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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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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姑淋淋的身体,宛如出水的芙蓉,散发着令人心醉的芬芳。

  从两个少女的眼神里看出,她们为眼前的情景所震憾、惑。虽然出了不安的神情,但却忘情地,以贪婪好奇的眼光瞪着这人的体。

  红姑的身材健美、成、丰,任何男人见了,都不免霍然心动,甚至意。但是,这种强烈的反应,不应发生在两个少女的身上。

  除非她们…

  念犹未了,金妞已一拉银妞的衣袂,双双仓促出房去。

  红姑目睹她们的反应,不会心地微微一笑,因为她已获得了答案。

  红姑这不速之客突如其来,既已留下,即成为水榭的一份子。

  她自告奋勇的接替了东方长寿,担任警戒的任务。

  朝宗自红姑来后,更无法入睡了。

  他走出厅外,来自环廊,见红姑正眺望湖边,若有所思,不走近问道:“纪姑娘在想什么,可是仍在耽心令兄?”

  红姑转过脸来,淡淡地一笑,道:“公孙先生说的很有道理,这可能真的是姓洪的在无中生有,故意放空气,以扰我的方寸,不顾一切来找侯公子,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侯朝宗道:“如此说来,他此举的用意,是在证实在下跟纪姑娘曾有接触罗?”

  红姑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这就是他们公门中人的一贯伎俩,抓不到我,只要抓到侯公子的把柄,等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甚至藉此向你恐赫呢!”

  侯朝宗置之一笑,道:“那我倒不在乎,凭他那个姓洪的,想打这一个主意,哼!门都没有!”

  红姑笑了一笑,忽然说道:“其实,侯公子是不该留下的。”

  “我!…我…”

  “侯公子!你的留下大概是为了那对孪生姐妹吧?”

  “不!不!绝对不是…”

  红姑神秘地笑道:“侯公子即是为她们留下,也不为过。凭心而论!她们实在是太美了,美得使我同样是女子,也不为之动心,不过,侯公子,恕我直言,有句话奉劝。那就是不要太为她们的姿,更不可期望获得青睐,否则你会失望的!”

  侯朝众惊诧地望着她,不解地道:“为什么?”

  红姑却故意卖了个关子,道:“这个你就不用追问了,反正我是出于善意,听不听就在于你自己了。”

  侯朝宗沉了一下,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是否她们在纪姑娘面前说了我什么?也许对我有所批评,或者是印象很坏?”

  “那倒没有…”

  “那究出见是凭什么,纪姑娘能认定她们会拒绝我?”

  红姑诡异地笑了一笑,故作神秘地道:“我只能言尽于此,其他的就无可奉告了。”

  侯朝宗不便打破沙锅问到底,心里一阵的纳闷,以致沉思不语起来。

  红姑的话似乎暗含玄机,若有所指,但是她刚来到水榭,两个少女对她全然陌生,绝不可能推心置腹,透出她们的心声。

  既不可能在红姑面前,对朝宗有所批评,或直接了当的说明对他印象不佳,那红姑又凭什么,认为他不会获得青睐,劝他死了这条死呢?

  侯朝宗一向很自负,常以风才子自诩。尤其是在南京的这段时,受复社那般人一捧,再加上李香君、郑妥娘两位红粉知己的不惜以身相许,更增加了他的信心。

  他不时常暗自沾沾自喜,认为凭自己的才华和名气,以及风惆傥的仪表,在脂粉堆里是无往不利的。就连身为江湖儿女的红姑,不也对他倾心么?

  这并非他自作多情,事实确是如此。

  那夜在仪征客栈中,虽是情急生智,因窗外有人窥探而表演,但如果红姑对朝宗无意,甚至印象不佳,又怎能袒体,更不惜投怀送抱,任他为所为!

  倘非在紧要关头,被兴儿赶回来一搅局,他们在彼此情不自之下,可能早已成其好事了。

  由这种种的情况看来,他在女人面前是很吃香的,至少不致对他反感。

  那么这对孪生姐妹又怎么会拒他于千里之外?

