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刀圣现踪
山头上的彩霞,光芒愈来愈亮,农村中也隐隐间有人声,天已是大亮,只是朝阳还未升起。
可是村口这一家人,就是尹瑛站的这一角,虽然有不少人,却是一片死寂。
隔壁农屋的主人,一对中年夫妇一开门,眼见这种情况,吓得又缩回去,挤在门里,抖索著自隙中怔怔偷瞧。
尉迟龙被尹瑛刚才那著空城计,得心疑惑,他吃不定屋中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他心中何尝不知道,区区一座茅屋,那会有什么厉害机会,怕的只是宋不群而已。
盘古叟已擒住了怒真人,虽然说过宋不群已中了经命针,但是宋不群伤轻伤重,是否好转,尉迟龙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心中有著那么一丁点顾忌,实在说,他已被宋不群的威名吓破了胆,不敢再冒火,以至采取了包围,等待帝君到达的万全之策。
他自然不知道,已错过一次大好机会。
时间一分一分地溜过去。尹瑛紧张地守在门口,紧紧盯视若站在不远三尺之地的尉迟龙,心情紧张得几乎要崩溃。
她肩头上的担子太沉重了,沉重得使她几乎无法再支持下去,但她知道,这最后关键,决定著二个人的生死,支持不了,也得支持。
这时屋中息声渐渐隐没,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沉寂,尹瑛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依笑和尚之言,她知道,宋不群快将毒除伤愈。
尹瑛脸上那种微妙的变化却落在尉迟龙的眼中,他心中本已在猜疑,此刻一见尹瑛神色上的变化,便加犯疑,付道:“我莫非上了这丫头的当?”
这一想,立刻大声把苟之全及夏伟二人召了过来。问道:“屋前屋后有什么动静?”
苟之全与夏-道:“没有动静。”
尉迟龙想了一想,似乎下定了决心,道:“现在进屋去看看,你们二个先把这丫头-下!”
苟之全与夏伟怔了一怔,互视了一眼,苟之全轻声问道:“不等帝君来吗?”
尉迟龙巨目一瞪道:“少废话,我告诉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苟之全与夏-不敢再多言,双双伏剑向尹瑛去。
这刹那,尹瑛大吃一惊,在这节骨眼上,她想不到尉迟龙竟改变了心意。
心念一转,这记空城计,索与唱到底,故意格格一笑道:“要进屋快请!”
闪身摆出请的姿态。
苟之全冷笑道:“大爷现在先要-下你,再进去不迟!”
一剑就往尹瑛刺去。
尹瑛大吃一惊,急忙挥剑拒攻,夏-却在这刹那,剑影如矢,飞向尹瑛际。
这二名金衣人的功力剑法岂同凡响,一个已够尹瑛应付,现在二人齐上,她立刻显得手忙脚起来,最要命的是她不能离开门口,唯恐对方乘隙进屋,拒既无力,走又不能,瞬眼三招,剑影暴闪中,她肩二处已血光崩现,痛得咬牙切尚,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苟之全狂笑一声道:“人,你还不弃剑投降!”
又是一剑,横扫而至。
而夏-的剑影如山罩落当头。这时的情势得她非闪避不可,只得横身掠开三尺。
夏-一声冷哼,追踪而上,苟之全却飞去一脚,踢开门户。
这时的朝阳刚出红红的脸,在山头上洒下万道金芒。
彭!
柴扉刚被踢飞,苟之全倏一声狂嗥,整个倒飞出一丈,仰天倒地,口中鲜血狂,只见宋不群像一尊石像,静静站在门里,嘴角含著无比的愤怒与冷酷。
尉迟龙大吃一惊,眼见宋不群的表情,心中暗暗震骇,夏-闻声回顾更是大惊失,顾不得攻击尹瑛,回身就跑到苟之全身边,俯首一看,惨叫道:“苟之全已经死了。”
宋不群缓步走出门口,生硬地道:“不错,连你们二个都一齐得死!”
受了伤的尹瑛此刻心情狂喜,急呼道:“宋大哥,你好了么?”
宋不群点点头,目注尹瑛道:“你伤势有妨碍么?”
尹瑛道:“这一点伤算不了什么。”
宋不群道:“那你就进屋去休息,这里由我一个人来对付!”
说著施了一个眼色。
尹瑛明白,屋中的笑和尚必须有人看护,点了点头,飞快钻入屋中,阖上了柴扉。
现在仍然是一对二的局面,不过由宋不群换了尹瑛。他一背上的砍山刀,目光一闪,冷冷道:“你们二个可以上了。”
尉迟龙注视著宋不群染有血污的左肩,厉内在地道:“你身中绝命针,还敢逞强?”
宋不群狂笑一声道:“区区几树刺,算得了什么,尉迟龙,你用不著管我中什么针,刚才你不是声势汹汹要找我吗?现在我宋某人就在你面前,又为什么不上来?”
尉迟龙轻鞭一挥,虚张声势道:“你还以为我怕你?”
宋不群冷酷地道:“怕也没用,无论你们二个上不上,我已下决心非宰你们不可!”
话声中向尉迟龙欺去。
尉迟龙长鞭一抖,像条灵蛇,猛向架不群卷去。
这出手一招,当真迅若雷电,势沉力猛。龙虎十八鞭的威力,发挥无遗。
宋不群沉应地站著,在鞭稍治身刹那,突然一旋身,向尉迟龙暴弹而至,砍山刀跟著挥出,刀势之急,幌若一抹电。
这正是“祭神七刀”中的第三式。
尉迟龙第一招刚出手,那刀光已自怪异的角度弹至,心骇之下,顿时失,手腕急翻,长鞭回卷向那一抹刀光飞去,人却急速暴退。
宋不群一声冷笑,刀势疾变,正要追击,陡听得远处传来噪杂的人声及衣袂掠风声及一声大喝:“尉迟太岁何在?”
夏-立刻高声应道:“在这里,宋三也在此。”
宋不群心头一震,情不自地收招退到门口,转首望去,只见十数人已到屋前,为首二人正是穆公任与盘古叟,独臂董丞与十余名金衣人紧随在后。
盘古叟看到安然无恙的宋不群,神色非常惊诧,首先开口道:“小子,你中了老夫的盘古绝命针,居然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宋不群冷冷道:“几树刺,算得了什么,老匹夫,稍待宋某就要宰了你!”
