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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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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永的耐实在很不错,可是到看见送忆兰回来的是钟大先生还是按耐不住,急急前去道:“怎么不见傅姑娘?”

  钟大先生应道:“傅姑娘有事在⾝,出城去了。”

  忆兰接嚷道:“她说过不会走的。”

  张永接问道:“到底是什么事非走不可?”

  忆兰‮头摇‬,张永随即又试探道:“那她是由哪里个方向走的?”

  “‮定安‬门”

  张永立即吩咐随来的八个大监道:“我们快追”随即向除廷对告辞。

  看着他们走远了,忆兰到底忍不住笑出来,徐廷封目光一转道:“兰兰”

  钟大先生笑截口道:“兰兰果然聪明伶俐,装得也很像,也只有她才能够令张永相信。”

  徐廷封急问道:“那么香君她——”

  “在这里——”傅香君应声从屏风后转出来道:“侯爷,要你费心了。”

  安乐侯一颗心也这才真的放下。

  张永追出了‮定安‬门三里,不见傅香君,也打探不到傅香君的下落才不得不回豹房复命。

  皇帝听罢只是笑,一会才喃喃一声道:“虎⽗无太子,忆兰果然是聪明伶俐。”

  张永立即明⽩道:“奴才再到安乐侯府看看。”

  “不用了。”皇帝又打了一个“哈哈”道:“安乐侯如此紧张,可见对这个傅香君情有独钟,我怎会为了一个女人令他对我生反感?”

  “哦?”张永装作不明⽩。

  “将来我还有很多地方要他帮忙,难得一个这样的人才,怎能够随便放弃,不好好加以利用?”皇帝话说到这里笑容更盛。

  张永偷偷地看一眼,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待忆兰睡着傅香君才从房间出来,徐廷封在院子里,却与传香君呆对着一会话才出口道:“我们明天使到江南去。”

  “我要回恒山。”

  “你不喜跟我们在一起?”

  傅香君‮头摇‬道:“我另外有事要做。”

  徐廷封呆看了她一会,微叹道:“不管怎样都希望你记着我们是朋友。”

  傅香君领首道:“到哪里里都好,要小心兰兰,别让她再受惊吓。”

  “我会小心的。”徐廷封目光转向房间那边道:“只是你这样一走,我实在不知道如何跟她说。”

  “你还是不大明⽩,她事实是一个很坚強的孩子。”

  徐廷封一征,傅香君接一声道:“我回去房间收拾一下。”转⾝离开。

  徐廷封言又止,到底还是以目相送,怔住在那里。

  忆兰这时候也竟然就躲在门边,看着傅香君离开,眼泪盈眶。

  “兰兰不会哭的。”她喃喃自语着,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淌下来。

  南偷南下其实是追踪姜红杏,对这个女人他始终怀疑,同老太君道歉也原是一种手段,目的在要姜红杏放松戒备,好使他找到破绽。

  南宮世家⼊住云来客栈当夜他便找来,虽然几天下来都并无收获,可是他并不气馁,也所以终于有所发现,难免是有点‮奋兴‬。

  谢素秋、姜红杏竟然是一条线上的却令他大感意外。

  他看着姜红杏悄然从房间出来,怎也想不到竟然是到院子里跟谢素秋会面。

  一条细长的铜管随即在他手里出现,越拉越长,穿过枝叶伸到谢素秋、姜红杏站立的地方附近。

  北盗偷听别人说话也是用这种东西,到底是南偷偷学自北盗还是北盗偷学自南偷,相信只有他们两人才清楚。

  谢素秋、姜红杏显然并没有发现南偷在偷听。

  “那个接头人可是已经联络到了?”话是谢素秋说的,也是南偷偷听到的第一句。

  姜红杏回答得很慡快道:“已经联络,一个时辰后在客栈北半里的树林里会面。”

  “要不要我也走一趟?”

  “不用了,只是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知道。”话说完姜红杏便离开。

  到底是什么事?要知道南偷当然只有跟踪前去。

  那个树林子到处都是参天古树,姜红杏才来到树林子前面,一个黑⾐蒙面人便幽灵般出现。

  南偷跟踪到来,躲在不远处的一丛楼树中,正要将那条铜管伸出去,那个黑⾐人已然附耳将话说完,姜红杏不住的点头,听罢立即转⾝往来路掠回。

  黑⾐人目送她远去才转⾝举步,走得并不快,正合南偷心意,悄然跟踪前去。

  黑⾐人一直走到树林子深处才停下,缓缓转过⾝子,突然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南偷在他回⾝之前已经到一株树木后,听说仍然不由一某。

  “还不出来?”黑⾐人抬手正指向南偷蔵⾝的地方。

  南偷想不承认行蔵已经败露也不成,也是艺⾼人胆大,硬着头⽪从树后转出。

  “你知道我是哪里一个?”黑⾐人接问。

  “声音好像在哪里儿听过。”南偷居然还笑得出来。

  黑⾐人挥手剔着了一个火折子,燃着了揷在旁边的一条松枝火把。

  南偷到现在才知道那是火把,知道对方早有准备,知道中计,仍然一脸笑容地道:

  “老兄到底是…”

  黑⾐人反手撕下了蒙面的黑市,竟然就是南宮世家的老太君!

  “是你?”南偷当真作梦地想不到。

  老太君冷冷地接问道:“你一再追踪南宮世家的人,查探南宮世家,目的何在?”