  朝宗突然记起,昨夜的酒后失态,或许因而被她们视为轻挑。不由地深深一叹,失悔道:

  “昨夜我确实喝过量了,一时失态…”

  红姑似乎未听见,她正注视着湖边远处,似乎发现了什么动静。

  这时在湖边所设障碍外,出现了两条人影,一转眼即告消失。

  红姑这才转脸问道:“侯公子!你方才在说什么?”

  朝宗心知她未听见,又道:“我是说,昨夜酒后失态,也许使两位姑娘不谅!”

  红姑似乎颇感兴趣,笑问道:“哦!失态到什么程度?”

  侯朝宗强自一笑道:“也没什么,我只是一时情不自,执住那姑娘的手不放而已。”

  红姑有些失望,嗤之以鼻道:“这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以为像那夜在仪客栈里,你对我那样…”

  说到一半,她已面红耳赤,窘迫万状了。

  那夜的情况不同,又是出于她主动,怎能怪朝宗轻薄?

  她人且即把话岔开道:“不谈这些了,方才已有人来探过虚实,可能是铁卫十三鹰的人,看情形,今夜他们是决心孤注一掷了!”

  侯朝宗却有恃无恐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已经作了万完的准备,如今又多纪姑娘…”

  红姑自谦道:“凭我的那点武功,只能摇旗呐喊,派不上用场的。”

  朝宗笑了笑,道:“那在下只能在旁看看热闹了!”

  红姑道:“那倒不见得,侯公子能想到防范火攻,且设计出湖中阻敌障碍,足见才思高人一等。否则,今夜铁卫十三鹰来犯,若用水、陆两路火攻,公孙先生他们武功再高,只怕也应付不了。”

  朝宗突觉责任重大,道:“但愿那些障碍口能够发生作用…”

  红姑道:“作用是一定有的,如果铁卫十三鹰昨夜已伤亡三四人,则剩下的不足十人,再要分水、陆两路来犯,人手分散,就更不足畏惧了。但有一点,也许侯公子与他们二老均未想到,那就是万一对方找来了大批帮手助阵,咱们的情势就不乐观了。”

  朝宗暗自一惊,急道:“东厂势力早已瓦解,他们临时上那里去找帮手?”

  红姑正道:“他们不一定要找昔日东厂的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他们有银子,不难找一批江湖人物卖命,何况各地寇四出,花钱找一股盗匪助阵亦非难事,到时候却使虚张声势,也足以扰咱们军心,而影响了防范呢!”

  朝宗不暗自耽忧起来。

  这一点,他们确实疏漏了,要不是红姑此刻提及,朝宗也未朝这上面去想。论江湖阅历,东方长寿终年走南闯北,可说是够丰富了,连他这老江湖尚且沾沾自喜,认为铁卫十三鹰死了三人,一人受了重伤,只剩下九个半人,似乎已未将他们看在眼里。公孙令更是老成持重,对黑白两道情势了若指掌,亦未想到铁卫十三鹰可能另找帮手,纠众大举来犯。

  侯朝宗毫无江湖经验阅历,又怎么能想到这种可能呢!

  虽然这种可能不一定发生,但红姑既然想到,就不能不防,以免临时措手不及。兹事体大,关系着在水榭里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绝不可等闲视之。

  侯朝宗顾不得东方长寿刚进去休息不久,匆匆入厅,把靠在竹椅上呼呼大睡的老叫化推醒。

  东方长寿睡眼惺忪地望着朝宗,一脸茫然,道:“他们来啦?”

  他指的是铁卫十三鹰。

  侯朝宗神色紧张道.“纪姑娘方才想到一件事,咱们昨夜都疏忽了…”

  东方长寿诧异道:“她想到了什么?”

  当朝宗将红姑想到的可能情况说出后,不料老叫化竟敞声大笑道:“哈哈哈…,我还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这个不用耽心,江湖黑白两道,都对铁卫十三鹰敬鬼神而远之,谁也不会为他们出力卖命的!”