穆公任狂失一声道:“宋三,你身入重围,还敢口出狂言。”
宋不群冷笑道:“宋某不在乎,但你穆公任,堂堂帝君,亲下挑战书,竟是这般不要脸挑战么?”
穆公任残暴地笑道:“老夫特来向你送个口讯,目前还没到挑战之时。”
宋不群道:“什么口讯?”
穆公任道:“司空明要你立刻到天云寺,有遗言代!”
宋不群大笑道:“你这敌之计,当真别出心裁,可惜我宋三不会上你的当,假如你还有一点人的风度,何不以一对一,现在就与我宋三决一生死?”
这一,穆公任忍不住了,狞笑道:“你还以为本帝君怕你?”
宋不群大笑道:“既是不怕,就动手。”
穆公任一哼,厉声道:“拿老夫兵器来!”
一名金衣人应声上前,双手捧著一长约三尺,金光闪闪的权杖,杖头赫然是的骷髅头。
盘古叟忙上前道:“帝君此刻动手,实为不智,这小子已是瓮中之,何必再费事!”
穆公任手执骷髅短杖,冷笑道:“本帝君若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怕了他!”随即转首问尉迟龙道:“屋中还有人么?”
尉迟龙躬身禀道:“屋中还有一个受伤的丫头,此外没有人了。”
自然,他还不知还有一个了力,正在坐禅潜修,企图恢复体力的笑和尚。
穆公任目光一闪笑道:“好极,稍待老夫动手,你等不准上前,只需攻入屋中,把那丫头宰了。”
宋不群大吃一惊,暗忖道:“此刻笑禅师亳无反抗之力,怎可让他们冲入屋中!”
惊怒之下,大喝道:“穆公任,你要不要脸?”
穆公任大怒,厉声道:“老夫谕令手下不得出手相助,你我单独决一生死,什么地方不要脸?”
宋不群面冷如铁,道:“你却要你手下同时攻击我屋中同伴,岂非无之极。”
穆公任狞笑道:“你自己命在顷刻,还管得了别人生死吗?老夫劝你少花闲心吧!”
说著骷髅权杖双手横持前,向宋不群缓缓欺去。
尉迟龙与董丞也双双打了一个手势,准备待宋不群动手后,往屋中冲。
气氛紧张得令宋不群不过气来,他无惧于面前这许多顽强的仇敌,却不能不顾虑屋中二个受伤的人。
眼见穆公任渐渐欺进,只能屹立在门口,等著被动挨打。
可是这种局面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他不敢想像!欺近宋不群的穆公任骷髅短杖一圈,淬然向宋不群点去,这一出手,当真疾如闪电,劲风如削。
宋不群凝足功力,秋山刀一,准备硬接硬档,要守住门口,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方式。
就在这刹那,倏凌空传来一声大喝:“住手,都给我住手!”
随著喝声,一条人影,电掠而至,飘落当场,赫然是银发白须的刀圣关独孤。
穆公任疾退三尺,侧目而视,一怔道:“是你!”
刀圣关独孤拱手一礼道:“师兄,干戈非吉事,能否赐我薄面,化干戈为玉帛,让我做个和事佬!”
穆公任道:“关师弟,你知道他是谁?”
刀圣点点头道:“他是神仙府少君宋不群!”
宋不群精神一振忙抱刀施礼道:“晚辈朱三,拜见关前辈!”
刀圣慈蔼地一笑道:“时值非常,不必多礼!”
穆公任一怔道:“你们认识?”
刀圣含笑道:“不错,曾有数夕桓盘!”
穆公任只觉得一股气往上冲,厉声道:“关师弟,你可知道他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刀圣依然面带笑容道:“哦!什么事?”
穆公任道:“那天你走后,他竟伪装做你,以至我一时不察,竟中他的好计…”
刀圣点点头,接过话头道:“这件事,我知道。”
宋不群一怔,问道:“老前辈知道?”
刀圣微微一笑,道:“神仙府一动一静,老大那有不知之理。”
宋不群脸色微赤,呐呐道:“情非得已,晚辈暗感抱槐,希前辈谅解。”
刀圣道:“事过境迁,还提它作甚,还是眼前之事,你作如何打算?”
宋不群道:“但凭前辈吩咐。”
穆公任二条稻草倒竖,桀桀厉笑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早有默契,关师弟,想不到你非但不念同门之情,而且还与外人勾结,与老夫作对。”
刀圣关独孤含笑摇摇头道:“师兄,你知道我为人,只问是非,不论亲疏,实在说,我与宋少侠并无什么默契,仅不过感到其匡复神仙府,救助司空明,不出道义本份,对师兄你来说,并未伤害什么,为了不愿再见惨剧重演,两败俱伤,得我不能不身而出,但也是一番善意,祈望双方能化凶戾为祥和,宋少侠已经首肯,望师兄也能给我一点面子。”
穆公任狞笑道:“你眼中还有我这师兄?”
刀圣一拱手,垂首道:“老朽不敢。”
穆公任一指宋不群道:“若你还认识我这个师兄,你就立刻把他宰了,否则你我就一刀二断!”
刀圣道:“师兄何必走极端?”
穆公任道:“没有第二条路,如今不是同门,就是仇敌!”
刀圣一叹道:“师兄,我办不到。”
穆公任厉声道:“好极,既办不到,就让我自己来办!你给老夫滚开一边!”
刀圣道:“师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穆公任冷笑道:“你少唠叨,也不必费心劝我,连师门大仇都不顾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劝人!”
刀圣轻叹一声,道:“师兄难道不肯纳我半句忠一言。”
穆公任厉声道:“你不要再就误时间,你若不滚,休怪老夫-你一并当仇敌看待。”
刀圣道:“师兄著如此固执,只怕悔将莫及!”
穆公任狂笑道:“莫非你还敢与我动手?嘿嘿,纵然你敢手,老夫一样要宰了你!”
刀圣道:“除非师兄相,老朽实不敢与师兄动手!”
穆公任冷笑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既不敢动手,还在此为何?”
刀圣转首对宋不群道:“百事忍为先,少君,你就跟我走吧!”
宋不群方自一怔,感到为难,穆公任已厉声道:“办不到!”
刀圣道:“师兄何以非走极端不可?”
穆公任冷厉道:“关独孤,你若要带走这小子,就把你自己一条命留下!”
刀圣神色一整,道:“师兄,先师前辙可鉴,你为何要再蹈覆辙?”
穆公任大声道:“我不要听你说教,现在老夫只给你二条路,第一条,你走你的路,我不留难你,否则,就把命留下!”
