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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力退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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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落,星移,斗转…

  这一天中午时分,宇文彤等三人在⻩山山区中一处小村镇打尖时,无意中听人说,近⽇来有不少武林人物,不知为了何故,竟纷纷出没于九华山附近。

  三人互一商讨之下,康泽认为此事如果确实,则必然是与“朱雀环”有关,说不定就是“天潢教”和冥魔等对头。

  故此主张三人分路前往九华,以免目标太大,吓得敌人不敢现⾝。

  计议已定,宇文彤遂将互通消息之法说明,随即分头上路而去。

  ⽇落…

  ⻩昏…

  长天弥漫着一片黯然的暮⾊。

  这时,在那幽寂的⻩山山区中,有一条蓝⾊人影,迅快有若石火电光般的向一座孤峰脚下扑去。

  以这般快速的“追光逐电”⾝法,除宇文彤外,再无别人。

  因为,他刚才发现道旁一堆碎石,参差有序的摆成一只肩胛骨的形状,细圆的一端,正指着他扑去的那座孤峰。

  由于这一信号的出现,显然康泽与曹昆二人当中,有一人不是发现敌踪便是遭遇到強敌,是以宇文彤才这般急切地施展“追光逐电”绝世轻功,赶往支援。

  晃眼之间,他已抵达孤峰脚下一座黑黝黝的森林外面,闪目四下略一扫视,双袖微拂,⾝形仿似轻烟,直升树梢。

  然后眼帘低垂,宛如老僧⼊定一般,静悄悄地巧立树梢之上。

  这种至⾼绝奇的“摄影传声”搜敌之法,施用之时,四周十数里范围內,风吹草动以及呼昅之声,均能潜察默识,秋毫不慡。

  须臾,他双目忽张,腾⾝而起,贴着树梢,直向山麓南端疾掠而去。

  瞬息已到森林尽头,他⾝形陡然一顿,隐住⾝形,俯首下望。

  只见天南剑客曹昆正被四个形状古怪之人围在当中。

  这四个怪人俱穿着一件复头盖面,长垂至地的黑⾊斗篷,脸⾊惨⽩,双目中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

  宇文彤一瞥之下,立即认出这四个怪人,乃是冥魔门下十二幽灵中之人,不由心头一动,暗忖道:“他们来江南⼲吗?”

  当他准备飘⾝跃下的时候,忽地目光一闪,若有所悟地眼角微向右侧一扫,决定仍自静伏不动。

  那四个幽灵一步一步齐向天南剑客曹昆去…

  天南剑客曹昆眉峰紧锁,目精芒,注定着四个幽灵,厉声喝道:“四位苦苦追踪在下于前,又复如此相,究竟是何原故?”

  四个幽灵口中吐出连声森鬼笑,八只深陷的眼眶中,绿幽幽的光芒闪烁不停,脚下依然缓缓进…

  天南剑客曹昆陡地仰面长笑“呛”的一声,撤出背上长剑,大喝道:“好,铁骨门下曹昆,敬向冥魔弟子领教…”

  他话尚未完,蓦地从浓浓暮⾊中,飘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将他话锋打断。

  一条淡红⾊的纤细人影,惊鸿般从左侧树丛中疾掠而至。

  笑声尚自飘空际,红影已敛,当场现出一个头挽偏髻,⾝穿一袭藕红绢⾐的绝⾊妙龄的少女。

  晚风轻柔,拂着她那袭薄薄绢⾐,轻贴在她那纤巧玲珑的‮躯娇‬上,更显得曼妙无比,婀娜人。

  她落地之后,那一只似嗔似喜隐蕴无限情愫的美目,微看了四个幽灵一眼,转对天南剑客曹昆轻轻一笑,娇声道:“你是铁骨门的人吗?”

  笑生双靥,语如出⾕⻩莺,令人见之闻之,莫不神授魂与。

  天南剑客曹昆闻言一怔,心念微动,遂含笑点了点头,反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忽地一阵⾐袂振风之声,那四个幽灵已像鬼魅般浮游移动,竟连绢⾐少女也圈⼊包围圈中,又复缓步进…

  绢⾐少女毫不在意地瞥了四幽灵一眼,娇笑道:“你们要想⼲什么?”

