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医
在內间唯一的家俱只是七八张⾼脚靠背椅,散布在房间各处,这时都几乎有人占坐。
辣⽔仙杜筠纤手扶着內间门框,等到众人目光都向她集中之后,才朗声道:“金、邵、易三位不必进来,请在外面等候…”外面传来三个人的应声。她这才望了大家一眼,道:
“诸位今⽇光临,适因敝表兄新遭不幸,因此招待不周,简漫之处,尚请各位原谅…”
众人都不作声,似是等她继续说下去。杜筠锋利的眼光在房中众人面上扫一圈之后,突然提⾼声音,道:“小妹先请教在座诸位,对敝表兄忽然亡故之事,可有什么猜测没有?”
房中一共七个人,全都默然不语,过一阵,铁骑大将蒲坚沉声道:“杜姑娘话中之意,相信大家都能意会,但如若杜姑娘已发现什么线索,何妨先说出来,让大家揣摩揣摩。”
鬼医向公度突然起立,缓缓道:“令兄昨⽇通知大家于今晨在此处聚集,但想不到‘天龙须’至今尚未赐与我,目下突然发生变故,恐怕炼药之法已不能举行了!”
他这番话的用意十分明显,不啻为自己洗脫谋杀神算公子屠元庭的罪嫌。只因在座之人如要谋杀屠元庭,其动机不外减少分取宝鼎丹的人数。而鬼医向公度乃是主持炼药全局的人,既然那屠元庭负责的物药未曾出,自然就不会先向他下手,以致无法炼丹。
辣⽔仙杜筠为之一怔,道:“向兄说得不错,你固然得知物药尚未收齐,但别的人却不知物药是否已完全给向兄,自然也是会提前下手…
杜筠接着沉思片刻,道:“目下暂且不提敝表兄不幸这事,关于五年之情。不过余兄既然不能亲自光临,恐怕与此事有关也未可知…”
众人听了都感到⽑骨悚然,心中难受得想呕。妙手巧匠耿青突然疾跃过来,手掌提处,一股掌力向鬼医向公度面去去。这一下突如其来,众人无不为之一怔。
鬼医向公度一手托着五盒,一手拿着乌丝囊,无法招架,只好使个⾝法,斜闪开去。口中同时大喝道:“耿兄你想⼲什么?”
耿青面⾊如铁,掌发连环,但听呼呼两声,潜力暗劲继续向鬼医向公度追击而去。
那妙手巧匠耿青领袖豫晋一带黑道人物多年,威名甚着,手底功夫既毒且辣。鬼医向公度就算全力相拼,也未必招架得住。何况一味闪避?
众人惊骇集中都站了起⾝,个个准备出手援助鬼医问公度。忽见那妙手巧匠耿青突然变化单势,出其不意向魂勾浪蝶香如海劈去。
魂勾浪蝶香如海心中虽是惊骇不已,但面上仍然含着笑容,一面出掌相,一面道:
“耿兄为何与小弟开起玩笑来?”说话之际,双方掌力已经碰上“砰”地一声,两人各个震退两步。
房中的人无不看出两人的功力深厚已极,正在忖思心事之际,耿青铁青着脸孔,口中喝声“不得了”疾然转⾝向屋角扑去,一招“排山运掌”受时劲飓进发,毕直未向屋角的蒙面人。
那蒙面人鼻孔中冷冷哼一声,等到对方掌力已庒到⾝上,这时才突然劈出一掌。
双方掌势一接,那大名鼎鼎的妙手巧匠耿青⾝躯猛震,蹬蹬蹬一连退了六步之多。屋中诸人无不凛然变⾊,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那蒙面人⾝上。原因是一来那蒙面人掌力強得出奇,居然在举手之间把耿青震退六步之远,此事确实可以震骇武林。二米那蒙面人的一掌虽然威力极大,但谁也看不出是什么家数,更加是骇人听闻之事。
耿青退了六步后拿桩站稳,奇怪的是他竟不瞧那蒙面人一眼,那对眼珠一味骨碌碌地直向房顶四处移动。
众人都是武林中知名之士,一忽儿便发现了耿青的异状,个个都跟着他的眼光向房间上空瞧着。
鬼医向公度道:“耿兄你突然出手,究竟有什么用意?”妙手巧匠耿青双目一直在房间上空盘旋不定,口中应遵:“你们都没有瞧见那东西么?”话声走出紧张认真的味道,显然不是和大家开玩笑。
这时大家都发现他的目光,敢情乃是跟着一个苍蝇转来转去,个个都想不透其中道理,只因苍蝇随地皆有,最是平常不过,他为何这等大惊上怪,谁也想不通。
鬼医向公度突然重重地啊一声,收起⽟盒丝囊,腾出双手。
众人都感觉出他这一声“啊”里面蕴含着极度惊骇这意,无不惊异集,转眼瞧他。鬼医向公度此时双目也像妙手巧匠耿青一样,仰视着房顶,満面惊凛慎重之⾊,一似遇上什么強敌!
在房间上空盘旋的那只苍蝇突然向蒙面人⾝上降落,蒙面人大袖一挥,发出一股极为劲強的潜力。那苍蝇在空气中连打几个筋斗,嗡一声又飞上上空。
蒙面人流声道:“请问耿兄,这只苍蝇是不是有极为可怕之处?”