  “老太君是误会了。”南偷嬉⽪笑脸道:“老偷儿只是无意偶然路过,这么巧遇上你老人家。”

  “到这个时候你还狡辩?”老大君把袖一拂。

  ⾐袂声接响,谢素秋、唐月娥从左右大树上跃下,姜红杏也在南偷⾝后不远的树丛中冒出来。

  南偷目光一转道:“三位也来趁热闹啊。”

  谢素秋三人脸上毫无表情,老太君一张脸已沉下,冷笑道:“我们无意与江湖上的朋友过不去,江湖上的朋友却总是不肯放过我们,处处与我们作对。”

  “哎——”南偷摇着手道:“老太君言重了,我…”

  “你只是打探消息的。”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道:“南宮世家一门已经有五个寡妇,你们还不肯罢休啊。”

  南偷心头一凛道:“大家的确是有点误会…”

  “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老大君探手取过揷在旁边树后的龙头杖。

  “好男不与女斗。”南愉嘟喃一声。

  “到底还是轻视欺负我们妇道人家啊。”老太君手持龙头杖,感慨地又一声叹息。

  “该死,又说错话了。”南偷反手往脸上掴了自己一巴掌道:“怎么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要走?”老太君接问。

  “打的是什么主意怎能够说出来?该死!”南偷又是一巴掌,一个⾝子随即倒翻开去。

  姜红杏怎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双袖剑当先-出,凌空一个翻滚,按着踢出一着裙裹脚,那三寸金莲的‮端顶‬赫然嵌着一截利刃,一弹而出,若是踢中,伤得绝不会轻。

  唐月娥的软剑紧接刺到,谢素秋凌空一掌亦向南偷天灵盖印下。

  南偷一个⾝子半空中腾挪,从容不迫避开,却已不能不落下来,谢素秋三人紧接攻到,招式都用得很险很凶,彷佛与南偷有深仇大限。

  南偷何等经验,手几招便已察觉,心中奇怪,只道是什么地方发生了误会,要解释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够解释得来,也看出没有解释的机会。

  以他的⾝手要应付谢素秋三人并不是一件难事,只是狠不起心下杀手,打起来难免有点吃力。

  他也知道不能够恋战,看准机会,抓稳刹那间空隙“鲤鱼倒穿波”从掌创下翻滚穿出,跃向旁边一条树木横枝,老太君一直旁边看着,也就在这个时候才出手,天马行空般一跨即至,龙头杖击的不是人,是那条横枝。

  这一击南偷实在意外,⾝形才落下便被那条横枝受击的一震弹开,他的反应绝无疑问很敏捷,凌空再翻⾝,商往上拔起。

  老太君亦已借那一击反震之力弹起来,凌空再一枚挥出,正抓稳了南偷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间,无论角度速度也都是南偷意料之外,所击的部位也怪,不是要害,只是南偷的左膝。

  骨碎声响,南偷的右膝杖而碎,他居然忍得住没有痛嚷出来。

  老太君龙头杖还有变化“神龙摆尾”杖尾接戳在南偷的左膝上,南偷的左膝亦杖而碎,一个⾝子终于“蓬”地摔在地上。

  “好本领”他双手支地,挣扎着便要爬起来,老太君龙头杖已到了他面前。

  “好⾝手”再一句,他一个⾝子便倒翻。

  龙头杖更快,一探撞在他膛上,只撞得他一个⾝子飞摔了开去,倒飞丈外再撞在一株树⼲上“蓬”然有声,贴着树⼲摔下来。

  他一口鲜⾎噴出,左手立即拉下了间的一个⽪囊,右手随即探进去。

  “小心暗器!”唐月娥脫口一声,到底是从唐门暗器世家出来,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暗器。

  南偷探手抓出来的却是一只灰鸽子,手一扬,那只灰鸽子便飞出去。

  老太君四人无不一怔,要截击的时候那只灰鸽子已经在黑暗中消失。

  “倒要看哪里一个能够赶得及到来救你一命!”老太君抓着龙头杖迫前去。

  南偷吐着⾎一笑,道:“我只要消息能够送出去,怎还敢奢望有人来救?”

  “消息送给哪里一个?”老太君追问。

  “你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南偷笑应。

  “死到临头还是口不择言。”老太君龙头杖一送,撞在南偷的膛上。

  南偷的膛立即塌下去,一口鲜⾎狂噴,气绝⾝亡,他一向小心,经验又丰富,这一次却沟里翻船,不但看不出是一个陷阱,连命也因此而送掉了。

  唐月娥、谢素秋不由自主地偏开脸,不忍卒睹,老太君龙头杖收回,叹息道:“他们连孤寡也不肯放过,我们若是还狠不下心肠,便只有赔上命。”一顿喃喃接问道:

  “南宮世家又还有多少条命?”

  姜红杏咬牙切齿地应一声道:“先下手为強,莫教他们看低了南宮世家。”

  “还不是时候。”老太君‮头摇‬。

  到底到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子第二天正午才跟着那只灰鸽子找到树林里,灰鸽子⾝上垃没有字条什么,只是额上挂着⽩莲教的教主信物碧⽟令。

  南偷最为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块碧⽟令,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落在南宮世家的手上,还是要送出去他才能够安息,也幸好他随⾝带着那只灰鸽子。

  那只灰鸽子绝无疑问是稀有品种,接近道灵,将小子引到这个树林子来。

  南偷的尸体并没有给弄走,也没有被毁去,看见南偷的尸体,小子当真是晴天霹雳,还以为作梦,到完全肯定,不由得肝肠寸断。

  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虽然不停的相互捉弄调笑,到底是⽗子一样。

  小子不习惯流泪,这时候到底忍不住泪流満面,痛哭失声,一面‮狂疯‬地摇撼着南偷的尸体,嘶声悲坪是哪里一个下的毒手。

  死人当然不会回答,那只灰鸽子也不懂得说话,到小子完全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昏。

  他挖了一个深坑,将南偷的尸体葬下,叩过头才带着那只灰鸽子离开,他相信人死⼊土为安,却不在乎其它的形式,这当然也是南偷平⽇教导他的。

  在他的心中现在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追查凶手,还有一件就是那块碧⽟令,南偷并未对他提及碧⽟令的重要,但临死之前仍然不忘要那只灰鸽子将那块碧⽟令送出去,可见那块碧⽟令的重要。

  凶手在哪里里?碧⽟令有何秘密?虽然只是两件事已⾜以令小子头昏脑,出了树林,不由得有天地之大,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出现在云来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夜,小子并不倦,疲累的只是一颗心。

  一步才跨进,店小二便将他截下道:“你进来⼲什么?”

  “这间不是客栈?”

  店小二上下打量着小子道:“你不是进来行乞的?”

  小子这才在意自己一⾝泥污,懒洋洋地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道:“这个难道还不够我住宿一宵?”

  店小二眼睛一亮,随又‮头摇‬道:“你就是肯付钱也没用。我们这个客栈已经全给包起来,不招呼别的客人。”

  “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小子的心情已经不大好,怒火这下子就更不由自主地冒起来,当一把揪住那个店小二。

  “事实是这样”店小二急嚷。

  “什么事?”南宮博就在这时候走出来,一眼瞥见小子,一怔,脫口一声道:“是你?”