  这一来,使得朝宗无所适从,不知该相信谁的话了!

  那知老叫化的笑声,惊动了公孙令及两个少女,几乎同时赶来探视。

  公孙令问明原因后,沉了一下,神情凝重地道:“老叫化,纪姑娘想到的这点,咱们倒不可不防!”

  东方长寿仍坚持已见,道:“我说不可能,自然是有依据的。公孙兄可曾听说,米脂寇李自成其人,”

  公孙令微微地颔首道:“略有所闻,据说此人的野心颇大,由一般马贼起家,如今已逐渐成了气候。”

  东方长寿淡淡然地道:“李自成为了扩张他的势力,不断地招兵买马,广结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只要是有意跟他的,来者不拒,连他都对铁卫十三鹰敬而远之,谁还敢沾着他的边呢!”

  公孙令诧异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长寿正道:“老叫化绝非无中生有,信口雌黄,不久前听说李自成的手下亲信,在鱼台一带发现铁卫十三鹰的行踪,曾跟他们接触,有意邀他们加入,当时他们就一口答应,但表示要先办完一件事…”

  公孙令道:“那必然就是追杀那对孪生兄弟了!”

  东方长寿把头一点,道:“不错,就是为了此事,但李自成的亲信回去一说,以为能说服铁卫十三鹰加入,定是大功一件,不料竟被李自成痛骂了一顿,一怒之下,愤而将那亲信也赶走了。”

  公孙令道:“李自成正值用人之际,如此高手不可多得,求之尚唯恐不及,怎么会拒之于千里之外,恐怕只是传闻吧!”

  东方长寿道:“不!确有其事,老叫化要不是无意间遇上那亲信,听他醉后腹牢出被李自成逐出的原因,怎会得知铁卫十三鹰的去向,特地赶来…”

  公孙令急施眼色!阻止老叫化说下去,同时判断道:“李自成不敢要铁卫十三鹰加入,显然是怕他们武功太高,难以控制,万一喧宾夺主,他那寇头儿就得拱手让人了。咱们不能以此为据,断定人人都不敢跟他们接近啊!”朝宗附和道:“公孙先生的话不错,既然有此可能,就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东方长寿两肩一耸道:“好吧!算我老叫化没说,你们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我听着就是了。”

  公孙令笑道:“老叫化,你别意气用事,咱们是在商议…”

  东方长寿赌气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还要商议什么?如果怕咱们人手不足,应付不了他们,那就把你城里那批热心的朋友全请来助阵好啦!”

  公孙令心知再争下去,老叫化定然恼羞成怒,甚至拂袖而去。因为东方长寿很自负,最不能忍受别人对他的能力不信任,那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为了安抚老叫化,公孙令只好强自笑道:“那倒不必劳师动众,有你老叫化在,绝对万无一失!”

  几句奉承话,听得东方长寿非常受用,一阵哈哈大笑,总算把气氛缓了下来。但公孙令心里明白事态的严重,百密一疏,即可能造成悔之莫及的终身遗憾。他一生做人处世,都极能把握分寸,当时不动声,等到吃午饭时,先让老叫化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然后才将各人的任务略加调整。

  湖内已伏设障碍,又备有火箭,防守较易,指派朝宗带着兴儿和小顺子负责;而把原来担任机动支援的金妞银妞两姐妹,加入在防守湖上这方面,以防犯敌突破障碍,近水榭来此一措施,显然是唯恐铁卫十三鹰有外援,纠众大举来犯,凭小顺子是难以抵挡的,必须加上金妞和银妞,以她们的武功,始能坚守。

  敌方若从湖边来犯,将是一场硬仗,全凭武功来制敌,仍由二老担当重任,却加上了红姑。这番安排,也是经过慎重思考才决定的,因为除了二老之外,只有红姑有临敌的经验,不致一味逞强,以身涉险。