刀圣双目神光湛然,一扫当场,徐徐道:“数十年不见,想必师兄艺业更为进,同门习艺,各有专门,现在你既如此说,不妨印证一下!”
穆公任一摆骷髅金杖道:“好,你上罢,到人头落地时,别怪老夫不念旧情!”
刀圣安声一笑道:“老朽不喜作阎墙之争,印证何须真拚!”
说到这里,转首对宋不群道:“请少君借刀一用!”
宋不群恭敬地递上手中砍山刀,刀圣接过,往前走了二步,接著道:“师兄,我用此刀先出一招,只要师兄自认能破我这一刀,不必动手,老朽就叩首谢罪,引头待戳。”
穆公任一呼道:“老夫拭目以待,就看你这一刀有何神妙?”
刀圣点点头,目光一闪,倏指著站在盘古叟后面的三名金衣人问穆公任道:“那三人是你手下么?”
穆公任冷冷道:“不错。”
刀圣脸色一沉道:“杀气不涌,刀锋不发,但同门不能相残,你手下这些人却非善类,如今老朽就拿那三人试我刀锋,也请师兄评评老朽这数十年来的艺业,是否还有些微长进!”
那三名金衣人大吃一惊,情不自地后退一步。
穆公任道:“你口中一片假仁假义,却不顾师门大恩,老夫就看看你如何杀得了他们!”
刀圣关独孤对盘古叟冷冷道:“阁下若不想吃我一刀,就站开一些!”
盘古叟望着他神光湛然的表情,下意识地退过一边。那三名金衣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一紧手中长剑,纷纷戒备。
程公任冷冷对那三名金衣甲土道:“雨等无须惊惧,姓关的说过只出一刀,看他这一刀能否把你等三人杀死,嘿嘿,过了这一刀,就看本帝君取他性命!”
刀圣关独孤点点头道:“不错,现在尔等请注意了,只要能避过我这一刀,今后大可横行天下,无人再能过关!”
说完缓缓举起手中砍山刀,刀尖前指,目光中倏浮起了一股骇人的杀机。
那三名金衣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起了闪避之念,都心想:只要刀圣关独孤刀势一出,就分三方面散开,看他怎奈我何!
三人念头方落,只见关独孤斗然一声震天大喝:“注意了。”
喝声中,人影刀光随动,但是油乌乌的寒光如四练一闪,直冲对方三人。
在这刹那之间,光影一动后即停顿,只见刀圣已站在三人西前,伏刀转身对穆公任徐徐道:“师兄对老朽这一刀感觉如何?”
话声后,身后那三名金衣甲士的首级竟无声无息,一齐掉了下来。生像他们毫无门避之心,引颈受戳一般。
四周立刻响起一声惊哗,盘古叟与穆公任也不脸色大变。
谁也没看清楚刀圣这奇绝天地的一刀,是如何展开的。
只有宋不群知道,刚才那一刀正是间天三式中的第二式,但此刻自刀圣手中施来,竟有这般快速,这等威力,自己虽已领略其神奥,也不及十分之一。此刻情不自口道:“好刀法!”
只见穆公任恨恨道:“好,关独孤,从今后,情断义尽,今天暂且依你,以后再与你算这笔账!”
说完一掸手,身形凌空而起,瞬眼已出十丈,首领一走,那些手下及盘古叟慌忙蜂涌而退,个个亡命飞掠,唯恐落后再接一刀。
一刹那之间,走得一个不剩。
刀圣此刻目送穆公任走,微微一叹道:“苦口婆心,却仍未能点醒我那师兄,将来不知如何了结…”
宋不群上前一揖道:“刚才若非老丈,晚辈与房中二位同伴怕不已丧命了。”
刀圣道:“老朽只是不愿见那焰嚣张而已,少侠,现在你还是回神仙府吧!”
宋不群一叹道:“晚辈此来是为了救司空府君,如今穆公任锻羽而归,必不甘心,府君与黄仙姥的生命,必然危殆,晚辈怎能空手而返!”
刀圣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司空府君与贷仙姥已被我救出,老朽己叮嘱怒真人与骆公明先行护送回神仙府!”
宋不群大喜道:“前辈何时救出府君仙姥的?”
刀圣道:“我潜伏在天云寺外已有三天了,刚才趁我师兄赶来此地时趁虚下的手,一切处理好,才赶来此地,想此刻我师兄回去后,必然更加恨怒,你现在去看看房中同伴,尽快赶早返回,我还要到天云寺去,看看我师兄动静,路上保重。”
宋不群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点点头道:“前辈也千万珍重。”
于是刀圣把刀交给宋不群后,立刻就向天云寺方向掠去。
经过整整十二个时辰的坐禅,笑和尚总算恢复了体力,尹瑛身上的剑伤也经过一番包扎,于是三人飘然上道,返回神仙府。
这一路上,三人的心情已大为轻松,府君与仙姥既已险,今后除了重新整理一顿神仙府内部外,已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五行程过去,这已到云雾山下,笑和尚道:“不知牛鼻子与骆老儿伴护著府君到此没有?”
尹瑛道:“他们走在我们前面,按理应该已到府中了。”
笑和尚对宋不群道:“少君,你看穆公任还会到此寻衅吗?”
宋不群一叹道:“穆老魔自然不会甘心,但有刀圣关老前辈在监视,目前我们只得静以观变,等候刀圣的消息再说。”
笑和尚呵呵一笑道:“佛门虽广,难渡无缘之人,我看那关老儿是自寻烦恼,枉费心机。”
宋不群语气沉重地道:“我何尝不知,但是刀圣对我有授艺之情,如今又是神仙府的大恩人,他是师门情重,一番苦心,我们怎能拂逆其意。”
说话之间,已翻过几道山颠,云生足下,山风渐劲,神仙府前的仙断崖,已在眼前,却远远望见山崖边有几条人影在幌动。
尹瑛首先讶然道:“他们是谁?”
笑和尚凝神望去,失声道:“好像是老牛鼻子与府君,奇怪,他们怎么仍在崖边!”
三人急急拉去,距离一近,嘿,可不是真的是怒真人与土地神,中间二张轻榻,分别坐著司空府君与仙姥。
这时,骆公明与怒真人也见到宋不群等人,不由高兴地叫道:“府君、少君与和尚也回来了。”
宋不群在话声中,已掠到司空明轻榻前,施礼道:“府君受惊了,不知有无受到伤害!”
