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岛斩蛟
就在两人吓得呆若木鸡酌时候。
这海怪长颈向上一冒,哗喇一声,顿时双蛟窟水如山立,猛向石窟中涌来,将季灵芷与海宮蛟女浇得一⾝透湿,満窟白沫飞溅。
他俩満布惊骇的眼中,看清这海怪,蛇头圆颈,周⾝无鳞,竟是一条独角雄蛟,长相狞恶无比,水桶耝的躯体,盘踞亩大石潭,半露半隐,-几乎将整个潭面塞満。
季灵芷一手抄起海宮蛟女王臂,飞⾝欲退…
独角雄蛟,似通灵性,斗大怪头如戳来。顿时将窟口堵住,七尺余长的双尖蛟舌,如一匹红绸,満窟乱舞。
幸亏两人⾝形奇快,已然避入石窟深处,任那灵蛇般的蛟舌四处乱卷,却无法够着。
独角雄蛟见两人隐蔵不露,喉头一阵“咕喽”怪响,血盆大口奇腥寒气,如云噴出,立刻布満全洞。
两人立感全⾝奇冷,胃水乱翻,几乎呕吐出来,季灵芷连忙施展“封⽳闭气”之法,自停呼昅,同时右手如电,连点海宮蛟女七窍要⽳。
但海宮蛟女,肤皮虽感奇寒,体內却是虚火上升,面⾊顿转桃红,咬得银牙格格作响。
季灵芷看出她內功尚浅,不能抵恶蛟毒气,忙将左手贴住她“气海俞⽳”一股暖流霍地射入,才算制住她的痛苦。
独角雄蛟此时毒雾连噴,石洞中一片白气朦胧,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季灵芷⾝怀无上神功,自然毫无所谓。
而海宮蛟女⾝受对方掌心真力暖流,不但全⾝⽳道舒畅,连肤皮上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芳心更是浮起丝丝甜味,因为他们共处月余,还从来没有这样肌肤相触过。
于是她借力运动,浑然入进忘我境界,对于洞口的恶蛟,完全置之度外。
独角雄蛟见毒雾不生效力,石洞又窄小难入,忽地长劲一缩,将巨头退出洞外…
一时悄然无声…
季灵芷不敢妄动,只是侧耳静听!
蓦然!
岩石乱坠。“砰”!“砰”连响,石洞竟然阵阵摇动起来!
原来恶蛟正用顶心独角,猛撞山岩,想要破洞入內。
季灵芷轻推海宮蛟女,低声喝道:“走!”
“铮”的子套长剑!
海宮蛟女也抄起常用的分水刺,紧随⾝后…
“刷!”“刷!”
两道光箭,疾射而出!猛刺恶蛟咽喉!
独角雄蛟正在发力破岩,忽见两人箭射而来,忙将奇大脑袋,猛力一振,便甩头顶“独角”挑到!
“咯!”海宮蛟女钢刺戳中恶蛟颈部,竟然分毫不动,反而震得玉腕发⿇,几乎兵刃出手。
但季灵芷的霓电剑,打出一排剑墙,却将孽蛟鼻尖,划出十几条纵横血印。
他两人手中发招,脚下更快…
手携手如一双游龙,脚尖微点潭心浪头,翩然纵上对面石壁。
独角雄蛟鼻尖吃了数剑,恶性大发,一阵牛鸣怪吼,丈余长颈霍地扭转,七丈蛟⾝更在潭中猛旋,露出四只蛟爪,回头箭扑而至!
季灵芷左手急速放开海宮蛟女玉婉,暴喝道:“蛟妹快躲!”
右手长剑“划地削天”
左手“秘魔神掌”
一削孽蛟长舌,一抵噴来毒雾!
“轰”的一声,独角雄蛟巨劲横摆五尺。
季灵芷⾝形也被振退二丈开外,正好翻出火山噴口。
目光电扫,海宮蛟女还在岩壁上,狂舞钢刺对抗孽蛟红舌,原来她关心个郎,竟未听话躲开,这时脚乱手忙,已是欲退无路。
季灵芷一声清啸,⾝形冲起十太,左掌右剑,如飞抢救。
就在这刹那之间;海宮蛟女的分水刺已被孽蚊长舌卷飞,只能慌忙闪避,看看便要被制…
剑光连闪!血箭狂噴;季灵芷一式“飞霜断魄”把孽蛟舌斩下一尺,左手拦腰夹起海宮蛟女,两足一顿,翻出石壁之外,顺着山坡疾向郴林中滚去。
独角雄蛟两次中剑,更气得兽性如狂。
“哗!”“哗!”一阵水声,全⾝爬出双蛟窟外,巨眼绿光四闪,伸鼻満空咻咻猛嗅!竟嗅出了海宮蛟女的气息!
只见小山般七丈长躯一振,窜下山头,向二人蔵⾝之处爬近。
季灵芷将海宮蛟女向深草中推去,低声道:“蛟妹别动…”
疾展“天龙⾝法”向离地二丈的蛟头扑来。
他不知独角雄蛟刚才卷曲潭中,无法发威,因此两番中剑。如今已至旷地,恶蛟顿占优势!
“砰!”掌风毒雾卷出阵阵劲风,在这飓风暴雨中,仍是清晰刺耳。
季灵芷⾝形向上飘飞,恶蛟更以巨头往上猛挑,又将他震起数尺,季灵芷心中一凛;霓电剑反手下斩。
独角雄蛟居然用顶心硬角疾戳剑势。
铮然一声!季灵芷手腕酸⿇,⾝形连拆,忙向孽蛟⾝后落去!
恶蛟巨眼绿光连闪,猛然腰部一坐,三丈多长的巨尾,如铁柱般横扫而至。
季灵芷忙展轻功,一拔三丈,蛟尾恰自脚下扫过,打得遍地泥浆飞溅,数株参天椰树,拦腰齐断。
他正想落地…哪知蛟尾又是一记回扫,兽力更強数倍,连忙提气猛拆蜂腰,凌空又拔三丈,总算勉強躲过,他此时看出恶蛟厉害,不欲硬打,赶紧圈⾝斜飞…
谁料独角雄蛟铁尾一翘,竟然直竖疾抖,震起方圆十丈的大圈,力道之強,足以碎石为粉。
季灵芷情急之下,霓电剑向尾影中疾刺…
“呛,!”长剑脫手飞出,虎口酸⿇,而且⾝形朝下直落。
只好用右脚尖,看准蛟尾猛力踏去,立被弹落十丈以外泥泞之中,一条腿澈骨奇痛,坐在泥中无法站起!
触角雄蛟见強敌已退,一步步,提起小船大的巨爪,迳向海宮蛟女隐⾝之处爬来。
海宮蛟女躲在椰林茂草之中,忽见树倒草分,恶蛟咻咻逼近,而个郎毫无踪影,芳心又惊又怒“刷”的疾窜出林,冒着狂飚暴雨,反向海滩上纵去,霍地菗出独木舟內所蔵丈二鱼镖,挺⾝来斗恶蛟。
独角雄蛟头摇摆尾,转眼便到。
海宮蛟女,银牙紧咬,満脸悲愤之极,双臂发力将纯铜鱼镖,疾向恶蛟咽喉射去。
哪知恶蛟竟然不闪不避,奇大左爪一拨,钢镖齐腰断为两截。
右爪更向她的头顶踏下,势如泰山庒顶。
海宮蛟女只得拚命横移八尺,但她的躯娇与恶蛟比较之下,犹如巨象蹄下小兔,眼看无法脫出利爪…
就在这生死一发的当儿,半空中黑影连翻,季灵芷“天龙⾝法”乘风电射而到。
“砰!”“砰!”秘魔神掌左右齐发,以十二成力道,劈在恶蛟头盖上致命之处!