  幸好老叫化只顾喝酒,对此毫无异议。

  红姑被分在二老一起,心里倒是很不愿意,但她不便拒绝,更不能表明,自己希望跟朝宗在一起。

  而朝宗却是正中下怀,能跟两个少女整夜相守,真是意想不到的一大乐事。为了强敌当前,随时可能来犯,东方长寿也不敢开怀畅饮,适可而止,显见他表面上毫不在乎,实际上心里也知道事态严重,不可掉以轻心。

  这顿午饭吃得很沉闷,除了小顺子之外,似乎在座的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二老不消说,自是为即将发生的一场战忧心冲仲,尽管他们已作严密的戒备,毕竟是敌暗我明,处于被动地位,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预卜,如何能处之泰然。

  就连兴儿也心里七上八下的,暗自叫苦不迭,唯恐在此地把主仆二人的命赔上、实在是冤哉枉也,即使能逃过一劫,侥幸把命保住,回去在老爷面前也无法待。但他无可奈何,既然出门在外,一切就得听小主人的!

  两个少女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不时偷瞥坐在对面的红姑。从她们的眼神中,出诡异而略带暧昧的光彩,彷佛充某种特殊的望。

  红姑心里有数,明白这种眼光所包含的意义,但看在朝宗的眼里,却是无法了解的,他思维里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红姑给他的忠告,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各怀心事的沉闷气氛下,大家食而不知其味,草草的结束了这顿午饭。饭后,换下了小顺子,轮到金妞担任警戒,她房里的正好让给红姑休息。银妞却不愿独自留在房内陪她,表示精神已养足,自愿与金妞共同警戒。

  红姑连奔波,身心疲劳,加上昨晚惊悉纪天虎已在京中就地正伏,更使她悲痛绝,整夜未曾合上眼睛。

  此刻她确实感到疲力尽,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否则已支持不住了。于是,她摒弃一切的杂念,躺在上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

  有所思,夜必成梦。

  梦中尽是往事的片断,兄妹在夜苍茫中逃命…各处逃亡…遇铁豹落草为寇…

  兄妹与铁豹义结金兰…开始了山贼生涯…深山涧中浴…

  梦境突然变成纪天虎押赴刑场,五花大绑跪在地上,擂鼓三通,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举刀砍下、血雨四溅、人头落地!

  红姑一声惊呼,从梦中惊醒。

  银妞冲进房来,直趋前,惊问道:“红姑姐姐,你怎么了?”

  红姑忙撑身坐起,腼腆道:“噢!我做了一个噩梦…”

  银妞如释重负,不哑然失笑。

  红姑灵机一动,故意道:“可是这个梦真有意思,既可怕又可笑!”

  银妞果然好奇问道:“哦?红姑姐姐梦见了什么?”

  红姑趁机道:“我梦见正在洗澡,你们两姐妹站在一旁瞪着我,似乎在评头论足,不断地讪笑。突然间,你们变成两个男子,直向我扑来…”

  银妞猛然一怔,神情陡变,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天已快黑了,老爷爷代早些吃晚饭,随时严阵以待,我得去厨房帮忙了。”

  说完就一溜烟出房而去。

  红姑会心地一笑,起身整衣出房,果见天色已逐渐昏了下来。

  厅内静寂无声,不见一个人影。

  红始走至门口向外一张,见二老正在走过九曲竹桥,去湖边巡视,兴儿与小顺子则在环廊上赶制火箭,以免临时不敷应用。

  两个少女大概在厨房忙着,为何不见朝宗?