司空明微微一笑道:“没有,这次你们也辛苦了。”
宋不群道:“晚辈心余力拙,完全仰仗刀圣大刀。”
司空明点点头道:“那位关朋友倒不失为刚正人物,他与穆公任同出一师,品居然完全相反,倒是出我意外。”
宋不群又向仙姥请安道:“仙姥,恕晚辈救援去迟。”
黄仙姥笑道:“用不著客套,咱们还是进府后再详谈吧!”
怒真人口道:“奇怪,发出了三次信花,怎还不见守关天将放篮接。”
宋不群一怔道:“你们到此多久了?”
怒真人道:“已经差不多三个时辰了!”
突和尚呵呵一笑道:“这就奇怪了,难道守关天将睡觉了吗?”
怒真人一哼,道:“守关天将纵然擅离职守,还有守关弟子,难道都瞎了眼不成?”
宋不群心中立刻升起一层不祥的预兆,道:“恐怕府中又出了什么事,尹瑛,你再发一次信花,看看有没有反应?”
尹瑛立刻取出信花,一拉引索,一溜红光凌空升起,在高空中爆出一朵梅花。
信花发出了半天,却一点回音都没有。
众人的神色顿时沉重起来,骆公明道:“这究竟是怎么会事?就是人都死光了,也该有尸臭的味道。”
这次话刚说完,倏见云雾之中,一点黑影飞来,正是铁索上的吊篮。
尹瑛松了一口气道:“总算开关了!”
吊篮疾飞而近,可以看清楚,篮中还坐著一个人,竟是白素文。
篮靠崖边,白素文招呼道:“宋大哥,你们总算回来了!”
一纵上岸,脸色一片苍白悲切。
宋不群道:“素文,你先来儿过府君与仙姥。”
白素文向司空明与黄仙姥躬身为礼。司空府君道:“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白素文凄然道:“府中旬以前,的确遭遇大变!”
宋不群心头大震,道:“什么变故?”
白素文道:“不知那里闲来了七个小鬼,自称海角亡命七小盗,进入府中,亡命攻击,群什竟然不敌,死伤二十余人,那七个小鬼呼啸而去,临走还扬言,一个月内要灭亡神仙府。”
宋不群皱眉道:“素文,你说是七个童子?”
白素文道:“不错,是七个穿著奇装异服的孩子,依他们的身高不四尺来看,似乎都是十二三岁的孩童,但功力之高,出手之凶狠,令人骇异!”
笑和尚呵呵笑道:“这倒是闻所未闻,好像是刘姥姥说山海经,简直荒唐透顶,七个童子居然闯进神仙府,大开杀戒,仿-府中群仙都是纸扎,传出去岂不笑掉了别人大牙!”
怒真人厉声斥道:“和尚,府中遭遇到这种变故,你还有心打哈哈!”
笑和尚道:“牛鼻子,难道你要我和尚痛哭涕才过瘾?可惜哭道人已死了,否则他此刻一定对你胃口!”
宋不群忙道:“二位不要斗嘴了,素文,但刚才连放三支信花,却不见天将开关,这是怎么会事?府君在此已等了四个时辰,纵然守关天将未见,其他人也该看到!”
白素文道:“府中群仙,此刻个个生命垂危,守关天将已死,只剩下我与二三弟子,侍候群仙,忙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若非上山涧取水,还看不到你们归府信花哩!”
宋不群脸色一变,道:“你不是说只有二十余人死伤吗?其他的人呢?”
白素文道:“海角七小盗呼啸退走后,不到一天,竟然全部病倒,经过检查,原来在混战中,对方一个人趁混战之际,偷偷在山涧水源之处下了剧毒,因为没有人发觉,以至除了极少数幸运未饮用染毒的涧水外,全部躺在榻上,昏不醒。”
骆公明讶然道:“山涧是动的活水,并非死水,何以竟会染毒?”
白素文道:“我发觉中毒的情况后,曾与府中几位弟子去查看,原来在水源中放著四五个布包,用绳索连在涧边系住。经取出一看,其中只是一些淡黄的桨。故而涧水过,那些包中毒药立刻污染涧水,毒永不会失。”
宋不群道:“好狠的设计,以此看来,那七小盗似乎是谋定而动,决非无故寻衅,我们进去看看再商量。”
于是一行人分为三批,进入府中。
神仙府本来是一片祥和宁静的世外仙境。现在,比以往更来得静谧。
静说得沿路不见人迹,静说得有点恐怖,犹如鬼喊一般。
此刻,宋不群、怒真人、白素文与司空府君等都在张果老屋中,诊查张果老昏中毒的症状。
张果老昏睡在云上,除了尚有气息外,却脸色青黄,不醒人事,畔的几上,放著黄黑色的布囊,这是白素文与一些幸运未曾中毒弟子从涧中捞起来的毒药布囊,土地神骆公明与笑禅师、怒真人谨慎地把布囊剪开,正在查看这种奏药的成份。
但是每个布囊剪开后,由于在涧中浸水已久,囊一散,出来的却是一堆淡黄的桨,慢慢落地上。
笑和尚道:“我想起来了!”
怒真人道:“你想起什么?”
笑和尚道:“昔年年青时,曾与家师云游四海,行止南荒。曾路见不平,管了一件闲事,那知第二天就在挂禅的白玉观中一病不起,起先我和尚以为师父生病,后来请白玉观主一诊看,才知是中了毒,受了人的暗算。先师那时中毒的症状跟现在的张果老的情形一模一样!”
宋不群精神一振,接口道:“禅师,这么说,你已知道是何种毒?”
笑和尚道:“不错,此毒称为‘万毒之海’。”
怒真人道:“当时令师有救否?”
笑和尚道:“那时经白玉观主指引,飞奔三十里,才找到了一位当地的巫者,才把家师自西天极乐世界中拉了回来!”
怒真人道:“令师既然有救,府中群仙谅必不要紧,和尚,如今救人的责任,就在你身上了。”
笑和尚急道:“牛鼻子,你别把责任往我和尚肩上担,这不是儿戏之事,百余条人命,我和尚可担不起!”
怒真人一哼道:“秃驴,你难道不愿救人?”
笑和尚苦笑道:“和尚我是心余力拙!”
怒真人道:“既知道毒之来源,又知道如何解救,你和尚怎说心余力拙?”
笑和尚道:“那巫者曾告诉我,这种万毒之毒系用南荒一种瘴气炼制而成,中者昏不醒,一个月中如不解救,身体将化为一摊黄水,尸骨无剩,如今他们已昏十天,还有二十天时间,可是此去南荒,纵然昼夜不停飞奔来回,也得三个月,远水不救近火,叫我和尚何能为力!”