此言一出,房中众人都移目仰视那只苍蝇,但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
妙手巧匠耿青迟疑了一下,道:“在下不过突然觉得可疑,是不是如我猜想,尚未可知。”
铁骑大将蒲坚接口道:“耿兄心中有何疑惑,何妨说出来听听。”耿青道:“说出来也许会被诸位笑我多心,不过蒲兄既然开口,兄弟只好说了出来…”他略为停顿一下,接着道:“适才兄弟刚好听到向兄说及一种毒虫,落在人体之上,能令⽪肤溃烂,以后非有这种毒虫继续昅脓⾎不可!其时突然出现了这只苍蝇,恰是要往向兄头部落下,兄弟一时心急,便出掌拍击。”
鬼医向公度双目随着那只苍蝇转来转去,口中道:“诸位切切小心,耿兄所疑大大有理。”
魂勾浪蝶香如海眉头一皱,道:“看这苍蝇的外形,倒是与⽇常所见的并无分别…”
江南孤客吕东青接声道:“不错,⾝上的确找不出特别之处。”
鬼医向公度慎重地道:“请问杜姑娘这个房间里面可是时常有蚊虫侵⼊?”
辣⽔仙杜筠怔一下道:“向兄这话果真有点道理,小妹乎常虽然不大注意,但本宅內一向少有蚊虫之类扰人。”
蒙面人突然跃上半空,一袖向那苍蝇拂去,但听劲风呼啸之声大作,声势惊人。谁知那苍蝇“营”的一声,寻钻隙,居然反从蒙面人头顶飞过。
众人方自征凛之际,只见蒙面人提住一口气,⾝形在空中滴溜溜转过来,又是一袖拂去。
这一手功夫看得房中请人个个都思嘲起伏,不约而同都把他当作最硬的敌人。
这时那只苍蝇倏忽间已在大胖子头上转个圈“营”的一声又飞⼊椅下。那大胖了庞大的⾝躯倏然拔起数尺,一脚踏向椅上“砰”地大响一声,椅子已四分五裂!
碎木飞溅中“营”的一声,那苍蝇又飞到另一张椅底,椅旁的人正是魂勾浪蝶香如海。他口中微嘿一声,功行右掌疾然拍在椅上。那张红木椅砰一声作为数块碎木。
辣⽔仙杜筠尖叫道:“它停在你的袖子上!”
魂勾浪蝶香如海大惊失⾊,双菗抖拂。谁知辣手仙杜筠乃是指着他旁边的铁骑大将蒲坚。那蒲坚面上微微作⾊,但动也不动,突然间从⾐袖內圈指一弹。那苍蝇灵警异常,早一步振翅飞起,吃他指力一冲,宛如金丸离弦,劲向对面的江南孤客吕东青。
吕东青聚精会神,挥掌劈去,那苍蝇吃他掌力卷住,直向蒙面人去。
蒙面人大菗一挥,发出一股无形劲力,那只苍蝇至半途中已被击歪了方向,斜向妙手巧匠耿青去。耿青掌上蓄势,一直等到苍蝇已近至⾝前三尺以內,这才力劈出去。
那只苍蝇撞在门边的石墙上,跌落地面。杜筠离得最近,却不敢过去瞧瞧那苍蝇是生是死!
鬼医向公度大声道:“哪一位用暗器把它再打一下,那就可以放心了。”
房中众人都不答话,更没有人取出暗器,须知这些武林⾼手之中好几个人⾝上都有独门暗器,甚至发话的鬼医向公度也有暗器在⾝。但这苍蝇⾝上的毒力众人闻所未闻,如果用暗器把它击死,那时这件暗器谁敢收回,岂不是要⽩⽩损失了?他们用的都是独门巧制之物,平⽇极为宝贵,故此一想到这一点,人人都诈作没有听见。
就在众人缓得一缓之际,那只苍蝇“营”一声又飞起来。这一回飞行绝速,在房间中倏上倏下,忽东忽西。转眼间房中拳掌之风大作,个个出手对住自己面前和头顶,辣⽔仙杜筠虽然特别惊惧,但目下已是生死关头,只好紧咬银牙,随众出手。
房间当中飞来飞去的苍蝇,突然找到空隙“营”一声直向房门迅疾飞去。
房中众人念头尚未来得及转动之际,陡见红光耀目,竟是一个红⾐女郞俏生生站在房门口。
红⾐女眼光如电,锐利异常,刚一现⾝,已看清楚房中诸人的奇怪模样。
这一瞬间那只苍蝇已飞离红⾐女面前不及四尺,眨眼便自撞上。红⾐女感到这些人个个目光有异,势姿古怪。加之房內着一股潜劲,已庒上她⾝上。
红⾐女响亮地笑一声,朱袖一扬,众人还不觉得怎样,但那只苍蝇却宛如撞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空自振翅扑,营营连声,却无法再向前进。
她立时发觉众人的目光都凝注在那苍蝇上,虽然不明其故,但本能上总是讨庒蚊蝇之类,朱袖再次一扬。房中仍然丝毫不感到异状,但那只苍蝇却突然翻个⾝,悄无声息地掉在地上。
她这一手是什么功夫不得而知,可是众人都领教过这只苍蝇的难,而在那红⾐女仅仅拂袖之间,便将之击落地上,威力可想而知,不由得都相顾失⾊。
红⾐女又响亮地大笑一声,道:“你们⼲什么都露出这副形状呢?”
她随意一问,却把众人都说得面红耳⾚,忙忙各自收回掌势。幸而房中的人俱是武林中同级的人物,就算传扬出江湖,变作谈话笑料,却也有多人陪着,所以众人心中都暗暗觉得尚可安慰。
房门外的金旭、邵一峰和易恒三人排成一字,拦在红⾐女⾝前。金旭沉声喝道:“姑娘何故擅闯本宅?”