  她回身蹑手蹑脚走近左边耳房,轻轻推开房门,探首一张,朝宗正躺在睡着,发出轻微均匀的鼾声,显然他也够累了。

  红姑略一犹豫,悄然溜进了房。

  走近边,她凝视睡的朝宗,心里油然而生一个意念,如果我晚生十年,我也会爱上你的。

  蓦地,那夜在仪征客栈的表演,重又浮现在眼前,朝宗形同疯狂地,在她赤的遍体狂吻,使她全身颤栗、兴奋、冲动…

  当时她已了,忘了是在表演,真希望朝宗对她更疯狂,把她当作真正的女。此刻回想起来,仍然回味无穷,那是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经历与感受。

  她在边坐了下来,情不自地欠身低下头去,轻轻地吻着睡中的朝宗的嘴

  侯朝宗没有惊醒,他下意识地双臂一张,紧紧抱住了红姑。但是他梦中所抱的却是银妞梦境中,银妞投怀送抱,无限娇羞,任由朝宗热吻、拥抱、轻抚…

  朝宗意犹未足,解开了她的襟,探手入怀,触及那细娇柔的少女酥。正待得寸进尺,侵入那隆起的玉峰,突被远处传来的胡哨声惊醒,发现身上出见然伏着一个女人。

  朝宗大为惊诧,不知是梦是真?

  红姑也被胡哨声所惊,霍地撑身坐起。

  朝宗定神一看,却非梦中的银妞,而是襟敞开的红姑,不诧然地道:“纪姑娘!

  你…”红姑脸飞起红晕,若晚霞。

  她无暇答话,匆忙起身整衣,窘迫地夺门而出。

  两个少女正从厨房赶出来,诧异地瞥了红姑一眼,迳自冲出厅外。

  红姑取剑跟出厅,只见二老已疾奔如飞,自湖边赶回水榭。

  公孙令振声道:“大家各就各位,他们来了!”

  金妞惊道:“天尚未全黑…”

  公孙令神情凝重道:“正因为他们看准了,知道咱们认为他们必定等到天黑才发动,所以提前来犯,打算攻咱们个措手不及!”

  侯朝宗正好赶了出来,闻言急道:“咱们快准备敌!”

  东方长寿道:“胡哨声来自湖中,但可能是声东击西,你们在此严阵经待,老叫化与公孙兄、纪姑娘,即刻回湖边去!”

  红姑把头一点,向朝宗关切地叮咛道:“侯公子千万不可惊啊!”言毕,即随着二老,直奔湖边而去。

  两个少女入内取剑出来,只见朝宗与兴儿已手持弓箭,严阵以待。小顺子则端来一盆炭火,置于一旁,准备引燃火箭发

  朝宗显然有些儿紧张,目不转睛地注视若湖上,连她们走近身旁亦浑然未觉。胡哨声仍不断自湖中传来,此起彼落。

  金妞听了片刻,忽道:“距离好像很远,大概在西北方一里之外。”

  朝宗这才发现她们在身边,力持镇定道:“东方前辈的判断不错,他们可能是声东击西,故意虚张声势,吸引咱们的注意力,否则,他们若从湖上来犯,绝不会打草惊蛇,先给咱们警告!”

  银妞不以为然道:“不一定,他们会天未黑就提前发动,也同样会虚虚实实,令咱们防不胜防,说不定是故布疑阵,让咱们注意湖边,却全力由湖上来犯呢!”

  侯朝宗强自一笑,道:“这正是孙子兵法上所说,兵不厌诈,攻心为上!姑娘好像也懂兵法?”

  银妞笑道:“我那懂什么兵法,只不过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侯公子,你认为我的看法如何?”

  侯朝宗道“很有可能,万一他们真由湖上大举来犯,咱们恐怕…”

  金妞道:“在湖中不是设有障碍吗?”

  侯朝宗正道:“昨夜在下设计湖中障碍时,认为对方只剩下不足十人,即使全部由湖上来犯,也不过是三两艘小舟而已,以湖中障碍及火箭,已足以阻挡。但如今情势不同,万一对方船只众多,首当其冲者撞沉,障碍亦必撞毁,后面的船只即可由缺口趁虚而入,火箭虽可远攻,却不宜近守,如果突破了火箭防线,直水榭,不怕二位姑娘见笑,在下与兴儿是力不从心,派不上用扬的,届时全靠你们及小顺子了,所以在下耽心…”

  金妞充自信道:“如果他们真要强登水榭,交给我和妹妹好了。”

  朝宗只见过她们当众表演过剑术,武功究竟如何,尚未亲眼目击,不过,听她们说得那么有把握,心想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她们自幼便跟公孙先生习武,大概武功错不了吧!