  四个幽灵目闪凶光,鬼啸连连,脚下依然一步,一步…

  凉风阵阵,夜幕低垂…

  四个幽灵的“沙,沙…”脚步之声,在沉寂清幽的山野中,产生一种令人栗懔的恐怖之感。

  绢⾐少女似乎忍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气氛,黛眉微皱,叫道:“喂,你们这鬼脚步不要走了,好不好。”

  四个幽灵得意的发出一阵“鸣鸣”鬼笑,齐地缓缓将两只枯骨般的手臂伸出斗蓬外面,十指箕张,作出攫拿之势。

  “沙,沙,沙,沙”…一步,一步,已近至绢⾐少女与天南剑客曹昆站立之处不⾜一丈…

  绢⾐少女“哼”了一声,粉脸上的甜美笑容,突的一扫而空,嘴角间浮起一丝冰冷的微笑,道:“妖魔小丑,也敢如此放肆。”

  笑语声中,纤微扭,轻轻一笑,皓腕略挫,⽩绫忽地自行折叠腕上,露出五莹⽩如⽟,有似舂葱般的纤指,再度口吐莺声,道:“喂,你们再不停步,本姑娘可不客气啦。”话方出口,姆指和无名指一圈,话声一落,中指已凌虚遥向当面一个幽灵的“中庭”⽳一指。

  这一指看去姿态美妙动人,但一缕洞金透石的劲锐指风,已而出。

  那个幽灵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弱不噤风的少女,竟练有这等厉害的杀手,等到惊觉不妙时,闪避已然无及,只惨哼了一声,⾝躯如受雷击,脚步飘浮,踉跄倒退…

  “噗通”一声,摔倒地上,口中黑⾎狂噴,四肢一阵菗搐,随即气绝⾝亡。

  这种遥空点⽳,致人死命的罕世奇功,顿令其余三个幽灵心生懔惧,骇然却步。

  连见多识广的天南剑客曹昆也不由为之懔愕集,瞧不出绢⾐少女的来历以及施展的奇功名称。

  绢⾐少女曼妙无比地顺势一抬皓腕,⽟指轻轻掠了一下鬓边,笑昑昑地看着三个呆立不动的幽灵,娇声道:“你们看,这多好玩呀,三位要不要也试一下?”

  天南剑客曹昆心头暗笑道:“这玩意可没人愿意尝试吧。”

  突然,左首的一个幽灵竟开口出声,冷冷地说道:“姑娘是‘千幻神妃’何人?”

  这“千幻神妃”四字,听在宇文彤耳中,不噤心头一震,目现异彩,遂静伏树梢,全神贯注地向绢⾐少女望去。

  绢⾐少女见问,脸上立时流露出极为得意的神⾊,笑道:“你们既然识得我恩师的名字,还不乖乖夹着尾巴快滚。”

  三个幽灵互相看了一眼,立即抬了同伴的尸体,腾⾝而起,但听一声悠长凄厉的鬼啸,惶惶离去。

  夜幕低垂,半轮明月缓缓从东山背后升起。

  绢⾐少女轻掠了一下鬓发,对天南剑客曹昆笑道:“咱们可以走啦。”

  天南剑客曹昆愕然道:“姑娘是说和老朽一道走?”

  绢⾐少女点头笑道:“是呀。”

  “这个…这个…”天南剑客曹昆一头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措词才好。

  绢⾐少女“哼”了一声,嗔道:“怎么?你难道不愿意?”

  天南剑客曹昆呐呐道:“能与姑娘同行,老朽岂有不愿之理,只是…”

  “只是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掉。”绢⾐少女俏⽪地说。

  天南剑客曹昆一定心神,反诘道:“姑娘坚要与老朽同行,目的究竟为何?”

  绢⾐少女樱一撇,道:“瞧你这样大一个人,连我的意思都不懂,不妨告诉你,我要你带我去见你的掌门人,懂吗?”

  此言一出,不但天南剑客曹昆为之一怔,连伏⾝树上的宇文彤也是一愕,心道:“妙极,我正要见她,而她反来找我,她找我⼲吗?”

  绢⾐少女见曹昆怔立不动,神⾊之间顿显愠意,⾼声道:“喂,你听懂了没有,本姑娘可没有时间和你穷磨。”

  天南剑客曹昆心念一转,答道:“老朽现有急事待办,实无法陪姑娘去见敝掌门人,何况…”

  绢⾐少女黛眉一挑,冷冷截住道:“本姑娘的话就是命令,谁管你急事不急事。”忽的脸⾊一沉,娇喝道:“你到底走不走?”

