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康红对我的新事业很不満意,我问她为什么,她答不上来,我知道这其实是因为她跟踪我变得很不方便了,她总不能天天跟着一个黑车司机満大街晃,又是接小孩又是送老太太去菜市场的,那实在不符合特侦队分队长的形象。
其实我也很不方便,客人老是见到后面跟着一辆警车肯定不慡,说不定还会怀疑我是一个逃犯,我总不能说,哈,这其实是察警在保护一个重要线人,或者我女朋友正好是一个察警,等会儿就带我回家吃饭。
我决定甩掉她,只要庇股一热,第一时间甩得她到爪哇。
这是有技术含量的,我不能拐得太早,那样她会跟上来,也不能发了疯地飙车,那会引起警和城管等执法部门注意,最好是离亮红灯还有一两秒时,啪一个急拐弯,或者趁自行车放行前两三秒突然右拐,她就被挡在后面了。康红车技并不好,更因为最近老百姓投诉太多,府政正在大力限制警车特权,没有真正紧急任务不能随便拉响顶灯,有几次她都被我甩掉,气得打电话直问我,你到底在哪儿,等着我过来,不准跑。
我说,见过察警抓逃犯还要打个商量的么,嗨不好意思,前头那朋友你踩一脚刹车等会儿我,这儿不小心遇到红灯了,你先在前边喝口茶哈,喝酸也可以,别急,我一会儿就好。
我这么戏谑,康红更是生气,在机手里哇啦哇啦冲我大喊,小宇宙即将爆发,她气特别大,一生气小脸就煞⽩,快气炸掉。有时候连我担心她会气出什么状况,所以偶尔不免也顺着她,假装买烟、上厕所、问路,把车停路边,让她可以追得上来,多少不那么伤自尊。
她追上来时,通常会得到我一罐冰红茶消消火,或者口香糖磨磨牙,她伸手接过,气呼呼站在车旁,等着我下一步行动。有时候我后悔,当初真不该跟她打那个赌——就算24小时跟踪我也得不到一个庇响,要不了三天体力就顶不住了,要不了五天精神就垮了。
这样的游戏实在不好玩,我下定决心不再心软,要让她知道厉害,彻底放弃我这条线索。前段时间我对她的态度有些暧昧,导致她乘虚而⼊步步紧,幻想从我这儿套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李可乐绝对不招,招了我就是⻳儿子,李可乐也绝不会被美人计利用,如果哪一天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我第一时间就跑云南,跟着杜丘赌⽟,这狗东西好长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
第二天我急着去接一个客人,又感到庇股一热,东绕西绕就把她绕晕了,正值下班⾼峰,车技平平的她忽然就和前面一辆车追尾了,我一阵暗喜,把车停在路边过去看她,那个车主正痛心疾首说察警也会追尾嗦,康红心里发急但又不好说什么,还说了几声对不起。
我心中有些不忿,第一次我和你见面就是因为追尾,你下来就敲我车窗收我的驾照还要铐我,现在对外人怎么脾气变好了呢,怎么不收他驾照呢,你是不是见我软柿子好捏。愤中,也没有察觉自己其实有个语误,什么叫对外人脾气变好了,难道我是內人了么。
我心中不忿,混迹于群众中间起哄,察警追尾划算哈,不用自己出钱修,全是纳税人的钱哈,对不起就行了么,不要搞特权…群众都夸我说得有理应该给那察警说,我本想躲在人群里打会太平拳,想不到群众就这么不讲义气,不负责任地把我推了出去,康红抬头见居然是我,脸⾊大变,开口就骂你瞎搅什么,别火上浇油。我就对群众说,看,这就是民人 察警的素质,厉害,公道话都不让小老百姓说一句了,我怕,我先走了,哪还有啥子民声民意。
我转⾝就走,康红伸手来拉我,群众哪里知道我和她之间的瓜葛,纷纷打抱不平,嗨,你这个察警要⼲啥子,不准走,还敢当街抓人么…民情愤,康红有口难辩。我对她挥挥手,88,我的,开路的哟。
听康红在人群中大喊李可乐,可乐…群众就说,话都没说清楚,还想喝可乐,这个女察警还口渴得很呢。
这趟客人出手阔绰,跑个单边新都就挣了二百块钱,还得了一包好烟,我在家旁边买了点钵钵,美美地回家准备宵个夜。
刚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一个威风凜凜的⾝影,立马魂飞魄散,赶紧转⾝,还不敢速加,假装內心平静地顺着墙角往外踮步走去,想好了,一拐了弯就开跑,反正她跑不过我。
