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断情有恨
无尘庵落于险峰清⾕之中,原木筑造,古朴清雅。
宋两利被抓置无尘庵后一处柴房,双手且被绑在木上,吓得他面无⾎⾊,对方本想用刑,一阵酷疼在所难免,他急叫着:“前辈您怎如此?要刑我,总该有个理由吧?”
断情师太冷道:“把我甥女搞得珠胎暗结,就是大⾊徒!”剑⾝又往宋脑袋敲去,喝道:“没阉了你已算你走运!”
躲在外头的张美人暗自窃笑,阿姨果然为自己強出头。
宋两利终明⽩原因,苦笑道:“师太您弄错了,我跟她…”忽觉张美人在听窃,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断情师太更怒:“都已珠胎暗结还想赖!罪加一等!”利剑一拍,直打毒针,穿陷深⾁。
宋两利唉呀尖叫,冷汗直流“冤枉啊!师太请别误会,请查明再说,否则我会被您误杀啊!”断情师太冷斥:“⾊之徒,死有余辜!”又自猛敲数记,宋两利疼得无法忍,道:
“好好好,我承认我错了,讲别用刑,再下去,我得见阎王了!”
断情师太喝道:“⽇后敢背叛,刹你双脚,挖双眼,再剁!”剑柄往体下打去,宋两利惊声尖叫:“不敢不敢,请手下留情!”
断情师太煞住剑柄,冷斥:“好好反省,看你做啥缺德事!简直在坏人名节!”说完甩⾝离去。
宋两利天旋地转直叫疼,如此冤情诉无泪,老天实在作弄人!怎落得如此局面?
若不想办法逃开,准会命丧疯婆子手上。
张美人偷溜进门,安慰道:“阿姨只是吓吓你,只要你⽇后对我好,不变心,她会接受你的。”
宋两利苦笑:“吓我便如此?那来真的岂非五马分尸,若要让她接受,远比下地狱上刀山还惨,我看你留在此便罢,我得快快逃命,否则必死无疑。”
张美人笑道:“无此严重,过得几天你便明⽩。”
宋两利可不这么想,急道:“快把⾝上毒针菗出,⽳道能解便解,否则我自行想办法!”
张美人疼心道:“当然帮你喽!”一一菗取毒针,道:“但是你得陪我,不准开溜,否则我也不想待在此。”
宋两利道:“以后再谈,你总得让她别胡用刑,否则谁也忍受不了。”
张美人笑道:“放心,我自会努力。”终把毒针菗去,至于点⽳手法乃断情师太独门功夫,解之不去,只好作罢。
宋两利总算口气,毕竟毒针揷体甚难出,现在少了毒针,若只冲⽳,他则甚有心得,且挨过此刻再说。
张美人甜腻一笑:“我去弄餐,让你吃个,一切便顺利了。”吻亲一记额头,含情而去。
宋两利暗自苦笑,当真假戏真做,若此下去,焉有命在?尤其断情师太功夫竟然不在一派宗师之下,想逃出魔掌,谈何容易,倒不如趁对方料之不及之际,冲开⽳道逃之夭夭,其他事已管之不着,毕竟只答应秦晓仪送人来此,可非一辈子照顾。事情乃张美人惹的,怎可自己替其受过。
心念已定,赶忙运起“驭气冲天”功夫,打从悟通炉鼎、丹田运用法门之后,加上紫⽟仙芝功效,被封真劲轻易可以幻化再生,炉鼎一转,劲道自来,童子功妙用实亦了得,随着奇经八脉开始运行冲⽳。
照他估计,断情师太手法虽怪异,仍能一时辰之內冲破,心神暗喜,逃命有望。
张美人正于厨房料理莲子粥,希望补偿宋两利。断情师太突地现⾝,道:“有⾝孕,毋需太劳累,我来便行。”想接下工作。和蔼慈祥语气,和先前判若两人。
张美人怔喜道:“不必,甥女还得住,若真的不行,自会放手。”
断情师太瞧她坚持,便随她去,轻轻一叹,道:“许多事,阿姨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
张美人道:“有关我和阿利之事?”
断情师太领首,道:“怎那么不小心呢!”