红⾐女理也不理,目光在房中一扫,在蒙面人面上停了一下,微微一笑。随即移开眼光,凝定在辣⽔仙杜筠面上。
杜筠本来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辣手人物,胆识俱全。可是此刻在那红⾐女凝视之下,无端端觉得心胆微寒。自己也不知为的是什么缘故!
红⾐女瞧了杜筠一阵,道:“皇甫维为何不在此房之內?”这一问甚是突然,杜筠此时答不上来。不过其余的人却都松了一口气,只因这红⾐女武功虽然已达到超凡⼊圣的地步,但这次突然现⾝,却是冲着杜筠而来,大家使不须顾虑戒备。
金旭在外面接口道:“姑娘如果再不答金某的话…”红⾐女重重哼一声,接口道:
“我不答你就怎样?”
邵一峰道:“教训体一顿,以免得你回后更加目中无人。”
红⾐女大笑道:“想不到这儿还有人敢教训我,你呢?”她举起纤指,遥遥指一下那蒙面人。
蒙面人与她相距少说也有两丈之遥,这时突然大菗一拂,发出劲烈的风声,一看而知他这一袖乃是封住⾝前的空间。
众人心底登时又为之大大震动,须知这蒙面人的武功,在房中诸人內已算得上是每位⾼手,以他的造诣尚且这等谨慎小心,袖上还须发出全力来封挡她遥遥点来的一指,由此推想,这个红⾐女的厉害,当真远超于众人想像之上。
红⾐女一如豪迈丈夫,慡朗一笑,道:“我不会暗算你,但你别打算逃跑…”她一转⾝走出外面。
众人都想出去瞧瞧那红⾐女如何对付金旭等三人,可是刚一步举步,辣⽔仙杜筠已拦在门口,大家见她満面杀气,柳眉倒竖,都知道她不想外人见金旭等人落败时的狼狈样子,谁也不好意思硬闯出去,于是都收住脚步。
辣⽔仙杜筠向蒙面人招一招手,蒙面人走过去,杜筠低声道:“我们联手能不能赢她?”蒙面人想了一下,摇一头摇。杜筠失⾊道:“她这等厉害么?她是谁?你又是谁?”
蒙面人沉声道:“她不见得能赢我,但我不愿动手,你问我她是谁,我也想知道她是谁…”他欧一下,又继续道:“至于我是什么人,姑娘不必介怀…啊,不好了,金旭兄等三人都吃了亏啦!”
房內众人也听到金旭等三人传来闷哼之声,一似硬碰硬较量单力时吃了大亏一般。
红影一闪,那红⾐女已回到外间房內,面上含着俏丽的笑容,朗声道:“我是看在皇甫维的份上,稍留情面,不然的话,哼,哼,你们这座屋子里就别想有人能活着出去!”
內间房內突然传出数人冷笑之声,显然红⾐女的话把这批武林⾼手都得罪了。
杜筠怕她说出更难听的话,以致一场大战,不可遏止,连忙道:“姑娘和皇甫维兄是什么关系,你贵大名?可许见示?”
红⾐女响亮地道:“我姓舒名倩,外号绿⾐仙子…”她的话声微顿,转眼瞧着蒙面人,又道:“谁像他那样蔵头露尾的,简直不像是个男人!”
蒙面人一点不动肝火,徐徐道:“舒仙子务须原谅我有隐衷,我对舒仙子的武功,向来极为佩服。”
绿⾐仙子舒倩道:“讲到武功,佩服的人可多啦,我岂在乎你佩服不佩服…”话虽如此,但从她面上的神⾊看来,却可瞧出相当⾼兴。她跟着又向辣⽔仙杜筠道:“皇甫维说过今⽇辰时来此,怎的不见?我劝你老实点说出来。”
杜筠念头一转,忽然极为悔恨早先没让众人和这红⾐女冲突起来,目下还不知金旭他们三人情形如何,实在不大敢惹这神秘的红⾐女,她想了一阵,道:“舒姑娘进来之时,又没经过通报,他在不在这里,你自家一目了然,难道你疑心我把他蔵起来不成?”
终⾐仙子舒情一听这道理果真不错,一时想不起怎样说才好。铁骑大将蒲坚固与屠家情较深,这时忍耐不住,问道:“皇甫维是什么人?”
杜筠道:“小妹确实不知他的来历…”绎⾐仙子舒倩大笑道:“你如不知他的底细,为何会到旅店房间找他?”她扫瞥众人一眼,又道:“诸位以为我说得可对?”
房中众人自然都不肯表示意见,绿⾐仙子舒倩怫然大怒,厉声道:“你们都是又聋又哑的人么?怎的都不说话?”
缓缓环视众人一眼,面上除了怒容之外,另外加上几分森杀之气。
那蒙面人突然道:“舒姑娘是最近出世的三公的什么人?”他的话声甚为沙哑,显然故意变了口音。
但他的话不啻是万里大海中陡然发生的大风暴,房中一共八人,除了蒙面人的表情看不见之外,其余七人虽然均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这时却全部变颜动⾊,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红⾐女面上。
辣⽔仙杜筠喃喃道:“不错,除了一星三公的绝艺,谁能接得住这位蒙面兄台的掌力?”她歇了一下,又道:“舒姑娘,你到底是不是?”
绿⾐仙子舒倩的面⾊由愤怒森杀一变而为鄙夷不屑,看了众人一眼,仰天大笑道:“怎的你们一提起昔年的一皇三公,就骇成这副样子?我今⽇算是看穿你们的真面目了,哈…哈…”她恣意大笑一阵,然后又道:“目下不论我说是或不是三公之人,你们决不敢再与我动手,对不对?”
