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智旭大师
自陷人各自为战的苦境后,古沛、青灵上人、七煞神魔武功较高,处境尚好,翼人公冶良武功独弱,单打独斗已非三魔之敌,何况陷身“天地人三才阵”之中,更是难以自保,如非仗着有兵刃在手,恐早就丧生阵中。
“天地人三才阵”法变化着实难测,古沛虽殚竭虑,也只能看出三魔无论攻守时必是两实一虚,或两虚一实。
但究竟何者是实,何者是虚,却不能看出一个究竟来。
时间拖得越久,情况愈是险恶无比,三魔阵法也变化得越发神奇,古沛等人更感对付维艰。
突然,一个大雪堆后面传来人声,道:“老婆子,你去看看是什么人在那边打架?”
声音清脆悦耳已极。
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又自雪堆后响起,道:“你没有腿,不会自己去瞧瞧?”
古沛听出说话的声音颇为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心中一转念,忖道:“要是他们俩就好了。”
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道:“是,是,我有,我自己去看。”
言下似对声音沙哑的人甚是畏惧。
不须臾,一条人影倏自雪堆后转出,圆睁一双突目,打量了一下斗场中的情形,惊诧地叫道:“老婆子,原来是那姓古的娃儿在和人打架呢。”
闪望间,古沛见那人正是甘大先生,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之火。
安姑惊讶地应了一声:“什么?”
随即从雪堆后转出。
甘大先生道:“老婆子,娃儿的情形不太好,咱们去帮他一下忙吧?”
安姑没好气地道:“老东西,怎如此慢地,要帮就帮,问我作什!”
甘大先生倏将掌中那柄奇大的黑伞张开,道:
“我这就要出手了,老婆子,你可也不能坐视,不然的话,我万一要被这三个魔崽子害了,你可就再没亲人啦。”
那柄黑伞乃是昔年黑白双伞纵横天下时的标志,雪山三魔焉会不识,一时心中不连连打鼓,暗道:
“如果这两个老怪物出手相助青灵上人的话,天地人三才阵法威势虽大,恐也难以抵敌。”
只见甘大先生已缓缓来到阵边,一面转首挥伞呼道:“老婆子,你快点来呀!”
声音还没落,他已飘落阵中,同时,撑伞向人魔攻去。
黑伞所占面积奇大,闪避甚是不易,因而直得人魔无法按着阵法走向移动,被迫向外绕去。
如此一来,阵法立见散,失去了互相呼应之效。
古沛顿感所受压力一轻,他受困已久,中甚是抑闷,这一来将腔怒火尽发在地魔身上。
运足金佛罡劲力,双掌连环击出,地魔那敢硬接,被迫得连连后退,因而天地人三才阵法已然大。
甘大先生看古沛连环劈出数掌之后,面惊异之容,叫道:“老婆子,你看这娃儿功力竟又进了许多,真是怪事?”
天魔见形势不佳,暗念:“在恁多高手之下退走,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主意既定,倏地攻出三招,将青灵上人退数步,撮口发出一声异啸,即率同地、人二魔及门下徒众退去。
古沛意犹未尽,正追赶,却被青灵上人止住。
甘大先生叫道:“娃儿过来,我有话问你。”
古沛道:“何事?”
甘大先生倏一掌劈出。
古沛不知他是何意思,急挥掌相。
双掌相,发出砰然一声大震,各自退后数步,竟是不分上下。
甘大先生笑容面道;“果然不错,娃儿你快告诉我,你武功怎么会进步得这么快?”
古沛这才知道他这一掌是要试试自己功力,心中甚觉不快,暗道:
“那有这么试功力的办法,居然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我如一个应变稍迟,岂不要丧命当场?”
见问,没好气地说:“我也不知道!”
事实上他也是真不知道自己武功为何会突飞猛进,甘大先生怎肯相信,以为他因自己如此相试而心中不快,故意不肯说,遂哈哈一笑道:“娃儿别生气,不如此怎能试出你的真实功力来?快点告诉我。”
古沛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嘛!”