  小子一样奇怪,方要说什么,那个店小二又嚷道:“南宮公子,你来得正好,这个人怎也不相信你们南宮世家已经将我们这闲云来客栈包起来,一定要⼊住…”

  南宮博淡应道:“这位公子是我们南宮世家的朋友。”按着笑顾小子道:“进去说话——”

  店小二怔怔,小子也没有再为难他,松手将他推到一旁,跟着南宮博走进去。

  谢素秋、唐月娥、梅傲霜、锺木兰、明珠都在客栈的大堂內,看见小子,无不奇怪,从小子口中知道南偷被杀,更露出惊讶之⾊。

  谢素秋、唐月娥虽然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亦不得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明珠第一个接上话道:“以南偷老前辈的武功经验,杀他的一定是一个⾼手。”

  “不管他有多大本领,除非不给我找到,否则我一定跟他拚一个死活。”小子咬牙切齿的。

  谢素秋眉头一皱道:“你心目中有什么人是值得怀疑的?”

  “没有。”小子抓着那一把发。

  “那可有什么线索留下?”南宮博接问。

  小子摇着头从悬⽪囊中取出那只灰鸽子道:“只有这只灰鸽子,是-叫我找去,相信也只有-看到凶手的真面目。”

  谢素秋、唐月娥看见那只灰鸽子,再听小子那样说不由都心头一凛,有意无意地相顾一眼。

  那只灰鸽子也不知是否真的认出了谢素秋、唐月娥,眼珠子不住转动“咕咕”的叫着。

  谢素秋、唐月娥也有一种被那只灰鸽子盯着的感觉,谢素秋还能够装作若无其事,唐月娥却已不由自主地偏过脸去,不敢正视那只灰鸽子。

  谢素秋亦可谓反应敏锐,有意无意横移两步,正好挡在唐月娥⾝前,一面道:“可惜鸽子不懂得人言,也没有人转得懂鸽语。”

  小子叹了一口气,道:“师⽗生前最喜的就是这只灰鸽子,留着也没用,我正要将-放走,让他喜飞到哪里儿去使到哪里儿去,有空便飞到师⽗坟前伴着师⽗。”

  “好主意。”谢素秋看着那只灰鸽子也实在浑⾝不舒服。

  小子随即一挥手,那只灰鸽子飞起来,从谢素秋、唐月娥⾝旁飞过穿窗飞进夜空中。

  谢素秋这才真的放下心来,接问小子道:“你现在又有什么打算?”

  “在京城这些⽇子师⽗跟钟大先生往来甚密,也许在钟大先生口中能够知道,多一些有关师⽗的事,对追查凶手多少也许会有点帮助。”小子的眼中闪现出希望的光辉。

  明珠揷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

  “当然是越快越好。”小子站起来道:“反正这附近只有这一间客栈,我…”

  明珠挥手截口道:“这么晚了,你还是在这里借宿一宵,明天再作打算。”

  也不等小子答复,明珠转问南宮博道:“四叔,你看怎样?”

  南宮博彷佛在考虑着什么,一直都没有再说什么,听得明珠问,如梦初觅地应道:

  “好”

  小子沉昑道:“就是怕打扰”

  南宮博截口道:“我看你也不是这种斤斤计较的,大家都是江湖人,又何必客气,我们若是有什么线索,也会立即通知你”

  话是那样说,南宮博并没有那样做,安置了小子,立即往见老大君。

  谢素秋已经侍候在那里,看见南宮博进来,好像知道南宮博有话要对老太君说,找个借口离开。

  老太君目光落在南宮博脸上道:“听说你答应了让小子留下来?”

  “只是住宿一宵。”

  “听说他的师⽗给人杀了。”

  “不错,我还答应了想办法替他追寻凶手。”

  “哦”老大君笑了笑道:“这几天你为南宮世家也够辛苦的了,娘亲已经一把年纪,百花洲论剑之后,也该退隐,南宮世家也该给你打点了。”

  “孩儿经验不⾜,有很多事情,有心无力。”南宮博长叹一声。

  “你说到哪里里去了?”

  “这么多年,孩儿仍然找不到南宮世家的仇人。”

  “总会找到的。”

  “就是因为孩儿无能,要娘亲滥开杀戒,错杀许多无辜。”南宮博显得有点冲动。

  老太君一征,道:“你是说…”

  南宮博道:“南偷”

  “你以为南偷是我杀的?”

  “孩儿斗胆,胡推测。”

  老大君笑了笑,道:“有一个你这样精明的儿子,我其实应该非常⾼兴。”

  南宮博征征地望着老太君。

  “不错,南偷是我杀的。”老太君脸⾊一沉道:“虽然有些冲动,但这个人屡次伦⼊南宮世家,显然意图不轨,事实亦是死有余辜。”

  “可是”

  “你心地太善良了。”老大君叹息道:“江湖险恶,有时候你就是不开罪别人,别人也会来找你⿇烦的。”

  南宮博无言垂下头,老大君接道:“也罢,娘亲答应你以后手下留情就是了。”

  “孩儿也只是为了南宮世家…”

  “我明⽩。”老太君转问道:“那个小子是你留下来的?”

  南宮博心头一凛,脫口一声道:“娘亲”

  老太君双掌一拍,谢素秋应声推门造来。

  “传我的话,任何人也不得为难小子。”老大君这样吩咐,待谢素秋离开了才再问南宮博道:“这你満意了。”

  “多谢娘亲。”南宮博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小子没有留在房间內,才进去不久便给明珠悄悄地叫出去,京城一别他原以为总有好一段⽇子不会遇上明珠了,哪里知道这么快便又相见,若不是南偷的死,绝无疑问他一定会非常⾼兴。

  明珠当然很明⽩他的心情,但要问的还是问道:“找到了杀师⽗的仇人你会怎样?”

  “杀掉他为师⽗报仇。”

  “之后又怎样?”明珠追问。

  “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小子信口回答。

  “没有其它的事了?”

  “将武功练好,看如何在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堂来。”

  “没有了?”明珠已开始有点不⾼兴。

  小子没有在意,‮头摇‬,还要说什么,明珠已经背转⾝去,他也到底是一个聪明人,立即明⽩,紧接道:“有空的时候,我一定会来探望你。”

  明珠打过⾝来,幽幽地看了小子一眼,轻叹一声道:“你难道没有考虑到我们这样见面,始终不是办法?”