  只是对方亦非等闲之辈,万一纠众大举来犯,凭她们两个少女能抵挡得了?胡哨声仍不断从远处传来,此起彼落。

  夜幕已低垂,整个湖面笼罩在清明月下,呈现白茫茫一片,湖波漾,不见丝毫动静。

  这时巡视湖边的二老及红姑,却发现幢幢人影,正由四面八方掩近。

  东方长寿眼光一扫,暗自一惊,低声道:“公孙兄,来的不下四五十人呢!”

  公孙令神色自若道:“人数愈多,愈表示乌合之众,咱们散开,对方如果硬闯,放手一搏就是!”三人立即散开,保持着数丈距离,以便互相呼应。

  夜茫茫之下,数十条人影已掩近障碍十丈之内,突然静伏不动了。

  眼见对方人多势众,二老及红姑心知不宜抢先发动,只好全神惯注,严阵以待。对方也已发现他们三人,似慑于二老的威名,不敢贸然硬闯,以致双方均按兵未动,形成了对峙之势。

  足足一顿饭时间,没有丝毫动静。

  双方继续对峙着…

  突然间,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向天空,箭尾施着一道五缤纷的火焰,在这空中灿烂夺目。

  这是发动的讯号!

  一时“飕飕!”之声不绝,箭如天的飞蝗,由四面八方向二老及红姑来。三人急以障碍为掩护,始未被中。

  公孙令不由地惊怒加,急向东方长寿打出手势,准备双双冲杀出去。

  就在二老蓄势待发之际突闻湖上传来一片震天价呐喊,声势浩大惊人!

  二老和红姑齐齐一惊,心知对方果然纠众大举来犯,兵分两路,湖边以箭困住他们三人,湖中趁机同时发动。

  他们无法分身赶回水榭,只有一咬牙,三人不约而同飞身越过障碍,冒着箭雨冲杀过去。

  但是,对方四五十名的弓箭手,箭如飞蝗般地过来,迫使三人无法前进,只得退回障碍物后。

  这时,湖面上的灯火点点,如同星罗棋布,二十艘的快舟排成了一个扇形,正向水榭飞驰。

  每艘快船的船头,均高悬着一盏“气死风灯”夜苍茫中,在湖上快速的移动,煞是壮观。

  快舟仅可容三人,一人掌舵,一人奖,船头之人则单膝半跪,箭已在弦,只需到达程之内,将箭头所绑油布团点燃,即可出火箭。

  水榭中严阵以待的几人,一见对方声势浩大,来犯的竟多达一二十艘快舟,不大为吃惊!

  每艘船上三人,即有五六十之众,加上湖边来犯的,总数不下百人。铁卫十三鹰一之间,从何处找来这么多的人手。

  如此神通广大,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

  侯朝宗不免有些惊慌,但他力持镇定道:“二位姑娘快准备弓箭,对方若突破障碍冲来,等他们一入程,立即以火箭发!”

  两个少女不因朝宗喧宾夺主、居然发号施令为意,她们齐应一声,各自拿起了弓箭蓄势以待。

  突然

  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一马当先的快舟!首当其冲的撞上了湖中所设的障碍。船首舱底顿被尖竹撞破,舟上的三人均被震得弹身飞起,跌落湖中。

  紧接着又是连声的巨响,左右各有两艘快舟,也遭了同样的命运,撞上湖中所设尖竹,船翻人落水!