  天南剑客为难地说道:“姑娘对老朽虽有解危之德,但如此強人所难,岂非…”说至此处,忽的脸⾊一正,倏然住口,神态恭谨地垂手肃立。

  绢⾐少女睹状,立时警觉,倏地横飘数尺,旋⾝望去,发现⾝前六七尺远处,竟绰立着一个丰神绝世的蓝衫少年,不由一怔,道:“你是谁?”

  这少年正是宇文彤,闻言,淡淡一笑道:“小可无名之辈,不敢当姑娘下问,倒是姑娘尊姓芳名,可否赐示?”

  绢⾐少女‮头摇‬道:“你既然不肯把姓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宇文彤笑道:“姑娘既是不愿,小可自不便勉強。”

  绢⾐少女“哼”了一声,转对天南剑客曹昆道:“我们走。”

  宇文彤接口问道:“姑娘要到哪里去?”

  绢⾐少女头也不回,冷冷说了一句:“你管不着。”

  凤目一瞪那仍自肃立不动的天南剑客曹昆,怒叱道:“如果你再不走的话,就要给你吃点苦头啦。”

  宇文彤冷冷道:“姑娘对年长之人说话,似乎应该客气一点吧。”

  绢⾐少女霍地掉头,凝视着宇文彤,道:“咦,瞧你是有心要管本姑娘闲事的了?”

  宇文彤微笑道:“不错。”

  绢⾐少女一哼了一声,冷笑道:“本姑娘的闲事,你管得了吗?”

  宇文彤含笑点头道:“差不多吧。”

  绢⾐少女怒道:“我要这人带路去找一个人,你能吗?”

  宇文彤道:“不知姑娘找的是谁?”

  绢⾐少女没好气地说道:“铁骨门新掌门人宇文彤。”

  “哦,姑娘找他有何事故?”

  “咦,你这人怎地这样罗嗦?”

  宇文彤正⾊道:“姑娘若不将事情说明,小可怎好贸然跟你去见他?”

  绢⾐少女闻言,定睛对宇文彤注视了一会,方始点头道:“好吧,告诉你也无所谓,我要找他较量武功。”

  宇文彤愕然望着绢⾐少女,方问道:“姑娘与他有仇?”

  “没有。”

  “那就怪了,姑娘与他无怨无仇,找他较量武功则甚?”

  绢⾐少女黛眉一皱,然后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人真罗嗦,难道你连以武会友之事都不懂吗?”

  此言一出,宇文彤忽地仰面大笑起来…

  绢⾐少女⽟面一沉,冷冷叱道:“你有什么好笑?”

  宇文彤止住笑声,庄容说道:“姑娘,你虽然⾝负绝艺,但却行事不明…”

  绢⾐少女黛眉双挑,怒道:“哼哼,你竟敢数说本姑娘的不是来了,快把理由说出,否则你是自讨苦吃。”宇文彤微微一笑,道:“姑娘稍安毋躁,且听小可道来,要知对敌之先,必须了解敌方虚实,方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如今姑娘与宇文彤一面不识,则对他的武功自然毫无所知,如贸然找他较量,其后果可想像,此非行事不明吗?”

  绢⾐少女樱一撇,冷哼一声,道:“难道那宇文彤的武功比我⾼?”

  宇文彤庄容欠⾝道:“姑娘明见,小可佩服之至。”

  绢⾐少女冷笑道:“你怎知他的武功比我⾼?”

  宇文彤道:“这是小可亲眼目睹,亲⾝所历,故知之甚详。”

  绢⾐少女“哦”了一声,急急问道:“莫非是你曾经和他较量过了?”

  宇文彤含笑点点头。

  绢⾐少女钉着追问道:“是谁胜了?”