怒真人道:“当初那巫者为令师除毒时,你在旁边吗?”
笑和尚道:“牛鼻子,你是否问那是用什么药解救的?”
怒真人道:“若你在旁边,必须知道用什么药物可以化解这万毒之毒,只要能配制这种解药,岂不是不必远赴南荒!”
笑和尚道:“那是当地有一处灵泉,当地人称为“天泉云水”只要用那‘天泉灵水’给中毒者喝下去,立刻可以化解万毒之泰,可惜那“天泉灵水”也在南荒,否则,我何必等你来问。”
这一说,众人都皱眉沉重起来。
宋不群倏然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司空明道:“什么办法?”
宋不群道:“唯有取得羊叔子的北漠灵雕,才能飞往南荒,取那“天泉云水”那种奇鸟,飞行快速,瞬眼百里,来回我想只要十余天就够了。”
司空明道:“百兽先生已是穆公任的手下,他唯恐神仙府不亡,怎还会帮我们去取灵泉!”
宋不群道:“不论施用何种手段,我非要他就范不可,这是解救神仙府唯一的办法,笑禅师,请你伴我跑一次天云寺吧!我想他们必是还在那里!”
笑和尚一怔道:“只有你我二个人去?”
宋不群毅然道:“不错。”
笑和尚苦笑道:“好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和尚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了。”
宋不群道:“说走就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于是二人再度向司空府君及仙姥诸人告辞,飞奔出了神仙府,展开身法,直奔天云寺。
高耸的天云寺在夜之中,蒙-而神秘,二条黑影在三里外悄然飞掠,在小座石岗后停了下来,原来竟是宋不群与突禅师。
“禅师!”宋不群低声道:“为了防范伏桩突击,禅师请在后遥随,防止对方发声示警,此行主要在掳-羊叔子,最好不要惊动穆公任,否则,不了身,就麻烦了。”
笑和尚嘻嘻笑道:“就这么办,少君,你先请!”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慎重地往前闯。那知一路上居然亳无动静,不消片刻已到天云寺前,却见寺门紧闭,四周静静地不见人影。
笑和尚幌身拉近宋不群,低声道:“会不会搬了地方?”
宋不群担心地道:“就请禅师在外守护,我进去探探!”
笑和尚道:“小心了。”
宋不群点点头,双臂一动,人如请一般,上了墙头,只见寺门里是一片黑黝黝的广场,一排整齐的青松,随风摇曳,中间一条石子路直通第二道山门。
身形一幌,已凌空虚渡,到了第二道山门,却见大殿二旁,四间禅房,都映出了灯火。禅房门户都开启著,隐约可闻房中有人谈话之声。
宋不群飘然落于吉边,点破纸窗,向里望去,只见房中有十一人,除了穆公任、盘古叟及尉迟龙与董丞外,还有七个矮小如童子,穿著够裙虎衣的矮人,这些矮人个个神态凶猛,此刻却在哈哈得意大笑。
依体态的矮小来看,这不是自称为“海角七小盗”么?
宋不群心中陡然升起了一阵难以克制的怒火。他是恨穆公任阴险毒辣,居然勾结武林人物用这种违反武林规矩的手段。
屋中的笑声慢慢停了下来,只听得七小盗中间一个头带金环,突目润嘴的矮人道:“帝君,那姓宋的小子回到神仙府,发现人全躺下了,会怎么办?”
穆公任大笑道:“还能怎么办?不知起因,不知病因,除了眼看神仙府中人都死光外,还能怎度办!哈哈哈,宋三呀宋三,你以为仗恃了关独孤救回了司空明就能平安无事,怎能想到老夫用的也是调虎离山,斩草除之计!”
宋不群牙一咬,闪身到门口厉声道:“穆老魔,你跟少爷滚出来!”
屋中群魔立刻齐声惊噫,人影连问,纷纷夺门而出。一见宋不群,刚才那说话的矮人首先开口问道:“你是谁?”
穆公任哈哈一笑道:“说曹,曹就到,他就是宋三!海角七友,他来意不善,咱们可要小心一些。”
宋不群道:“明袭伤人,尚有可恕,暗中下毒,岂是丈夫行陉,我宋三今夜此来,别无企图,只讨解药。”
矮人桀桀大笑起来,他人虽矮,笑声却是宏亮,笑毕道:“解药倒有,就看你有没有本事-!”
宋不群道:“别以为你们恃仗人多,就以为小爷怕了你们!”
为首矮人哈哈大笑道:“咱们海角七盗从不需别人帮手,宋三,何不-你一条命博上一搏,胜了我莫无,就送你解药,不胜,就留下你一条命!”
宋不群狂笑道:“我若是失手,你们还会放我走么?姓莫的,不过凭你刚才那番话,还有点英雄气概,现在生死一决,如何划道,你说吧!”
莫无道:“咱们莫家七弟兄对付一百人也是七人齐上,对付一个也是七人齐上,不过,对付你宋三,自量用不了那么多人,就减半,以三人联手好了。”
宋不群道:“这话还说得过去,那三个,请出来见见面!”
莫无立刻转身道:“老四,老六,你们二个与我一齐斗斗姓宋的,也给穆帝君了断这桩心事!”
旁边站的二名矮人应声而出,那老四长得头大如斗,偏又身裁细小,肋骨可见,间围看一张豹皮裙,穿著一双茸茸的皮靴,令人有一份滑稽的感觉。
老六面目一片薰黑,尤其在这夜中看来,像一般木炭。
四周早围了穆公任的手下,此刻已缓缓朝后退开,让出地方,鸦雀无声地注视著。
宋不群目光一掠穆公任,只见他悠然自得地站著,嘴角念著得意的笑。似乎认为这三个侏儒是赢定了。
只见莫无道:“宋三,这是我莫家老四,那是老六,以三对一,咱们在人数上占了一点便宜,所以让你先出手吧!”
宋不群见莫无手中是一儿所未见的细铁倏,上西全是倒刺须,老四却是一三股短钢又,老六是忧又判官笔,心中一转念,也把身上的砍山刀与长剑分别掣在手中,右刀左剑,刀剑一架,道:“有潜!”