  但是,湖中的障碍亦告损毁了,顿时成了一道大缺口,使后面的快舟通行无阻,飞驰而过。

  障碍距水榭不过数十丈,快舟双桨齐划,速度极快,一通过缺口,转眼已进入了程之内。

  侯朝宗一声令下,五张弓箭齐发,火箭如飞蝗疾而去。

  除兴儿的准头较差外,朝宗及两个少女,甚至连小顺子也箭无虚发。只听得连声凄厉惨叫,几艘快舟船首的人纷纷中箭,翻身跌落湖中。

  奖的及舵手亦不能幸免,相继被火箭中,全身燃烧,不及跳水逃生的,倒在舟中连翻带滚,惨呼不已。

  快舟失去了操作,有的在湖中打转,有的船头一偏,直向湖边冲去。

  片刻间

  这些来犯的一二十艘快舟,已折其一半了。

  后面的正好是十艘快舟,急急将双桨倒划,退出了程外,稳住了阵脚。水榭方面即时停止箭。

  这头一阵的接触,使对方的伤亡几乎去了一半,朝宗等人算是占尽了上风,大获全盘胜利。

  但是,他们的心里有数、湖中的障碍已毁,无法阻挡,对方再次发动进攻,即可长驱直入,冲向水榭了。

  一旦他们冲进了水榭,必然是全力以赴,惊天动地的一场殊死战了。

  金妞突然至朝宗的身边轻声道:“侯公子,万一情况不对,你们主仆赶快边向湖边,这里由我们和小顺子…”

  未容她把话说完,朝宗已昂然道:“在下武功虽然不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金妞婉转道:“侯公子是无辜的,犯不着…”

  侯朝宗道:“难道你们有辜?”

  金妞一怔,无言以对了。

  这时,忽听银妞叫道:“瞧!他们撤退啦!”

  放眼看去,果见那十艘快舟,已掉头飞驰而去。

  朝宗欣喜道:“他们大概是知难而退了!”

  金妞不以为然地道:“不见得!侯公子不要言之过早,我总觉得这种情况并不太乐观的…”

  正说间,突开湖边传来一阵喊杀。

  两个少女一惊,急向湖边看去,由于距离太远,仅见双方在障碍外展开烈混战,却看不清战况。

  侯朝宗急道:“这边犯敌已退,二位姑娘可去湖边助阵吧!”

  金妞郑重其事道:“不!犯敌虽退,随时会再犯,而且老爷爷代;要咱们坚守湖上这方面,绝不可擅离职守!”

  侯朝宗反驳道:“二位姑娘原是指派机动支援的,这边已暂时无事,那边只有三个人,方却人多势众,万一他们寡不敌众如何是好?”

  金妞道:“侯公子可是耽心红姑姐姐?”

  朝宗被问得一怔,暗忖道:莫非这姑娘对红姑怀有嫉意?

  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如果金妞真对红姑怀有嫉意,岂不表示她对朝宗有情!他不暗喜,嘴上却道:“我也同样关心两位老人家啊!”金妞置之一笑,未再迫问下去。

  朝宗也不便再要她们去支援湖边,但实际上他是真为红姑耽心,唯恐她把命送在这里,岂不等于是为他而死?

  心里忧急,却不能于形,只好焦急地向湖边远眺。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战况,更无法找到红姑。

  这时湖边的战况相当烈。

  红姑已受伤,她是被中左侧,忍痛将箭支折断,箭头仍留在伤口内。她不愧是干过女山贼,居然带伤奋力冲入敌阵,凭手中一把利剑,已连杀数人。令她惊诧的是,认出这被杀的几人,全是铁豹手下的山贼。

  他们怎会出现在此地,又怎会为铁卫十三鹰卖命?