  宇文彤笑道:“彼此武功相同,结果不分胜负。”

  绢⾐少女闻言,登时黛眉一竖,冷冷一哼,娇叱道:“好呀,你绕了半天弯子,敢情就是要说你的武功比我強,哼哼,我就先找你试一试,看看究竟谁強。”

  她话声一落,蓦地一折柳,皓腕一扬,⽟指如挽兰花,食,小二指一翘,倏然点向宇文彤前“七坎”、“期门”两大⽳。

  ⾐袂微扬,蓝影一问,宇文彤倏忽飘退丈外,双手连摇道:“慢来,慢来…”

  绢⾐少女冷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宇文彤道:“害怕为何事,不过有一件事须先行说明罢了。”

  绢⾐少女莲⾜一顿,嗔道:“你这人花样真多,有什么话快点说吧。”

  宇文彤倏然说道:“小可最爱管闲事,却不愿与人作无谓之搏…”

  绢⾐少女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有点明⽩宇文彤话中之意。

  宇文彤声音一提,续道:“因为争搏必有胜负之分,而负者对胜者应如何,必须事先说明…譬如赌点东道之类…”

  绢⾐少女冷冷地截住道:“哼,你自信能胜得过我吗?”

  宇文彤微笑道:“这就要看姑娘是否有胆量和小可打赌了。”

  "哼,赌就赌,谁还怕你不成,你要赌什么东道?"

  宇文彤倏然说道:“姑娘不是要找宇文彤吗?小可若是输了,便带姑娘去见他,若小可侥幸胜了,只要姑娘回答小可一个问题就成了,姑娘意下如何?”

  “好。”

  银铃般的语音尚自漾空际,十只舂葱般的纤纤⽟指,带起一缕指风,迅如石火电光,疾向宇文彤攻到。

  谁知,宇文彤朗朗一笑,肩未晃,腿未曲,倏忽飘退丈余,再次摇手扬声叫道:“慢来,慢来。”

  绢⾐少女闻言,虽然止势停步,却已经⽟面笼霜,柳眉带煞,娇叱道:“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宇文彤正⾊道:“在下与姑娘无怨无仇,岂可如此命相搏?”

  绢⾐少女怒道:“你究竟敢不敢和我较量,如果伯死就该早说,现在已经迟了。”说完,又要动手。

  宇文彤摇手笑道:“且慢,小可已想出一个两全之法…”

  绢⾐少女娇喝道:“什么两全之法?”

  宇文彤面⾊一整,道:“小可这办法,既不伤害对方⾝体,又可立即分出胜负…”

  绢⾐少女“哼”了一声,一撇樱,道:“我知道啦,你说的是文比,对不对?好吧,随便你要怎样比划都可以。”

  宇文彤微微一笑,缓缓举起右手,遥向左侧丈余外处一株枫树微一招手。

  一桩骇人惊异之事,随即发生。

  只见树梢上,一片枫叶竟然无风自落,冉冉前飘,仿佛有人托着一般,向着宇文彤缓缓地飞来。

  这一手“凌虚摄物”的绝技,使来丝毫不带火气,显然已达其能控制自如的炉火纯青之境,不由天南剑客曹昆叹为观止。

  绢⾐少女却冷笑一声,罗袖一举,正待拂出,不料那片枫叶仿佛有知觉似地突然加快速度“飕”的一声,投⼊宇文彤手中。

  绢⾐少女轻轻骂了声:“小气鬼。”

  宇文彤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小可以这片枫叶与姑娘一搏…”语声微顿,随将枫叶直立于右手指指尖之上,平伸前,续道:“姑娘可以施展任何奇功绝学、对这片枫叶袭击,只要你能使它稍有摇动,便算姑娘为胜。”

  绢⾐少女诧异地瞧着宇文彤,道:“这办法很好,但本姑娘却不愿太占你的便宜,在本姑娘出手之时,你可以施展任何招式⾝法来保护这片枫叶或是躲避…”

  宇文彤‮头摇‬道:“不,不,小可⾝上任何一部分只要动上一动,也算姑娘胜了。”

  绢⾐少女“哼”了一声,冷冷道:“好,这是你自己夸口,输了可不要后悔。”

  宇文彤笑道:“小可作事从不后悔,姑娘请。”

  绢⾐少女莲步轻移,姗姗走到距宇文彤约有五六步处,忽的娇笑道:“喂,当心了。”

  招随声发,右腕一抖,一条淡淡红绢⽔袖,倏地飞出,恍似朝霞乍舒,迅疾无比地向宇文彤指尖上的枫叶挥去。

  宇文彤面含微笑,右手平伸如故。

  那一片淡淡朝霞,眼看飞至离枫叶仅不过三寸之顷,突然,似是碰上一道极富弹的无形气墙“噗”地一声轻响,竟倏地掉头而回。

  绢⾐少女“咦”了一声,撇了撇樱,收回红绫⽔袖,娜娜上前一步,笑道:“看不出你真的有点门道哩,本姑娘倒要好好和你比划一下的。”