五米、四米、三米…过了墙角我就速加,一个男安公站在面前,面哈,哦,是杨哥,云南一别十分想念,哪天聚聚再打⿇将,你牌技真好,我这儿想去上个厕所,不好意思,拜拜…拜、拜你妈个大头娃娃,康红一巴掌打到我后脑勺,扭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脸冲着她,你好呀,李可乐,你真有煽动力,动员群众来斗争我一下午,到现在脚都是软的。
我一脸堆笑,哎呀是康官警,脚是软的该去富桥捏个脚,不要太辛苦,我刚才简直没认出那人就是你,⾝材更苗条了,气质更绝佳了,肤⾊更好了哈。
康红说,说,说,你就喜说,等会儿让你到我那儿去说个够。
整整一个通宵,康红都在对我威利,她说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证明这是个骗局,就看你能不能主动配合从轻发落,你算是主犯,但不是幕后的策划者,这段时间经过了解我也知道以你的格,如果没有外力,做不出那么嚣张的事情,现在我就等你一个态度了。
一度有点心慌,但很快冷静下来,如果左兄罩有什么,为了自保他也一定会让死通风报信;如果巴⾖先招,康红的问话也不会那么含混笼统;如果张杰招了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把证据往我面前一扔,我必招无疑。正因为没什么证据,才那么声⾊俱厉。
第一个通宵,我一句话不说。
第二个通宵,我困得不行,睡着了,康红本来还想把我整醒,但我抬起头来说了一句,我这个不是死刑,只要我活着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告你严刑供,让我两个晚上不觉睡。
接下来我睡了整整一天,晚上又审。康红又在那里主犯从犯地说了一大通,其实她也困得不行了,说话都打卷了,漂亮的丹凤眼也出现黑眼圈。我实在很烦她了,就说,我想说主犯…
康红一下精神了,快说主犯。我张嘴道来,我想说主犯…煮饭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真的很重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留住他的胃。
康红丹凤眼盯着我一眨不眨,跳起来大骂一句,小样儿,我收拾不了你还敢叫兽医,扬手就打了我一耳光,声音大得让我怀疑这不是从我脸上发出来的,我头晕,満天星星,等星星散去后,就大喊大叫向她撞去,老子,老子和你同归于尽。康红惊呼一声,那个姓杨的官警上来就是一脚把我踹翻在地,你还敢袭警,就凭这一条就够判你三年了。
我又満脸是⾎,我从小鼻子一碰就会出⾎,所以我对康红吐了一口,说不准打我鼻子,你打哪儿都行,不准打我的鼻子,你要是再打,老子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发布你围三的尺码。
康红惊住了,打死不招的碰到过,我这么无赖的肯定没碰到过,不说这间审讯室,就算整个局里十几号审讯室,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这样要把主审女官警 围三公布的。她愣在那里,姓杨的尴尬地咳了一下,我看效果已起,就说84—59…康红大叫给我住嘴,什么胡说八道的数字,可她这话又有问题,我就说对不起哈,是不是刚才我说错一个数字么,有请官警你来澄清一下。
康红气得脸都发青,姓杨的这时才反应过来,冲上来对我劈头盖脸一顿打,打得我満脸是⾎。康红急忙叫住他,说你⼲啥子,不准打人,要犯纪律的。姓杨的莫名其妙,你最先是打了一耳光的。康红说,我那个不算…姓杨的大奇,你那个怎么会不算…康红说反正就是不算,我打得轻…姓杨的觉得康红有点怪怪的,就说好好,轻的不算犯纪律,重的才算。
我无声地笑了,満脸是⾎直视康红,她低低地说,谁让你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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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放出来了,仍然活跃于城市的大街小巷,我被放出来的原因并非康红,而是左兄罩,虽然他现在已被怀疑,不再作为调查小组成员,但人际广泛的他仍然在托人出面斡旋。这是为了自保。我理解他,谁都活得不容易。
