,而是玄教中的人。
了尘等人⾝手不⾼,急起应敌,忿然道:“银货两讫,各位为何翻脸?”
为首之人狞笑道:“我们只要银子,却不想人。”
“好毒的孽障,上…”
了尘这边都是女流之辈,才接了七八十招,几乎个个负伤,夺门四散逃窜,这些人却没有追。
因为了尘这边只知道这是“中原十二赌坊联盟”的人。
而这十二个玄教中的人给常有庆的五十万两,却真是自“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处得来的,他们付出如此庞大的数字,也不过是希望得到一个硬靠山而已。
此后不再会有一些混混和老千去把大批的银子弄走。
这十二人立刻又来到一个破窑內。
常有庆正在等候他们,为首之人把小罗放下,道:“常副座,一切顺利,不负厚望,全部办成了。”
他把五十万两银票给常有庆。
常有庆稍看了一下,大致不会错,他现在⾝上有一百万两。
他忽然“呛”然拔剑在手,道:“兄弟们,为了某种原因,我奉命在事成之后,打发各位升天归位。”
十二人大惊,为首之人道:“副座,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也不信教主会杀我们灭口,因为我们是忠实教友。”
常有庆道:“正因为你们忠实,我才会要你们的命。”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一向花惯了钱,自教中领到的出差费数目太少,尚不⾜我挥霍的三分之一,所以这一百万两只是我私囊中的零用钱而已。”
语音未毕,剑光森寒电闪,一颗人头已飞了出去,等其余诸人亮出家伙,已倒下了四个。
于是,八个人在常有庆的重重剑浪下惨呼连连,有的断肢,有的飞头,没出盏茶工夫,全横尸窑內。
常有庆微着道:“一百万两,三两年內,我可以花得痛痛快快,再也不必为钱发愁了。”
他掏出一百万两的银票,在手中拍打着,狂笑一阵,一百万两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大数目啊!
他决定把此窑封起来,使这十二人永久失踪。
因为他是私自带这些人出来的。
这些徒众失踪,只要他不回去说,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但他一转⾝,忽然楞了一下。
小罗本来就放在窑门口內一旁地上,怎么不见了呢?
常有庆心头一沉,他目前虽然⾝负上乘武功,对小罗却是十分忌惮,他仔细打量地上横七竖八的死者,以为也许混在这些尸体中。
窑內很暗,他弯着一个个地打量,而且数着,十二个一个也不多,就在这时,背后忽然有人“嗤”地一声笑了一下,悚然回头,隐隐看出正是小罗。
“小…小罗,是你?”
“是啊!”“你是怎么脫困的?”
“因为你小子狼心狗肺,我不能不防你一手,对不对?”小罗道:“我们事先的计议,并没有去赚了尘老尼对不?”
常有庆道:“出家人要那么多的钱也不是好事,咱们多弄几个,可以多分点,难道你会讨厌银子不成?”
小罗道:“银子我当然喜,只不过不喜零狗碎的。”
“你的意思是…”
“全部给我,放你一条狗命!”
“一…一百万两全给你?”
“当然,你只是我这计谋中的一个小丑,代我跑跑腿,我不杀你就已经很不错了,拿来吧!”
常有庆地一笑,道:“小罗,我会怕你?”
小罗道:“我并不要你怕我,我只要你那一百万。”
小罗往上一贴,常有庆闪避中撩出一剑。
但他正在窑口內,这时窑口外人影一闪,把他握在手中的一百万两银票全夺了过去,常有庆大惊。
夺去银票的人是什么样子?常有庆却未看清。
他追出窑外,小罗在后面向他攻出一掌。
常有庆不能不回头应战,切齿道:“小罗,原来你是个专吃人的奷诈货⾊,你真不是东西!”
小罗道:“咱们二人之中总有一个不是东西。”
常有庆狠攻七八剑,小罗一味闪避。
再攻几剑,小罗就闪⼊窑內,常有庆跟⼊窑內,由于黑暗,更是占不了便宜,而且发现窑內还有另外一个人。
常有庆厉声道:“还有一个是谁?”
小罗道:“还有一个人吗?不会吧?”
常有庆知道,自己想吃小罗却被小罗吃了。因为他发现另一个人蒙了面,路子和小罗差不多,功力也和小罗相若,以他的功力,怎能接下这两个人?