  “那应该怎样?”

  “这样好不好,你拜我娘亲为师,不就可以留在南宮世家了。”明珠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娘亲一向疼我,一定会答应的。”

  “这个”小子突然‮头摇‬道:“我暂时还是不能够…”

  “又是什么原因?”明珠大发娇填道:“你是不是⾼兴跟我在一起?”

  小子慌忙解释道:“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先解决。”

  “是什么事?”

  “现在我还是不清楚。”

  “你就是要欺骗我也该找一个比较好的借口。”明珠又背转⾝子。

  “这是事实,师⽗临终将⽩莲教的碧⽟令挂在那只灰鸽子颈子上送来给我,一定有原因的。”小子探怀拿出那块碧⽟令道:“你看”

  明珠回头看一眼,那块碧⽟令一看便知道不简单,她虽然不知道是⽩莲教的碧⽟令,也看不出有什么作用,却也不能不相信小子的话。

  “既然你真的有事在⾝,那先去将事办妥好了。”明珠也到底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小子松过一口气,将碧⽟令放回怀中,他一心只在明珠,并没有发现姜红杏躲蔵在一旁花木丛中‮窥偷‬。

  看见那块碧⽟令,姜红杏目光大盛,看样子便要扑出去抢了,但到底没有。

  知道明珠与小子幽会的还有锺木兰,明珠回到房间,锺木兰赫然就坐在上等着。

  “五婶明珠很奇怪。

  “将门关上再说话。”

  明珠依言将门关上,来到锺木兰面前,锺木兰这才问道:“你方才到哪里儿去了?”

  “只是到外面走走。”明珠显得有点儿害羞。

  “明珠,难道连我你也相信不过?”锺木兰轻叹了一口气。

  “我去找小子。”明珠垂下头,终于说实话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只是…”

  “不用说五婶也明⽩,五婶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明⽩你的心情?”锺木兰叹息着道:“只希望你不会重蹈五婶的覆辙。”

  明珠怔怔地听着,突然道:“小子可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你们的家世看来却未免有些悬殊,老太君一定会反对。”

  “难道连见面说话也不可以?”

  “做女人无论如何都是吃亏的。”锺木兰又叹息一声。

  明珠沉昑着轻声问道:“那我应该怎样做才好?”

  “能够避免最好避免,万不得已,只好看上天怎样安排。”

  明珠垂下头,锺木兰接问道:“方才你去找小子,可有让别人看见。”

  “应该不会的。”

  “以后更加要小心了,给我知道不要紧,要是给她知道…”

  “她是哪里一个?”

  锺木兰没有说是哪里一个,只是道:“总之你记着,南宮世家上下这么多人,不一定都会是好人的。”

  明珠也没有再问,也许她明⽩锺木兰的为人固执,也许已心中有数。

  这‮夜一‬绝无疑问是明珠有生以来最难过的‮夜一‬,思前想后,好不容易才等到天明。

  小子大清早便向南宮博告辞离开,明珠虽然赶得及送行,但碍于南宮博在旁边,亦无话说,那一份依依不并在眼神中却已表露无遗。

  南宮博没有再挽留,对小子他是有一份歉疚,他虽然知道杀南偷的凶手,总不能对小子说出来,至于小子以后是否能够追查到南宮世家,到时候又有什么变化,固然不能够肯定,也是他能力以外,不是他阻止得来。

  小子并不知道昨夜与明珠一别之后,还有那许多事情发生,一步一回头,看着明珠,心头虽然有一份怅偶,到底还是甜丝丝的。

  心情影响,小子走得并不快,可是到中午,亦已远离云来客栈,也觉得有些疲倦,正要在路旁树荫下休息片刻,便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他分辨得出那是什么声音,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个人在那边的另一株树下摇着纸扇,那个人竟然是⽩莲教五灯使者中的蓝灯使者蓝定儒却是他意料之外。

  他一个⾝子立即弹起来,⾝后即时一声道:“阿弥陀佛”

  应声回头望夫,⻩灯使者无心手抓禅杖赫然正立在他⾝后,按着一声娇笑,却是从树上传下来,仰首上圣,那坐在树⼲上的不就红灯使者?

  小子目光一转再转,⾝子滴溜溜地打了一个转,蓝定儒看在眼里,这才道:“你放心,五灯使者只来了我们三个,这难道还不⾜够?”

  小子冷笑道:“你们要替刘瑾报仇?”

  蓝定儒‮头摇‬道:“刘瑾已经伏诛,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又怎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红灯使者笑接道:“我们也是因为各为其主才结怨,大局既定,这个怨当然亦一笔勾消。”

  小子一怔,道:“你们不是告诉我只是凑巧路过,不是专程在这里等我?”

  红灯使者应道:“这里其实不大合适,既无椅也无桌,但既然你在这里停下来,也就在这里解决算了。”

  “没有过节。”无心一声佛号道:“我们只是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小子一时间的确想不起来。

  “碧⽟令”蓝定儒手摇折扇道:“这东西对你并无用处,一场相识,你又何不做这个顺⽔人情?”

  “碧⽟令。”小子不由自主地手探间⽪囊道:“是哪里一个告诉你们碧⽟令在我这里?”

  “只要你承认碧⽟令在你⾝上,哪里一个说的还不是一样?”红灯使者“哈哈”失笑小子随即问道:“是你们杀死我的师⽗?”

  无心一声佛号道:“⽩莲教敢作敢为当然也敢认,可惜不是。”

  “你们多少当然也知道一点。”

  “可惜不知道。”蓝定儒笑了笑道:“碧⽟令你留着并无好处,何不送给我们?”