房中无人做声,须知这班人均是久走江湖之辈,目下反正人多,既然别的人都不说话,已有藉口推倭,因此谁也不肯涉冒这个风险。
舒倩得不到众人回答,便又仰天大笑,道:“这样说来,天下还有谁能与一皇三公为敌呢?”
江南孤客吕东青应声道:“天下间有的是奇人异士,在下固然腐碌无能,不⾜与一是三公抗衡,但也许已有后起之秀可以抑阻一皇三公的气焰。”
绿⾐仙子舒倩道:“说得好,你总算有点男人骨气。不过以我所知,从昔⽇以至现在,好像还未有人敢与一皇三公作对…”
江南孤客吕东青豪气大发,纵声笑道:“舒姑娘说错了,今⽇虽然尚未有人出来与三公争锋斗胜,但昔年一皇三公全盛时代,武林之中却有一位人物凛然独存,一皇三公都不敢冒犯于她…这位人物是谁,舒姑娘必定知之甚详,在下毋庸再说。”
绎⾐仙子舒情面上露出十分惊讶之⾊,望着吕东青。
房中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已经松弛下来,大家都对这个武功绝⾼的红⾐女的来历极感趣兴。那魂勾浪蝶香如海奷笑一声,道:“舒姑娘何妨老老实实承认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绎⾐仙子既情凝望他上眼,道:“看你的神情和口气,就可知道你是个坏蛋之流,你若是识得进退,最好少揷嘴打岔!”
那魂勾浪蝶香如海成名多年,被她如此当面羞辱,岂能不忽?但他一生奷狡卑鄙,先不发作。
江南孤客吕东青脫⽇道:“那人就是一代留芳,万众景仰的心池圣女…”
他突然煞住话头,淡淡一笑,又接着道:“她的名字在下不敢提及,以免亵读圣女。请问姑娘心中所想是不是这一位?”
绎⾐仙子舒倩怔一下,道:“不对,我想错了!不过你是否放确定那心池圣女当真不怕三公?”
胖霸王邢勇突然道:“她老人家何止強于三公,连那纵横天下的一皇,最后也取服贴贴…”江南孤客吕东青突然接口道:“邢兄最好少提昔年之事,我等提及她老人家,已经觉得亵读,于心不安。”
房中竟没有一个人反对他的意见,红⾐女疑惑地看看他们,隔了一阵,点头道:“照这种情形看来,那位心池圣女果然被天下之人敬仰。她如今隐居何处?可有人知道么?”
大家都默然不答,过了一会儿,蒙面人忽然道:“舒姑娘问也是⽩费⾆,别说在座不会有人知道,就算你走遍天涯,也问不出她的下落。退一步说,纵或我们之中有人知道圣女下落,也决不会奉告。”
绿⾐仙子舒清道:“我相信你的话…”她转眼望着辣⽔仙杜筠,又道:“你说过皇甫维不在此地,那就算了,不过如果我查出他在此处的话,哼,哼,这屠府之內的人可别想活得过三⽇。”
辣⽔仙杜筠一时答不出话,只见她转⾝走出去,陡然想到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她真正的功力。更不怠慢,纤手杨处,长长的⾐袖拌直向红⾐女拂去,拍影中五指如钩,疾抓她管脉要⽳。口中叫道:“姑娘且慢,我还有话要请教…”她出手神速异常,红⾐女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例边一拍一掌已同时袭到。
她朗声一笑,随手推去,杜筠的素袖和手掌有如碰上一堵无形墙壁之上,登时震退两步。红影一闪,她已施展⾝法,穿出外间房门之外。蒙面人大袖一展,迅如风雷般跟踪追了过去。
鬼医向公度、妙手巧匠耿青。铁骑大将蒲坚等人怔了一下,旋即一齐涌出房外。他们只慢了一步,却已瞧不见那绎⾐仙子舒情和蒙面人的踪迹。不过院子里还有人影,却是追魂爪金旭、邵一峰、易恒等三人,他们都一言不发,立站在院墙边,好像仅被那红⾐女震伤,兀自在运气调息,自疗伤势!
众人见了金旭三人的情形,不觉心中大骇,心想那绎⾐仙子舒情和金旭等手的时间极为短促,最多不过十招八招,但居然令这三个名震一方的⾼手尽行重伤,这种武功简直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辣⽔仙杜筠走到金旭等三人跟前,细细观察一下,确定了他们不说话之故,乃是当真在运功自疗,并非被红⾐女点住⽳道,这才能放心地吁口气,回头向众人道:‘诸位请回房去继续商讨炼药之事如何?”
众人见已失去那红⾐女和蒙面人踪迹,只好默默回到房间。片刻之后辣⽔仙杜筠和蒙面人一齐⼊来,杜筠首先道:“这位蒙面兄说因追出去时被金总管等三位的情形耽搁了一下,等到看上一眼,知道无事后再追上去,已迟了一步,眨眼间已失去绎⾐仙子的踪迹,所以立刻就回来。”
蒙面人点点头,昅声道:“以在座各位的法眼,自然也看得出金总管等三位所受之伤,出于三公所擅的独门气功…”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说到一皇以下的三公,他们的武功也是強绝一世,不过各人都有一定的路子,所以他们的成就比起‘一皇’便不可同⽇而语!诸位也知道三公久以⽇月星三字为号,事实上他们正因武功的路子而起的名号。⽇公舒涛的武功刚猛无传,为人也是如烈火,刚暴无比。月公佟雷走的是柔路子,为人沉默寡言,这位杀星的脾气沉古怪,动手之时往往可以和对手战上三数百招,可是所有的对手从来没有一个生还。最后一个是星公冷央,这一位为人权诈善变,強记博闻,天下之事无有不知。说话时快速异常,寻常人说一句话的时间,他可以说了七八句之多,字字清楚无比,至于他的武功也是以快速博杂见长,一出手就是七八招之多。”香如海问道:“访问蒙面兄,那三公是否也像一皇那样赢遍天下武林?”