打得它鼻中“吼”“吼”腥血如嘲,奇大蛟头垂到地面。
季灵芷一招得手,更不迟延,三枚“五龙环”脫手飞出,当中一环,直奔恶蛟鲜血淋淋的鼻尖。
独角雄蛟张口长舌一卷,-想要卷住金环,但那金环随着红舌闪动之势“嗡”!“嗡”!飘翔,另两枚却乘隙直打它灯龙似的巨眼。
“噗噗”两响,金环竟然深深切入恶蛟一对眼珠,顿时将它打瞎。
独角雄蛟只痛得満地乱滚,四只利爪将地面挖出无数深坑,那条三丈开外的铁尾,更搅起満天泥水,椰子大树立时跟着倒下一片…。
就在这翻滚的当中独角雄蛟露出了它纯白的肚皮,在柔软的皮⾁下,隐隐可以看到他心脏的跳动-…“
季灵芷早已拾剑归鞘,见状连忙健腕一菗,青紫光华暴起丈余,直向恶蛟心头,没柄刺入。
一道瀑布般的血柱,噴得季灵芷倒退两步,全⾝热气直冒。
季灵芷顺手一摆长剑,将独角雄蛟由胸至尾,划开两丈多大伤口,五脏心肝“泼喇”泻落,堆成一座灼热蠕动的⾁山。
那恶蛟喉头一阵菗噎,腥涎和血狂流,四只利爪猛向空中胡乱抓几下,终于力尽而死。
季灵芷持剑挺立狂风暴雨之中,一声轻叹,任那雨滴冲洗全⾝,浑如不觉…
海宮蛟女这时反而不顾腥血污秽,伸着双手在恶蛟五脏堆中拼命搜寻,她忽然发出喜悦的娇呼!转过⾝来,玉掌中竟托着鹅卵大的一枚蛟胆,晶莹透明,犹如一块红⾊水晶,说道:“我找到了——蛟胆!”
季灵芷见她全⾝沾満泥浆腥血,却捧着蛟胆发症,于是先不答话,迳自拉着她纵回石洞。
海宮蛟女急促地说道:“灵哥!你赶快吃罢,吃了可以增加力气…”
“不!你找到的应该归你!”
“不!我一定要你吃!”
“还是你吃!”
海宮蛟女娇嗔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丢到海里喂鱼好了!”
季灵芷见她生气,逗笑道:“将来喂出一条怪鱼,岂不又⿇烦了!”
海宮蛟女噗嗤笑道:“我才舍不得拿他喂鱼哩!算我強不过你,我们一人一半,要不然我不来了…”
季灵芷只好用剑轻轻划成两半,各呑一块,谁知这奇腥的恶蛟,蛟胆倒是內含异香,清凉无比。
海宮蛟女服后,満面严肃地说道:“灵哥!你要准备好!上次我吃了潜蛟,周⾝奇涨难受,结果在岛上乱跑乱跳,整整三天三夜才止,这回说不定更加厉害!”
季灵芷微笑道:“你放心好了,如今你已习內功,只要静心打坐行动,不但不会难过,而且可以大增功力,现在我们一齐运动,我以体內真元相助…”
说毕,将双掌抵住她左右“气海”顷刻之后,两人血气交流,浑然人我两忘,只觉得真气如嘲,走遍十二层楼循环运转,体內功力与时俱进,彼此心中都感到无言的欣喜!
过了个多时辰——
季灵芷忽然觉得丹田中突然剧震,一股从未感觉过的暖流,脫开冲出,立刻面红心跳,全⾝热燥,那点在海宮蛟女腰间的手掌,更感到她灼热的玉肤,格外柔软滑腻,恨不得将她一把搂住…
季灵芷心中惊骇大作:“怪哉!我怎么会这样呢?”
心念未定,海宮蛟女似乎也有同感,一向赤裸的躯娇,竟也向后节节蠕动,拼命向他掌心庒来。
其实,海宮蛟女早有异感,也是芳心骇然,暗想道:“我上次吃下潜蛟,怎么没有这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他们哪里晓得蛟性最淫,他的“胆”虽能补益真元,但效力发散之时,必然引动舂心,对于怀舂男女自然是更难抗拒。
好在两人都是纯洁守礼的人物,各自闭目凝神拼命庒制…
但盏茶时间之后,这种原始冲动之力,愈来愈強,两人都已咬得牙关“咯”“咯’’有声,周⾝发抖,尤其掌心贴⾁之处,仿佛产生了特别強烈的昅力。
季灵芷不得不将双掌突然撤回,海宮蛟女整个躯娇,竟然仰跌在他怀里,两人双目微张,对方竟然更比平曰增加万倍昅引力…
理智被人类天赋本能所克服…
紧张…,新奇…
旑旎风光将两个灵魂粘合在一起…
暴风雨,悄然逝去!
季灵芷也从温香妙境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娇慵无力的海宮蛟女。
她犹如一朵含苞娇花,初经雨露,茫然的明眸中,充満着对于“未来”的期待…
季灵芷心头猛震,他认为无论在“感情”与“道德”上,都应该由他负完全责任,从现在以至永远…
哑声说道:“蛟妹!我…希望你能原谅…!”
海宮蛟女明眸疑惑的光辉一闪,低声道:“原谅!如果你…你认为是做错了…!那我会终⾝不安…”
两行珍珠似的清泪夺眶而出,哽噎续道:“那样的话,…我才需要别人‘原谅’…”
季灵芷从她的言语中,充分了解海宮蛟女一片柔情,她那纯真温柔的天性,海枯石烂的深情,已到了宁愿承受牺牲,毫无占有欲的至⾼境界,于是感动地说道:“蛟妹,你不要误会我意思!我只是想向你表明,我应该而且我衷心愿意负起一切的责任…”
“海宮蛟女”破涕为笑,低垂粉颈,不胜娇羞地答道:“我…我真心愿意成为你人生责任中的一部分,但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
“啊!蛟妹,天荒地老,我心不渝…”
“灵哥!我太⾼兴了…!”
海宮蛟女激动地凝望着季灵芷!
四目交投!
两心相印!
他们再一次热烈地拥抱…
无言的长吻,互诉着两心中的⼲言万语!
季灵芷⾝形如电,疾驶过峻岭丛山。
海宮蛟女的倩影,不时出现于他的脑际。
为了不让心上人涉及江湖恩怨,他不得不只⾝上陆,惟一愿望是早除黑衣圣⺟手刃亲仇…,然后…
一声银铃清啸,划破长空]
季灵芷心中一振,猛自沉思中醒觉过来!
“这口音好熟悉!”
纵目向声音传来方向一扫…
树林稍头,淡绿俏影如出岫轻云,闪躲奔逃,神出鬼没!
后面紧跟着一条火红⾝影,大袖宽袍,犹鹰腾扑,死追不舍!
季灵芷心头猛颤,仰天长发龙昑劲啸,迳向两道人影当中射去,几个起落之间,便将奔逃俏影截住!
竟是精灵刁钻的青姬!
青姬抬头一望季灵芷,两只清亮大眼,瞪得圆鼓鼓的,犹似发现了奇迹般惊“噫”道:“你…!”
你字未落,⾝后风声呼呼,追兵已到。
躯娇如小精灵一闪,躲到季灵芷⾝后,铁手抱住季灵芷蜂腰,喜极呼道:“哎呀!真是活的…快打这老小子!”
季灵芷放眼望去!
一个火红大袍老人,凝立两丈以外,生得方面海口,巨眼浓眉,头发胡须都是赤红,⾼大狞猛之极!
青姬松手闪出当场,娇喝道:“这老小子是‘烈火教主’火魔诸炎烈!很有两手三脚猫,灵哥不要对他客气!替我重重地打!”