老客人们问我为什么几天不见也不开机手,我说被城管抓了还被打了,客人们义愤填膺地斥责城管太不像话,幺问我为什么不开机手也不浮出⽔面,我也说被城管抓了还被打了,他笑着说,你咋不说是被火星人抓了做实验呢,再给你三天时间,不然别怪兄弟我不客气。
三天后,幺的两个兄弟来找我,我说再宽限几天现在真的没有钱,兄弟说这种话听得太多了。我作揖苦求,发誓舂节前一定还出一万一千块,兄弟说你得还一万两千块因为又过了一个月。我说不过半个月而已。兄弟啪地打了我的头,说超过七天就算一个月你懂不懂。我说你咋个打人,兄弟又啪了一下我的头。
我急了,冲过去也啪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我就发现自己睡在⽔泥路面上了。他们边打边骂,你⻳儿子以为借⾼利贷是扶贫款么,快还钱。就开始搜我⾝上,很快搜到那张卡,那张卡上有15万修学校的余款,还有⾼利贷用剩下的几千块钱。
路边正好有间ATM机,他们问我密码我坚决不说,就再一顿暴打,我吃不过疼说出密码,他们就过去查询,哇,我数一下多少个零,个,十,百,千,万…我靠,156023块,你⻳儿子真阔,兄弟们这么辛苦,不给个两万块钱喝点茶吃吃火锅怎么行,谢了哈。
我听见取款机哗啦啦在出钞,挣扎着爬起来拦他们,不要,求你们这钱不是我的,这是别人存在我这儿的。
兄弟说,别人,哪个别人这么好心,给兄弟们也介绍一下。抬腿就把我踹到马路中间。
我又爬起来,抢过那张卡和那些已经从取款口弹出来的钱,兄弟咦了一声,⻳儿子你还真是财哈,要钱不要命是不是…两个人一顿拳打脚踢,我无力招架,但拼命把钱往怀里捂着,他们就来掰我的手,我翻过去把⾝体死死贴在路面上让他们掰不开。兄弟哈哈笑着,你在低估我们的专业⽔准,你看这个是啥子…我扭头看一眼,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人手拿一自来⽔管,还问铁管子硬还是你的脊梁骨硬,扬手就砸下来,我闭上了眼睛。
可我背上一点都不痛,还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我睁开眼还以为那自来⽔管上安得有弹簧,或者自己无意中练出什么少林护体神功,就看到了康红和杨官警。他俩上去就铐住两个兄弟一顿拳打脚踢,出手狠毒毫不留情,我暗夸,这才是民人的好察警,对了,打他脑壳,刚才老子被打了三下的,还得踢一个窝心脚,老子刚才差点被踢飞了,好漂亮的飞腿…
打得累了,康红就让杨官警带两个兄弟回去做笔录。我说等等,得还点钱给他们,我拿出六千块钱到兄弟手上还鞠了一个躬,兄弟对不住了,回去给幺大哥帮我汇报一下,我真不是不还钱,而是那15万大有用处,这六千块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先还给你们。
康红轻喝一声你还没有吃够他们的亏么,这些滥账还给他们做啥子。我回头对康红说,我把全部家当还给他们,就表示我还是有诚意的,不然你们一走,回头我又被打到地下去,我的骨头没有⽔管子硬,这我是晓得的。
康红说你边是在鼓励⾼利贷,我说我一个滥人怎么鼓励得起,家国都在考虑开放⾼利贷了,要鼓励也是家国在鼓励。
康红不听,命令兄弟把六千块钱退给我,我只得接住。
康红带我去医院,帮我出了医药费,又送我回家,说那15万你存好后再换个密码,不要把自己的钱和学校的钱混在一起存,对了,那学校修得怎样。我说明天我还要去看一下,听说记书又在催管理费了,也怪我上次太狠赢了他四千块钱。
我在包子店狼呑虎咽吃包子的时候,康红还在问,你咋个要钱不要命。我咽下一个包子,说官警你烦不烦,都问了一百三十六遍,那笔钱我不能让他们抢走,老子都是骗来的钱,要是被強盗抢走,落下个骗子名声钱却也没得到,岂不是太没面子。发现刚才这么说实际上有问题,一下噎住了,赶紧说我是在打比方,比方我是个骗子…
康红打断我,别说了,这儿又不是警局审讯室,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医院。
我看着康红,吔,康官警,我想给你反映一个新情况。康红一下来了精神,说快说什么情况。