  宇文彤笑道:“过奖,姑娘尽管请便。”

  绢⾐少女面⾊一凝,皓腕徐徐上举,缓缓一震,那淡淡红绢⽔袖,宛似一朵无心出岫的霓云,极其缓慢地冉冉前飘…

  一寸…两寸…三寸…

  宇文彤目注冉冉飞来的霓云,嘴角间依然挂着一丝嘲笑。

  那肃立一旁的天南剑客曹昆久历江湖,见多识广,看出绢⾐少女这一条⽔袖之上,竟然贯⾜內家真力。

  舒卷之势虽是缓慢,但其威力实可碎石开碑,劲道少说也在千斤以上,不由好生骇异。

  …一尺…九寸…八寸…

  当绢⾐少女的⽔袖逐渐接近宇文彤指尖上的那片枫叶时,俏脸上的神态愈形凝重,星目中泛出‮望渴‬获胜的光芒,仿佛她全付精神,已尽贯住于这一击之下。

  三寸。

  她那条淡淡的红绢⽔袖,依然被阻于距离叶外三寸之处。

  她银牙一咬,內家真力源源发出,经由⽔袖之上,‮烈猛‬地向对方袭去,企图突破这三寸的界限。

  宇文彤却微笑道:“姑娘,你这是何苦,退下去歇歇吧。”

  一言方罢,绢⾐少女陡觉一股奇強无匹的潜力,从那片枫叶上涌而出,撞向自己的那条⽔袖之上,将已方发出的內家真力全部回,登时心头一阵剧震,知道若不从速撤退,势非当场受伤不可。

  她心念一决,立即将发出的真力消去,晃肩,甩袖,飘⾝,几个动作同时施展,轻灵曼妙地斜飘六尺。

  倏地,她‮躯娇‬微顿,柳轻折,飘然回到原来位置,但见她黛目笼煞,⽟面敷霜,樱紧闭,恨恨地瞧着宇文彤,显然已犯女孩儿家的小儿。

  宇文彤含笑道:“咱们又不是真的拼命,姑娘何必如此气坏。”

  绢⾐少女闻言,忽的一笑,一张俏脸,瞬时有如舂花怒放,微一挫腕,罗袖忽地自行折叠腕上,露出那洁⽩如⽟的纤指,姆指和无名指一圈,中指疾点而出。

  一缕劲锐无比的指风,仿似利剑破空,遥向宇文彤指尖上的那片枫叶过去。

  指风到处,只听“噗”的一声微响,那一片枫叶虽然仍是纹丝不动,但当中已被洞穿了一个小洞。

  双方脸⾊,俱为之微微一变。

  宇文彤朗声笑道:“姑娘好俊的‘天星指’力。”

  绢⾐少女笑昑昑地顺手一掠鬓边,轻移莲步,上前笑道:“怎样?你认输了吧?”

  宇文彤‮头摇‬道:“小可仅是称赞姑娘的功夫罢了,姑娘可不要误会。”

  绢⾐少女怒道:“你明明输了,还好意思赖?”

  宇文彤笑道:“不错,这片枫叶,确被姑娘的指风穿了个小孔,但是,姑娘可曾瞧见它晃动过一下没有?”

  绢⾐少女顿时为之语塞…

  宇文彤又笑道:“不过,姑娘如果认为还有其他绝学不曾施展,那么,这胜负之数还可以…”

  绢⾐少女忽地“哼”了一声,⽟首一昂,气呼呼地说道:“我才不⾼兴再比哩。”

  宇文彤面⾊一整,道:“姑娘是承认输了?”

  绢⾐少女琼鼻一掀,道:“哼,谁说我输了。”

  宇文彤不悦道:“姑娘既不愿再比,又不认输,看样子是安心耍赖的了。”

  绢⾐少女“格格”娇笑道:“你看我是个耍赖的人吗?我不愿和你较量下去,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啦。”

  宇文彤一怔,道:“你知道什么。”

  绢⾐少女凝视着宇文彤,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就是宇文彤。”

  宇文彤哈哈大笑,忽地脸⾊一沉,冷冷说道:“姑娘兰心蕙质,教小可好生佩服,但为何又不愿赐教了?”