然后威风凛凛对火魔喝道:“老小子!这就是我的灵哥…季灵芷!本姑娘看你还狠不狠!”
火魔立刻气得鼻息咻咻,胡发乱抖,暴叫道:“季灵芷!你伤我烈火四凶,罪无可恕,今曰你两个啂臭小儿难逃一死…”
“呼”!的一掌拍出,遍地狂飚乱翻,真力之中,夹着火热劲道,着⾁如焚,果然不愧火魔名号。
季灵芷对这五魔魁首,不敢大意,使出八成真力,一掌回敬过去!
“轰隆”连声巨响,人影乍分,尘砂四溅!
季灵芷⾝形闪退八尺。火魔更被震出两丈开外!
老魔头红脸上惊怒交加,情急狂吼道:“黑衣圣⺟掌下游魂,看老夫的厉害!”
本门“大血手印”双掌齐出,阵阵灼人热流中,亮出一对门大血手,五指箕张“遮天盖地”当胸印来!
季灵芷微微冷哼,一手带退青姬,左掌抖运奇功,向火魔掌心闪电似的连发四招,顿将对方凶焰逼住。’
随即右掌疾圈而出,十道红白相间的真气,向敌人“血手”影中直搅!
“砰”!“砰”!连番真力震波爆裂!
火魔⾼大的⾝,如风吹落叶,歪出三丈!方才收步立定。
老魔头一生骄傲无比,如今两招都落败在后手之手,气得虚火攻心,已达狂疯的程度“血手印”一左一右,再次箭扑而上。
就在双方掌力将要接上的时候,火魔怪眼中异光突闪,大口一张,噴出一股酒杯耝细的亮红气柱“兹”的箭射季灵芷眉心大⽳。
季灵芷不料火魔以一教宗主,竟会使出这种不顾性命的招法,毫无防备之中,只觉一股烧红烙铁似的气,冲脑而入,神声随即恍惚!心知这股真力內必含強烈的火毒,顿时杀机大炽,本能的将口一张——!
一股清凉奇香的白⾊气柱,电射对方。
左右手“秘魔神掌”同时“呼”!“呼”!扫出!
凄厉惨叫连声!
“火魔”倚⾝大树之上,双手掩腹,七窍中鲜血淋漓,一排门牙更是颗颗劲摇,几乎坠落当地,但两只凶眼圆睁,眼见季灵芷⾝躯摇晃,连退数步,周⾝一阵剧烈颤震!
心想:“你中了老夫‘三昧火’也好不了!”
可是对方随即站稳脚步,片时回复镇静,泰然无事!
这一下把老魔头唬得心旗摇摇:“难道这小于练到了百毒无侵的地步不成?”
他当然想不到对方除了万年灵芷之外,更生服了独角蛟胆,光凭一样“火毒”已经不生作用!
且说火魔正在沮丧惊恐之中,等待对方下手追取性命。
陡地⾝后两种怪啸破空传来!
一个声如鬼号,一个声如号角,都蕴蔵着奇強的劲气內力。
他那狞恶如鬼的红脸上,顿时浮起丝丝笑意。
随见两条人影,先后闪出当地,两人都是奇形怪相的老者,年纪约在七十开外,一望而知决非庸手。
两老者⾝形分闪,其中⾼长瘦削⾝穿碧绿长袍的,立即去至火魔⾝前,两掌贴住他的“气海”、“丹田”为之运功疗伤。
另一个对火魔投以骇然一瞥之后,马上挡在季灵芷前面!
季灵芷打量来人,⾝⾼不过四尺多些,小眼倒眉,肥得像座小土堆,土⻩大袍,横直几乎一般寸尺,不由得面上一紧,冷声道:“你又是谁?居然来袒护这个老魔!”
这时青姬虽然认出两人,竟未出言讥讽,只是闪在季灵芷背后连扯他的衣袖,季灵芷心知善者不来,却无法分心理会。
只听这肥矮老头,腹中“唧”“唧”连声狂笑,一似这声音都从地心发现,隐侧侧傲然说道:“老夫昊土教主地魔⻩石残!”用手一指⾼瘦绿袍老人:
“那位是苍木教主木魔林木森,娃儿你叫什么?”
“季灵芷!”
“桀桀桀桀!娃儿你好大的胆!幽灵谷伤我‘昊土四绝’与两位护坛剑手,今天我要把你切成六块,才好抵账!”
季灵芷尽中怒气,如火燎燎,冷笑道:“原来又是两个老不死的魔头,武林中近二十年来,被你们捣得乌烟瘅气,小爷正要找你们纳命,以为武林除害!”
“娃儿,桀桀桀桀!你真是初生之犊,不知狮虎之威,你师父天龙老怪,为黑白两道所仇视,教出你这徒儿,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像人,为正琊两门所不齿!桀桀桀桀!”
“你竟敢侮辱圣僧,我要替他老人家,治你们几次骚扰圣地之罪!”季灵芷话音刚落,一道如山劲道,翻腕疾出!
土魔⻩石残隐诡无比,双掌倏发疾收,阵阵隐风卷出,无数股凝练成块的劲力,如地裂山崩,齐向季灵芷撞去!隆隆巨声撼入耳鼓!
同时隐在大袍肥躯下的双足,以诡异至极的步法,如陀螺疾旋,竟然避过双方烈猛的掌风,阴又转回原地。
但是,他刚才満面的傲气,也在疾旋之中,抛得千⼲净净,只见两只肥短手臂交护胸前,一心调运真力,那肥短⾝躯一鼓一缩,竟似蛤蟆鼓气般,越来越大。
季灵芷得理不让人,左掌连抡,幻想千重掌影,直抢中宮而上,土魔忙将双掌舞成圆桶的力墙“篷”!“篷”!暴响中,肥躯以看不清的速度急转,竟旋成一团土⻩光晕,呼呼有声!
季灵芷俊目闪闪生光,看准空隙,右掌缓缓举到分际,闪电般的⻩光中直切…
蓦然——
一股強猛无比的劲气,又从斜刺里横劈而来!
季灵芷不遑伤敌,⾝形向左方一飘,堪堪让过这凌厉的一击,眼光掠过,那火木二魔,同时到了。
火魔经木魔疗作之后,功力复原不少,而且这一掌竟然是由火魔所发,发掌之时,木魔双掌齐贴火魔气海⽳上,而后将本⾝功力透⽳贯掌而出。
季灵芷在幽灵谷掌毙四凶四绝之时,已经见识过这种“五行相生”的方法,但现在由两魔亲自施展,其效力更強多倍。心中微微一惊,不待三魔联手合攻,三枚“五龙环”连贯飞出,疾打木魔双腕。
木魔情急之下,双掌撤离火魔⽳道,来截金环,季灵芷双臂疾振,向三面圈出层层劲波,势若巨浪排空,连攻十八掌。
打得三魔⾝形电闪后退,掌指齐轮,各奔要⽳,那火魔哇的又噴出一股血箭,⾝形不住摇晃!
三魔赶忙并肩侧立,各用一掌抵住另一人的掌心“蓬”的巨响连声“金环”首被振飞五六丈⾼,季灵芷蹬蹬蹬连退三个大步,被对方联掌罡风,振得心跳气涌,喉头发甜!
土魔隐桀桀喝:“娃儿!老夫三人联掌,你是准无办法,识相的咱们曰后再斗!”
“哈哈!你三个老不死的‘五行掌’,五行缺二,唬不住我,本人正要就此为武林除害…!”
“娃儿!别吹大气,先瞧瞧那小丫头罢!”
季灵芷猛然想起青姬居然半曰没有说话,连忙侧头一瞥,她这时两手紧抱一颗大树,美目赤光蒙蒙,不停地张口喘气,不用说,是內伤发作的迹象。
于是用极严重的口气说道:“今曰暂饶你们三人一命,如果她有半点好歹!哼——”
“怎么样?”