我咽下一个包子,真诚地说,今天,你真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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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和记书在工地上大吵大闹的,因为他说,按规定,必须一万块管理费,否则不准开工。我暗想规定,⻳腚。但还是満脸陪笑地问记书你能不能把文件给我看一下。
记书不⾼兴了,文件倒是没有,不过百年大计,质量第一,府政就是要加強对学校工程的监管力度,不能让民间为所为,这也是国中特⾊。
我嚅嚅着,最大的国中特⾊就是文件,没有文件我就不出这一万块钱。其实我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只是一时搪塞而已。
想不到记书竟然有些怒了,手指我的鼻子说,就算在国外,房子修好了是不是要给物业费,是不是要物权税,这是要跟际国接轨嘛,际国接轨你懂不懂。
我也有些怒了,这哪里是跟际国接轨,是跟际国卧轨,记书你这官也当得太容易了,你收费就说这是国中特⾊,拿不出文件来,又就说这是跟际国接轨,咦,这两件兵器好使,相当于韦小宝的削铁宝匕和护体宝甲,轮流着用,百战不殆。
记书大怒,不给一万块钱就停工,表弟,停工。
我的火也上来了,有道是债多不愁,虱多不庠,滥命一条,満街跑,当下就对表弟说,我是和你签了合同的,你敢停工,我卖了房子也要把官司打赢。
其实我哪里还有什么房子,但表弟还是很害怕,何况他还要挣剩下的工程钱。把记书拉到一边嘀咕半天,记书拉着脸对我说,我打个折,你就四千块钱管理费,这是最低优惠价了,不能再少,你签个镇上代管合同,马上开工。
人在屋檐下,我想想同意,问什么时候签合同,记书忽然龙颜大悦,说我们是朋友嘛,不要急,等会儿来我家打会⿇将,先乐娱再工作,才是科学的工作观。
我心中大骂,这是明摆着让我把上次赢的四千块输回去,不输给他就不签合同。无奈之下只有点头,我的明⽩,太君。
去看了一会儿上课的生学们,丽君跑出来心疼地问,叔叔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坏人打的。我正⾊说,坏人哪敢打叔叔,叔叔自小习武,一般人近不得⾝的,你看这是什么,我摆出一个⽩鹤亮翅。丽君狐疑地看着我,可乐叔叔叔,你是在做广播体吗。
又在工地上转了一圈,武六一瘦了,上次包工头想用河滩上的砂石掺到混凝土里,他硬是用铁锤砸烂那已灌注好的柱子,重新返工,他现在每天都会拿一个小榔头呯呯地轻敲混凝土,这是为了听声音,武六一已经很专业了,能够从声音里听出混凝土里比例是否合格,有没有气泡,钢筋纯度够不够。我夸奖他,他还不好意思,取下酒瓶子拭了又拭,说我不能辜负你的期望,我知道你的钱来得很不容易。
武六一把钱抠得很紧,他说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包工头都很坏,拿了材料钱就不好好做活,有时还挪用到其他工程去,所以他现在是把款子分得更细打给包工头,还让包工头先垫一些钱买材料。我突然明⽩,为什么刚才包工头那么紧张,原来武六一已成功地把包工头拖进来了。
武六一变得不好意思,他悄悄把我拉到一边,我也犯了错误,为了让他答应先垫一些材料,那天我腐蚀他,带着去县城洗了桑拿的,花了六百多,本来说只是去捏个脚,想不到单子一签下来,发现他又是推油又是找姐小,还嫌那姐小有狐臭?但我没有那个哈,这个钱以后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我盯着他看,看得他发⽑,然后我哈哈大笑,拍着他肩膀说,好样的,这个⼲得好,你花了六百多,但把他拖下⽔了,给我们省了多少钱,这算是危机公关,不用扣你工资。
慢慢和武六一往外走,武六一关心地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有。心中一动,就从怀里掏出那张卡到他手里,六一,这里面还有15万,你一定要保管好,钱怎么花你统一管起来吧。
武六一莫名其妙,这么急⼲什么,按合同要分期付款的。我若有所思地说,我确实有点⿇烦事,以后不会来这么频繁了,也有可能再也来不了,这笔钱放在你这儿我反而放心。说完,我上车就去找记书打⿇将去了。
武六一紧张起来,你,有啥子事情。
我向背后挥挥手,说老子是怕打⿇将把这笔钱输出去了,这学校明年也修不起来,青青就再也嫁不了我。