张美人窘声道:“自然便发生了…”
断情师太道:“你怎会喜他?像个小混混,一无是处。”
张美人道:“缘分吧…”忽又说道:“阿姨别小看他,他可是神霄派小神童,皇上跟前红人。”
断情师太冷哼:“走狗之流!神霄派更敛尽天下财,可聇可恶!”
张美人道:“他不一样,他会通灵!”
断情师大道:“雕虫小技,他在山下搜寻,我早知道,故意斩断,你是被蒙骗了!”
张美人道:“真的不一样,他是天生通灵,您想什么,他都知道。”
断情师太终动容:“当真如此?那方才…”
张美人道:“或许他受伤在⾝,忘了和您沟通,以至于发生误会。”
断情师太道:“既然如此,得提防了。”还是运起功夫防范,道:“你决定跟他过一辈子?”
张美人笑道:“否则能如何?我不能让孩子没⽗亲。”
断情师太轻叹:“你们如何便如何,我管不着,倒是十个男人九个花,阿姨只能作到让他乖乖别出轨。”
张美人道:“多谢阿姨!”
两人遂谈些有关天师派、秦晓仪近况。断情师太一旁生火,帮忙料理餐饭。
宋两利拚命运劲冲⽳。或而断情师太未下重手,或未料到他能脫逃,封⽳不多,宋两利在练得“五方法门”秘法后,自能一次运⾜五劲相,冲⽳时间减少许多。不到半时辰,终已冲破“齐门”、“天突”、“天机”、“巨阙”等要⽳,功力渐渐恢复。
至于针毒和蛇毒,在紫⽟仙芝化解下,终能完全清除,四肢几乎已能正常活动。
宋两利心知时机成,顿想脫逃,然却不知断情师太在何处,想运起感应神通,可惜酒兴已退,幸好羊⽪袋仍在⾝边,多少留有存底,抓来灌它两口,脑门渐渐开启,搜寻之下,断情师太果然防范,搜之不着,倒是张美人仍在厨房打点,正和断情师太聊天,宋两利判断状况,立即反方向潜逃。轻易溜出林中,道声:“再见,梦中男要走了!”蹑⾜蹑手,逃若宵小。
宋两利逃约百丈,忽闻林中飞来一只朱雀,吱吱喳喳,似在警告,宋两利笑道:“前面莫非无路?那要行往何处?”正想感应过去,以探朱雀想法,岂知厨房那头传来断情师大喝声:“有人⼊侵?!”破门即追。
宋两利诧骇,瞪着朱雀:“你是她养的?!”
行踪已露,这还得了,没命往前冲去。
原来断情师太最忌蛇虫,然筑居山⾕,自是免不了有此蛇虫,故养得一对朱红⾊灵雀,其状似鹰似鸽,甚是灵巧,平时负责看管四周,见及蛇虫,立即啄食,若有人兽踪迹,亦会警戒回报,宋两利千算万算,怎知另有灵禽把守,栽得不轻。
断情师太武功已臻绝顶,任宋两利逃奔多快,仍逃不了追逐,尤其他想蔵⾝,头顶朱雀吱吱叫,立即现形,捣得他神魂落魄,暗道苦也。
断情师太近二十丈,猝见宋两利,怔诧道:“是你?!”顿知状况,登时大怒:“负心郞,你想开溜?”利剑菗出,一式“断情斩恨”強劈斩下,剑气暴闪冲去,叭叭数响,轨得松倒枝散。
宋两利背脊一寒,赶忙落地打滚,剑飞头而过,暗道好险,心知梦中男,在劫难逃,苦笑中赶忙转⾝,装出诧讶:“师太怎会在此?我追过头了…”
断情师太掠前,喝道:“你待追谁?”
宋两利道:“敌人啊!朱雀一叫,我也赶来!”
断情师太厉喝:“胡说八道,逃的人就是你,绑在上焉能追敌!”
宋两利暗诧,情急吹破牛⽪,⼲笑道:“坏了,所以…”
断情师太更怒:“花言巧语,该杀!”一剑扫来,就要砍人脑袋,宋两利无法躲闪,骇道:“我命休矣!”
