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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白莲教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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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的掩映下,墙上的铜镜闪着幽冥的光…镜中的自己,惘而忧伤,与方才冷静诙谐的样子判若两人,宛如路的孩童。黑暗中,轻声哼唱着浅苍最喜听我唱的歌…

  一

  “⽩莲洁焰,一统江湖!”

  “⽩莲洁焰,一统江湖!”

  …

  耳边传来震耳聋的声音“嗡”的一声,梦魇一般骤然环绕在我⾝侧。

  在红墙上一脚踏空的我,还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重重跌到一块光华圆润地大石头上,冲力很大,摔得我浑⾝骨头都像要散掉了一样…

  一时疼得爬不起来,只听一声声有节奏的狂热的呼喊声却在此刻侵⼊耳膜…

  “⽩莲洁焰,一统江湖!”

  “⽩莲洁焰,一统江湖!”

  我扶着摔疼了的站起⾝,恍惚中,茫然抬起眼睛…

  一瞬间,双瞳却因为惊讶而瞪圆了…完全被自己所看到的场面所震撼…

  四周倏地安静下来。

  一时间,场內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上,有惊讶,有愕然,有景仰…甚至有一种近乎滚烫的崇拜…

  我下意识的站直了⾝体,愕然地望着人群…

  密密⿇⿇的人群全部一⾊⽩衫,披散着头发,额头上着⽩⾊布带,正中缀着一朵布制的⽩⾊莲花,每个人手上都执着一支火把,四周空旷而漆黑,橘⾊的熊熊火光自下方映在他们脸上,衬托着他们脸上的狂热表情,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我恍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众人‮央中‬,他们一眼不眨地看着我,煌煌烛火映在他们眼眸里,说不出的诡异…我一惊,⾝体因为恐惧而瞬间僵硬起来…

  这里是哪里?这些是什么人?

  我明明刚才还在故宮的城墙上拿着数码相机拍照,怎么一脚踏空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圣女降临,⽩莲重生,洁焰华光,盛世归宗!”

  “圣女降临,⽩莲重生,洁焰华光,盛世归宗!”

  脚下再次发出震天的呼喊声,比刚才更加洪亮更加癫狂,拿着火把的⽩⾐人们忽然齐刷刷地屈⾝匍匐在地上,用瞻仰神明般的眼神定定地仰望着我…

  我打个寒颤,忍不住倒退两步…哪知那块接住我的大石头正好是中间凸出的圆型,我脚下一滑,⾝子后仰,整个人朝后栽倒在大石头后面的影里…

  虽然摔地很疼,可是这比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可怕目光要好得多,我咬牙爬起来,刚想四下寻找出口,却猛地感到一束咄咄人的冰冷目光直直落在我⾝上…

  这道目光与⾝侧众人灼热的仰望目光不同,而是凛冽的,鹜的,又有种摄人的強大…我只觉后背一酸,细碎的冷汗霎时渗爬満了脊背…所谓的“芒刺在背”就是这种感觉吧,只不过这跟芒刺异常凌厉,寒气人…

  我猛地回过头,下意识地寻找这道可怕目光的来源…可是⾝后一片漆黑,凭借微弱的火光,隐约可以看见阵阵珠帘浮动的光影,可是珠帘后面的人,如暗夜中的深海,幽深而遥远,半点儿都窥伺不到…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后忽然有人按住我的肩膀,略一加力,我便腾空而起,整个人腾云驾雾般地重新飞到了那块大石头上…

  “圣女降临,⽩莲重生!正如神诏所言,明王把神的女儿赐予我们,预示我们⽩莲教必能在一月之后的决战中大获全胜,斩杀妖琊,一统江湖!”

  ⾝侧忽然响起一个纤细动听却又铿锵沉郁的女声,我转过头,只见一个纤长的女子⾼举双臂,面上挂着⽩⾊轻纱,一袭月⾊锦袍,腕上用红线拴着一朵⽟⾊⽩莲。原来刚才就是她带我飞上来的…可是近距离的看过去,轻易煽动了众人情绪的她,眸子里却沉静异常,好像在观望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意识到我在看她,⽩⾐女子用冷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瞥了我一眼,忽然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柱紫黑⾊的香,用与她不屑的表情十分不相称的语气毕恭毕敬地说“恭请圣女为本教点燃明灯!”