甘大先生见他脸上一片真诚,不似再赌气的样子,不解地道:
“奇怪,你武功进步这么多,怎会连自己都不知道缘由?哦,对了,这几天来.你有什么奇遇没有?”
古沛摇首道:“没有!”
甘大先生见他辞意恳切,知非虚言,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道理来,只得罢了。
七煞神魔道:“老弟…”
古沛知他来青灵峪必然有事,不然的话绝不会无因而来,急道:“有什么事吗?”
七煞神魔道:“我前几天遇上枯木教中人,无意间得知枯木修罗对你视如心腹大患,务必去之而后快。并已探得你的行踪,在青灵峪外设了四重埋伏,准备俟你出峪时截击,我怕你不知,误为所算,故此特地赶来通知。”
古沛两道剑眉一扬,怒道:“我就不信枯木教那些鼠辈能把我怎样!既然如此,我要先出去看看。”
翼人公治良急道:
“沛儿休要鲁莽,你武功虽高,但枯木教高手如云,枯木修罗不说,光是那圣手弥猴金猱就未必会在你之下,俗语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你仍是以小心为上。”
青灵上人也出言劝止,于是古沛才打消去意。
甘大先生却道:“老婆子,枯木那厮在附近,我们何不先去寻他,把旧账算了?”
安姑摇首道:“老东西,你怎么也急起来,别忙,我还有话要问那娃儿哩。”
转向古沛道:“聂燕玲呢?”
古沛躬身道:
“聂姑娘和我同到安淳城后就分手了,听说后来落在枯木教之手,但我在途中听一枯木教徒说已被他师父救去,不知现在怎样了?”
安姑面上倏现怒容,道:
“枯木教竟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内,聂姑娘身上有我的标记,也敢相犯,我老婆子不把枯木教闹个烟消火灭,就算自活了这一辈子!”
又急切地对甘大先生道:“老东西,我们走!”
甘大先生道:“老婆子,你子怎么也急了起来?”
安姑嗔道:“老东西,你竟敢如此对我,看样子是非给你点厉害尝尝不可。”
甘大先生吓得一吐舌,急道:“老婆子,当着这么多人,别给我下不来台嘛!我去就是…”
人随声起“是”字还没落,便已奔出十几丈远。
安姑也就随后追去。
古沛等见黑白双伞偌大年岁,竟仍如幼童似地嬉戏逗骂,而且,甘大先生又如此惧内,不由看得哑然失笑。
青灵上人道:“马大侠伤势此刻不知如何?我们且回去看看。”
一行人众回到峪中,见补锅怪人已然醒了过来,面色如常,知已无碍,不由同时把心中一块大石放下。
补锅怪人见七煞神魔竟杂在众人之中,同时进来,不由瞿然一惊,暗道:“他来此作什?”
正说话,古沛已抢先问道:“爷爷,你伤势怎么样了?”
补锅怪人笑道:“爷爷虽不中用,但这点伤势却还难奈何不了我?你看我不是跟平常一样吗?”
又对青灵上人道:“雪山三魔呢?”
青灵上人笑道:“补锅佬勿虑,已被我们赶走了。”
补锅怪人面含愧,道:“我补锅佬实在太不中用,不但没帮成忙,反为你添了不少麻烦,真令我惭愧已极!”
青灵上人安慰地道:
“马兄切勿这么说,若非七煞道友赶到相助,又得黑白双伞及时现身,连我这条命也早已断送在峪外了。”
补锅怪人惊异地道:“这两个老怪物怎么也来了,人呢?”
