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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ck 4: 湖中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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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智薰安全的明簌见到她这个样子,立刻提出要她搬去他家住。明簌家就在隔壁街,很近。智薰点点头同意了,马上开始收拾行李。海霄并没有做什么挽留,他最近为茉茉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还要为伦琴这个不听话的妹妹,他实在是太累没办法照顾智薰。沧冷默然站在一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被走了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智薰的行李不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妥当,跟明簌下楼。“那么先告辞。”客厅里智薰收起箱子,跟海霄道谢。“不准走。”这时沧冷才突然醒悟,从楼下追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智薰和明簌执意要离开。难道就因为一只偶尔闯进她房间的野猫?难道就因为那个传说?客厅里鸦雀无声,管家焦急地看看海霄少爷。海霄仿佛什么都不担心,一个人怡然自得地喝茶。多丽丝大气都不敢出,吐了吐舌头赶紧退回厨房明簌拉开了客厅的大门催促:“我们走吧,智薰。”没等她应话,沧冷霸道地跑过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苏智薰,我要你留下。”他语气不容反驳“你是我的客人,哪里都不准去。”她看着他的眼睛,迟疑许久。“对不起。”终于小声而坚定地回绝他。“对不起,沧冷。我不能再留下。”“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人不我。”她肯定地说。这句话一出,四坐兼惊,所有人的心都莫明地寒了一把。“你这么肯定。”沧冷问。“是的。我肯定。”智薰看着眼前的沧冷,他的眼睛真的很美,美到凄凉。她多么希望自己不要说出这些话,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或许我就正巧认识他。”她看不到自己当时说话的神情,但当这些话说出口后,她发现沧冷明亮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像一朵美丽的鸢尾花在风里轻轻地凋谢。它在漆黑的夜里坠落,落进不见底的深渊里。大厅里明明站人,却像是空无一人般寂静。“是吗?”沧冷凄然地笑:“好…你走吧。”他轻轻放开了她的手。智薰不敢回身看沧冷的眼睛,在合上大门的一瞬她小声地哭了出来。明簌捧起智薰的脸蛋想帮她擦掉眼泪,才发现连自己也被她的悲伤了进去。“为什么哭?我会保护你的。”簌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车站时见到智薰时的场景,那时的她抱紧肩膀独自站在屋檐下等雨停。她神情中有种孑然于世的寂寞,让人忍不住想接近。那一刻的明簌很想成为她的朋友,不用牵扯到感情,只需要站在她身旁就好。“谢谢。”智薰推开他的手“我会保护我自己。”明簌默默提起智薰的行李走在前面带路。路灯在夜晚晕染成一圈又一圈橙黄的光环。他家就在隔壁街,过一条马路走几十米就到。单门独院,年代久远的别墅。智薰跟在明簌身后。夜风清冽,风中带来花朵纯洁美好的气息。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家后山上那漫山遍野的梨花。梨花在她出生的那晚,一夜之间染白了整座山,美得醉生梦死。从那一天开始,她的命轮里写“离”字。不断地邂逅,然后不断地告别。“就是这里了。”明簌在一户人家前站定,拿出钥匙开门。她看着明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扇缓缓开启的大门里一定陈放着很多属于明簌、海霄和沧冷、伦琴的记忆吧?一定是这样…第二天。“你看,这些都是我曾祖父收藏的关于‘青猫’的典籍。”明簌把关于青猫传说的书一本一本从书架的最顶端拿下来,擦拭干净灰尘递到智薰面前。智薰小心地接过来仔细打量,每每翻开一页纸张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手指稍稍一用力就会破裂。它们在这间古老神秘的宅子里沉睡太久,如同青猫的传说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小镇传百年,至今仍是一个谜。明簌昨晚带智薰回来后,将她安顿在二楼最好的客房。这间宅子虽然几年未住人,但一直有佣人定期回来打扫和保养,到处一尘不染。只有这间隐匿在三楼最偏僻角落的书房从无人敢入。明簌的曾祖父在偶然接触到青猫并幸免一死后,将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青猫”的历史上。他毕生都在研究青猫,把青猫的来历和传规律摸得清清楚楚,对外人从来不半个字。因为青猫是他的恩人,历史上见过青猫还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他一个。“我曾祖父性格很孤僻,从不跟任何人往来,把整个后半辈子都用在了研究青猫上。”簌踱步桃木书桌前,点燃古典马灯。房间里多了一束温暖的橙黄。“那他知道青猫是谁吗?”智薰问。“他知道,但他不肯说。”簌遗憾地说:“他曾在上一任‘青猫’面前发誓,只要放他一条活路,他会终生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就是这本?”智薰扬扬手里的书。“对。里面很清楚地说了青猫的历史,以及每一任青猫挑选下一任传人的标准。”“标准是?”她的心突然一阵缩紧。明簌接着说:“一般人想到青猫,会以为青猫是个男人,很强势很有魄力。但根据这本书记载,历任青猫里几乎没有男人,全部都为女。”“都是女?!”智薰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伦琴的身影“所以你怀疑她?”“伦琴…”明簌话没说完,佣人在外面摁门铃,提醒少爷楼下有客人拜访。“好的。”智薰跟着明簌走下楼,看到坐在一楼大厅里等他们的人居然就是伦琴。她独自坐在宽厚的皮沙发上,侧影有种孑然于世外的落寞。这落寞让智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当时伦琴眼睛里的光影是那么孤寂。智薰曾猜测这个女孩一定失去过什么,失去的这样东西不但非常重要而且再也找不回了。那她失去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接任“青猫”后必须失去的“自由”?“今天很有空啊,昨天没去Pub玩?”明簌调侃地说,吩咐佣人赶紧给伦琴煮咖啡。“不用了。”伦琴摆摆手示意少来这些客套话,她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串门,是来找智薰陪她去看大提琴考试成绩。智薰正要跟她走,明簌一把拦住:“不行,你不能陪她去。”“为什么不可以?关你什么事?”伦琴很生气。簌的理由很简单:“作为朋友,我有责任保护她。”“保护?”她反问的时候身体在发抖,像一只小小的蝴蝶那么脆弱不堪。“你觉得我是威胁?我会伤害智薰?”“很难说。”他坦白地答道。“什…么?你竟然觉得我会伤害她?”伦琴怔怔地问,蓝紫的瞳灼然明亮。她努力克制情绪的波澜不想在这里失态。“智薰是我朋友,我怎么会伤害她?”“那茉茉呢?她也是你朋友。”“我…”她一时语,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句反问,只觉得有刺悄无声息地扎进自己的心脏。缓慢寂静的,深入她最柔软脆弱的部分,剥离一切伪装。一旁的智薰看到伦琴眼睛里的变化,从明媚到黯淡到绝望。她再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子的脆弱,在仓促的时刻卒不及防地到来。这种瞬间黯淡的眼神变化对智薰来说太熟悉,昨晚在客厅里沧冷拽住她的手腕乞求她留下来时,他眼神中也曾闪现这样相似的绝望。她在心里惊叹伦琴和沧冷果然是兄妹,连眼神变化都惊人的一致。忽略别和外貌的话,两个人的身影和心灵简直可以重叠,融合成一个人。“既然我这么不受,那么告辞。”就在伦琴开门的瞬间,有人捉住了她的手腕。是智薰。“我陪你去。”“不用了。”伦琴笑着拒绝她的好意。她的眼睛里开出大朵大朵蓝紫的花朵,笑容美得让人绝望,仿佛是带着泪。跨出门槛,她轻轻地对身后的智薰说:“我想我的罪孽太重,审判的时刻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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