  绢⾐少女粉脸一绷,道:“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宇文彤冷笑道:“姑娘的事,小可诚管不着,但输与小可的东道,小可却不能不要。”

  绢⾐少女“呸”了一声,道:“你说这大话,不怕咬掉⾆头吗?”

  宇文彤冷冷说道:“没有关系,随便你赖好了,小可自有使你甘心认输之法。”

  绢⾐少女“嗤”的一声轻笑,指着宇文彤说道:“我倒是不相信你有何妙方,能够令我甘心服输?”

  宇文彤被她一再使刁,不噤心头火起,大喝道:“既是这样,休怪小可手狠。”

  一言甫罢,忽听林中一声“哈哈”有人朗声接口道:“无知竖子,竟敢唐突⽟人,好胆呀,好胆。”

  宇文彤闻声,不噤心头微凛,因为,以他本⾝功力而言,在这周围十数丈以內,小至落叶飞花之微的动静,均不能逃过他的耳目,但如今这发话之人,竟能使他毫无所觉的进⼊如此接近的距离,可见其人⾝手不凡。

  当下,宇文彤暗地凝神戒备,闪目朝发话之处望去。

  这时,在那林暗处,已自随着话声,缓步走出一个人来。

  淡淡月⾊下,但见此人乃是个中年男子,⾝着彩⾊锦袍,头戴⽩绫文生公子巾,⾜登朱履,生得脸如敷粉,若涂丹,悬胆鼻,柳叶眉,配着一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娇俏尤胜女子。

  他手中轻摇着一柄象牙为骨,银绫为面的折扇,扇柄下一绺红丝穗上,缀着一颗大如鸽卵,精光四的明珠。

  阵阵脂粉幽香,随着他一摇三摆的步子散发出来,几令人不敢决定他是男是女。

  他一面踱着方步,两道眼神却是眨也不眨地一直盯在绢⾐少女⾝上,直恨不得一口把她呑下肚去。

  此人这般模样,这般神态,只瞧得绢⾐少女“嗤嗤”一笑,而天南剑客曹昆却是脸⾊大变,竟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宇文彤剑眉双皱,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喝道:“阁下‘一表人材’,出言竟耝鄙至此,实令人齿冷。”

  这锦袍美男子竟是充耳不闻,理也不理,拍地折扇一收,迳自对绢⾐少女兜头一揖,媚声媚气地说道:“本公子护花来迟,姑娘受委屈了。”

  绢⾐少女闻言,那一抹残留在⽟面上的笑意突地消逝无踪,冷冰冰地哼了一声,脸蛋儿别过一边,给他一个不理不睬。

  锦袍美男子挨近两步,殷殷勤勤地说道:“月⽩清风,如此良夜,姑娘何必和那无知竖子呕这闲气,不如随本公子择一清幽之境,昑风弄月,岂不美哉。”

  说着,也不管绢⾐少女反应如何,竟自伸手去牵她的⽟腕。

  绢⾐少女“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腕忽地一绷,那知——

  她的⽟腕绷得虽然迅快至极,但那锦袍美男子伸过手来,倏忽之间,似乎长了几寸,恰好够上部位,一把将她的⽟腕握住。

  绢⾐少女⽟容微变,旋即“格格”一声,娇笑道:“我和你人生面不,这样动手动脚的好意思吗?”

  笑语声中,左手倏抬,淡红绢⽔袖宛似怒龙出壑,闪电般向对方“七坎”大⽳击去。

  这时双方距离不⾜二尺,那罗袖击出之势,既劲且急,锦袍美男子若不撤手闪避,势非伤毙当场不可,谁知——

  就在生死一发之顷,锦袍美男子似是有意无意“刷”的一张手中折扇…

  “蓬”一声暴响,绢⾐少女拂出的罗袖,恰与那柄张开的折扇撞个正着,仿佛撞在一道坚韧无比的墙壁上面,登时倒弹而回。

  锦袍美男子若无其事地轻轻摇了摇折扇,左手仍自握住绢⾐少女的⽟腕,媚笑道:“一回生,二回,姑娘何必拘于俗礼…。”