青灵上人道:“我也不知道他二人为何来此,雪山三魔去后,他们就匆匆寻枯木修罗的晦气去了。”
补锅怪人点了点头,又对古沛道:
“我的伤势已愈,你无须挂心,现你留此也没什么用,不如早点去寻智旭大师,求他为你化除那戾煞之气。”
古沛点点头。
青灵上人道:“马兄伤势虽无大碍,仍以静养为宜,我们不在此打扰了,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于是随相率众人退出。
古沛稍事休息之后,向青灵上人和七煞神魔辞谢了一番,立即独自一人向峪后雪峰行去了。
青灵峪中虽是温暖如,峪后的雪峰上却是冰天雪地,天际冻云四合,朔风怒号,鹅也似的雪花四处飞扬,漫山遍野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山势虽然险峻,路又陡滑难行,但在古沛这等高手眼中看来,却是如同平坦的大道一般。
行行重行行,疽到次凌晨,古沛始到琉璃世界,到达峰顶。
游目四望,只见冰柱林立,几成琉璃世界,朝的光辉映照下,发出绚丽的色彩,令人目眩神。
他迅疾地大峰顶上转了一圈,遍寻冰柱之间,仍找不到丝毫有人居住的迹象,不由失望起来,暗道:“莫非智旭大师已然离去不成?”
正怅惘之际,面前突现异景,当中的一个硕大冰柱的顶上,正蒸蒸冒出热气,顷刻之间冰柱即融化殆尽。
一个形同枯槁,身躯瘦小,面慈蔼之容的老僧竟在冰融后,突然现身。
古沛见状,知道眼前老僧必是自己所要探寻的智旭大师,忙躬身道:“弟子古沛参见大师。”
老僧展颜一笑道:“小施主请勿多礼!”然后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面上突现出惊异之容,道: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武功却已臻此境界,老僧像你这大年龄时,恐还不及你现在的一半呢。”
古沛恭谨地道:“大师过奖了,我那点微末之技焉能和大师相提并论。”
老僧笑了一笑,道:
“你不必过谦,老僧生平向不轻言,岂会妄赞,看你的神采,好似习过我禅宗秘功一般,不知是否?”
古沛闻言不大为惊奇,越发料定这位老僧必是智旭大师无疑,更加恭谨地道:“正是。”
智旭大师摇头不解地道:“我禅宗向来不收俗家弟子,你焉得习此?”
古沛道:“弟子幼失怙恃,乏人照料,几乎夭折,后幸蒙青灵上人慨赐保命金丹,又得无住圣僧抬爱,为我施胎换骨大法,始得保住生命,此后即在普陀寄居,因是尽得禅宗神功,虽未披剃,也算是禅宗弟子了。”
智旭大师点了点头,道:“你过来让我看看。”
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道:“果是天生奇材,秉赋特异,难怪无住肯舍弃毕生修为,替你施胎换骨丁。”
古沛沉了一下,暗自筹思如何开口,求智旭大师为他以天龙禅功化除戾煞之气,智旭大师又道:“你来此作什?”
古沛乘机说:
“在无住圣僧为弟子施胎换骨大法时,因他老人家证果在即,时机迫促,不及为我将体内先天戾煞之气化除,仅将之聚眉心,此后每隔数,必发作一次,发作时非要杀害生灵不可,使我感到痛苦不堪。
虽先后曾寻青衣医隐和青灵上人求治,二位前辈均谓虽可用金针渡厄之法将我体内先天戾煞之气驱除,但我这一身得自无住圣僧转赠的功力却也要随之而去,未免太过可惜,不肯下手。
后得青灵上人指点,始知大师在此闭关,能以天龙禅功为我消除体内戾煞之气,因是寻来。”
智旭大师沉了一下慨然道:
“近百年来,如论禅宗人材,当推无住为第一,现无住已逝,他能继无住而发扬光大我禅宗门户者,除你以外恐再无他人能当此重任,为了师门前途着想,此举虽然艰巨,我也只好勉力为之了。”
古沛见智旭大师竟慨然应允,不由大喜过望,急施体称谢道:“谢大师鸿恩。”
智旭大师面色倏转肃然,慎重地道:
“你且慢点欢喜,须知此举非比等闲,一个不慎,你我均有走火人魔之危险,成功与否仍在不定之数。
且此后你就要担起发扬光大禅宗门户的重任,这个担字可也沉重得很呢!”