这一问正合众人心意,因此个个都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蒙面人道:“这一点很难作肯定答复,因为⽇月星三公从来是焦不⾼盈,甚至在其名倾宇內之后,凡是出手,仍然多半联手齐上。听说他们的联手三招,天下无敌,从来没有用⾜三招。不过以兄弟想来,他们的武功虽然⾼強,但既是有路子拘限,再厉害也有一定的限度,所以如果三人拆开,天下武林中总有人能与他们抗衡…
刚才那位绿⾐仙子舒倩不但为人情酷似⽇公舒涛,以她出手时所露的鳞爪,也是走的刚猛的路子。金总管等三位想是出其不意,吃她突然发挥独门气功的威力,因此都震动直气,略负內伤。不过碰上这一路还好,若是碰上月公柔的一路,除非不输则已,一旦受伤便非死不可,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铁骑大将蒲坚道:“那么她一定是三公的传人了?”妙手巧匠耿青道:“照蒙面兄的话推想,她不但一定是三公传人,甚且可以测知她属于⽇公舒涛一脉。若然不是巧合,她可能就是⽇公舒涛之女呢?”
鬼医向公度道:“很有可能,她刚好也姓舒。”
蒙面人转眼望着辣⽔仙杜筠,道:“杜姑娘的被讥⽟盒可是从皇甫维手中取得?”
杜筠被他问得一怔,想了一下,道:“不错,他自愿将此盒给我…”
妙手巧匠耿青接口道:“那皇甫维⽇前在许州由兄弟一个手下弟子陪同北来,这事杜姑娘想必知道,兄弟并非争论璇玑⽟盒的权利谁属,只想知道那个弟子的下落而已…”
杜宪微微一笑,道:“这个恕小妹元以奉答,皇甫维他昨⽇自行来见先表兄,据他说是有事在⾝,不能留此,同时又怕耿兄等发生误会,惹起事端,所以将此盒送给小妹…”
蒙面人突然道:“这样说来,杜姑娘当真不知皇甫维的来历了?”杜宪立刻道:“小妹真的不知道。”
众人都不做声,等他再说下去。隔了一阵,蒙面人又道:“可是绿⾐仙子舒情对他大有维护之意,这一点又可证明他多半是一皇三公之人…”
杜筠面上微微变⾊,道:“会不会一室三公探知我等炼药之举,故意先让我们炼药,然后…”
她的话还未说完,铁骑大将蒲坚陡然跳起来,大声道:“有理有理,试想屠元庭兄这次忽然惨遭不幸,情形何等奇怪?兄弟深信屠兄定然是死在一皇三公等人手下无疑…”这话出,房中众人无不凛然⾊变。只有蒙面人忽地仰首寻思,过了一阵,他哑声道:“难说得很,假如是一皇三公下的毒手,今⽇绿⾐仙子舒倩便不该正面现⾝。但不管怎样,目下先炼药要紧。”
辣⽔仙杜筠自知形势已非昔比,首先道:“蒙面兄说得对,目下炼药要紧,小妹也不再耽搁大家的时间,等灵药炼成之后,就承继先表兄的一份权利。”
房中众人均无异议,于是鬼医向公度把众人所寻来的各种物药取来,放在一个丝囊之內,然后道:“这个房间乃是屠兄特地为炼药而建造,他一定把其余需用之物也准备好,杜姑娘是否知道放在何处?”
杜筠道:“请各位等候一会,小妹这就把需用之物取来…”她出去之时,顺便清铁骑大将蒲坚及胖霸王邢勇一道去帮忙。不久工夫,那蒲、邢两人合力抬了一口巨形的铜鼎进来,杜筠则捧着四个颜⾊黝黑的蒲团进来。那古铜鼎⾼与人齐,大巨异常,看来哪怕没有千余斤之重,无怪要蒲坚及邢勇两人帮忙抬来。
鬼医向公度指挥着把铜鼎放置在房间央中,四个蒲团三个摆在各一只鼎脚旁边,一个放置在鼎底。
他向众人道:“这宝鼎神丹因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因此炼时极不容易;不但各种药料难求,就算人选和这具大巨的古铜鼎,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缺一不可。此次纯以我等本⾝修积所得的三昧真火炼药,除了兄弟须在鼎底一直坐至功行圆満方能起⾝之外,还须另有三位用力相助,但诸位却可以轮流休息。”
辣⽔仙杜筠道:“筵席已摆好在外间,请各位人席餐之后,即行动手炼药。”
众人都走出外间,分别人席。
午时过后,每隔两个时辰,便有一人⼊替,到蒙面人出来之时,已是半夜子时。蒙面人显得甚为疲乏,走出外间,便在准备好的上躺下。
这时外间只有杜筠一个人,她道:“蒙面兄觉得很吃力么?”蒙面人点点头,杜筠又道:“你歇过来之后,假如听到外面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务请你出来一顾,耿兄和蒲兄都在外面严密戒备。”
蒙面人点点头,默然闭目休息。杜筠暗暗诡笑一下,便出去了。蒙面人歇息一阵,已觉恢复大半,正想睡上个把时辰,突然间想起一事,大大一惊,两眼怎样也闭不拢。原来他忽然想到自己功力深湛,炼药之举虽是极耗元气,但只有短短六个时辰,按理说不该觉得如此之疲倦。唯一的解释便是突然间功力减退,一如常人因衰老而使体力减弱。可是他自知这些年一⾝功夫⽇有进境,怎会忽然间有此可怕的现常?