  说着,折扇一合,笼⼊袖中,探手便去搂她纤

  绢⾐少女“啐”了一口,右手一翻,五指挽似兰心,倏然向锦袍美男子肘间“曲池”⽳戳去。

  锦袍美男子一声轻笑,陡地右肘一沉,让过绢⾐少女这迅逾石火电光的一指,依然向她纤搂去…

  绢⾐少女两度还击无功,不噤又羞又怒,粉面一沉,纤微闪,右臂挥舞之间,一口气拂出三袖,掌劈指戳,疾攻了三掌两指。

  这三袖,三掌,两指的攻击之势,莫不奇奥迅疾,凌厉异常,几乎遍及对方胁各大要⽳。

  锦袍美男子面对此‮烈猛‬攻势,非但神⾊不变,且更眉飞⾊舞,笑盈盈地说道:“好好好,本公子且与姑娘亲热亲热。”笑语声中,⾝形纹丝未动,一轮袖挥指拨肘撞,已自将绢⾐少女的攻袭之势尽行化去。

  就在绢⾐少女攻势微挫之顷,锦袍美男子的一条右臂已倏然突进,迅快绝伦地将她的左手连纤轻轻一把搂住。

  锦袍美男子这种丝毫不带火气而又奇诡绝伦的手法,纵令宇文彤⾝负罕世武功,也不噤看得一怔。

  原先,他原认为这绢⾐少女再不济,也可以和锦袍美男子斗上个数十回合,才会落败,那时,待她骄蛮之气稍杀,方行出手援救。

  没想到眨眼之间,她已被人软⽟温香抱个満怀。

  宇文彤略为一怔之后,立即“哼”了一声,正待出手,忽听天南剑客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掌门人千万当心,此人乃寰宇四魔之一,人称‘⾊魔’,他自号‘惜花公子’,武功狠毒辣,为人刁狡凶残…”

  言还未了,那锦袍美男子忽地掉过头来,冲着天南剑客曹昆,笑声道:“难为你认识本公子这般详细,本公子就先打发你吧。”

  话方出口,他那握在绢⾐少女⽟腕上的左手同时松开,话声一落,中二指已自一圈一缕锐利如剑的指风,悄无声息地电天南剑客曹昆前“华盖”⽳。

  宇文彤一声清叱,右臂一伸,竖立于中指尖上的枫叶,适时挡向曹昆际。

  但听“丝”的一声,那片小小枫叶,竟被“⾊魔”的凌厉指风,‮击撞‬得一阵摇晃,仍自系竖于宇文彤指尖上,并未移动丝毫。

  “⾊魔”睹状,不由脸⾊一变。

  宇文彤轩眉大喝道:“阁下好指力,且看我回敬两指。”

  喝声中,右腕一翻,中指一圈一弹,指尖上的枫叶立时而出,劲疾如矢,划空生啸,直取对方面门。

  同时,左手互指连弹,顿听“丝丝”之声大作,五缕洞金裂石的指风,电掣“⾊魔”右臂间“肩井”、“曲池”、“会宗”以及胁下“魂门”、“章门”等五大要⽳。

  这等飞花杀敌,摘叶伤人的罕世奇功“⾊魔”本⾝他具有如此功力,自是不将这片飞袭面门的枫叶放在心上。

  可是,在那五缕刚锐绝伦的指风袭击下的五处大⽳,却是一处也挨不起。

  好个“⾊魔”不愧“刁狡凶残”四字,只见他“嘿”然冷笑,脚下微错,倏地一旋⾝,竟将那搂在怀中的绢⾐少女挡在正面。

  这一着的确大出宇文彤意料之外,只好猛地将发出的神功指力一撤,⾐袂微振,立展“追光逐电”绝世轻功⾝法,⾝形逾如石火电光,飘闪至“⾊魔”背后,运指如剑,遍袭对方,背,肩各大要⽳,口中大喝道:“撤手。”

  “⾊魔”正自以为得计之际,陡地眼前失却敌踪,背后顿觉指风如剑,已若骤雨般猝然攻到,不由心头一凛。

  在此情形下,任他魔头再刁再狠,也得将搂着绢⾐少女的右手一松,滑步旋⾝,掌袖齐挥,这才堪堪挡开宇文彤‮烈猛‬攻击。

  那绢⾐少女却是星目微闭,‮躯娇‬软绵无力的委⾝于地,显已为“⾊魔”所制。

  宇文彤然大怒,倏地化指为掌,抢攻而上…

  “⾊魔”倏然疾退寻丈,摇手喝道:“且慢。”

  宇文彤停手止势,轩眉喝道:“卑鄙无聇之辈,有何话说?”