只有咬咬牙冲出窑外溜了。
窖內二人相视大笑,小罗道:“这小子吃了哑吧亏,以后就学乖了,只怕他此去凶多吉少。”
影子小罗道:“只要他回去不说,玄教中人无人知道。”
小罗道:“这十二人之中有一个未死,而且并非致命之伤,把他救活,回去报信,看他还能不能稳坐他的副教主宝座?”
原来小罗和常有庆定计弄银子,暗地已和影子小罗联络上,他们都知道常有庆毒奷滑。
所以,他们合作整了他一下。
小罗燃起火折子照了一下,果然有一人只是腿大被剑穿透,但他忍的功夫到家,一直躺在地上装死不动。
小罗道:“朋友在玄教中是什么职位?”
“坛主。”
“贵姓啊?”
“在下韩光裕,说来惭愧…”
“你惭愧什么?”
“常副教主蛊惑我们,说是出门一趟可以弄三五万两银子,将来离开玄明教可以成家立业,我们就跟来了,想不到他利用完我们之后要杀之灭口。”
小罗道:“我们准备把你的腿治愈,你愿意回去举发他的罪行吗?”
“愿意,就算死了也无怨。”
小罗道:“放心,绝对死不了的,你们受他蛊惑,罪不在你们,而你们及时检举,也算有功于玄教。”
韩光裕道:“小侠不知道,常有庆不知是什么来头,有什么靠山,在教內所有的副教主之中十分跋扈,也只有刚来的两位女副教主不怕他。”
小罗道:“不管他有多大的靠山,犯了这等大罪,教主还是不会经饶他的。韩兄伤愈后,自管回去告密。”
韩光裕道:“在下一定照小侠的意思去做,只是古人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的古训,不能不信。”
小罗点点头,叫他不必担心,为他疗伤让他走了。
刚走出窑门,辜婆婆已冷冷地挡住了去路。
小罗抱拳道:“这不是辜婆婆吗?”
“错不了,小子,把仙蒂还给我。”
“仙蒂,她…她不在我手中。”
“小子,看你结结巴巴地,八成说谎,你把她蔵在何处?”
小罗道:“婆婆,如果仙蒂在我⾝边,我为什么要说谎?”
辜婆婆道:“那就让她出来见我。”
小罗道:“小仙蒂被一位披发前辈带走了。”
“什么披发前辈?”辜婆婆冷冷地道:“你敢胡扯?”
小罗摊着手道:“辜前辈,晚辈更想小仙蒂,这心情对你说你也不会明⽩,请你相信我。”
辜婆婆恶声道:“小子,小仙蒂怎么了?”
“婆婆何出此言?小仙蒂会怎样?”
“如果小仙蒂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的命!”
小罗道:“那位披发女士武功⾼強,她把小仙蒂带走,说是找地方让她待产。”
“待产?这女人是什么样子?”
“由于长发太密,遮住面孔,我未看清她的面孔,而她也未说出姓名,只说小仙蒂产后即可与我重逢。”
辜婆婆想了一下,似乎不信,大声道:“小子,我看你是在胡说!”
小罗大声道:“辜婆婆为什么总是不信任别人?”
辜婆婆道:“因为你的风评不佳,武林中无人不知你是个好⾊之人,夜一能弄七八个女人,而且面不改⾊。”
小罗也不想说那是假小罗⼲的。
辜婆婆道:“你这么年轻,就这么会弄女人,将来那还得了,一个小⾊狼自然会喜新厌旧,你八成腻了她而把她…”
小罗手一挥,道:“辜婆婆,我是敬你这一把年纪,可不是怕你,你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骂人!”
辜婆婆道:“小崽子,你骂骂看。”
“辜婆婆,你再口出不逊,试试看。”
“小⾊狼!小⾊狼!”
“老杂碎,老不死…”
辜婆婆大喝声中“呼呼”扫出三掌。
小罗接下来,稍退半步,但他立刻又回敬五掌。
只不过辜婆婆并未退后半步。
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只在这么一点点,以这点差距来决胜负,至少要一百五十招以上才行。
小罗道:“辜婆婆,你见多识广,仔细想想看,难道也想不出那位披发女士是什么人?”
辜婆婆冷冷地道:“谁都可以把长发披散下来,我怎么能猜出来?小子,我看你是胡诌!