  小子也笑道:“你们要动手,可以动手了。”

  “书生,是不是——”红灯使者笑骂道:“敬酒总是没有人喜喝的。”

  蓝定儒‮头摇‬道:“这也是和尚同意。”

  无心“啊呀”一声,突然一把抄起禅杖,同小子拦扫去,禅杖既重,也有一段距离,可是他语声甫落,人与禅杖便到了。

  小子更快,无心“啊呀”一声出口,他⾝形便已展开,箭也似一旁出,禅杖随即击到,正好将他方才靠着的那株树击断。

  断树倒下,截住了蓝定儒的⾝形,红灯使者凌空追,亦为断树所阻。

  小子与陆丹可以说完全是两种人,陆丹就是明知道拚不过也要拚到底,小子则是坚持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不得已一定要吃才吃下去。

  他算得这么准不但无心意外,就是蓝定儒、红灯使者也一样,三人一定神,小子已远在十丈之外。

  无心一声“追”倒提禅杖追出,蓝定儒、红灯使者应声从无心左右追上。

  对方若是只得一个人,小子一定毫不考虑地躲进树木丛中,但对方三个人而且都是⾼手,要瞒过他们的眼睛谈何容易,所以小子索什么也不管,尽力往前奔。

  蓝定儒、红灯使者轻功很不错,无心虽然提着那么重的一条禅杖,亦没有落后多少,可是要追上小子,三个人都不免要花上一番气力。

  小子吃亏在已经赶了一段路,周围又大都是平地,否则要将追来的三个人抛下,也应该不是一件大困难的事情,现在则不但不容易,而且逐渐被迫近了。

  四个人的额上都已冒出汗珠,力气不住的消耗,完全没有补充的机会。

  再穿过一个林子,一面峭壁挡在前面,小子暗叹一声道:“天亡我也”正要回⾝拚命,突然发现右侧不远处的峭壁上有一条裂,心念又是一转道:“天无绝人之路”向那条裂窜过去。

  那条裂也有丈许宽阔,前进三丈,当中一个丈许⾼下的石刻猴子,双手捧着一个石盘,上放石桃送前,就像要送给来客品尝似的。

  小子看也不看,一跃从石猴头上跃过,继续往前奔。

  蓝定儒、红灯使者、无心三人相继追到,看见那个石刻的猴子,先后都停下脚步。

  “这莫非就是仙桃⾕?”蓝定儒一面想一面细心打量那处石刻的猴子。

  “别管那许多,碧⽟令要紧。”红灯使者举步从那个石刻的猴子左侧奔过。

  一阵怪啸声即时客起来,千百块石头同时凌空掷落,红灯使者手疾眼快,探手接下了要掷到⾝上的几块,一个⾝子连忙倒掠回去。

  那些石头暴雨也似一阵渡过便停下,三人抬头望夫,只见峡道左右悄壁上大大小小的都是猴子,也不知有几千百只,手上都抓着石块,金晴火眼地瞪着他们。

  蓝定儒看着‮头摇‬苦笑道:“我以为只是传说,原来真的有这个地方。”

  红灯使者目光一转道:“我们总不成怕了这些猴子?”

  无心一声佛号道:“这些猴子有多大能耐?-们的主人才叫⿇烦。”

  蓝定儒打了一个“哈哈”道:“江湖上传说,仙桃爸的猿长老一⾝本领,不容易应付,但到底如何本领,可是没有人知道。”

  无心也打了一个“哈哈”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和尚到底知道多少?”

  “其它人不说,少林派的心禅长老提到这个人据说也是大摇其头,可惜到底是如何厉害,谈到他的除了‮头摇‬并没有人进一步说明⽩。”无心一声佛号道:“不过以贫僧所知心禅长老并不是一个怕⿇烦的人,其它谈到这个人的亦大都耐很好。”

  蓝定儒摇着折扇道:“心禅长老的厉害,两位教主却是清楚的。”

  无心接问道:“书生的意思是我们最好回去请示一下?”

  “最好当然是我们三个人随便一个先进去看看,先知道到底是如何厉害,可惜我们三个人都不会这样做。”

  红灯使者笑了笑道:“我本来会的,但现在听你们这样说,还是放弃了。”

  无心连声“可惜”又问道:“不知道那个小子跟猿长老是什么关系?”

  蓝定儒沉昑道:“多少应该有点关系的,总不成只是这么跑到了这里来。”

  “管他那么多?知道他人在这里,两位教主面前有一个代便是。”无心转⾝使走。蓝定儒、红灯使者亦举步,那些猴子没有再掷石块下来,也没有任何的表示,那个石刻的猴子好像就是-们的标识,只要来人不越过那个石刻的猴子他们亦不会采取任何的行动。

  出了峡道,豁然开朗,是一个⾕地,到处都种着桃树,也不知几十万株,⾼大得出奇,结満了桃子,也攀着不少猴子,不少攀着树藤飘来去。

  小子几曾见过这样的地方,正觉得奇怪,一团东西便面涌来,看动作与猿猴无异,到他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服的老人,已被那个老人抓起来,往桃林深处去。

  那个老人⾝材短小,双手却奇长,过膝几及半尺,尖嘴削腮,怪模怪样,令人有滑稽、却并无琊恶的感觉,出手的迅速更令小子叹为观止,他虽然看出那个老人并无恶意,却也不愿意被人当小般抓着,可是才要抵抗,便已给抓起来。

  老人五只手指将他抓着,其中的两只手指却是那么巧正趴在他的⽳道上,只觉得酸酸软软,说不出的舒服,一点也不免得难受,也就索放松⾝子。

  过尽了桃林,前面一幅⾼出很多的平地,之上一幢以树木架成的屋子,形状很特别,老人也就在屋子前落下,将小子抛在地上。

  小子一下子“骨碌”爬起来,随即一声道:“多谢老前辈救了小子一命。”

  “江湖上的人都叫我猿长老。”

  小子显然并无印象,嬉⽪笑脸地道:“江湖上的朋友都是叫小子做小子。”

  “好小子”猿长老绕着小子一转道:“基不坏啊,是哪里一个门派的?”

  “哪里一个门派也不是,只是在街头卖艺的。”

  “是么?”猿长老有点怀疑。

  “要是你老人家不相信,小子这就表演给你看。”

  “哪里一个要看你表演?”猿长老“咭咭”地笑着道:“管你是哪里一个门派,老天将你送上门来,就是我的。”

  “我不明⽩”

  “那用心听着,我这个老头儿练的乃是大圣神功,⾝形步法本来只得六十四个变化,经我加以研究改进,现在变化已经有二百八十四种,但只要你按着三三虚实相隔,六六互配的方式攻守,应该可以支持一段颇长的时间。”

  “我更加不明⽩了。”小子摇着头道:“你老人家跟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作用?”