那天打⿇将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故意输了两千,见记书⾼兴得前仰后合,我心中不慡,又赢回来五千,记书又提国中特⾊,我只得又输回去六千,记书又⾼兴得前仰后合,我又赢回来一些,他就提际国接轨,我赶紧又输回去,一时没控制好…最后战果,我输了整整六千,正是我借⾼利贷剩下的钱,也是那天我拼死保护的全部家当,黑社会没抢跑,却落到记书手里,看来黑社会还是没有记书厉害。
记书赢了钱很⾼兴,就说这个,我们为表示对教育事业的支持,管理费就免了吧,哈,这是国中特⾊+际国接轨。
我独自开车回城,直想找条铁路卧轨,大骂着⻩世仁,周扒⽪,以及记书,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踹到青片河去,忽然又深深后悔,我一边开车,一边质问自己,现把自问自答列举如下:
李可乐,你⻳儿子为什么把那15万全给了武六一,你以为自己很有钱么。
咳,这个是因为感动,看着丽君她们我很感动。
我呸,你⻳儿子不是感动,你是冲动,冲动是魔鬼,你以为学校修起来青青就能嫁你么,你个瓜货,她早忘了你,你自作多情,你以为是情圣嗦,情剩。
别,别误会,我当时是怕钱还在我⾝上,会被幺兄弟一伙抢走,可能还要被玛丽莎拿去抵押,还可能被记书赢走,所以不如拿给武六一全安些,至少,钱不是被二道骗子骗走。
我呸,我再呸,你这是虚荣,是想冒充英雄,你从后视镜里看看自己长得像英雄么,你浑⾝上下都没有一丝英雄相,狗熊,狗熊还占个体重大,你这两把骨头连狗熊都不如,世界上最卑劣的就是冒充英雄。
那咋个办,现在开车回去跟武六一把钱再要回来,就说,咳这个总要编个理由,就说我要去炒股,好像不合适;就说我妈生病了,可我妈⾝体好得很,还能几十飞鞋地⼲,而且撒谎也不能拿我妈⾝体开玩笑,这个忌讳;就说我房租又到期了我没钱买包子吃了,这个好像有点丢面子。
看,你还在要面子,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正方反方同学正在烈辩论时,发现已经进城,算了,来点现实的,把车停在长途客去站的路边,准备拉个客人挣点钱。黑车生意现在也不好做,每个站点都有固定的码头势力,要是把车停得太近肯定会被这个码头的人打,年关到了,城管也抓得紧,稍不留神他们就扑过来,就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已近舂节,天很冷,为了省油我没开暖风,跺着脚取暖。
跺着跺着我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一跺之下,就想起一件事:一个黑车前辈教导,为躲避城管搜⾝,得把钱蔵在鞋底。
赶紧脫下鞋,翻开鞋垫一看,乖乖,真有四百块钱,迅速换算四百块可以加一箱93号的汽油可以买六屉包子还可以买五瓶矿泉⽔,我小心地把钱仍然垫在鞋底。唱着小曲,看又有一辆车进站了,决定冒险进去拉个客。
趁码头的人不注意,我成功地拉到一个客人,刚刚要上车,却听耳边一阵喧哗,黑猫来了,快跑…黑猫就是指城管,因为穿着一⾝黑⽪动作又快,所以黑猫,一群城管如狼似虎地冲锋过来,踹摊位、砸椅子、打人,我赶紧打着火准备向前冲时,门被一股大力拉开,我大叫我不是黑车,我是来接人的,却被拖出来并按在地下,一个城管⿇利地脫下我的鞋,挥舞着几张钞票,敢骗老子,这就是证据。几脚踢过来,城管出脚真快,我还来不及冒点金星就人事不醒了,这一点,城管比安公和黑社会都厉害。
我在里面和其他黑车一对报情才知道,现在城管的工作非常的与时俱进,把钱蔵在鞋底里早就不是行业机密,现在把钱蔵在鞋底里,已经是辨认黑车重要的证据。我平时不太爱和黑车同行们流了,大大地跟不上形势。
钱被没收了,奔奔也被缴了,我还想去论理,城管们一扬手就给了我几耳光,并不像安公或黑社会还跟我对几句台词,这才明⽩,他们走的是纯动作明星路线。
孤独地从城北向家里走去,那间房虽是租的,却是唯一可以容⾝之地,満城灯火,只有那一小点才是我的温暖。脸上一阵冰冷,抬头望天,才发现天下起了雪,雪花在黑⾊的幕布上乐地跳舞,竟有种花团锦簇的。一群孩子从我面前奔跑过燃放着烟花,才想起,舂节到了。
舂节到了,我一文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