八成你喜新厌旧,害死了小仙蒂,而诡称被披发人带走。”
小罗道:“小仙蒂等于我的第二生命,我怎么会?”
辜婆婆道:“你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把你制住再说。”
二人掌劲狂烈,丝毫没有怜悯相让之意。
大约一百招左右,辜婆婆忽然停手道:“小子,行了!”
小罗着道:“什么行了?”
“不必打了。”
“打也是你,不打也由你,辜婆婆,你有点不大对劲吧?”
辜婆婆道:“小罗,并非我老婆子有失心疯,而是刚才有人在一边觊觎,咱们非表演鬼打架不可。”
“是什么人?”
“好像是戴了哭、笑面具的两个人。”
小罗心头一动,道:“现在走了?”
“走了。”
“前辈猜不出那两个戴面具人是谁?”
“目前还猜不出来。”
“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表演势不两立?”
辜婆婆道:“我虽不知他们的真正⾝份,却知道他们是玄教的头头,也能猜到他们希望你和我恶,不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为什么?”
“依我老婆子猜想,玄教的头头,可能已知我主子是‘七杀梦魇’,也知道我主人没有死,更知道你是剑客罗寒波的儿子。令尊令堂之死,虽然目前仍是悬案,但江湖上传语,都说是‘七杀梦魇’⼲的,这当然也可能是别人造谣,造成罗家与龙家敌对,所以造谣言的人绝不希望看到罗家与龙家和好。”
小罗点点头说道:“婆婆是说可能是玄教中人造谣?”
“十之八九。”辜婆婆道:“刚才我们打烂仗,就是给这两个人看的。以后要记住这一点,罗、龙两家要表示势不两立。”
“是的,辜婆婆,不久前晚辈三人曾陷⼊玄教。”
辜婆婆道:“没见过教主?”
“当然没有,教主共三人,其中一人为太上教主,他坐在黑幕之后椅上,非但看不清他的面孔,也听不清他的口音。”
辜婆婆道:“⾝陷玄教如何能脫困?”
“里面有人协助逃出的。”
“小罗,你说小仙蒂被一女披发人带走待产,是真的?”
“这等大事我怎能欺骗婆婆。”
辜婆婆道:“你以为是友非敌?”
小罗道:“晚辈的确有这种感觉。”
“那会是谁?”
小罗四下看看,然后低声道:“甚至有人以为两位披发人是家⽗⺟。”
辜婆婆一怔,喃喃地道:“果真是他们二人那就好了。”
小罗叹道:“希望如此,但世上的事很难说。”
辜婆婆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也只有令堂才会说出带小仙蒂去待产的话来,这我就放心了。”
辜婆婆走后,影子小罗又出现了。
只是他易了容,因为在目前绝对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有两个小罗。
“兄弟,照你的意思,我和小五子及软软接近过。”
“很好,这样也许能把她们二人导上正轨。”
影子小罗道:“兄弟,只怕一旦揭开,她们在受骗下会火爆开来。”
“应该不会,万一如此,你可以坦⽩告诉她们,你才是受害者。”
影子小罗道:“兄弟,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小五子和软软早已失⾝在童先生及常有庆手中。”
“是她们亲口说的?”
“是的,她们坦⽩说出,不想骗我,甚至小五子说常有庆居然是童先生的面首,而童先生的武功又极像我的主人。”
小罗道:“这件事你有未报告你的主人?”
“有,主人似乎已经知道了。”
小罗道:“这位童先生的⾝份真难猜,正因为他的武功路子与你主子的相近,所以有人怀疑他就是‘七杀梦魇’。”
影子小罗道:“真正內行人可以看出,他的武功虽和主人相似,但只得主人的⽪⽑,未得精髓,这是由小五子、软软、常有庆乃至于茜茜的招术中看出来的。”
小罗也认为如此,影子小罗道:“兄弟,我来代传那一招半剑法。”
小罗聪明过人,不久学会,一试之下,大为惊奇。
他相信这是武林中最最权威的剑法了。
影子小罗叹道:“主人教我武功,就曾赞过小弟的反应敏捷聪明,但比之兄弟你又差得多了。”
小罗道:“兄弟别奉承我。”
“真的,我学这一招半剑法,⾜⾜费了约三个时辰才贯通其神髓,但兄弟你却不到一个时辰。”
小罗道:“这是因为我对剑法有浓厚趣兴。”
影子小罗道:“兄弟以后最好随⾝佩剑。”
“为什么?”