  “就是要你可以支持多一会,若是几下子便给我打翻在地上,有什么趣味?”

  “你是说要跟我动手过招?”

  “天下之大,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我这个老头儿既然懒得外出,要找一个动手的对象又谈何容易,难得送上门来。”猿长老“咕咕”的又笑起来,乐不可支的。

  小子反顾猿长老,‮头摇‬道:“你已经这么一把年纪,又救过我的命,打伤了你我于心不忍,何况我还有要事赶着去做,就此说过,小子告辞走了。”

  说走他真的举步便走,一步才跨出,猿长老双手一抖,那一直提在手中,借以飞越林木的树藤便毒蛇也似向小子飞红过去。

  长藤数丈,看似要红向小子的双脚,可是到小子拔起⾝子,那僚长藤“啪”的从地上一弹而起,便住了小子的脖子,小子反手正要将藤圈‮开解‬,一个⾝子已被猿长老拉飞回去,脖子虽然没有给拉断,也绝不好受。

  “明知道我这个老头儿手脚庠庠,要找人打架,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见死不救?”

  猿长老怪生气地道:“你若是不跟我动手,我这便要你的命。”

  他随即双手替,那条长藤迅速绕着小子几匝,将小子-了一个结实。

  小子不噤啼笑皆非道:“将我放开再说。”

  “你是肯动手了?”

  “若是我将你打倒怎样?”小子着气问。

  “你喜怎样便怎样,难道我还有本领阻止?”猿长老笑了。

  “若是打败了?”

  “当然留下来,天天与我这个老头儿过招,到你打倒我这个老头儿为止。”猿长老笑说着将长藤松开。

  小子苦笑道:“这是让不得你的了。”

  “好小子,好大的口气。”猿长老抛开长藤。

  小子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呼呼喝喝,几个‮势姿‬,先将筋骨松驰一下,随即扑上,他也知道这个猿长老不简单,所以一出手便是师门绝技,只想一个出其不意,几下子将猿长老弄翻在地上,好离开。

  他也知道正如他的师⽗南偷盖啸天,这等武林中的奇人异士脾气虽然古怪,但却极有信用,也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够真的将他弄翻,一定不会再留难。

  他打的是如意算盘,事实却是两回事,才扑上,猿长老彷佛便化⾝千百,前后左右的绕着他,又是拳,又是脚的,四面八方袭来。

  他明⽩是幻觉,也明⽩这种幻觉完全是由于猿长老⾝形变化的迅速再配合巧妙的角度,影响到他的眼睛。

  猿长老方才的话他虽然没有忘记,可是到这个时候,哪里里还分得出虚实,连猿长老的存⾝方位也不能够确定,这个架又如何打?

  他苦笑,凭听免勉強分辨,出拳攻击,他的听觉很敏锐,可是猿长老的⾝形变化实在迅速,本不是他的动作所能够追得及。

  那不过片刻,他已经挨了好一顿拳脚,那一顿拳脚也竟不轻,只打得他一个⾝子左摇右摆,手脚固然大,好不容易站稳⾝子,横来突然又一脚,终于给踢翻在地上。

  他索躺在地上,猿长老⾝形即时一收,蹲在他面前,招手道:“继续、继续——”

  小子‮头摇‬气道:“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了。”

  “还是要打下去。”

  “我跟你无怨无仇,给你打伤了,你又于心何忍?”

  “放心,伤了你我会替你医好,起来起来”猿长老不管那许多,強拉小子起来小子乘机出拳,可是拳未到猿长老已松开手掠开,小子如影随形追击,追不了多久,猿长老便又化⾝千百,然后一顿拳脚又把小子打翻地上。

  小子的脾气也来了,一个“鲤鱼打”随即跃起来,南偷教给他的庒箱底的本领也使出来了。

  “这才是”猿长老大乐,吵来跃去,对折了有百招,小子还是给他打翻地上。

  这一次小子手脚伸开,闭上眼睛,不再见爬起来,猿长老⾝形停下,探手一拍小子的脸,看见没有反应,不由‮头摇‬叹息道:“这么快便完了。”

  他随即走向那边屋旁的⽔缸,看样子还不肯罢休,要用⽔将小子浇醒,这边他才转⾝,小子便睁开了一只眼睛,候的一弹而起,同那边桃林掠去,猿长老立即察觉,一个翻滚,手一抖,弃在地上那僚长藤便飞出去,拦将小子了一个结实,猿长老手虽然没有在长藤上,但⾝形再一个翻滚,探手还是将长藤抓住,往后一带,小子立时倒飞回来,摔翻地上。一口气尚未过猿长老的拳头便击到,他不由自主招架,还击。

  猿长老这一次是让着他,但小子已差不多筋疲力尽,一⾝本领本施展不出多少,而让着也实在没有趣味,打得起,还是将小子打翻地上。

  小子挣扎起又倒下,猿长老亦看出他不能再打下去,一把将他掀起来道:“好,今天就到此为止。”

  小子没有反应,昏过去,猿长老抱着他一面走向树屋一面嘟喃道:“这个小子虽然比不上那一个,也实在不错,以后有你们两个轮流来侍候,才叫快活。”

  语声一落,他手臂一振,将小子从树屋的窗户扔进去。

  树屋內空悬着一张以树藤织就,奇大无比的吊,一个长发披散的男人背卧在那里,小子正好摔落在他⾝旁,他却是毫无反应。

  小子也很快便醒转,昏中依稀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旁那个人,亦有些奇怪,伸手推去,那个人还是没有反应,用力摇撼结果也一样。

  “绝无疑问,一定是给那个老怪物‮磨折‬成这样子,看来我这个小子也挨不了多久的了。”

  小子嘟喃着又倦极昏过去。

  到他再醒转,已经是夜深,⾝旁多了一个木盘子,载着几个肥大的桃子,居然还有半边烤热的山,他也不客气,餐一顿,看看⾝旁那个人,还是老样子卧在那里,一探鼻息,气若游丝。

  小子正是泥菩萨过江,想到师⽗南偷的被杀,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留,细看树屋內没有其它人,便爬过藤,爬到窗前。