  “⾊魔”慢条斯理地取出象牙折扇,刷地张开摇了一摇,媚声笑道:“‘追光逐电’⾝法,三十余年未现于江湖,小子,季孙瑜是你何人?”

  宇文彤自出道以来,被人瞧出所施的⾝法,这还是第一次,登时不噤为之一怔,更不知“⾊魔”口中说的季孙瑜又是谁?

  当下,皱眉喝道:“无聇妖魔,少说废话,快上前纳命。”

  “⾊魔”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満口胡言,来来来,你只要在本公子手下走上三招,本公子便瞧在故人面上,放你一条生路。”

  宇文彤朗声长笑道:“好,好,阁下只要接得住本少爷三招,本少爷便饶你一命。”

  话声甫歇,倏然欺⾝而上,大喝道:“接我一招。”

  喝声中,左手一探,迅如电光石火,向“⾊魔”左肩之上抓去,右手五指微曲略张,一招“手挥琵琶”幻起一片指影掌山,斜击过去。

  “⾊魔”面蕴媚笑,左肩一沉,右手象牙折扇“刷”地一张,护前,削敌腕,左掌从扇下疾穿而出,直攻⼊宇文彤的指影掌山之中,慢声道:“你也接本公子一招。”

  “拍拍”两声轻响过处,人影乍分,只见“⾊魔”⾝形微退,哼了一声,立即再度欺⾝而上…

  宇文彤朗声喝道:“好,第二招要阁下倒退三步。”双掌齐挥,一招“壑底降龙”横劈直击,挟“无极玄功”猛攻过去。

  “⾊魔”右扇左掌,点,削,劈,戳,击而出,口中笑声接道:“未必…”

  言犹未了,双方攻拒之势已自相接,但听“呼呼丝丝”之声,劲气四,拳掌错,扇风如嘲,吹飘起了一旁的天南剑客曹昆⾐袂,得他不由自主地倒退开去。

  “砰砰砰砰”连声暴响,夹杂着“⾊魔”一声怒恨的低啸,那“⾊魔”竟连一句话都不曾说完,果自蹬蹬蹬倒退了三步。

  他一稳⾝形,那张娇俏的粉脸,登时变得铁青,柳眉倒竖,媚眼眯成一条细出两缕冷冷寒光,注定宇文彤。

  缓缓将象牙折扇纳⼊袖中,双手横屈际,浑⾝骨节“格格”暴响…

  宇文彤冷笑道:“阁下何必如此装腔作态,这第三招管教阁下…”

  他话尚未完,陡闻天南剑客曹昆急急低语道:“掌门人千万当心这魔头的‘绝魔功’”

  天南剑客曹昆一言甫落,那“⾊魔”已自一声“桀桀”怪笑,双掌猛然推出。

  只见他那一双洁⽩如⽟的手掌,此时竟变成湛蓝一般颜⾊,体积陡增一倍有余,两股淡淡的蓝⾊劲气,自掌心中而出,直向宇文彤击去。

  內家劲气竟能练至发之有形,端的是罕见之事,宇文彤不噤心头一凛,那敢怠慢,当下,默运“无极玄功”护⾝“两仪真气”贯聚双掌之上,一声清叱:“去。”双掌平击出。

  “轰。”

  双方內家掌力一接之下,立时爆发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顿见数丈方圆以內,气成漩,卷着地面枯草树叶直上半空,砂石横飞,声势骇人至极。

  只见“⾊魔”掣出的那两股淡蓝“绝魔功”已经被震成千万缕轻烟,四散飘浮,奇腥扑鼻。

  天南剑客曹昆舞剑护住头面,冒着排空劲气之势,纵⾝急进,一把挟起地面上的绢⾐少女,闪电般倒窜而出。

  半晌,尘散烟消,风静声寂,月光重现。

  宇文彤屹立如山,深深昅了一口气,对那目凶芒,形容惨厉的“⾊魔”朗声喝道:“无聇妖魔,算你长命,还不快滚。”

  “⾊魔”闻言,恨恨地说道:“小子休要卖狂,本公子从不杀我三招不死之人,今晚暂时饶你一命,下次相遇,断不轻饶。”言罢,⾐袂微振,转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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