“小弟发现在剑上你更容易发挥。”
小罗很相信他的看法,稍后影子小罗有事离去。
小罗躺在草中想这一招半武功,想了之后,又想起小仙蒂,这些天来,小仙蒂常在他的梦中出现。
不久他睡着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被⾐袂在草梢上的驰骋声惊醒。
眼一睁,不由大吃一惊。
大约三步外并立二人,竟又是哭、笑二怪人。
一个也未必招呼得了,两个齐来,他知道要糟。
只不过他仍然四仰八叉地卧于草中。
他望着二怪,他们也凝视小罗。
小罗技巧地看看左手心,正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
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动手,他道:“两位坐下来谈谈如何?”
两人还真的坐下来。
小罗道:“我今天就是长了九只翅膀也飞不出二位的掌心,所以我本不兴逃走之心,不知二位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哭面人道:“试试看。”
小罗想了一会儿道:“两位的大名是…”
二怪同时头摇,表示不能回答。
小罗道:“二位学过教主的武功对不?”
二人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这一点也很重要,二人似未注意这一点。
小罗道:“常有庆也是贵教的副教主?”
二人又点点头。
小罗道:“而且常有庆在贵教副教主中算是佼佼者?”
二人微微一愕,笑面人道:“你怎么知道?”
小罗道:“一看他的甩头就知道了。”
笑面人道:“现在轮到我们问你了吧?”
小罗道:“好吧!请问。”
笑面人道:“你知道小仙蒂的⽗亲是谁?”
小罗道:“你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吗?”
哭面人道:“小罗,我们不喜滑头。”
小罗道:“我不知道的事要我如何回答?”
笑面人又道:“刚才辜婆婆和你谈了很久,如你不知小仙蒂的⽗亲是谁,你就不该认识辜婆婆。”
小罗道:“我只知道辜婆婆是小仙蒂的啂娘,也只知道小仙蒂姓龙,她从不谈起她的⽗亲。”
“她不谈你也不问,你们已有夫之实,这可能吗?”
小罗道:“可能,因为她不愿说,我就不便勉強她。”
“刚才你和辜婆婆谈了些什么?”
“就是谈小仙蒂的事,她对我误会,因而大打出手。”
“为什么误会?”
“小仙蒂在某处待产,辜婆婆不信,以为我喜新厌旧,害死了小仙蒂,而诡称她在某处待产。”
哭面人道:“小罗,两个披发人是你的什么人?”
小罗知道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事,不过是迂回盘问而已。
小罗道:“我也不知道,似乎他们很同情我。”
哭面人道:“我们却认为你应该知道他们是谁。”
小罗道:“我也希望知道,但他们似乎很神秘。”
笑面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小罗都不能回答,笑面人道:“小罗,走吧!”
小罗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玄教,只有在玄教中你的病才能治。”
小罗道:“我赶了夜一的路,十分劳累,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二位能不能再让我休息半个时辰?”
哭面人道:“行,你继续躺着尸吧!”
“不!”笑面人道:“他不过是拖延时间,以待后援罢了。”
小罗道:“有什么后援,就算有,有你们二人在,还有什么噱头。”
哭面人踢着小罗,道:“起来!”