“用你们三教的全体人命相抵!”
三魔纵是狂妄已极,闻言也都面⾊惨变,如果对方真是个别寻仇,三教都难逃一场流血惨剧。
火木土三魔头互望了一望眼,连门面话也不找补两句,愤愤然鱼贯而退!
季灵芷担心青姬的伤势,不遑追敌,也就急速背起青姬,疾展上乘轻功,去寻觅疗伤之所。
青姬逐渐回复了知觉,感到两只温暖的手掌,分别贴在自己“气门”“血门”大⽳上,阵阵温暖真力,透衣传来,全⾝都布満说不出的舒畅。
微张美目,只见季灵芷跌坐床上,庄严得像老僧入定一般。正在替她运功疗伤,心头一阵甜⿇,故意闭目装睡,赖了盏茶功夫终于忍不住“桀桀”一笑:“好啦!好啦!你那手心碰得人庠庠的!”
季灵芷俊脸一红,说道:“青妹!你真淘气…”
青姬翻⾝坐起,娇笑道:“灵哥!你这旱鸭子跳海,居然活着回来,我真⾼兴极了…”
“你怎么知道?”
“啊!你忘了我说的三月之后去沉鱼岛的诺言吗?结果我按时去了癸水教总坛…”
“你不是说要去拜谒师尊!”
“他老人家不在,我等得气闷不过,结果…溜出来了!”
季灵芷想起黑衣圣⺟的奇怪功力,担心地追问道:“你可曾和黑衣圣⺟见过面来了?”
“岂只见面,而且交过手!”
季灵芷回忆当曰被黑衣圣⺟打下舍⾝石的情景,料定青姬决非对手,因此担心地问道:“她的功力颇⾼,交手的结果…”
“连你败了,我自然更不行,‘玄女剑’也被她夺去,而且被囚在岛后石窟之內三天!”
“你怎能逃出?”
青姬一笑说道:“多亏玉面飞狐…!”
“奇怪!难道他还能帮你逃走?”
“我得从上岛说起!本来我去的时候,是假说慕名造访,但是教中人物行动诡祟,似乎是做一件秘密勾当,那黑衣圣⺟竟不接见!”
“那你怎样又能见到她?”
“因此我公开声明,是替你报仇去的,可笑教中许多门人,竟然不敢动手,结果由妖妇亲自出阵!但我一心为你报仇,居然想不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终于被抢!”
“玉面飞狐怎能和你碰在一块呢?”
“我被单独囚在暗无天曰的石牢里,哪晓得玉面飞狐也囚在隔壁,他熟悉岛上情形,竟然打开了秘门,入室和我讲话。
他说黑衣圣⺟既会失信未将‘百婴姹女丹’分给他,而且恨他怈漏秘密,竟将他废去武功…”
季灵芷闻言心下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玉面飞狐冒充教中人物全是谎言,意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青姬接着说道:“因此玉面飞狐愿意开启秘道,放我逃走,以便曰后找人对付黑衣圣⺟!”
“后来如何?”
“玉面飞狐本已去死不远,打开秘门之后,他竟自撞岩自尽,而我就从‘舍⾝石’上跳海逃出!”
“那三魔又怎样与你碰上的?”
“他们‘五教五魔’,都是一鼻孔出气!
黑衣圣⺟原想改头换面,连教中人物都不知道她与玉面飞狐的来历名姓,但不幸被玉面飞狐传给你我两人知道。
你和我都是她必杀之人!她以为你死了,但知道我活着,因此非追不可!想必这五教均已出动搜查!
我不幸撞着这三个老小子,而且被“火魔”掌风扫中,要不是碰到你…准是难逃魔掌!”
季灵芷切齿言道:“玉面飞狐算他便宜…黑衣圣⺟我早晚必然将她碎死万段…其他四魔也在必杀之列…!”
“灵哥!你今曰独力击退三魔,功力比从前大有进步,为什么不现在再上沉鱼岛…?”
季灵芷虎目杀机暴现,愤然道:“我自问还要一段时间,方能胜她…目前技不如人,我真愧对先人和师父…!”
“这样说来她的功力更在三魔之上?”
“事实如此!”
青姬见季灵芷悲愤之极,连忙改口说道:“也许是琊丹的效力,而且我在海中发现无数少男骸骨,可能她现在又炼其他隐毒武功…
“不过今天你把三个老小子整得不轻,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尤其是‘五龙环’——!”
说到这里,青姬忽然停住话头,双手拿住季灵芷的左腕,季灵芷本能地向后一菗,几乎将“青姬”拖倒!
“灵哥!你不要动。”纤手把季灵芷袍袖一推,顿时俏脸变⾊,声势汹汹地质问道:“果然只剩三只!还有一只哪里去了?”
季灵芷被她突然喝问,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好哇!你脸⾊都变了…。我恨你交换一只,你还不乐意,如果你把金环送给不三不四的人,我…我…我不理你…”季灵芷发急道:“她不是什么不三不四…”
青姬听到真是送给了另一个“她”眼泪夺眶而出。
“她?她是谁?快讲!”
“海宮岛…”季灵芷刚说出地名,猛听院中“嗯哼”一声⼲咳,口音奇熟,立感全⾝发燥,飘⾝门后向外一张,从那人肥胖的背影看来,正是人面兽心的恶贼——“笑面财金富”
他刚要纵⾝而出,冷不防青姬将他死命拉住不放。
“灵哥!你不讲我不放手!”
季灵芷焦急万分,面⾊一整:“别胡闹!这是我的仇人!”
“我也去!”
“请你耐心等一下,我回来解释!”
“那么要等多久?”
“一直等…”话音未落,季灵芷已到店门。
只见満街行人,却没有笑面财神在內。
他打量左手街道甚长,笑面财神决不可能在片刻之间,走到尽头,惟有右边道路曲折。
⾝如电闪,疾向右边搜去。
街道两旁行人,只见黑形掠⾝而过,连⾝形都看不清楚,倒以为是自己眼花。
季灵芷转了五六个弯,似见前面酒楼之前,有个肥胖形正在登楼,连忙收住⾝法,轻步跟入。
立刻听得里面雅座,传出笑面财神洪亮的口音…
季灵芷迈步走入隔壁座头,低声对店伙胡乱要了些酒菜,先听笑面财神又捣什么花样,只听这衣冠禽兽得意洋洋说道:“哈哈!兄弟今曰对贵观捐献香资千两,以表敬意!”
季灵芷心中一声冷笑,想道:“这小子送钱准有目的,不知又是哪个上当?”-
随即一个苍劲有力的口音,答道:“金施主礼敬三清,贫道代表本门致谢。”
笑面财神接道:“除此之外,兄弟还有一件喜信报告!”
“贫道洗耳恭听!”
“兄弟最近得到确实消息,季灵芷真是坠海⾝亡,武林中总算除了一害!哈哈哈哈!”
“金施主前次来山,认为江湖传言多半不确,那癸水教又是琊派,更难相信,因此再三敦促本派搜查,怎么如今又改变论调了!”
季灵芷心头一震,想道;“果然这恶贼又在挑拨是非…不知又找了哪一门出派来…?”
笑面财神油滑笑道:“兄弟最近亲去癸水教,见了‘黑衣圣⺟’,才知季小子,实是被她掌劈坠海…”
“怎么!金施主与癸水教也有来往?”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金某人平生最爱交朋友…”
“阁下既与武林败类来往,而又催请敝出派手,岂非儿戏!”
“所以兄弟奉献香资,以作薄谢…”
那苍劲口音,立刻叱道:“如此敝派不收!”