古沛毫不犹豫地道:
“只要这戾煞之气能够消除,弟子虽百死不惜,我既身为禅宗弟子,自当应负起发扬光大师门之责,焉能逃避?”
智旭大师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了,现在你且随我来。”
转身向峰后行去。
行出约里余远之后,来到一座古之前。
智旭大师率先入内,古沛也随后走进。
初进入时,中黑黝黝地,古沛眼力虽已臻达“虚室生明”的境地,仍只能大致地辨识出中景物的轮廓来。
越往里走,却越见明亮,到了底,竟是大放光明,如同白昼一般。
只见靠着壁有一个广约五六亩的圆潭,潭水作碧绿,左边的潭面上布了坚冰,右边的潭水却是热气蒸腾,好像是煮了的水似的。
古沛不啧啧称奇。
又见潭的中央突出一块高约五尺的方石,石上放着一双不知何物制成,闪闪发光的金色蒲团。
智旭大师指着圆池道:
“此潭下接地气,左边乃是地底寒煞之气发的通道,故此布了坚冰,右边乃是地底火毒之气宣的出口,故此蒸气升腾,宛如沸水。”
古沛始恍然大悟,何以在同一潭水之中,会显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的缘故。
智旭大师又指着顶道:
“正对着潭中央上方的顶有两个小,左边的乃是地底火毒余气宣的途径,右面的则是地底寒煞之气宣的孔道。
每日子时,寒煞余气化作一阵罡风自右边小中吹出,袭向潭中方石,午时则是火毒余气化罡风而出。”古沛循着智旭大师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顶上有两个尺许圆的小,右边的壁上布寒霜,左边的壁则是光秃秃的。
想峰顶上的那个冰柱,便是被这火毒余气所溶。
智旭大师又指着石上的金色蒲团说道:
“这蒲团乃是南海离朱岛所产火蚕织成,极为珍重,只要坐在上面,便有助人收摄心神之功。
今后的三个月内,你都要坐在上面,遭受寒煞、火毒二气的磨炼,以助你发散部分体中的先天戾煞之气,并可使你增加忍受苦难的能力。
俟三月期,我再为你以天龙禅功化除剩余的戾煞之气,这样不但困难减少,而且更能彻底。
现在已是巳初,你经过长途跋涉,想必也甚劳累,那火毒、寒煞之气着实非同小可,在你体力未复以前,决难受得住。
快点上去运功,到午时,我自会来看你。”说完话,回身向外行去。
走了没几步,又反复嘱咐道:“谨慎小心,切勿大意。”
古沛在蒲团上盘坐运功,真气运行了一周天之后,疲劳尽失,默计午时将届,却还不见智旭大师到来。
突然,左边的小中倏然传来连声异啸,其声凄厉已极,连古沛听了也不为之发悚然。
他立刻知道是什么来了,急收摄心神严加戒备。
顷刻之后,一股奇劲的热风,直向古沛袭来,几乎将他吹落蒲团之下。
中愈来愈见燠热,古沛武功虽已臻寒暑不侵之境界,也是,热得涔涔汗下,衣衫尽透了。
终于他感到奇热难耐,正在心旌动摇,渐次昏之际,外倏然传来一声佛号,其声虽低,对古沛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心中陡然一震,立即清醒,知道自己已陷入危境,急加紧运功,咬牙苦撑。
好不容易总算把这场奇热熬了过去,他人也已是疲累不堪。
又再度运功,真气绕行体内七周天之后,始疲劳尽退体力全复。