小罗趁机一看左手,不由心头一动。
过去左手心刚刚出现红圈时很淡很淡,即使最红的时候也只是红粉⾊,但这次出现,却比过去最盛时还红。
几乎就像冠的⾚红一样。
正好这工夫哭面人一脚端来,似要踩他的腹小。
小罗忽然捏住他的脚踝一抖。
这动作太快,小罗自己并不觉得,哭面人却很清楚。
这当然是由于哭面人太轻敌之故。
第一,他们有二人在此。其次,以为小罗天胆也不敢反抗。
这就犯了兵家大忌,也就是犯了小罗的“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大忌,心头一惊,闪电收脚。
毕竟不是普通⾼手,不论是体能及反应都是一流的。
他居然菗回了那只脚,却向后踉跄了一步。
小罗趁机跃起,他手中捏了一长仅两尺余的树技。
哭面人道:“老大,这小子琊门…”
笑面人道:“二老,刚才是你过分轻敌,难怪。”
“不,老大,刚才我固然轻敌些,但这小子那一手太快。”
笑面人道:“这小子本就很怪,忽⾼忽低,忽強忽弱,很多人都摸不透他。二老,你再试试看。”
“我是要掂掂他!”哭面人认真地说。小罗心头一凉,掌未到,暗劲已如汹涌澎湃的海底暗流大量涌到,小罗一闪,带得他步法浮动。
哭面人成心想给他点颜⾊看,再次猛砸三掌。
这一次小罗又闪避开去。
他似在尽可能拖延时间,按往例,他的功力还未到显现威力的时候。但哭面人掌掌不离他的要害,一味闪避也不是办法。
小罗手中的树枝一抖,不知不觉就施出了影子小罗不久前代传给他的那一招半剑法中的半招两式。
这只是一时情急的本能反应。
手中有东西,自然会以树枝作剑,也自然会施展剑法。
只闻“刷”地一声,小树枝居然菗中了哭面人的右腕,他微噫一声,退步中看了一下手腕,居然有一道红痕。
小罗自己也愕了一下,绝对想不到这一树枝会击中此等⾼手。
两个怪人自然都看清了小罗这半招剑法,相顾⾊变。
他们都是大內行,虽然小罗只是随便一撩树枝,却瞒不了他们,这是一招或半招⾼绝的剑法。
这样神乎其技的剑术,似不应出自这个大孩子之手。
因此,哭、笑二怪静静地看了小罗很久。
笑面人道:“这剑法是不是披发人教给你的?”
小罗只好说谎,道:“不是。”因为他猜出对方问此话的动机,必然认为披发人即是他的⽗⺟。因为就剑法而言,武林中还没有人⾼于他⽗⺟的。
“好,我来试试看!”笑面人缓缓走近,绕了一匝、忽然出了手,这掌法如和风细雨,几乎感觉不到掌劲,只不过此念一毕,暗劲立刻沛然狂涌而来,就像开了河堤闸口,狂涛山庒而出一样。
小罗马步不稳地斜跨一大步。
但笑面人其疾逾电,另一掌已到了他前一尺左右。
小罗再次本能地以树枝一格一甩,笑面人急闪,由于有备,勉強菗⾝,仅⾐袖被菗了一下。
虽然如此,心头的惊异就别提了。
当然,惊异之下,杀机陡起。
此人双手猛“沙沙”作响,好像手中着耝沙。
因此,掌中竟冒起一股青烟。
小罗心头骇然,他早已有数,这二人非同小可。
接着双掌错,掌罡如风雷乍起,小罗⾝上的⾐衫“猎猎”
作响,地上尘埃旋扬暴起。
笑面人比哭面人⾼出一筹有余,小罗被退了近四大步。
施出全部所学,二十招后又退了三步。
这差距就是他们之间应有的,他和哭面人之间就没有这么大。
再接二十招,小罗攻少守多,又不由自主地施出了刚刚学会的一招半剑法,学是学会了,火候自然谈不上。
绝对没有想到笑面人威猛狂烈之下,一接此招,就像是蛇的七寸被打中一样,立刻收敛而退后。
小罗此刻终于证明了一件事,这剑法太神奇了。
只不过他只会一招半,再打就要从头另来了。
那自然会露出马脚来,所以小罗并未追击。
二怪人互视一眼后,一齐睨着小罗。
小罗道:“两位虽是玄教中人,而且在下也曾⾝陷贵教,但毕竟脫困,所以在下也不为己甚,只要二位不我,就到此为止。”
两怪人不言不动良久,小罗摊摊手道:“刚才若是在下用上七成內力,必然伤人,但在下不愿伤人。”
他挥动树枝,的确不像是用力的样子。
两怪人对他的说法信了一部分。
小罗抱拳道:“在下告辞!”转⾝行去,不疾不徐,心中却在祷告:“⽟皇大帝、西王⺟、观世音菩萨保佑,让他们被我唬住别再…”
这时笑面人道:“小子,你别走!”
小罗道:“在下还有事。”
笑面人道:“你以为一招半剑法能唬住我们?”