一刀向莫无削去。
莫无一声大喝,身形却闪避开去,老四的钢叉与老六的判官笔却无声无息,化作三道寒星,自侧面向宋不群攻至。
莫无先避后玫,配合得恰到好处,意在使宋不群没有转身应付攻势的余地。
双方不过一招,已可看出这海角七盗的功力不但怪异,也配合得天衣无巧妙之极。
三西受敌的宋不群早已预料到有这种情况,他左手一剑迅若雷电,横扫而出,右手一刀,挡住莫无的倒须柳。
这是他第一次一心二用,同时施出六能剑诀及祭神七刀二股绝学。
可是由于心神一分,威力也自大减,呛!呛!二声金铁鸣声中,二般兵器虽被他挡了回去,但身形也被退了二步。
然而就在这刹那,判官笔化作无数寒星,向周身单上,一溜冷电自下而上,正是莫老四那三股钢叉。
联手追击,劲力之霸,招式之奇,不比神仙府中群仙逊,难怪闯入神仙府,无人能御,更诡奇险恶的是莫无那奇形兵器“倒须柳”竟如一条蛇似地曲折而行,乌光抖动,虚实莫测宋不群周身道,俱在这条“倒须柳”的威力笼罩之下。
在这生死一发间,宋不群也豁出去了,一声长啸,长剑护身,旋转飞翻,砍山刀刷刷刷“祭神七刀”随著身形转动,疾展而出,刀出如风,刀影如山中,一声惨号随即响起,莫老六一双判官笔飞起半空,人已化为片片血雨。
莫老四钢叉手,人已惊骇得疾纵而退,莫无退得连呛惶,一式懒驴打滚,滚到墙边,才由老三扶起来。
三招之间,竟把凶悍无比的海角七盗杀得大败,顿时震惊了四周群魔,场鸦雀无声,个个紧张地注视看宋不群!
宋不群此刻真力也耗用过甚,他不追击,屹立如山,略为调匀气息,沉声道:“莫老大,若你说出的话还算话,就把“万毒之毒”的解药出来!”
莫无一脸的煞气,对身旁的莫老二道:“老二,把‘天泉灵水’-一瓶交给他!”
莫老二怪叫道:“老大,老六一条命已伤在那小子手中,难道就让他这么一走了之!”
莫无厉笑道:“你说咱们能放他走么?不过咱们海角七友说话却从来没打周折扣,如今败了,自然得把解药交给别人!”
莫老二困惑地道:“老大,你的话前后矛盾,不是你脑筋昏了吧!”
莫无道:“我头脑清楚得很,老二,照我的说话去做,没错。”
莫老二只得自胶囊中掏出一只磁瓶,往宋不群一抛道:“这瓶就是解药‘天泉灵水’,你接住了。”
宋不群忙将衣袖一卷,接住。莫无已冷笑道:“诺言已覆,宋三,但你能否生离此地,就看你的本事了。”
宋不群长剑回鞘,把磁瓶入怀中,冷冷道:“不劳关注,宋某先行告退!”
穆公任一掸手大喝道:“圈住他!”
一声令下,人影纷动,数十人已各亮兵刃把宋不群团团围住。
“宋三,你还想走么?”
宋三冷冷道:“穆老贼,我早已料到你会有此举了,只怕你拦不住我!暂且寄你一条命,失陪了。”
人影一闪,向守外飞掠。
可是他脚刚离地三尺,二支长剑已向他刺到,剑到眼前,突化作层层剑影,人剑气。
宋不群原势不变向外冲,刀势疾推,化作一溜冷电,钻入剑影之中,双方都是绝世高手,又都是全力施为,金铁鸣声中,宋不群被震落地,那二名金衣甲士却被震出半丈开外。
只见穆公任嘿嘿笑道:“小子,我说你跑不了,就跑不了!”
陡听得夜空中一声大笑道:“我和尚就不信!”
一团黑影凌空疾泻而落,正是笑和尚。
宋不群眉头一皱,低声道:“禅师,你何必现身?”
笑和尚呵呵笑道:“少君,别把我和尚当作灯草扎的,这种情势,我能袖手旁观么?”
穆公任哈哈大笑道:“又来了一个,算是加上一点利息,笑和尚,你还有多少同伴,不妨一齐请出来!”
笑和尚笑呵叮道:“穆老魔,同伴多看呢?慢慢自会现身!”
宋不群心念一转,立刻把解药取出,飞快在笑和尚手中,低声道:“解药交给你,我为你挡住强敌,你快走!”
笑和尚一怔,道:“你呢?”
宋不群道:“有你回去替府中群仙解毒,我正好与对方了结这笔总赈,至少我自保有余,禅师,救人要紧,你就快走吧!”
突和尚衡量一下缓急,点点头道:“好吧!少君,你千万小心,不要拚命,见机行事,老衲先走一步!”
话声人起,可是二条人影立刻拦住笑和尚攻击。
宋不群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你们找死?”
身形一弹,祭神七刀疾展而出,那一溜溜刀光,七刀化作一刀,怪异之极地削出。
二声惨嚎,挡住笑和尚的二名金衣甲士顿时身首异处,这一刹那,笑和尚人影已失,看得穆公任大怒,喝道:“宋三,你死在眼前,还敢杀人!”
笑和尚携带了解药,等于了却一桩心事,宋不群心情大定,闻言冷冷道:“我不但敢杀人,同时还要跟你了断旧账!”
莫无倏接口道:“宋三,你不走了吗?”
宋不群道:“我不走了,阁下有何见教?”
莫无怪笑道:“刚才我已履约,但你既然不走,咱们还得分一生死!”
宋不群傲然道:“我既不走,又何惧你们多少人,穆老贼,这是你我如此,休怪我大开杀戒!”