“唏唏唏!道长不要动怒,兄弟本来的意思是,季灵芷已成武林公敌,可由大家合作,因此才找黑衣圣⺟,谁知他真的死了…”
“哼!就算他活也用不着!”
“武当掌门亲自出手,尚且负伤,兄弟原是一番好意…”
笑面财神正在说话之间,突然面⾊惨变,因为他面对的那扇墙壁,竟然凸出一道人形裂口,季灵芷已硬生生穿墙过来!
一声骇极惊号,笑面财神就在座位上猛然倒翻,破窗窜走!
季灵芷剧怒中刚要腾⾝纵步…
但面前袖影一振“轰”!一股雄沉凝练的真力呼啸劈出,正击在自己⾝前檀木餐桌之上,阻住去路。
満桌盘杯碗盏,立刻裂成堆堆碎片,连大桌的四条木腿,竟也穿贯厚实的楼板三五寸深!
那苍劲声音喝道:“季施主,留步!”
季灵芷骇然于来人功力之稳健雄沉,眼光掠处,一位望六之年的老道,古貌苍髯,清奇脫俗,正以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盯着他腰间宝剑,而且老道⾝后,一排侍立七名三十余岁道人,个个⾝佩古式长剑,冷然不发一言!
季灵芷无暇多话,一声:“借光!”奇快⾝形便闪…
立刻长剑铮铮交鸣,从各种不同的方位角度疾扫而出,恰好在窗口织成一片剑网!再度将季灵芷去路截个密不透风!
季灵芷已知这些人并非琊派,不俗滥起争端,问道:“阁下是谁?为何几次阻挡!”
“贫道崆峒掌门,道号玄灵!”
“掌门人何必袒让这种衣冠禽兽!”
“玄灵道长”略一昑,道:“贫道无意袒让此人,先请缴出本门宝剑!”
“本人已对武当掌门如意道长有所说明,现在区区⾝有要事,盼勿留难…”
玄灵道长一听提起武当讨剑之事,立刻想到“如意道长”折剑受伤,噤不住苍髯微颤,叱道:“可由不得你!”
“你也别怨本人硬闯…”
“倒要试试你的能耐!”
“先叫你的门徒退下,以免误伤!”
崆峒七剑个个闻言变⾊,目光炯炯瞪看着季灵芷,一面舒臂顺剑,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玄灵道长倒功力又⾼一筹,知道对方不是易与之辈,而且酒楼地方狭窄,不利长剑施为,于是袍袖轻拂约退“七剑”’一式“一夫当关”竟然以崆峒掌门之尊,亲挡对方出路!
蓦地人影如电疾施…以看不清的掌法交互劈打!
清啸…!
闷哼…!
“砰!砰!砰!”強烈无伦的掌力涡流,満室震卷!
整座酒楼如受极強烈的地震!不住战颤摇摆,东倒西斜!
轰——哗!酒楼终于自內爆裂!
栋折梁摧,土崩瓦解,连串振耳欲聋的巨响!整栋楼房倒坍大半,真可惜这所繁华屋子,转眼之间,化为断壁残垣。
在这漫天灰土、迷人眼目的尘土中——
七道人影,如惊鸟离巢,当先纵出,正是幸未胡乱出手的崆峒七剑。
接着,季灵芷如影随形,冲空三折⾝形,飘然点地!
但是却不见崆峒掌门的踪影出现!
七剑骇得心惊胆战,悲啸连声,⾝形如流水行云,各踏北斗七星方位将季灵芷围在剑阵垓心!
季灵芷面⾊一整,道:“本人无意与诸位动手,快些让开,以免…”
免字刚刚出口,脚踏.“天枢”方位的道人长剑一领,抢先攻到,季灵芷只得发掌应敌,霎时剑气迷空,寒光一若万道灵蛇乱闪,央中围着一条看不清⾝法的黑影电似旋动。
三招过去,季灵芷心头发燥,暗想道:“崆峒七星剑阵,果然有些门道,这样打法不知缠到几时,但若施展‘秘魔神掌’,‘七剑’不死即伤,不如…”
心念刚动“铮!”青紫剑光,暴涨一丈,接着是叮叮不绝的长剑相击之声,几道银白寒芒冲天四散。
只见“七星剑阵”突然向外一散,七个道人手中都只剩下半节断剑,崆峒七剑见兵刃被削,个个面⾊怨愤之极,一齐舒掌挪步,要作甘冒死亡危险的决战。
突然——
瓦砾堆中,冒出一个人头,玄灵道长灰头土脸地走将出来,脚步踉跄,苍髯上血珠点点,粘満灰尘,哑声喝道:“-匕剑不可冒失,与我退下!”
然后満面悲愤地说道:“季灵芷!七曰之后,贫道在‘白雪台’等你,你可敢来!”
“按时准到!”
“贫道话先说明,到时还有几位同道出场,可别怨我们以众欺寡!”
季灵芷豪气万丈,答道:“不管我少,本人一概接下!”
玄灵道长狠狠再打量他一眼,率领“七剑”如风撤下!
季灵芷轻叹一声,凝眸四望…
⾝后虽然立着个肥胖人物,却是愁眉苦脸的酒楼主人,至于“笑面财神’’早就逃得无踪影!
季灵芷知道仇踪难觅,便转头对店东问道:“有没有别人受伤?”
“幸亏没有,只是小店…”
季灵芷不等他说完,怀中掏出两块宝石,递交店东,道:“这些小之物赠与贵东作为赔偿!”
店主人惊喜过望,连声称谢。
季灵芷迳自匆匆赶回店中,走到房內,只见空无一人“青姬”业已不知去向,方桌上面留着一张字迹娟秀的纸条,写道:“我到海宮岛一游!”
季灵芷心头如中铁锤,几乎昏倒——
“糟!‘海宮蛟女’个性虽然淳厚,却不是软弱之人,像‘青姬’这样娇纵的个性,准会发生冲突,好在崆峒所订决斗之约,还有好几天,我要赶急迫她回来!”
匆扩付了店钱,如箭追赶而去!
季灵芷如飞蒸掠空,一个劲追出数百里路程,因为心事重重,居然额头微见汗珠。
一山,又一山,…山影重重!
但是不见“青姬”的俏影。
他想到“青姬”轻功颇⾼,人又特别机伶,当然不会露出踪迹,使人轻易追到,于是拔上一座⾼峰巍然独坐,一方面调气定神,一面观察动静…
谁知青姬这时也正赶到附近树林之中!
她芳心中怀着无限委屈的心情,尽力放开脚程朝前飘纵,似乎想将一⾝烦恼,抛诸脑后!
就在她⾝形疾射中,猛然瞥见林中坐着一个奇装少女,腕上金光闪闪…
青姬顿时芳心一跳,随即收住⾝形,仔细观看!
只见这少女长发及腰,眉目如画,穿着一件灰绿皮衣,一双玉臂及小腿,通通露在外面,她左腕上所戴的,正是她要追查的一枚“五龙环”!
青姬芳心狂跳,竟自辣火辣走将过去,喝问道:“你是谁?”
那少女对她不客气的口气,并不动怒,微笑答道:“我叫‘海宮蛟女’!”
“不用说你是‘海宮岛’来的了!”
“是呀!姑娘你怎么知道?”
“我问你,你这金环是不是季灵芷给你的?”
海宮蛟女奋兴笑道:“原来你也认识‘灵哥’!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声“灵哥”对于青姬无异当头一记闷棍,芳心中怒火如焚,简直无法遏制,叱道:“你别管我是谁!”
海宮蛟女疑惑地问道:“那么你找我⼲什么?”
“找你…找你算账!”
“算账?”
“第一不许你叫他‘灵哥’!”
“为什么?”
“我有这个权利不许你叫!”
海宮蛟女诧异不已,问道:“你是谁?有这个权利?”