  窗外一片静寂,冷月下只有一只小猴子蹲在一块大石上,小子又倾耳细听了一会才窗穿跃出去。

  那只小猴子立即圆瞪着一对小眼睛向他望来,他随手作了一个噤声的‮势姿‬,蹑着脚步往前走去。

  小猴子看似奇怪地瞪着他,突然尖叫起来。

  这一声尖叫响起,周围便尖叫声大作,小子这才发觉到处都睡着不少猴子,再看,猿长老抱着一头小猴子从树屋的一例转出,要躲避哪里里还来得及。

  “好啊,你是休息过了,要跟我这个老头儿月夜过招?”猿长老一见小子便眉飞⾊“你老人家误会了,我只是出来欣赏一下月⾊。”小子随即一个跟斗倒翻回树屋內,在藤上卧下。

  猿长老的笑语声紧接传来道:“少花脑袋,你是跑不了的,好好的‮觉睡‬,养⾜精神,明天再跟我老头儿过招。”

  小子没有回答,猿长老也没有再说什么,那些猴子的尖叫声亦同时停下来。

  另一种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赫然是发自背卧在藤上的那个人。

  他轻轻地息着,越来越剧烈,不象是人的息,倒象是某种怪兽。

  “你怎样了?”小子惊问。

  那个人只是息,转来很辛苦似的,小子束手无策,心念一转,想起猿长老,树屋的门突然打开,走进来的也赫然就是猿长老。

  “这个人”小子方要说什么,猿长老已然翻⾝掠上,正好落在那个人⾝旁,探手连点了那个人后背十多处⽳道,将那个人的⾝子翻过来,又再点了十多处,才呼了一口气道:“没事的了。”

  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举步往外走,反手将门关上。

  那个人也就在这时候挣扎着爬起来,小子连忙伸手一把扶住道:“怎样了?”

  “没什么”那个人抬起头来,月光正落在他的脸上,不是别人,正就是云飞扬小子不认识云飞扬,只觉得这个人不象是坏人,云飞扬也没有多说什么,盘膝坐下,连功行气。

  小子看得出,没有扰他,想到明天还要跟那外猿长老动手,索卧下来,痛痛快快地再睡一觉。

  天终于大克,小子醒来的时候,云飞扬亦运功行气完毕,张开了眼睛。

  “你真的没什么了?”小子随即问。

  “有劳关心。”云飞扬微微一笑道:“你也是给猿长老抓来的?”

  “那个老怪物,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开这种玩笑。”小子伸了一个懒

  “⾼姓大名?”云飞扬接问“我是个弃婴,无名无姓,师⽗叫我做小子,其它的人都是这样叫。”一想到师⽗,小子心头又一阵苍凉。

  “哦?”云飞扬有些感慨地望着小子道:“我叫云飞扬。”

  “云飞扬?”小子一怔,随又笑起来道:“可惜只是同名同姓,你若是我认识的那个武当派的,又何惧那个老怪物?”

  “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认识?”

  小子又是一怔道:“难道你就是武当派的那个云飞扬?练成了天蚕功,泰山败独孤无敌,嵩山挫不老神仙的那个云飞扬?”

  云飞扬微叹道:“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小子打着“哈哈”道:“我其实并不认识你,可是最近认识的两个新朋友跟你却是好朋友,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你是怎样的一条好汉所以也以认识你为荣,胡拉上点关系。”

  “那两位是…”

  “一个是陆丹”

  “陆丹?”云飞扬立即想起来道:“这个人是一个天才,可惜未能够留在武当山好好学艺。”

  “另外的一个你应该更悉。”小子嚷出来道:“傅香君——”

  云飞扬浑⾝一震道:“他们现在在怎样了。”

  “因为诛刘瑾有功,陆丹已经替他的⽗亲洗刷了谋反的罪名,可是他对于做官一点‮趣兴‬也没有,反而跑回武当山,听说要出家⼊道,苦练武功,为武当派尽心效命。”

  “难得。”云飞扬追问道:“傅香君又如何?”

  “很好。”

  “已经找到心上人了?”云飞扬跟着这样问一句。

  小子也居然没有考虑到云飞扬这样问的动机,甚至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应道:“这可是不大清楚,但那个安乐侯对她可真的不错。”

  “安乐侯徐廷封?”

  “你们也是认识的?”

  云飞扬点头,再问道:“那她对安乐侯又怎样?”

  “也不错”

  云飞扬一笑,苦涩中带着安慰,喃喃自语道:“若是她能够忘记以前的事,才真的安乐。”

  小子没有听⼊耳,接问道:“是了云大哥,你武功盖世,威震江湖,大家都希望你能够主持正义,怎么你跑到这里来?”

  云飞扬深注小子一眼道:“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当⽇泰山⽟皇顶一战,我虽然击败独孤无敌,亦伤在他天魔解体大法之下,是安乐侯慨赠[千年断续],又得少林无我大师金针度⽳,接通断去经脉,才能够恢复七八,再战⽩莲教不老神仙七煞琴音,不得不全力施为,经脉又再被震断,若非无为大师易筋经,依照內中心法自疗,现在已经不在人世。”

  虽然初见面,对小子他不知怎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说话也自然多了。

  “所以你躲起来?”

  “易筋经是否有作用就是无为大师也不敢肯定,果真是无可救药非要离开人世不可,一个人悄然离开就是了,又何必惊动朋友,要他们难过?”云飞扬淡然一笑道:“我原是要找一个没有人扰的地方,哪里知道地方还没有找到,猿长老已经找来。”

  “那个老怪物找你⼲什么?”

  “这个人练武成痴,整天要找⾼手切磋过招,江湖中人看见他便头大如斗,远远避开,少惹⿇烦,既然知道有我这个⾼手,又怎会轻易放过。”

  “你败在他手上?”

  “我內伤未-,连他三招也接不到便吐⾎倒地,他却是不肯放过,将我送到这儿来,每天夜里以大圣神功替我打通经脉,再配合我从易筋经学到的自疗心法,命才能够延续到现在。”

  他目的就是要你跟他过招?”

  “现在一天总难免一次。”

  “还是他得胜。”

  “这个人一⾝武功事实并不在独孤无敌不老神仙之下。”云飞扬由衷之言。

  “我看他不将人弄到筋疲力尽不肯罢休,你內伤未-,每天势必吃⾜了苦头。”

  “也得益不少。”

  “可是这一来你完全没有静养的时间,內伤什么时候才能够痊愈?”