小罗长叹一声道:“一招半剑法怎能唬住人,只不过传此剑法的长者表示,我学的这七十二式‘璇玑剑法’中,刚才这一招半是最弱的五招之一,只怕施出稍具威力的而伤了和气。”
说着继续前行。
如果这一招半真是小罗所学的七十二式“璇玑剑法”中最差的五招中的一招半,再动手就难以预料了。
只不过这两个人不可能畏缩,更不可能被他唬住。
何况他们是两个人。
能把他们两个人唬住的,大概也只有“七杀梦魇”、玄教主或披发人等极少数几个人,绝不超过四个人。
“站住!”笑面人大声喝止。
小罗走出约二三十步停了下来。
双方这个距离要逃也办不到。
小罗转过⾝来时,二怪居然双双扑到,小罗大骇之下,以九成內力,以树枝又施出那一招半剑法。
这一招半确实厉害,二人不敢硬上,左右一分闪开。
小罗知道他们二人要联手,他绝对接不下他们三十招。
小罗回头狂窜,窜出两个起落,又作势发暗器,二人一窒,他又狂掠而去,但这样跑还是不成。
双方相距十五六步时,笑面人凌空下击,凌厉无匹,小罗只有停下来豁出去接着他。
此人下落,带着慑耳啸声。
小罗还没施出剑招,又被一抓中的,⾐领裂开,人已被甩上⾼空。他感到此人盛怒之下功力惊人。
显示此人以前多少有点蔵拙。
本来嘛,能为玄教三教主之一,没有点真才实学怎么成?
小罗正要打千斤坠,哭面人忽然跃起,想在他落地以前补上一脚,让他在空中多翻几个⾝。
但是,一声冷哼中,一个灰影有如闪电凌空泻到,只闻“砰”地一声,哭面人在空中倒翻两个斤斗,落在一丈以外。
来人正是“塞外三鹰”之一的卫天愚。
小罗也落下来,后颈部被抓伤,余悸犹存。
“卫前辈,您如果迟来半步,他们必然联手宰了我。”
卫天愚冷笑道:“人家这等⾝份会联手对付你这个人芽儿?你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
这当然是冷嘲热讽,事实上二人正在联手对付小罗,且正要下煞手,卫天愚自不会看不到的。
卫天愚抱拳道:“请问二位是…”
小罗道:“他们就是玄教三个教主之二。”
卫天愚自然知道,却故作惊奇之状,道:“原来是两位教主,可真是失敬了,能赐告大名吗?”
两人默不出声。
卫天愚道:“以在下推测,能在玄教中位居要津,且有此⾝手,必是昔年已经成名的人物。”
两怪人大概是衡量利害轻重,以为动手未必讨好,忽然抱拳转⾝,一言不发,疾掠而去。
小罗要拜下,卫天愚阻止了他,道:“刚才这两人动了杀机,奇怪,如今会‘七杀梦魇’武功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卫前辈,类似是类似,但可以看出不完全是。”
“罗天,近来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小罗说了二披发人出现援手,以及到玄教中要人和带走小仙蒂的事,当然也说了由另一小罗代传一招半剑法的事。
卫天愚十分惊奇,道:“好,我看看你这一招半剑法。”
小罗练了一下,卫天愚未出声。
小罗道:“晚辈⾝陷玄教中,教主曾说杀我⽗⺟者必是‘七杀梦魇’,也说我⽗⺟可能健在,又说家⽗⺟昔年可能暗中参加围剿‘七杀梦魇’,所以‘七杀梦魇’才杀了家⽗⺟。”
“他为何又说令尊令堂又活了呢?”
“他说可能‘七杀梦魇’重伤,需要家⽗⺟举世无匹的‘蛰龙太清玄无’治他的重创,才又把家⽗⺟自墓中弄出救活,事实上是使家⽗⺟诈死,以便使武林中人都以为家⽗⺟真的死了。”
卫天愚只听不说。
小罗道:“不久前晚辈也问过这两个怪人,他们的武功是不是也跟玄教主学了些,他们点了头。”
卫天愚赞道:“小子,这话问得很有用。”
小罗道:“是不是这样可以证明教主是谁?”
“对!”
“卫前辈知道他是谁了?”
“八九不离十儿。”
小罗道:“这两个人是谁?卫前辈是不是也知道?”
卫天愚点点头道:“如果不知这二人是谁,就无法进而知道玄教主是谁,你大概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的几句话,一些神秘人物,大概不出那十二个人。”
“十二个人自然是指‘神州七子’、‘塞外三鹰’和‘南海双星’?”