身形一弹,向穆公任疾扑而去,刀势猛削,劲疠的刀风中,祭神七刀已经展开。
那纵横飞掠的刀影,犹如捉摸不定的幽灵,那么劲疾,却又那么飘忽。
穆公任一声怪啸,骷髅权杖也力捣而出。
这二位绝世高手终于动上手了。但见天刀影中,金光飞漩,穆公任毕生功力,独门的“捣天劈地十二杖”也霸道无比的展开。
二人正全神贯注,亡命而博,莫无已悄悄挥手招呼五兄弟横里手。
这时穆公任的杖势像暴风狂雨一般,向宋不群猛袭,那杖头的骷髅,似已神奇地复活,一溜溜,一个个,组成一幅恐怖的图案,空飞舞,似扑入而噬,可是宋不群的身形却像一阵风一般,那么无可捉摸。而刀影如山一般,重重叠叠,愈来愈密。
而莫无却觊准利那之间的空隙“倒须柳”猛向宋不群背心暴袭而至。
这是宋不群第一次与穆公任手,已感到对方果然功力超绝,不好对付,倏觉劲风扫到,急忙侧身闪避,那知他刚闪开莫无的背袭,与穆公任的骷髅杖,一点寒光已到间。
这是一柄点蹶,正是海角七小盗老二所发,这柄点蹶生像就已在等候他似地。
宋不群大惊之下,不由沉气下坠,贴地一窜,横弹三尺,一身冷汗中,虽避过了这险极一招,可是穆公任的骷髅杖已在厉笑声中,力砸而下。
身形未稳,杖势已到,宋不群咬牙挥刀硬架,呛踉一声大响,火星四溅。
这一刀虽把穆公任震退,可是莫无的“倒须柳”又暴袭而至。
宋不群弹身而起,闪避慢了一步,肩头衣衫立被扫去一大片。
惊魂首定,较影杖风又到。这刹那,宋不群又再度陷入险境。
功力再强,怎能敌得过人多,何况这些人都是不世高手,宋不群气息休休,身法出刀,愈来愈慢,渐渐有力不从心,不能支持的感觉。
这种情形岂能逃得过穆公任的双目,顿时暗喜,高声道:“海角七友,加把劲,就把这小子收拾了!”
莫无桀桀怪笑道:“就是不加劲,这小子也撑不过三招!”
话声中,‘倒须柳’迥风直飞,一招“乾坤”向宋不群扫去。
莫无的话没错,宋不群此刻单刀斗群,早已汗狭背,气如牛,尤其对这条歹毒的兵器,颇感头痛。
此刻寒光临头,正自刀攻穆公任,收招转身,业已不及,就在这瞬眼间,陡听到一声大喝:“仗众欺人,算什么人物,都与老夫住手!”
接著是一声惨号,只见莫无矮小的身形,像一萝卜,被弹出三丈开多,向正在动手的莫老二撞去。
莫老二大吃一惊,只能丢了兵器,接往莫无,可是当他退出战圈,凝神一望抱在怀中的莫老大,发现人早已断了气。
一声凄厉的大叫,出自莫老二口中!
“老大死了!”
这时双方已因为这种突来的情势变化而分开,宋不群息未定,回头一看,竟是刀圣关独孤,精神大振,忙招呼道:“关前辈,多承你现身接手!”
刀圣道:“老朽来晚了一步,致使你受惊!”
在这节骨眼上,穆公任一见又是关独孤,心中的怒火可大了,厉声道:“怎么又是你?”
刀圣诚恳地道:“师兄,老朽不能让你再错下去,自赴毁灭之路!”
“住口!”
穆公任厉声道:“关独孤,你真要与我作对?”
刀圣关独孤道:“师兄,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找座名山,潜修养,何等逍遥自在,为什么一定要双手血腥,在武林中翻起滔天风?这世界是何等之大,你杀一个宋三,可是还有无数高人隐士,岂会个个受你摆布?”
穆公任穆笑道:“关独孤,老夫的忍耐有限度,今天已是忍无可忍,今天就把你这条老命一并留下!”
莫老二厉声道:“这老家伙交给咱们海角七盗了,兄弟们,咱们要为老大报仇,上!”
剩下的五个矮子,骨连心,此刻真正红了眼,一声呼啸,蜂拥而上。
这五个侏儒的剽悍之劲,像受了刺的凶狠,莫老二的轻鞭,舞加拨风,莫老三的双锤,滚地撞,另外老五的虎头钩,老六的无常带,老七的梅花夺,配合得天衣无,这种势态,气势就够慑人,宋不群见状一惊,见刀圣并未带兵器,忙抛刀道:“关前辈,接刀!”
刀方出手,穆公任已鹰叱道:“小子,你也纳命!”
骷髅短杖化作一圈金色华盖,当头罩落。
宋不群刀出手,剑已掣在手中,一招‘六龙吐水’,旋挥而出。
这边一招甫接,那边却已分出胜负。
刀圣关独孤对穆公任虽然委曲求全,但对莫氏兄弟却不讲慈悲,凌空接住宋不群的砍山刀,一声大喝,刀光风然掸洒而出。
五声惨叫,犹如一声,那神出鬼没的刀光过处,莫氏五兄弟的五颗人头,顿时飞抛落地。
穆公任不由大惊失,骷髅杖一圈,就撤身,但宋不群岂肯让对方遁走,剑式一紧,拚命住穆公任不放,四下的金衣甲士这时惊呆了。
却听见刀圣关独孤目光一掠,大喝道:“你们还不离开改过自新,莫非要等老夫把你们刀刀斩绝?”
数十名金甲士闻言如梦初醒,齐都四散而遗,转眼之间,跑得无影无踪。
穆公任此刻又气又急,七窍生烟,可惜他挣不宋不群剑圈威力。
此刻,刀圣驱散了穆公任的羽,又道:“宋少君,请暂停手!”
宋不群剑势一紧,道:“老前辈,你莫非还要放走这巨恶罪魁?”
关独孤一叹道:“老夫不能不顾同门之义,少君莫忘了雁湖畔答应过老夫的语言!”
宋不群只能收剑而退。
穆公任却一声不啃,转身而遁。那知方掠出一丈,只见关独孤已停身站在面前,生像早已在那边等候似的,微微一笑道:“师兄,话未说完,你怎能走?”
穆公任一哼,道:“老夫没有什么话可说!”
转身向另一方向如风疾掠。但是,像方才的情形一样,关独孤早已等在他西前,依然慈蔼地道:“师兄,你难道还不觉悟?”
那正是轻功最高境界的缩地移挪大法。这时,穆公任才发觉要逃是不可能了。只能凛然停下来,冷冷道:“看来你数十年静修,武功已高出老夫多多!”
关独孤道:“老朽并不想以功力向师兄炫耀,只求师兄能纳我忠言,放弃杀劫,不再蹈师门覆辙,找个地方,享一笛清福。”
穆公任目珠一转,想了一想,颓然道:“想必你已为我找到了好地方!”
关独孤道:“若是师兄不弃,老朽落雁峰顶,就作为师兄清修之地。”
穆公任道:“技不如人,还有什么话说,你既已为我安排好,我自然只好跟你走了。”
关独孤道:“但是师兄这里的事,还得代清楚。”
穆公任道:“我请来的帮手与手下都让你驱散了,还有什么事待?”