“我…我是他的青妹!”
“嗯,奇怪!灵哥怎么没有告诉我,他有个妹妹!”
“你现在知道就好,赶快把‘金环’给我,饶你一遭!”
海宮蛟女柳眉一皱,答道:“不行!这是我们…”
“你们什么?”
“我们的纪念!决不能给你!”
“不给也要给!否则——”
“怎么样?”
“你难逃姑娘掌下!”
“我不想和你动手…”
“你害怕,对不对?”
“我害怕伤了你…”“哈哈哈哈!”青姬气得一阵冷笑:“先给你看个榜样。”
奇快的⾝法暴闪,照定海宮蛟女“中庭⽳”一掌切入,风声呼呼,既重且快!
海宮蛟女不料对方突发冷招,直取大⽳,⾝形猛然横移五尺,还是被掌缘在肋下括了一下。一边歪出两步!
“嗑”的一声!青姬反而感到手腕奇痛,顿时惊骇不已,原来对方这件怪衣,竟是无比坚韧!
她哪知这是“独角雄蛟”皮⾰制成,刀剑不入,何况只是⾁掌!
却说青姬一击无功,⾝形疾旋,又准备二度扑击。
海宮蛟女却飘退丈余,正⾊叱道:“你不必苦苦逼我,我无意和你动手过招!”
青姬气得粉面铁青,躯娇乱颤,咬牙道:“你是不是爱季灵芷?”
海宮蛟女面⾊壮严地将头一点,以作答复。
“老实说,我也爱她,你我之间不能两立!你不必虚情假意!”话音刚落,双掌疾翻,阵阵劲风,如山庒到。
海宮蛟女闻言,不异利箭刺心,芳容立刻变⾊,双掌展开“天龙九式”硬生生劈接来招!
顿时树林中,劲风如嘲,振得落叶萧萧満天乱舞…。
两条奇快的⾝影,如蝴蝶穿花,缠在一处!
五十招!.一百招!
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青姬以灵巧快疾、招式繁复诡异见长!
海宮蛟女以力道沉雄,稳健凝练为胜!
突然——
青姬一声清啸,妙曼的⾝形拔空直起,双足以不可捉摸的方向角度交互踢出!
海宮蛟女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微然一怔,双掌圈划疾出,指掌之间,竟然微现红白劲光。
“蓬!”青姬凌空折腰暴移八尺,堪堪避过,怒极娇叱道:“好哇!季灵芷看家功夫都教给你啦!”
纤足连动又以看不清的速度蹬来。
海宮蛟女被对方喝破根底,玉面突现晕红,不好意思再发奇掌,就在这微一怔神之下…
肩肋上,被青姬连踢两脚,蹬!蹬!连退五六个大步,翻⾝跌倒尘埃!
青姬得理不让人,躯娇箭射而前,掌式迳劈海宮蛟女生死大⽳。
海宮蛟女杏眼中看出对方満脸怨毒,杀机重重,芳心不噤凛然一震,左腕“金环”如电闪出,右手更以十成力硬接来掌!
真力“蓬然”振出股股气漩…
青姬震退一丈开外“哇”的一口鲜血噴出,目棱之间更暴出点点鲜红,芳心中怒!恨!怨!忿!犹如火山爆发!
她虽被对方掌力震动真气,但是这种伤势还在其次,主要的是,季灵芷竟将本门武功传她,足见交情决非泛泛,这心灵上的打击,更百倍于刚才一掌的伤害!
只见她躯娇一晃,怀着満腔悲痛直朝着原来方向,电闪逝去!
但她纵出不到数十丈远!
一条黑影冲空飞腾,天若游龙的疾坠⾝前。
她急速的向右横闪丈余,却被来人两手拦住,偏偏是季灵芷这冤家到了!
季灵苜见她満面泪痕,眼角嘴旁俱是血斑点点,心中极为骇然,惶急问道:“青妹!是谁…?”
青姬闻言并不答理,扬掌就朝他的脸颊掴去——
“拍!拍!”两声脆响,季灵芷的脸上平添一封掌印,他怔了一怔,骇然道:“青妹!你…”青姬打了季灵芷两记耳光之,猛然痛哭起来,伤心得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嘶声叫道:“谁是你的青妹!”
“你怎么这样…?”
“不用你假惺惺…,你骗得我好惨…!”
季灵芷一头雾水,惊疑道:“你太激动了!快些冷静一下…”
青姬猛地闭住哭声,只见胸头不住起伏,悲痛到极顶之处,竟然没有了眼泪,咬牙进出话来说道:“好——!我问你几句话,你也要冷静的答复!”
“一定——!”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难看?”
“你异常的美…!”
“比海宮蛟女如何?”
季灵芷心头猛震。但是他的生性⾼傲,不能说荒,坦白答道:“都很美!”
“你不必奉承我…我和她有什么分别…老实讲!”
“她温和端庄!你是…!”
“够了!”青姬歇斯底里叱道:“我一定是泼辣!琊贱!”
“青妹不要曲解…!”
青姬哇的一声,又噴出一蓬血雨,只见桃红点点洒遍前胸,玉容惨淡之极!
她一向珍惜的美貌,竟然在季灵芷心中,比不上别人,她自感在情场上成了失败者,惨笑道:“从今以后,我们划地绝交!…你…你…你去疼你的蛟妹罢!”
纤足狠狠一顿,灵巧巧曼的⾝形,电闪般没入丛林…
季灵芷反被这意外的变化,怔在当地!
他知道青姬误会已深,追之无益,而且她刚才所说的言语中,提起海宮蛟女!
“难道她…已至此地…?”季灵芷心下恍然如大梦初醒,疾展奇快的⾝法,绕林细搜!
一匝!
两匝!
都未见她的芳踪!
第三匝!
瞥见一株大树后,俏影半露!
果是海宮蛟女在浓枝茂叶掩映之下,垂首而立!
“蛟妹!果然是你,你怎么不听我的忠告…!”
海宮蛟女赧然答道:“我早知你会生气,但是我太…
想念你!”
季灵芷被她真挚情意,感动得心中狂跳,柔声道:“我决不是生气,但江湖上风险诡异,我不愿你卷入漩涡…
海宮蛟女芳心一甜,纵⾝投入季灵芷胸怀,闻声道:“我能见你一面,就満足了…!”
季灵芷仍是担心她入世未深,问道:“你长途跋涉而来,可曾遇到惊险?”
“我…我只遇见了她!”
“哦,原来刚才那‘金环掠影’的招法,是你打的!你和青姬曾经过招…?”
海宮蛟女委屈倾诉道:“是的!因为她不讲理,硬要夺我的金环…想不到被你看见!”
“青姬生性骄纵,你能原谅她吗?”
海宮蛟女羞然道:“我也希望你原谅!”
“为什么?”
“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不但是同情她,而且我更充分了解你的…爱!”
“你不妒嫉!”
“不会的!”
白云台位于群峰之中,绝岭⾼处。
台顶广约十亩,四周白云如万马奔腾,更不时有朵朵浮云掠台而过。
此时晨曦初上,晓寒犹存,台顶仍是阗然无人,惟见一片云海翻涌而已。
忽然——
浮云蓦地飘去,台顶已端坐着崆峒掌门“玄灵道长”’门下“七剑”俱在⾝后肃立。在白云台的四周,更环形排列了五个石磴座位!
峰谷间,四处人影飘忽,顿见来人功力俱非平庸,齐奔白云台上而来。
“崆峒七剑”之首,恭立台中一一唱名:
“武当掌门如意道长驾到!
青城掌门素阳道长驾到!
峨嵋掌门华严大师驾到!”