“不错,除了令尊令堂,其余未死的,不论出面或未出面的,敢见人或遮起面孔的,大致都在这十二人之內。”
“前辈刚才说晚辈问他们二人的武功是否跟教主学的,二人点头,前辈夸赞晚辈这一点是…”
“相信你已能猜出,只不过是提出再印证一次而已。”
卫天愚道:“我在暗中看到过不少的秘密,只是时机未到,说出来有害无利,只不过这二人依我猜想,可能是‘南海双星’司马⽩和司马黑二兄弟。”
小罗一楞,道:“不是说昔年‘南海双星’已经死了?”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小罗道:“‘塞外三鹰’三死其一,另一位是童羽是不是?”
“对。”
“试问童先生是不是‘塞外三鹰’之一的童羽?”
“八成是。”卫天愚道:“小五子、软软、茜茜以及常有庆等人的武功皆来自童先生对不?”
“原来前辈也知道这些事?”
“要不,我一天到晚在穷忙活什么?”
“前辈还知道些什么秘密?”
卫天愚道:“既然这二人可能是‘南海双星’司马黑和司马⽩,而且武功路子也极似童先生,我猜想玄教主是童先生,应该不会太离谱吧?”
小罗肃然道:“如果童先生就是‘塞外三鹰’之一的童大侠,他昔年侠名久著,怎么会当上玄教教主?”
卫天愚喟然道:“这是靠不住的,有很多人是徒托虚名,假冒伪善的。”
小罗道:“是不是铁定玄教教主就是童羽?”
“这当然还要进一步查证。”
“请前辈指示。”
“据‘神州七子’中的幸存者洞天子私下透露,童羽是个不太完整的人,也就是不男不女、不不,或者也可以说亦男亦女、亦亦的人。”
小罗木然愣住,因为他想到了常有庆这个人能在玄教中吃香喝辣的,且位居一级副教主,必有特殊原因,况常有庆有点娘娘腔。
把这些所见所闻的事拼凑起来,就可以理出一个头绪来童先生这个人大有来历。
小罗道:“如果童先生就是‘塞外三鹰’的童羽,他的武学为何与‘七杀梦魇’龙起云相似?”
卫天愚道:“这是一个秘密,大概只有龙、童二人知道。”
小罗道:“而他的武功显然又大为增进,这可能就是他被怀疑为‘七杀梦魇’龙起云的原因了。”
卫天愚道:“也可能童某有意造成这种臆测,使武林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龙起云⾝上,对他产生误会。”
小罗道:“晚辈自服披发人的疗伤药,功力略增,而且手心红圈显现的时间也较长,⾊泽也较深,这是为什么?”
卫天愚道:“玄教教主猜想的也许没错。”
“家⽗⺟又复活了?”
卫天愚点点头,道:“这两位披发人为何如此,目前不得而知,但由于男披发人救你,助长你的功力,女披发人已带走小仙蒂待产,且曾到玄教中去要人,处处都显示一种至亲至近的关系。”
小罗自然相信这一点,道:“只不过家⽗⺟果真健在,以他们的为人,似不应隐隐蔵蔵。”
卫天愚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就以那一招半剑法来说,百年来武林中还找不到第二家。”
小罗道:“以前辈推测,家⽗⺟当初是否死于‘七杀梦魇’之手?而不久掘墓使之复活是否也是他⼲的?”
“可能。”
小罗面⾊一冷,喃喃地道:“玄教主说的话也许可信。”
卫天愚道:“事情真象未大⽩之前,不可冲动。”
小罗道:“但至少是龙起云杀我⽗⺟。”
卫天愚道:“这一点大约有十之六七的可能。”
“不管是什么原因,以琊法置我⽗⺟于死地,他已是我的大仇人,即使真的为了利用家⽗⺟的內功心法治疗他的重创,也犯下了滔天大罪。”
卫天愚道:“果真如此,龙起云理屈在先,所以他的一些报恩行动,如授你武功,叫女儿为罗家留后等等,都是一些补偿的举措。”
“前辈,这能补偿得了吗?”
“人生处世,理应忘功不忘过,忘怨不忘恩。”
“只怕晚辈的修养没有这么好。”
卫天愚道:“似乎令尊和令堂都已经接受对方的补偿方式了,要不,女披发人不会带仙蒂会待产的。”
二人谈了很久,包括武林中的一些逸事和秘密,将近一天才分手。
小罗对一些谜团总算有了点头绪。
尤其是对⽗⺟之健在,感到希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