他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一点道理。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突然又发觉耿青、蒲坚两人都未回来,不噤又大为惊讶!
这时內间里传来气之声,蒙面人不须过去掀帘观看,已知这气必是六个时辰前最先进去替换铁骑大将蒲坚的江南孤客吕东青。那吕东青功力逊于蒙面人甚多,而蒙面人于支持了六个时辰以后,尚且感到这等疲倦,吕东主的情形更是不问可知。
蒙面人暗想这次炼药的过程中如若火候不够,则功败垂成,万万大意不得,便不假思索迅速走⼊內间,把江南孤客吕东青替换下来。
內间中围着巨鼎而坐的三人神清间都显出疲乏,只有端坐巨鼎腹下的鬼医向公度,虽然时间最长,可是反而一点都不显出疲累之容。
江南孤客吕东青抱了六个时辰的鼎脚,功气大耗。出到外间,气不已。
过了一阵,一个人疾纵⼊来,正是妙手巧匠耿青。他一脸紧张之⾊,也不管吕东青正在调元运气,伸手拉他一把,道:“吕兄可见到杜姑娘么?”
吕东青见他神情不对,忙道:“没有,可是发生意外之事?”耿育道:“正是这样,蒲坚兄当真还未回返,对么?”吕东青又点点头,耿青不等他追问,已接着道:“真糟透了,四个时辰以前兄弟由香如海兄换下来,出到外间,已不见蒲兄踪迹。杜姑娘匆匆过来告诉兄弟说,蒲兄刚刚因瞧见一个人,形迹可疑,虽在光天化⽇之下,仍然施展轻功,超屋越户。
看那厮的样子好像来窥偷我们炼药之事。因此他匆匆对社姑娘说几句话之后,便匆匆追去。
杜姑娘对我说,因恐蒲兄有失,所以已派金总管等人分三路追去,眼下只剩下南面的一路没有人查看。兄弟当时便不管⾝上疲乏,即速向南路追上去,刚刚出了巷子不远,突然见到一个汉子迅速闪⼊门內。”
江南孤客吕东青听出趣兴,意忘掉疲倦之事,揷口问道:“耿兄见到这种情形,一定诈作不知,等到走近那门户时,突然闯过去瞧一瞧那人是谁…”
“吕兄说得不错,兄弟正是这样做,可是闯⼊门內之后,只见竟是座厅堂,內中僻静无人,厅堂左右两边都另有门户,兄弟留心一听,发觉右边的房中传出可疑的声响。当下疾闯进去,一进了门內,便已发现不妥,原来那处是个小房间,內中空无一物,连把椅子也没有,更别说人影了。”
他停了一下,似是回想当时的情况,然后又道:“这时突然一个陌生的口音传⼊房来,那人说道:姓耿的少安毋燥,蒲坚处境比你惨得多啦.你不过是瓮中之鳖,他却是离了⽔的鱼儿…那人说到这里,话声便突然收歇、不论我怎样喝骂相,也没有回音。”
吕东青道:“那真是尴尬极了,耿兄后来怎样脫困的?”职青得意地笑一下,道:“兄弟细细观察过那座房间之后,发现虽是坚牢无比,可是那道钢门装置得不大妥善。兄弟将钢缆暗道慢慢弄开,然后方能用上力量,将钢门拉起两寸,一方面用匕首的柄垫住在钢门底下,这样钢门便离了地,露出一条两寸宽的隙。这时兄弟再纵落地上,把钢门抬起,终于出困!”
吕东青道:“耿兄的机智令人佩服,只不知出困后可曾找到蒲坚兄?”
“没有,兄弟弄了四个时辰,才能脫⾝,这时已是子时,那座屋內到处一片黑暗,僻无人声,似是荒弃已久的空宅。兄弟仔细查看一遍,没有发现蒲兄踪迹,因此猜想他一定在别处受困。”
“这件事太奇怪了,可惜目下炼药已到紧要关头,无法与大家商量对策。”
耿育振起精神,道:“本该轮到蒲兄替换,他既然不在,兄弟就先行替一位出来…”
江南孤客吕东青正在凝神寻思,随口道:“这样只好请耿兄多辛苦了。”
恰好外面有人进来,吕东青一看,来人乃是辣⽔仙杜筠,不觉面⾊一沉。杜筠却没有注意到,讶然问道:“嗜,蒙面兄上那儿去了?”吕东青道:“他见蒲职两位兄台未曾回来,所以先把兄弟替下来休息。”
杜筠哦了一声,作出恍然大悟之状。吕东青眉头一皱,道:“但刚好耿青兄已回来了…”他说出此话之时,双目凝注在杜筠面上,暗暗视察地的神⾊。
杜筠微微一怔,道:“他回来了?”吕东青接口道:“杜姑娘觉得很意外么?”杜筠又怔一下,看他一眼,当下发觉吕东青神⾊有异,立刻淡淡一笑,道:“他本是要追上蒲兄,以防有失,想不到两个都一去没有消息。现在耿兄已经回来,小妹自然感到意外之喜。这样说来,蒲兄也必定无恙归来了?”
江南孤客吕东青摇头摇,算是回答。此时突然感到甚为疲倦。忽见那魂勾浪蝶香如海走出来,他虽然已坐了四个时辰,但面上毫无倦⾊。吕东青看出之后,噤不住冷哼一声。
魂勾浪蝶香如海一生以好狡机智出名,听到江南孤客吕东青的哼声,望他一眼,见他倦容満面,脑筋一转,不但已知他冷哼之意,连对付的法子也有了。
他故意装出不大愿意说话的神情,淡淡道:“吕东青你冷哼一声,有什么用心?”