  此刻红姑无法获得答案,必须全神贯注,战围攻她的几名亡命之徒。

  二老更是大发神威,公孙令的六合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见剑路气势如虹,几乎有攻无守,每一剑出手,攻势均凌厉无比,令人不敢轻拈其锋。

  东方长寿凭一双铁掌,及三十六式连环腿,使对方只要一近身,就非死即伤。混战不过一盏热茶的时间,丧命在二老及红姑攻势下,已不下几十人,但这批亡命之徒个个凶悍无比,仍然奋不顾身,全力以赴。

  红姑奋战不懈,伤口血不止,以致渐感不支。

  一名壮汉趁机连连猛攻,得她有些招架不住,幸而公孙令赶来,剑及履及,一剑刺向那壮汉,贯穿了膛。

  惨叫声中,血溅五步,壮汉倒地不起,红姑却也摇摇坠起来。

  公孙令见状大惊,急上前一手将她挟住,一手挥剑拒敌。

  正值此际,突闻远处传来一长声胡哨,对方剩下的二三十人,闻声立即纷纷住手,迅速撤退。

  老叫化正杀得起,公孙令未及劝阻,他已一路追杀而去。

  公孙令见红姑已不支,只得将她拦一把抱起,奔回水榭。朝宗及两个少女已了过来,见状顿吃一惊。

  朝宗急问道:“公孙先生,纪姑娘怎么了?”

  公孙令道:“受伤了!”

  迳自将红姑挟入了大厅。

  朝宗与两少女跟人,只见红姑双目紧闭,前衣襟已染成一片血红。

  公孙令瞥了朝宗一眼,迟疑了一下,始向两个少女吩附道:“红姑为箭伤,箭头尚留在伤口内,你们将她扶进房去,速将箭头取出,若箭头无毒,敷以伤药,包扎起来即可。”

  两少女齐声恭应,合力将红姑架扶回房。

  水榭中除了她们两姐妹,全是男的。红姑是江湖儿女,毕竟是尚未出嫁的女子,她既受伤,又是伤在左侧,就连公孙令偌大年纪,也有所不便,自然得交给两个少女去为她治伤了。

  朝宗爱莫能助,只好回到外面环廊,继续注视湖上的动静。

  公孙令跟出来,问知这边的战况后,虽感欣慰,却神色凝重道:“天明之前,他们必然再次来犯,也许将是一决生死之战!”

  朝宗惊诧道:“公孙先生,他们昨夜败退后,不过一之间,从何处找来这么多人?”

  公孙令道:“可能是…”

  话犹未了,东方长寿已奔回,居然带回一个奄奄一息的俘掳!

  朝宗乍见之下,一眼就认出,这大汉曾在铁豹的山寨见过,不口而出,道:“这个人是山贼!”

  公孙令诧异道:“哦?侯老弟见过此人?”

  朝宗把头一点,道:“他就是纪姑娘义兄的手下!”

  东方长寿已将他推倒地上,一脚踩在他口,道:“说吧!你们怎么会替铁卫十三鹰卖命?”

  那山贼不敢隐瞒,只得照实说出一切。

  原来纪天虎被捕,就是铁豹派人入京告的密,以报复他们兄妹二人“背叛”之。后来获悉红姑逃出京城,唯恐她以牙还牙,向官府告密,遭官兵围剿,是以纵火烧了山寨,率众山贼转移阵地。

  原打算去巢湖,但那边已被别人捷足先登,且势力壮大,无法与之争斗地盘铁豹因已同意加入李自成,需留在江南一带,以便后互相呼应,共举大事,于是决定暂选江都附近落脚,继续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江都即是扬州,乃鱼米之乡。铁豹人多势众,在这一带出没,自是大有可为。不料,今晨突然闯来十个煞神,冲进大寨见人就杀。铁豹从梦中惊醒,以为是官兵来剿,率众全力顽抗,结果伤亡惨重,铁豹亦丧命在军之中。

  群龙无首,众山贼纷纷各自逃命,但被那十个煞神追回将近百人。

  为首者即当众称,要山贼们为他卖命,事成之后,每人各赏纹银百两,若有不从,格杀勿论。

  山贼们别无选择,只好听命。

  他们先抢劫一处船坞,夺得二十余艘快舟,载运至六合城外,聚集在山中待命。其中几名煞神,不知从何处来大批弓箭等物,始由为首者宣布任务,将山贼们分为两路,全力进攻湖中水榭…

  尚未说完,他已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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