张美人拚命追前,救之不及,急喝道:“阿姨手下留情!”泪⽔已流,断情师太剑气仍劈,叭地一响,宋两利倒栽地面不动。
张美人诧骇当场,空气为之冻结,一切变得虚无。
断情师太轻轻一叹,伸手抓起宋两利,他并未掉头,情急中剑气已改斩为敲,打中脑袋,宋两利只是昏。断情师太感伤道:“他是骗子,只想把你去在此便逃去,什么真情,全是虚假!想留下他,唯有剁了双脚!”抓人返去。
张美人自知如此,泪⽔方自滚落,宋两利无声无息逃躲,又怎是钟情之人?一切美妙梦幻几已毁于此刻。她心如刀割:“阿利,你怎忍待我如此…”掩面恸哭。
断情师太不敢把宋两利再囚柴房,而是绑于庵前石墩,方泼⽔醒唤他,冷森道:“两种选择,一是杀自,一是挑断双脚筋,废去武功,从此老死此处。”
宋两利急道:“师太,您本误会了,我不是阿美的老公…”趁张美人不在,赶快说明:“她老公另有其人,我只是替代品而已!”
断情师太怒斥:“到现在你还狡辩!要我割你⾆么!”
宋两利急道:“在下句句实言,您不信可以找她娘问清楚!一切自会真相大⽩。”
断情师太冷斥:“不必问,她已飞鸽传书予我,说得明⽩,否则我怎知你们要躲在此把小孩生下来!”伸手一丢,秘绢摊开,写了几行娟秀字迹,大略说明:“琳妹:小甥女不幸得孕在⾝,为免传开失节,特请其夫护送至您住处,盼祈顺利生下骨⾁,亦盼守秘,实感不尽…姊,晓仪字”宋两利瞧及此,差点晕倒:“秦夫人您可害死我了!”
断情师太收起秘绢,冷森道:“无话可说了吧;自绝或残废,自行选择!”
宋两利哭丧道:“那是夫人怕阿美发现,才故意把我写成丈夫,您去问问她再作决定啊!”断情师太冷斥:“不必问了!等阿美回来,你便死定!”
无论宋两利如何祈求、解释,断情师太本无动于衷。
张美人终于面⾊苍⽩返回,哭红眼睛显得冷森,直盯宋两利,那种悲恸绝望后之心死,即是此种表情。
宋两利陷⼊真相与隐瞒挣扎,终于还是说不出口,祈声道:“阿美你快说句好话,我不逃了。”
张美人冷自含泪:“不逃?都已经逃了,趁我作饭菜,连手都烫伤了!”
宋两利瞧其右手指,果然肿红,一时自责万分:“我不是故意的。”
断情师太道:“男人靠不住,不剁断腿双,他还是会逃!”
张美人陷⼊挣扎。
宋两利急道:“不成不成,我若变残废,你本不会爱我!”
张美人道:“错了,你我已发过誓,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纵使你变成行尸走⾁,失去四肢,我仍爱你。”
宋两利暗叹,玩笑可闹大了,道:“不管如何,先放我再说,我们重新再来!”
张美人抚面头摇又泣:“不,我怕了,我怕失去你,失去小孩,失去任何东西;你为何要对我甜言藌语,此刻又想甩掉我们⺟子?你好狠啊!”宋两利沉默不语,此时说什么皆不对。
断情师太冷道:“先剁了脚筋,待孩子生下来,要接回再接回,否则他随时会逃!”
张美人并无反应,只顾悲泣,断情师太利剑猝抖,心一横:“长痛不如短痛!”
当真挥剑便砍。
宋两利诧骇绝,尖厉急吼不可,⾝不能动,摄脑大法強迫过来,对方却有防范,本失灵,待要转摄张美人之际,利剑几乎断腿双脚筋,宋两利骇叫:“完了!”唯一希望绿⻳法王亦未现⾝。
一切命中注定就要断送双筋?险急之际,忽有声音传来:“琳妹,手下留情…”
不知何时,秦晓仪已风尘仆仆赶来。
宋两利见状唉呀喜极攻心,四肢一瘫,晕昏过去。
断情师太回⾝瞧去,僵立当场:“姊怎赶来了?”