智旭大师笑地从外走出来,道:“你定力坚强,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本怕你在朔望之,寒煞、火毒二气最强之时受不住,这么看来,是没有问题的了。”
古沛含羞带愧地道:“适才如非大师及时助我一臂之力,弟子恐已遭不测了。”
智旭大师笑道:
“你莫把事看得太容易,这火毒余气,何等厉害,岂是能轻易受得住的?如换个功候差一点的,纵我全力相助,恐也是难逃一死。
你能如此,已是不错的了,子时的寒煞之气,比这火毒更是难耐,你还是好好用功,早作准备吧。”说完话,转身行去。
古沛依言自行用功,不觉子时已届,右边的小中又响起连声异啸,接着一阵奇寒的劲风夹着点点冰霜面扑来。
古沛先前有过体验,这次早就把“金刚立地”神功运起,风虽再猛也吹不动他,但那奇冷却是难。
他虽一再运功,想借体内暖和之气,抵御外来的寒意,但大自然之力何等伟大,虽仅仅是一点点余气,也非人力所能抗衡。
渐渐四肢冰冷,只剩心头保存的一点余温。
幸他秉刚毅,虽在这危困之境,仍能保持清醒,勉力运功相抗。
子时过后,寒煞威力渐减,已经不像先前那样令人无法忍受,古沛这才缓过了一口气来。
智旭大师倏又出现在中,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古沛苦笑地道:“还好。”
智旭大师笑了一笑,探手人怀,取出一颗作碧绿,龙眼大小的药丸来,道:“娃儿,接住。”
右手食中二指微微一弹,丹丸即迅疾地向古沛身前来。
古沛慌忙伸手接住,只觉一阵清香扑鼻,知非凡品,当下称谢之后,即送人口中服下去了。
智旭大师道:“你适才真力损伤过甚,如无灵药相助,明午时恐是难以复原,难当火毒侵袭。故特赠你一颗凝碧丸,这药乃昔年峨嵋天蒙禅师所赠,效力甚大,你快点运功,助药行开,以免糟蹋了!”
俟古沛运功完毕后,智旭大师早已不见。
数之后,古沛对那奇寒酷暑逐渐习以为常,不再感到有何痛苦难耐,智旭大师前来探视的次数,也益减少。
一午时过后,火毒方退,智旭大师突传声说道:“今便是朔,子时寒煞之气特盛,务要加意小心。”
果然,当晚不过是亥末的时候,异啸之声即已不断地响起,而且声调和前几次的迥然不同。
先是低低的、散落的寥寥三五声,然后越来越密,声响也逐渐高亢,终如万马奔腾,声势唬人。
接着地底忽轰隆隆连声巨响,直震得四周壁不住地晃动,古沛也为之心旌动摇,难以自制。
一阵罡风倏自中急遽地卷出,古沛虽早就把“金刚立地”神功运好,也被刮得身躯微颤。
寒虽是初起,但中寒意较诸前此各次子正最高时更甚,潭的左半边本是无时或已地冒出热气,这时竟也结上了一层薄冰。
古沛见状不凛然,暗自念道:“现在威力已如是之甚,到子正时,那还得了?我怎能受得住。”
这一心生怯意,护身“般若禅功”功效立减,寒乘机而入,古沛顿觉如同置身冰窖之中,冷得不住地直打战。
这时,耳边厢倏传来一声慈祥的话语,道:“镇慑心神,勿使外魔与心魔相合,自能安然渡过险境。”
古沛闻言不由心中一惊,猛然想起参习内家上乘武功的人,最忌心神不定,遇敌先敌,自己现正犯了这个大忌。
急收慑心神,一志运功,果觉寒意渐退。
不多时,他已达到潜神内视,物我两忘之境,寒虽是愈来愈甚,但他超然物外,浑如不觉,根本就不复记起有寒煞之气一事。
待他运功完毕,恍如梦中醒来之后,子时已过,寒煞之气也早已退去,一切都恢复常态了。
智旭大师又入来探视,见他非但无疲累之容,且神采较诸平更形焕发,不由惊异万分,奇怪地问:“你刚才是怎么渡过来的?”