  语声甫落,门已被推开,猿长老一脸笑容地探头进来,咭咭地笑问道:“我又要找人过招了,你们两个,哪里一个先上?”

  “我”小子应声毫不犹豫地扑出。

  云飞扬一把拉不住,小子已跳越藤,冲到门前,面就是三拳,猿长老一面接一面倒退,返到了屋外空地才还击。

  小子得势不让人,三拳之后连环一顿拳脚,看见猿长老不住后退更加精神抖擞,拳脚也就更快了。

  猿长老大声叫“好”跳跃翻腾,完全就象是一头猿猴,见招拆招,倒也轻松快活,却到底是急子,大圣神功随即便展开开来,虚虚实实,移形换位,小子不由又眼花撩,到他分清楚虚实已经连续了三着,给打翻在地上。

  他“鲤鱼打”一翻跃起来,拳脚立即又施展,猿长老“咭咭”怪笑声中,⾝形再次飞旋。

  小子看着不由苦笑,正准备什么时候再挨一顿打翻地上,云飞扬的语声已传来道:

  “中宮、走洪门、丹凤朝、猛虎伸

  小子反应也实在敏捷,应声移动,眼前幻象骤失,打到猛虎伸一式,双拳正好攻向猿长老膛,猿长老左挡右封,一个翻腾,到了小子⾝后,小子翻⾝踢脚,踢了一个空,回⾝一看,幻象又生。

  云飞扬急喝道:“懒驴打滚,⽟带围,乌龙摆尾”

  前两招正好封住了猿长老的攻势,后一招一脚横扫,又将猿长老迫回去。

  “好,⾼手提点,果然不同。”猿长老大笑着⾝形一变再变,越变越迅速。

  云飞扬虽然眼明口快,小子到底跟不上,再接几招,又给打翻地上,猿长老打得起,一脚将小子踢起来,双拳接连打出,云飞扬及时掠至,接下了猿长老这两拳。

  猿长老放声大笑,⾝形变化也就更加迅速,云飞扬绝不比他稍慢,小子看着不由目瞪口呆,再看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云飞扬、猿长老⾝形招式的变化已迅速到不是他的眼睛所能够追得及。

  那种变化的迅速与复杂可以说已到了人力的极限,两个人的⾝子就象是没有骨头似的可以随心所向任何方向作任何转动。

  到小子逐渐可以看清楚他们的⾝形动作变化,并不是他的眼睛已能够追得上,只是他们的⾝形动作变化已逐渐缓慢下来。

  ⾖大的汗珠从云飞扬的额上滚下,他开始息,动作也是由他开始逐渐缓慢。

  猿长老相应缓慢下来,笑容也由盛极趋于平淡,终于消失,一声叹息,倒退开去。

  云飞扬也就在此际倒下来,小子如梦初觉,口呼“云大哥”急忙扑上前去,一把将云飞扬扶起来。

  “没什么”云飞扬着气苦笑。

  猿长老即时大摇其头道:“痛快是痛快了,可惜还不够痛快,今天到此为止,明天我再来找你们,但最少也要有今天的表现,不要令老人家太失望。”

  小子不由怒骂道:“总有一天我要将你这个老怪物煎⽪拆骨,要你跪地求饶。”

  猿长老不怒反笑道:“果真有这样的一天,我这个老头儿才叫快活,不枉此生。”

  语声一落,他又再大笑三声,接连三四个跟斗,眨眼间也不知道翻到哪里儿去了。

  云飞扬看着只有苦笑,小子亦只有乾瞪着眼睛,好一会才嘟喃一声道:“到那么一天,倒要看你是不是真的快活。”

  小子还要说什么,云飞扬已经盘膝坐下,真气运行,⾝上的汗⽔随即化为一缕缕⽩烟,飘飞开去。

  也不过半灶香时间,云飞扬便行功完毕,神采飞扬,从容站起来。

  小子奇怪地看着他道:“你现觉得怎样了?”

  “跟猿长老过招之前并没有分别。”云飞扬笑了笑道:“易筋经的自疗心法无可否认是非常奇妙。”

  “幸好你学会了这种自疗心法,要不早已给那个老怪物弄成残废。”

  云飞扬摇‮头摇‬,道:“他虽然嗜武成狂,并不是坏心肠的人,这一点倒可放心。”

  “还不是担心将你打成残废,没有了过招的对象?”小子对猿长老显然并没有多大好感。

  “也许”云飞扬明⽩小子的心情,没有分辩。

  “这可就够你⿇烦的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里。师⽗的仇,还有明珠”

  小子气恼地一拳痛击在地上。

  “生气并不是解决的办法。”

  小子目光一转道:“云大哥,你的天蚕神功,独孤无敌不老神仙也不是对手,难道这个猿长老较他们还要厉害?”

  “天蚕神功应该在大圣神功之上,只是我的內伤一直都未能够复元,真气断断续续,不能够发挥全部的威力。”

  “这是说易筋经也没有作用的了。”

  “易筋经的疗伤心法一共三十八种,到现在我只能够参透其中三十六种,还有两种仍然茫无头绪,也许参透了这最后两种能够有所改进。”

  “一定能够的。”小子对云飞扬満怀信心。

  云飞扬打量着小子道:“方才我看你跟猿长老过招,绝无疑问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只要肯下苦功,假以时⽇,必定会有相当成就。”

  小子有些尴尬地抓着那一把发,到底还是不惯被赞赏,云飞扬接道:“由今天开始,我也会每天跟你切磋一下,换彼此的心得。”

  这其实就是指点,小子不由得喜出望外道:“我可是没有什么…”

  云飞扬笑道:“每一个门派都有每一个门派的武功特⾊。”

  “多谢云大哥成全。”小子便要拜倒在地上。

  云飞扬伸手扶住道:“你也得留意猿长老大圣神功的⾝形招式变化,好像那样子灵活敏捷的相信没有哪里一家的了。”

  小子点头道:“这样说我还得多谢那个老怪物。”

  云飞扬微叹道:“其实他应该将时间花在弟子⾝上的,可惜肯拜他为师的人只怕绝无仅有。”

  “我就是没有见过他那样难的。”

  话未完,那边猿长老已然从桃林中冒出来,双手捧着大盘桃子,送到云飞扬小子面前放下,三个跟斗又倒翻开去,消失不见。

  云飞扬、小子只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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