张美人见及⺟亲,飞奔过去,叫声娘,扑及怀,登时恸哭。
秦晓仪边安慰,边唤断情师太:“把他放了。”
断情师太忙道:“怎放了这负心汉?”
秦晓仪道:“回头与你说。”带着张美人离去。
断情师太但觉有蹊跷,终解下宋两利绳索,却仍制住⽳道,且亲自看守,以防万一。
秦晓仪把女儿带往深⾕清泉处,替她洗去泪痕。
张美人仍悲切不已:“娘,阿利他背叛我了,他本要遗弃我!”
秦晓仪道:“没那回事,是娘代他要去办事,所以他才急着想离开。”
张美人怔诧:“是娘叫他如此的?!”
秦晓仪慈祥一笑:“娘就是怕发生误会才亲自赶来,当面与你说明,你还不信?”
张美人要的只是答案,以掩去宋两利始终弃罪行,如今⺟亲捎来理由,一股重获深情感觉登涌心头,立即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他不会背弃我,还甘冒被砍双脚威胁也不愿出卖娘,他是重诺之人,我错怪他了。”
秦晓仪暗自轻叹,女儿竟爱他如此之深,未来又将如何收拾?假戏真作?能么?还是再次寄望阿利洗脑,让她重新开始。但若失败呢?尤其小孩出世后,她实是不敢多想。且走一步是一步。
张美人道:“娘您倒赶得巧,总算救阿利一命,只是到底何事要他急于离去?”
秦晓仪道:“还不是老怪已到江南,娘要他去找一样东西以对抗,若找不着便躲起来,免得受难。”
张美人道:“啥东西?”心想自己偷遍天下,找东西是专长,秦晓仪乃随口说出,未想及女儿会追问,心念一转,道:“灵宝镜,它该可对抗老怪。”
张美人道:“此镜不是灵宝派镇山法宝,听说失踪多年,阿利如何能寻得?”
秦晓仪道:“所以得靠运气。”
张美人喃喃说道:“若有机会倒要帮他了。”
秦晓仪道:“你且把小孩生下再说,其他事娘来处理,去作菜吧,待会娘要尝尝你手艺。”
张美人欣喜:“好啊!”误会已解,心情顿开,道:“泉中有鳗鱼,便熬鲜鱼汤如何?”未等⺟亲答应,已伸手捉得一条,飞奔而去,随又回头:“我忘了请娘转告阿利,我错怪他了,实在抱歉。”
秦晓仪领首:“娘会转告。”待送走女儿,心情显得沉重,毕竟小孩、丈夫,还有⽟皇仙岛都是棘手庒力,实难收拾,深深昅气,平复心绪,始往无尘庵行去。
穿过松林,断情师太已等在那里,想知道答案。
秦晓仪确定女儿已在厨房,方敢说道:“阿利的确不是他丈夫。”
断情师大乍惊:“什么?他不是?那又是谁?!你信上不是写他就是阿美丈夫?”
秦晓仪道:“那都楚权宜之计,因为怕被阿美无意中窥及,亦怕你不明状况下露了口风。所以才写了;后来突地想及你最恨负心汉,尤其始终弃,而阿利正合乎标准,知道他将受惩,情急之下,不顾一切便赶来,幸好来得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断情师太冷道:“他是吃了苦头;怎变得如此复杂?”亦升起淡淡同情宋两利。
“真正男人到底是谁?”
秦晓仪道:“⽟天君。”
断情师太诧道:“他?!”全⾝菗颤,青筋暴:“怎又是⽟家败类!难道他们生来专欺负秦家么?”
秦晓仪道:“此次可能是阿美去惹人家。”
断情师太忽忆起先前战局,⽟天君的确恸不生,然对⽟家种种,她早恨透,冷森道:
“早知便当场宰了那徒!”
秦晓仪轻叹:“如若有一天阿美知道他丈夫死在我们手中,那将会是何种局面?”
断情师太不敢多想,道:“宋两利怎又淌进来?他比⽟天君更俱魅力,终把阿美抢过来?他不忌小孩么?”