关独孤道:“但宋少君还没有走!”
穆公任厉声道:“难道你还要我向他叩头赔罪不成?”
关独孤道:“师兄,我并非这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向宋少君说一声,与神仙府释尽前嫌,握手言和,这也表示你从此不入江湖的一番心意。”
穆公任一哼道:“也罢!”
转身向宋不群道:“老夫自现在起,放弃与神仙府为敌,不论是非,前嫌一笔勾消。”
宋不群冷冷道:“但愿你心口如一,不过,关老前辈,你得要防卫一二,免得他再反覆!”
关独孤含笑道:“这点请少君放心,老夫这有生之年,不会让他再入江湖,司空府君处,也请代为致候。”
宋不群道:“那么晚辈就告辞了。”
供手一揖,飞身出了天云寺。
天色己是四更,宋不群一路缓缓而行,按理此结果,己经相当圆,笑和尚-了解药,己经奔回神仙府,穆公任由刀圣关独孤看守,弱星散,神仙府今后可以恢复往昔的安静,再无外魔入侵之虑,应该无所牵挂,可是他此刻却觉得似乎有作心事,始终无法放下。
他始终觉得刀圣关独孤的同门情义大深,相对之下,穆公任的狡猾诡诈,益不可信。
在这情形下,穆公任假如心存毒意,万一要个花招,反制刀圣关独孤于死地,大有可能。
他心中意想意不安,决意转身暗中跟随,看看究竟。
在天云寺里,宋不群一走,刀圣关独孤也道:“师兄,咱们也走吧!”
穆公任却道:“关师弟,你一定要我走?”
刀圣关独孤道:“不错。”
穆公任道:“你是决心要锢我?”
刀圣轻叹道:“师兄何必说这些伤感情的话,自离师门,天南地北,多年不聚,咱们也该趁这机会,彼此叙叙了,何况雁绝峰,景幽雅,正可作为你养息之地,自由自在,无忧无挂,何等自在!”
穆公任颓然道:“你不必尽练好听的说,反正我技不如人,只能由你来摆布,不过你得依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不惜与你一拚,舍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跟你去雁山!”
关独孤道:“什么条件?”
穆公任道:“我要在雁绝顶,重振望门,恢复往昔盛况。”
关独孤叹道:“师兄这把年纪,何以还要争雄江湖?”
穆公任道:“关师弟,你错了,我可以不争雄江湖,但师门香火,不能到你我为止!”
关独孤想了一想,道:“你只是想延续师门香火?”
穆公任道:“不错。”
关独孤道:“好,老朽一定协助你,这次回去,咱们沿途就找几个资质佳的弟子,带上山好好教导,也算对师门尽一点心意。”
穆公任道:“就这么说定了!”
关独孤道:“不错。”
穆公任道:“好,走吧!”
举步向守外走去。
关独孤也跟在后面。刚跨过山门,穆公任在跨过高高的门槛,倏然啊呀一声惊呼,人绊倒门槛外。
刀圣一怔,忙上前查看,道:“师兄怎么回事?”
穆公任在地上挣扎道:“刚才我眼上已受了宋三剑伤,现在走起路来才发觉,不过不碍什么事!”
刀圣忙俯身搀扶,却在这时,门边窜出一条黑影,手一抬,机横响处,五道乌光立向刀圣关独孤身上袭至。
关独孤在人影窜出时,已经发觉,他想闪避时,却不料被穆公任手拉住,这刹那穆公任用上了全力,刀圣要动无法动,五道乌光竟全部打中他身上。
周身倏觉一麻,这时刀圣已知道中了有毒的陪器,正闭住真气,那知穆公任趁这刹那一指淬出,点戳了关独孤的丹元重。
真气突散,剧毒攻心,关独孤一声问哼,仰天翻倒。脸色变为苍白金纸一般,直大气。
那人影走近,赫然是盘古叟,他哈哈一笑道:“穆帝君,这一著如何?”
穆公任一拱手道:“多承相助,让我先处理了这师门叛徒,”
转身又手钴在刀圣面前,冷笑道:“关独孤,你现在沓能管我么?”
关独孤着气道:“师…师兄,你怎可以用这种毒辣的手段对付我?”
穆公任阴险地笑道:“你要锢我,你不忠于师门,你驱散了我多年培植的手下,你帮著敌人打击我,我不这样对付你,难道要对你叩头?”
关独孤道:“但…我完全是一番好…意…”
穆公任狂笑道:“我对你也是一番好意啊!我让你永久安息,不必再为我的事心,难道这样不好吗?”
“你…你…”关独孤颤著手指著穆公任,说了二个“你”字,终倒地不起。
他一身真元被点散,挡不住盘古绝命针剧毒攻心,终于昏过去。
穆公任道:“他终于死了。”
盘古叟道:“不可能,盘古绝命针的效力没有这么怏!”
穆公任俯身伸手探了探开独孤的鼻息,道:“不错,还有气息!”
说著,一掌就印在关独孤的心头。
刀圣并没有反应,一声不啃地躺著,但是仅剩的一口气却已完全静停。
穆公任仔细地又采了探开独孤的鼻息,才抖抖衣袖道:“咱们可以走了。”
盘古叟道:“去何处?”
穆公任道:“长安。”
盘古叟道:“去长安作啥?”
穆公任阴险地笑道:“我要先找钓鱼之饵,再好好收拾宋三。”
说看,二条人影一闪而没。
就在盘古叟与穆公任离开天云寺后,一条人影凌空泻落。正是走而复返的宋不群。
天云寺里里外外都是静悄悄地不闻一丝声息。
宋不群正感到自己是白跑一趟,倏瞥见庙门口地上躺著一个银发银须的老人,走近一看,急忙蹲下失声呼道:“关老前辈…关老前辈…”
可是关独孤已不能回答,伸手一按脉膊,早已停止,宋不群不泪如泉涌,悲痛地道:“前辈,你死得好凄惨!前辈,我一定要把狼心狗肺的穆公任苜级,在你灵前祭奠!”
他喃喃地祝祷一番后,抱起开独孤的尸体,走入天云寺中。
当宋不群营造好关独孤的坎墓时,天色已经大亮。
眼见一位功力经世,慈祥和善的老人,如今已是一匹黄土,魏飘幽府,心中感到莫名的凄凉与悲愤。
尤其刀圣如今一死,穆公任已无顾忌,未来局势,充了险机杀劫。
宋不群就怀看这般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天云寺,急急奔回神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