古沛道:“那寒煞之气初起时,我尚觉得难当,后来干脆置诸不理专心用功,在不知不觉之中也就过来了。”
智旭大师惊喜地道:
“想不到你竟已能臻此超然物外之境,真个难得,这样不但今后寒煞、火毒之气再难奈你何,就是等我为你消除戾煞之气时,也要省力气得多。”
不觉三月之期已届。
智旭大师又将古沛引入另一座古之中,命他在内静候,即转身走去,但却数不见他到来。
古沛正等得焦灼万分之际,只见智旭大师自外缓缓行入,面带寒霜,一语不发,就挥掌向古沛劈来,古沛不知何故,慌忙闪避,惶惑地道:“弟子有何冒犯大师之处,尚祈明示。”
智旭大师不予理会,仍是掌掌都尽量向古沛致命之处招呼。他当年在武林中已是顶尖人物,经七十年闭关苦修之后,功力更是进,古沛不敢还手,一味闪避,焉能支持得住,十余个照面之后,智旭大师掌式愈出愈奇,古沛也愈来愈觉闪避维艰。
一个闪避不及,左肩上竟被智旭大师掌风拂过,立觉一阵奇痛攻心,肩胛骨几乎碎裂,不由起中怒,暗道:“你既无情在先,我焉能顾义于后。”
且事实摆在面前,他如果不还手,势必要毙在智旭大师掌下,迫出不奈,只得反掌还攻。
两人竟如生死之敌似地舍命相拼。
斗良久,古沛蓦觉中郁闷难当,眉心一阵轻,殷红朱痣立现,戾煞之气竟又发作了!
智旭大师倏地瞠目大叱一声:“孽障!”
两道寿眉一扬,右手食中二指轻弹。
古沛立觉一股祥和之气自眉心上缓缓注入,诸般不快尽去,不由恍然大悟,急停手拜倒:“谢谢大师。”
智旭大师笑道:“经此一来,你体中戾煞之气已然化除大半,此后只要每隔三,我再为你施治一次,二十七后,全功可竟。不过越往后,险阻越多,施治也愈困难,在我为你施治时,切记正心诚意,不要旁骛,以免外魔侵入,陷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古沛恭谨地道:“弟子省得,大师勿虑。”
三后,智旭大师又来,道:“现在我们可以动手了。”
命古沛静卧运功,道:“你先将真气调匀,俟我真力自你涌泉入后,即催使真气与我真力会合。”
少顷那两股热缓缓顺着经脉上行,在丹田会合后,又分为二,分自左右两侧上行,而会于眉心,然后再分而下行,复从涌泉逸出体外。如此运行体内三周之后,古沛感到舒畅异常,精神倍增,智旭大师却是汗透衣衫,面现疲惫之,有气无力地道:“今就到此为止,三后我再来。”
不觉已是第二十七了。
还没有到时间,智旭大师就已提前到来,面色凝重地道:
“我真力今乃从你百汇注入,这百汇乃是人身诸经脉会聚之所,施功时只要稍有错失,你诸身经脉即要受损。
非仅功力尽失,甚且有生命之忧,连我恐也不免为你真气四散时反震之力所伤,务要谨慎将事。”
二人面对面地盘坐运功,有顷,智旭大师右掌倏缓缓提起,高举过顶,然后轻轻落在古沛百汇上。
古沛顿觉一股暖自百汇进入体内,不过前进之势不似前次那样顺利,进入五六分后,即似是遇到了阻力,停滞不前。
良久,那股暖始恢复前进之势,智旭大师也如释重负,面色稍霁。
进入约寸许后,古沛蓦感一阵剧痛,急剧地从百汇经由诸经脉向体内散开,不由心头一震,本能地想要运功抗拒。
抬头一望,却见智旭大师面焦灼之,摇首示意,不敢鲁莽行事,逐撤消了抗拒之念。
热倏地一分为二,迅疾地穿过左右两太阳,然后急趋而下,过华盖,前进之势渐缓,古沛也感到所受痛苦稍减。
两股暖相会于丹田后,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分别转折而上,复会于眉心。
智旭大师右掌缓向上提,那股热也渐自百汇向外出。
有顷,智旭大师蓦大声叱道:“去!”
右掌急往上提,那股暖也迅速地离开古沛体外。
古沛只觉脑中一空,眼前一黑,人即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