秦晓仪道:“是姊求他帮阿美洗脑,且把⽟天君换成他,结果便是如此局面。”随即将一切说明。
断情师太听得脸面菗变不断,近二十年未曾笑过,此时亦露笑意,瞧着宋两利:“天底下怎有如此善良好男人,实是所料未及,我差点当了刽子手,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罪过!”
秦晓仪道:“他的确是好人,且是活佛转世。”
断情师太道:“他真能通灵?”
秦晓仪道:“不错,阿美就是证明,且功力一流。”
断情师太道:“倒错怪他了。”
秦晓仪道:“一切尚请妹妹保密。”
断情师太道:“那阿美将来如何处理?”
秦晓仪道:“且走一步是一步,既已造成事实,一切尽人事以待天命。”
断情师太忽有想法,或许将⽟天君暗中杀掉,一切将顺利结局,否则必棘手难。
秦晓仪道:“把宋少侠放了?他大概不会怪你。”
斯情师太倒显尴尬,道:“你来放人,活得四五十岁,还是第一次面对尴尬局面!”掠⾝而去。
秦晓仪轻叹,已将宋两利拍醒,拱手便道:“宋少侠牺牲可大了,甚感抱歉。”
宋两利赶忙摸向双脚,但觉没事方始放心,惊悚道:“那个师太倒是凶猛得很,在下差点被她五马分尸!”偷偷四瞧,实惧对方潜伏附近。
秦晓仪道:“师太其实心地善良,只是对登徒子特别厌恶,误会已解,她将不再对你凶残。”
宋两利仍不安,道:“既然任务已完成,可否让在下先行开溜?她的剑实在要命!在下承担不起!”摸向头顶肿瘤,惧意更深。
秦晓仪祈声道:“为了阿美,给她最后夜一如何?否则她将失望一辈子。”
宋两利道:“夫人该不会当真要我当他丈夫吧?”
秦晓仪叹道:“恐怕无此福分。”
宋两利不忍拂拒,领首:“好吧,夜一便夜一,阿美那头解决了?”
秦晓仪道:“我说你要去寻灵宝镜,她同意了。”
宋两利诧道:“夫人知灵宝镜之事?”
秦晓仪道:“它乃灵宝派镇山之宝,后来却失踪,灵宝派亦一落千丈,不过炼外丹功夫仍是天下无双,至于宝镜已显少人知晓。”
宋两利但觉问不出名堂,不再探询此事,便找借口要修⾝养伤,秦晓仪给他灵药敷伤口,随后退去。宋两利开始运功,然目光却不断瞄向四周,深怕要命师太突地发作再冲杀过来。
断情师太的确躲在远处窥瞧,尴尬使她內疚万分,然二十年未见生人,道歉两字竟然难以说出口,盘算着晚餐见面时应说什么?“抱歉,错杀你了?”“对不起,是一场误会!”总觉窘困难以启齿,练得大半天,措辞选得无数,终仍无法说服自己,心下一横:
“算啦!我原即是我!”决定冷酷到底,免得自寻糗态。
张美人料理已成,晚膳鲜菜鲜鱼,倒也可口。
宋两利边吃边防着断情师太,表情似若⻳孙受迫,却得装和气应付张美人,瞧来甚是滑稽。张美人已笑不合口,对此表情实是疼惜。断情师太亦被逗笑。只是脸面仍冷,以免穿帮,唯秦晓仪心神沉重,过得明⽇,一切问题仍得面对。
餐后已是三更,各自回房休息。
宋两利和张美人既为夫,原该房同,然宋两利以伤势在⾝为由想立独一房,谁知张美人以明⽇将分手为由,又伴在丈夫⾝旁,她细心照料,彻夜未眠,若累了,即伏在丈夫头休息,瞧得宋两利过意不去,⼲脆一指点晕她,扶于上。
想及如此忒异夫关系,宋两利的确哭笑不得,夜一未能成眠,挨至清晨,立即起⾝,告别秦晓仪、断情师太而去。
秦晓仪、断情师太送行后,相视慨叹不已,此后长年将受此磨折。她俩倒还好,然张美人又情何以堪?实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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