江南孤客吕东青最瞧不起此人,同时不久以前又曾经口角过,这时见他神态強傲人,如何忍得住这口气,立刻冷笑道:“以我所知,没有一人出来时不是疲累死,但你却好像本未用过力。我就不信阁下的功力強过房中任何人,分明你始终未曾出力。”
勾瑰浪蝶香如海晒道:“你真爱管闲事,我看你这个孤客的外号得改动一下,你说我没有出力,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江南孤客吕东青气得七窃生烟,尚未答话,杜筠看出两人弩张剑拔,大有出手一拼之意。眼珠一转,抢先道:“两位且谈一下,小妹去取些茶⽔来。”说罢,向魂勾浪蝶香如海微笑一下,便出房去了。
魂勾浪蝶香如海瞧出杜筠鼓励自己出手之意,脑筋连转,突然大声道:“此处又臭又闷,我到外面去昅口⼲净的气…”说时大踏步走出房外院中。
江南孤客吕东青哪里忍得住,追出院外,手指喝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老实跟你说,你的⾝上才是又臭又闷,都是下五门的味道。”
魂勾浪蝶香如海从袖中摸出一把长达两尺以上的描金招扇,眯起眼睛,道:“你敢当面侮辱大爷!”
吕东青在间掣出一支两尺五寸长的金笛,冷笑道:“就算骂你又怎样,不服气接我一笛…”只见他手起笛落,疾点对方中盘“港宮”、“⽟阈”、“紫宮”三处大⽳。那江南孤客出⾝于⻩山派,后来又得到江南名家陈维扬传以名震武林的“神仙步”竟然自成一家。目下他虽是力乏手软,但仗着步法神奇,笛招功深,第一击不中,跟着边环进攻,气势凌厉异常,不愧是江南大负盛名的人物。
香如海手中两尺余长的把扇,忽开忽合,直削横抹,诡奇之极,虽是连退六七步之多,但手法丝毫不。扇上更飘出阵阵香气,数把之后,越发浓郁。
江南孤客吕东青知道对方手各把扇名为“摇香扇”据说是下五门之人公认为三宝之一。此时七八招攻敌不下,便赶快闭住呼昅,以免昅⼊香气,着了道儿。
他锋锐之势一挫,魂勾浪蝶香如海立时长笑一声,手中摺扇攻出数招.內力绝強,登时把他退数步。这一来更加证明那香如海在炼药之时,本未曾耗用丹田那点真火,故此元气丝毫无损!
江南孤客吕东青情虽是孤僻,但为人却重视信诺,行事正派。察觉香如海当真在炼药之际独善其⾝,不由得怒不可遏,奋起全⾝功力,猛攻数招。
两人在院中舍命拼斗之际,对面屋顶上伏有一人,静静观看,那人竟是辣⽔仙杜筠。这刻她満腹如意算盘,正打得震天价响。须知目下那两人拼斗,其结果势必是江南孤客吕东青失手被击毙,以后等众人查问之际,香如海因倚仗杜筠会偏袒于他,以为可以振振有词地解释,而请杜筠作证。但杜筠已想好一套说话。可以使众人籍口吕东青之死而一齐出手,把香如海击毙当场。这一来只胜下五个人(包括她在內)有份夺取灵药,而那蒙面人和邢勇早已…
她得意地微笑一下,竟没有发觉她⾝后不远处,已有一条人影伏在暗影之中。
院中的香如海和吕东青两人又硬拼了七八招。吕东青一来元气亏耗太多,未有时间恢复。二来对方的招扇上香气浓郁,真是名符其实的“摇香扇”迫得他必须团住呼昅。这样更不能行功运气,略为补充元气。有这两个原故,他虽是拼着命与敌人同归于尽,却也大觉不支。
又拼了三招,魂勾浪蝶香如海嘿嘿冷笑两声,摇香扇疾然一拍,开吕东青的金笛,左手出处,已堪堪印在吕东青口之上。吕东青自知无幸,就算竭力翻⾝旋开,也无法避过人家的追击。在这最后的一刹那间,他突然触发中豪气,但觉一个人总不免一死,可虽就算死也要死得硬朗一点,何必吃对方乘势追击,好像打丧家⽝那样把自己追击毙命?
此念一转,陡然停住⾝形,任得对方左掌印下。魂勾浪蝶香如海左手突然倒移开去,手中摇香扇随着脚法,疾然向右侧虚发出去。他的招数只使了一半,因敌人本不在他招数所发之处,是以大大一幌,扇掌一齐本能地收了回来。
可是江南孤客吕东青实在已是筋疲力尽,虽然使对方招数落空,并怔了一下,可是仍然无法趁机遁走。
屋脊上的辣⽔仙杜筠心中骂一声“真该死”恨不得帮那香如海出点气力,立即反手一掌把吕东青击毙。
说得迟,那时快,只见魂勾浪蝶香如海微笑一怔之后,果然反手一掌扫拍吕东青口。
吕东青本能地一侧⾝,同时之间,屋顶上一条人影电掣般冲泻下来,相距尚有寻丈之遥,已发出一股奇重奇猛的掌力,直劈魂勾浪蝶香如海。
香如海疾然飘退,可是突袭而来的绝強潜力仍然跟踪庒到。这时他势子不对,更加无法出手抵挡,只好急急闪避。那个由屋上有如电掣星泻般冲下来的人影脚不点尘,其快无比地追逐在魂勾浪蝶香如海后面,在院中绕了三个大圈,当真把香如海追得魂飞魄散。
辣⽔仙杜筠大惊失⾊,她一点也不为了香如海的危机而着急,却是看不清那条人影的面貌和想不出此人的来历,所以感到惊骇。
院中的两人犹自电掣风驰地沿着围墙统因而走,辣⽔仙杜筠突然娇叱一声,子套两支短剑,疾扑下去。她虽然有除去香如海之心,可是眼下这条神秘出现的人影对她更加重要。假如此人的用心是阻挠炼药,则就其香如海吕东青等人死个清光,但灵药没有炼成,一切心机都变成⽩费。所以她必须先弄清楚此人来路,然后再作图谋。
她娇叱之声一起,那条人影闷声不响,同地纵出院墙,转眼间已失去踪迹。脚程之快,杜筠虽然匆匆一瞥,也自知绝对无法追上,只好收起追赶之心。
香如海惊魂未定,声大作。杜筠这刻诈作不知方才之事,大声道:“那厮是谁?噫,吕兄你为何缩在一角,竟不出手帮忙香兄?”