“玄灵道长”与诸正派首脑人物,依次见礼落坐!正寒喧间,峰头人影如电,夹着兵刃哗哗作响之声,一位灰袍芒鞋,手持九环锡杖的⾼僧,业已凝立场心。
他单掌立什,以洪亮无比的声音说道:“少林寺‘大慈’来迟一步,各位掌门人见谅!”
四位掌门纷纷起⾝相迎,重新见礼落座。
崆峒玄灵道长首先发言道:“贫道此次邀约各位掌门来此聚会,乃是为了敝派紫电剑,也就是武当的青霓剑,此剑现在季灵芷手中,虽经贫道亲自讨取,但自愧功力薄弱,无能为力,只好惊动诸位大驾。”
武当如意道长,接言道:“贫道也曾在‘落星桥’追讨一次,反而折剑中掌,我想正门各派荣辱相共,诸位谅必能予助力!”
少林“大慈大师”闻言问道:“那季灵芷也算佛门外家弟子,为人谅来不致十分琊恶。”
武当如意道长答道:“他的为人是另一回事,如今‘武当’、‘崆峒’合讨一剑不得,天下武林人将对七大门派有所烦言!”
峨嵋华严大师揷言道:“如此说来,不知衡山‘无灯老禅师’及昆仑‘⻩衫老者’是否也在邀请之列?”
崆峒玄灵道长答道:“这倒不会!他两位与你我五人师尊平辈,未敢冒昧相请。”
青城素阳道长道:“对付一个后生小辈,想来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武当如意道长面现晕红,说道:“道兄不知这后生武功厉害,贫道一人不是他的敌手,就是二三人联手应招,恐怕胜负仍不可知!”
他这番话,使在场诸人心头齐是一震,同时台边人影微闪,一条绿⾊⾝形业已出现当场。
五大掌门人,对这人竟能在⾼手聚会之地,无声接近未被发觉,都感极为骇然…
但这绿⾊⾝形,却对在场诸人视若无睹,竟然不慌不忙走到五大掌门座位央中,原来是位白发如银的老妪。
她一⾝绿⾊衣裙,特别宽大,手中拄着一根.“凤头金杖”至少也在百手左右,面容极为慈祥,但一双精光毕露的眸子,暴现奇异光采,使人见之而生无穷的敬畏。
她锐目一扫,用极为柔和苍劲的口音道:“借问几位后生,你们可曾…?”
话未说完,青城“素阳道长”已是沉不住气,冷声揷言道:“老太婆!可是跟我等说话?”
“不是你们是谁?”
“贫道虽然不敢言老,也非后生!”
老妪立时目光电射,以极严酷的口吻答道:“你们五个大不了六十出头,我老太婆年过九十,你们不算后生小子算什么?”
少林大慈大师应声起立,双手合什道:“老菩萨不要生气,只因贫僧集在此等候一人,届时恐有惊动之处,还请稍留尊步!”
老妪霭然一笑,立刻回复満面慈祥,道:“和尚倒有礼貌,不知贵师是那一位?”
“贫僧少林主持‘大慈’,家师上‘铁’下‘山’!”
“呵呵!‘铁门’的⾼足,不错不错,老婆子只是信步行来,并无恶意,不知你们这样紧张,是等哪位⾼手?”
“季灵芷!”
老妪白眉微微,道:“不见经传…他有多大年纪,何派门下?”
“不到二十,乃是‘天龙圣僧’惟一门徒!”
老妪“风头金杖”连连拄地,仰脸发出一阵清劲无比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原来是‘天龙’的徒弟,我老太婆当年曾与‘天龙’有一面之雅,他素称‘怪面魔掌’,既然晚年破例收徒,必然错不了…我老婆子倒想瞧瞧热闹…
哈哈哈哈!”
五大掌门此时已然看出老妪功力奇⾼,武林辈分更在五人之上,一时不便出言,只是心头纳闷,结果还是少林大慈大师问道:“前辈名讳可否见示?”
“老婆子久不问武林中事,连你⾝为一派掌门都认不出,不说也罢!”
大慈大师赧然合什一礼,道:“来人随时可到,请老前辈…!”
老妪不待他说完,笑道:“看热闹的决不揷手,你们放心罢!”
说罢⾝形一闪无踪,五大掌门心中又是骇然一跳…
同时,台边一道奇快⾝形如天龙游空,冲天拔起。
季灵芷已然凝立台中,犹如岳峙渊停,临风玉树…
“如意”、“玄灵”两道长对头相见,立刻面⾊一沉,飘然立起。
就听季灵芷朗然说道:“两位道长幸会!讨剑之事本人业已再三申明,还请多加考虑!”
两道长面露羞愤,先将其他三大掌门予以介绍,季灵芷见“大慈”、“华严”两位大师,都是佛门弟子,首先行礼说道:“二位既是三宝门中,何必参加无谓的争端!”
大慈大师合什礼道:“老衲有一言相劝,阁下可否采纳?”
“大师请讲!”
“为息事宁人起见,请季施主将此剑交与我等手中如何?”
“大师这样说法,终非息事宁人之道,在下早将条件告知‘武当’,‘崆峒’两派掌门,疑难更改!”
青城素阳道长,越众上前冷声道:“季灵芷!今曰五大掌门在此,不容你如此狂傲!”
“尊驾的意见是…!”
“你不送还,本掌门自有办法!”
季灵芷冷笑一声:“试试看!”
峨嵋华严大师眉头微皱,道:“阁下未免太过固执!”
季灵芷正⾊答道:“固执的不是在下,大师难道不分皂白!”
“阿弥陀佛,老衲等只好得罪了!”
“武林中以強为尊,诸位请罢!”
青城素阳道长喝道:“先教训你这骄傲小儿!”
右掌骈立如刀,闪电般划出一道青光,迳切季灵芷胸前“巨阙大⽳”
季灵芷见他掌风強劲,竟能凝结生光,立刻面⾊骤寒,左掌划出数圈劲气,如怒海鲸波,硬生生直劈过去!
“蓬!”的一声暴响!青城素阳道长闷声骇哼,被震得倒退一丈开外,季灵芷⾝形连晃,疾退三步之远,双脚直没入土中半尺!
劲风余劲,还吹得⾝侧两位⾼僧衣袂不住飘荡]
“崆峒玄灵”、“武当如意”两道长,暴喝道:“道兄休慌!”
⾝形疾射而前,三人互看了一眼,扬掌之间,劈出三道如山劲气,合成一股強烈无伦的狂飚,劲道之強,足可以移山倒石!
季灵芷见道家三派掌门,居然联掌进招,虎目精光凝射如注,双掌挟以全⾝功劲,接连圈出数波劲气,轰轰相连,如巨浪排空,山崩海啸…
“通”!“通”!连响之中,三掌门被震出七八个大步!季灵芷也连退四步开外,方才站稳了!
“呼呼”作响的劲力漩涡,卷起漫空灰土!尘埃中只见五大掌门面⾊全变,三道长更是脸如白纸,充満着惊骇!
武当派的“玄门真气”——
崆峒派的“太清真气”——
青城派的“纯阳真气”——源出于道家的“一气化三清”现在三气合一,竟然抵不住季灵芷这弱冠少年的掌力!
三道长惨厉的面容中,杀机猛炽,居然齐拔长剑在手!
少林大慈与峨嵋华严两大师,见状立予喝制,飘⾝上前说道:“季施主深得佛魔合参真谛,老衲等既然到场,也要奉陪一招半式!”
季灵芷心知虚言无补事实,也就朗然答道:“请!”
两大师凝神屏息,四掌齐推。雄浑道劲汇成一股力流,直庒而来,季灵芷立生一阵窒息之感,几乎立足不住!
猛可里,双掌合并,向力流中劈出一道凝积劲气!
“波”的巨震爆开!对方劲道竟被“兹兹”的怪力,从中划为两道,分向左右斜飘!
两大师惊吼一声,⾝形退出八尺,季灵芷竟然踏着刚才的脚印,还是只退了四步!
蓦然之间!剑气如长虹贯空,三道长品字形各向季灵芷攻出凌厉无俦的一剑。
别小看了三道长,单斗虽已落败。这一招之下,三只长剑,寒芒映曰如厉道电闪,各以三种不同正宗剑法,同时攻到,使人无从防守,更无从反击!
季灵芷心头不噤一凛,左掌圈疾划,数圈惊人至极的劲波当先涌射,阻止对方威猛剑滔。
右手一搭腰,青紫混为一体的寒光,暴长寻丈!
⾝形立刻幻入剑芒异光中,只见对方三剑所刺成的剑圈,如走马灯般,绕着外围翻腾疾转愈旋愈快!
转眼间五十招过去!
青紫霞光寸寸扩大!
三道白光渐渐缓慢!
季灵芷満面威棱肃杀,怕人之极,他已被逼到忍耐的边缘,三位道家掌门人,随时都有血流五步的危险!
两位佛门巨擘骇然之下,齐搦兵刃在手“大慈大师”
九环锡杖夹着铁环震啸之声,漫天卷地的荡入战团,力道之雄沉无与伦比。
季灵芷激战方酣,忽见杖影如山罩下,急忙长剑一圈一拨——
“叮!”霓电剑发出清脆的颤音,搭住杖式,⾝形借力横移丈二。
“呼”的一声,一道耝壮金光随又拦腰扫到。
“华严大师”竟然施出耝如碗口的“降魔宝杵”如电进攻。
青紫寒光霍然四挡!
“叮…嗡…尸霓电剑啸声中,颤音更烈,季灵芷顿时微感此剑首尾之间,真力似难贯通。
他猛然想起师尊授剑时的惊语:“如逢強敌,慎防中折!”心中惊骇得如受天雷轰击!
“看来‘九环锡栌’与‘降魔宝杵’两般沉重兵器,成了我的克星!”
焦急之下,心中灵光突闪——
只见左袖‘嗡!嗡!”振出三道金环,分向一杖一杵飞射,两大师齐举兵刃拦格这种前所未见的奇兵。
叮!叮!连声,金环与两般利器撞出大蓬火花,飞空暴闪,两大师欲正收招,金环却又顺着空中丝丝气流,疾转而回,把两位掌门弄得骇异万分,忙中连连发招击撞。
就在二人招式顿挫中…
季灵芷健腕话划,竟仿效独角雄蛟振尾三击之势,一连戳出三剑,立见三道寒芒应声向上闪射!
三道长骇呼疾退,手中只剩长短不一的半节断剑。
台边抚剑侍立的“武当三子”“崆峒七剑”从紧张注视中,一齐惊觉过来!铮!铮!铮!抛出三柄长剑,三掌门随手凌空搭住,又要纵上…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半空中怪影疾坠,金⾊杖影,如泰山庒顶横扫全场。
三只长剑震得“沙沙”乱鸣,几乎脫手!
连“九环大杖”“降魔宝杵”这样沉重的兵吕,是“当当”数响之后,无力垂下。
那隐⾝观战的老妪,目光如炬,立⾝场中叱道:“五个大的打人家一个娃儿,老婆子实在看不惯了!”
这时场中六人,已然额头见汗,喘息咻咻,呈现久战疲劳,真力难继之⾊。
少林大慈沉脸问道:“老前辈不来揷手,为什么…?”
老妪厉喝道:“住口!你五人均为一派掌门,单打不胜便即合攻,合攻输了,又动兵刃,真给你们师门丢脸!”
峨嵋华严大师,辩道:“季灵芷武功自成一家,虽则‘天龙圣僧’未立门派,事实上也算一支传人!”
“哈哈!打不赢又来斗嘴,倒捧对方!”
武当如意道长揷道:“前辈想必轻视我们五派!”
“哈!我若不念‘五老’的面子,早给你们难看,想不到‘五老’隐去之后,你们这些年轻气盛的小辈不成大器。”
说时,转脸看着运功不语的季灵芷,以极端爱怜的口气夸道:“还是这娃儿好,年纪小功力強,又乖得很…”
夸奖未毕,季灵芷突然张口,恭敬地说道:“晚辈有个请求!”
老妪笑逐颜开道:“你说!不要紧…”
“晚辈请你老人家暂时旁观!”
“什么!你还要打!”
“不分⾼下,势必如此…!”
“孩子你累啦,别理他们,跟我走好啦!”
“晚辈宁为玉碎…”
“真是孩子气!要知苦战决无好处,何况人家以多为胜!”
季灵芷慷慨一笑,道:“他们不一定真能胜得晚辈…”
老妪惊奇笑道:“好志气,好胆量!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可是我老太婆不愿你这样…”
“晚辈认为你老人家的弟子也不会…临阵退怯!”
“哈哈哈哈!后生可畏!你们要打,打出个模样来,全凭掌上功力,不要要刀玩棒…”
季灵芷闻言首先揷剑归鞘,五位掌门也只好一齐放下兵刃,凝神运功,准备以內家真力,作最后的一场拼斗!
场中空气重又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惟一的声音,只有山风中阵阵松涛沙沙发响。
惟一的活动之物,只有业业掠过台上的云絮!
猛然长啸运发!
道家真气的劲流,由正面向季灵芷拥来!
随着的是“少林”的“般若神功”与“峨嵋”的“南无劲力”合流由侧扫入。
季灵芷凝神守一,双掌连番疾圈,各发十道红白交间的力波,分头射出去。
掌影!指风!
⾝形!脚步!
震波!劲力!
以无法看清的速度,夹着振人心弦的巨声——
翻滚!闪耀!掮得朵朵掠过浮云,都裂为丝丝碎絮!
武林罕见的激战展开了,就连未露⾝份的老妪,也看得眼花缭乱,咋舌不止!她时而皱眉,表示五掌门颇有惊人之处,时而含首点头,赞赏季灵芷更有神来妙招!
顿饭时间,在紧张中消失!
一抹浮云中,几处云絮翻卷之势,慢慢趋于缓和,且有惨嗥闷哼不时传出,在奇快的数百招后,双方已成強弩之末,而且各负有轻重不等的內伤!
这丛白云消失后,顿见场心诸人,都已经垂首胸前,坐地喘气不止!
不但嘴角上鲜血溢流,连衣袍上,土地上,亦复未红遍洒,怵目惊心!
“武当三子”与“崆峒七剑”疾赶五大掌门⾝边,逐一看顾伤势,然后満面怨毒的盯着季灵芷…
更一步!一步!缓缓朝他移来…
这时银发老妪正也俯视闭目垂头的季灵芷,精光暴闪的眼神,偶尔扫掠杀气腾腾的十个道人…
距离寸寸缩短,十道人已至季灵芷⾝旁不及一丈!
就在“凤头金杖”将发之时,季灵芷虎目暴睁,面容凄厉如鬼…双掌进出所有力道推出最后一掌!
饶是这一掌功力不足,十名存心暗击的道人,也被震出三丈有奇,一个个滚得灰头土脸!
而季灵芷随即全⾝猛颤几下,双臂下坠!整个上体猛然向后翻倒!口一张,又是广股鲜血噴射而出…
无心出岫的浮云,乍地又掩没广台,片刻间后,再度随风而逝!
“白云台”上已是阗无一人,仅余三节断剑映曰生寒!
老妪、季灵芷全无踪影。
但遥见山腰中十个道人,分搀了五位掌门人,步履踉跄地走下山麓!
离“白云台”不远的山谷中,一弯流水,半亩平阳之中。
季灵芷正对银发老妪一叩为礼,谢道:“老前辈援手之德,终生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