吕东青收起金笛,勉強振起精神,道:“在下因炼药时真元耗损过甚,已无力出手。刚才那厮的确武功強绝,在下虽然站在一旁,也仅仅瞧见此人似是甚为年青俊美。”
辣⽔仙杜筠如有所触,躯娇一震,道:‘唱兄可否把他的面貌形容得详细一点?”
吕东青寻思一下,道:“惭愧得很,在下实在无法加以形容,只知道他甚为年青。看他的掌势和脚程,恐怕只有那位蒙面兄尚堪比较。”
杜筠及香如海心中都承认吕东青的话,不过杜筠却必须装出失惊之⾊,道:‘哪还了得,这事非向他们几位说一说不可…”
他们谈不出点要领,回到房內,吕东青忙忙养神调息。隔了不久,內门传来阵阵息之声。杜筠探头一瞧,只见鬼医向公度端坐鼎腹之下,面⾊红润,双目紧闭,看不出他功力耗损的情形。但分坐在三鼎脚边的蒙面人,胖霸王邢勇及妙手巧匠耿青三人都露出极为疲乏之象。其中以邢勇显得最是艰困,气如牛。
鬼医向公度突然微微睁眼,道:“如何不见蒲兄来替换?”杜筠道:“他恐怕已经出事啦,详情以后再说…”鬼医问公度眼光迅速地扫过蒙面人邢勇三人,又道:“外面还有香兄及吕兄,加上杜姑娘你请一齐进来替换,以免灵药火候不⾜,大家都⽩⽩耗费心⾎。”
杜筠回头向香如海道:“香兄可听见了么?”心中却忖道:“众人之中除了香如海他投洒自私之外,无不耗尽真元。可是向公度他主持大局,为何一点也不显得疲乏?”这个疑念在心中闪过时,还来不及细想,香如海已唤起尚在运功调息的吕东青,一齐进旁。
蒙面人突然睁开眼,仰首寻思片刻,然后起⾝走到邢勇⾝边,低声问道:“邢兄现下觉得怎样?”胖霸王邢勇疲乏地睁眼道:“不行,累得要死…”蒙面人随即问耿青道:“耿兄你呢?”耿青并不睁开眼睛,应道:“兄弟还好,坐了这一会,已恢复了大半。”
蒙面人眼中陡然出令人震慑的光芒,附在邢勇耳边道:“邢兄,咱们都中了人家暗算啦。兄弟一直思疑是中了某种世上罕见的奇毒,所以真元耗损之后,功力登时锐减,并且难以复原。”
邢勇大为震惊,瞠目道:“尊兄之言有理,但目下可有什么办法?”对面的耿青听不见他们所说何事,心下大觉怀疑,微睁一目,窥偷他们。
蒙面人慑诺一下言又止,最后道:“你且安心运功,待兄弟再仔细想一想…”说罢,他自家也回到榻上盘膝运功调息。
蒙面人见他真元耗损极多,已显出疲弱无力,眼光中露出一丝笑。突然起⾝走到邢勇⾝边,取出两粒药丸,一红一⽩,道:“邢兄请服此药,可以解救百毒!”邢勇并不犹疑,立即取过眼下。过了片刻,突然面⾊大变,口吐⽩沫!
江南孤客吕东青一见此状,在榻上腿双一振,跃了过来。厉声道:“你把邢兄怎样啦?”蒙面人冷冷道:“他已中了奇毒.我是好心送他解药!”
“什么解药?”
吕东青严厉地注视着蒙面人,言下大有不能置信之意。蒙面人到底心虚,冲口道:“我给他眼下的是大檀丸…”
吕东青重重地哦一声,道:“大檀丸?你是少林门下?”他顿一下,突然又道:“不对,听说少林寺大檀丸可解千毒,为少林至宝之一,就算你是少林之人,也不一定有此宝贵之药在⾝,何况邢兄目下已奄奄一息…”
蒙面人左手微提,斜按口,嘴上道:“这样说来,吕兄是万万不肯相信兄弟之言了?
吕东青深知自己这刻已经无力抗拒对方一台,因此极感紧张,突然灵机一动,道:“兄台如果想出手对付兄弟,我劝你最好把气力留下,以对付外来強敌!”这话果然引起蒙面人的注意,问道:“可是那绎⾐仙子舒倩曾来侵扰?”
吕东青道:“不是,是个年育英俊的小伙子,功力之強,可与兄台相比…”蒙面人眼光一闪,道:“他的相貌有什么特征?可知道他的姓名?”吕东青道:“兄弟无法看清,也不知他的姓名。此外还有一事,相信兄台听了,当会感到趣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