  我一愣,茫然地看着她。好端端的忽然有个带面纱的女人跪在眼前,换了谁也都会吓一跳吧…

  那么…他们口中的什么圣女,该不会就是我吧…

  我低头看看⾝穿⽩衬衫牛仔帆布鞋的自己,又看看长袍加⾝的他们…心中暗自骇然,我…莫不是真的一跤从墙上摔回了古代?可是就算回到了古代,也没有理由变⾝成什么圣女啊…望向底下那一片臣服虔诚的目光,我骑虎难下,下意识地接过⽩⾐女子手中的香…四下寻找找他们所谓的明灯…

  蓦一回头,我又是一惊,手一抖,手中的香差点掉落下去…不知何时起,我的左脚边也跪了一个带面纱的女人,只不过她是一袭黑⾐黑纱,看起来与右边那位对比鲜明,截然两个黑⽩双煞…

  只见她双手呈着一盏莲花形状的⽩⽟蜡台,一截⽩⾊蜡烛嵌在灯盏內,露出一段捻子一样的⽩线…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明灯了吧。我木木地用那香点燃了⽩莲灯,只听嘶的一声,火花四起,⽩莲灯座噴洒着焰火一样的⽩⾊烟花,一时间芳香四溢…原来他们所谓的明灯是个⽟石制成的烟火,可是冒出的火焰竟是⽩⾊的…

  底下的教众再一次情绪⾼涨,又开始把口号喊得震天响…

  “⽩莲洁焰,圣女降临,光复明宗,一统江湖!”

  “⽩莲洁焰,圣女降临,光复明宗,一统江湖!”

  整齐肃穆的口号声再次响起,我侧耳倾听,这才真切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莲教?五百年前?我这是在做梦吗?还是误闯进了古装片的剧组?尚未来得及多想,忽然只觉一左一右两只冰凉纤细的手掌搭住我的肩膀,我整个人又轻飘飘地腾空而起,随着一黑一⽩两朵云彩,在教众整天动地的呼中朝大石头的后方飞去…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看着那如⽔波般浮动的珠帘,蓦地想起方才那鹜又凛冽的目光,心倏地一紧…

  先不管自己⾝在何处,也总要先确保自⾝‮全安‬再做打算…而那道目光的主人,莫名地给我一种強大到俯视众生的感觉,仿佛稍一用力,便可像捏死蚂蚁一般取了任何人的命。

  二

  珠帘后面并没有人。

  只有一个⾼大庄严的⽟石王座矗立在那里,空旷而肃杀。我被黑⽩二女往旁边一推,一下子跌进一间看似密室的昏暗房间里,四周都是墙壁,一扇窗户都没有,正对着我的那面墙上镶嵌着一面不大不小的铜镜,反着火炬微薄的火光,更显得房里一片诡异地昏暗…

  “你是什么人?”⽩⾐女子俯视着摔在地上的我,冷冷地问,眼眸中散出肃杀而防备的光。

  我从地上爬起来…连续跌狠摔了三次,地又这么硬…⾝体反应出清晰的痛感,不由得我不相信,自己现在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茫然又凄苦地站起来,耳边爆破轻微的风声,颈间顿觉一阵凉意…

  ⽩⾐女子冷冷地看我,一柄长剑抵在我肩膀上,寒光摄人…

  “说。”也许她从我摔跤的‮势姿‬中看出我不会武功,眼中的防备减弱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探究…

  我是什么人…这个问题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我是苏亦凝,十六岁,大一‮生学‬,假期在文化传播公司做实习,迫浅苍陪我去故宮拍照,趁左近无人就爬到墙上,正想爬下来的时候天边却忽地雷声轰鸣,我失⾜落下,直直从墙上跌下来,然后穿过一个黑⾊的隧道,再睁开眼睛自己就⾝在这里了…

  可是这些…让我怎么跟你们这些怪人说呢?

  “我是什么人?…不就是圣女么?”我斜眼看她,试探着说。

  不过“圣女”是个什么概念,我还真的不很清楚。可是看这⽩⾐女子眼神那么冷傲,总不至于随便给人下跪吧?说明圣女应该是个蛮大的官衔。可是从她现在的表情看来,其实她本不相信什么天赐圣女,看来那不过是愚弄教众的一众手段罢了,想必她们早已经安排好了其他“圣女”出现在适当的时候,却被我这个从天而降的外人搅了局。

  “谁派你来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长剑往前,颈间一片冰凉,我下意识地抬头,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个行为暴的女子…不行,看起来她本不把圣女这个名号放在眼里,再这样下去,她真有可能会杀掉我…

  侧头看向一同进来的黑⾐女子,只见她正站在我⾝后默默地注视着我,淡淡的,波澜不惊,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这位美女…有话好好说…你看我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何必对我这么凶呢?”我強抑制住心底的恐惧,露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笑容,决定采取怀柔政策。

  ⽩⾐女子看到我甜甜的笑容,微微一怔。

  “没有任何人派我来,误⼊贵教实属机缘巧合。…想必圣女之位,美女心中已经早有人选,可是我毕竟已经在教众面前亮相过,再换人的话恐怕也不妥…”我小心翼翼地说,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莲教”的一切信息…不少电视剧里都提过⽩莲教,为了剧情需要把它塑造得形象各异,如今看来都做不得准的,不过按照刚才教众的反应来看,圣女应该相当于⽩莲教的精神领袖之类的角⾊,所以⽩⾐女子应该会安排一个容易控制的自己人上位才对…

  “⾝为圣女,自然肩负着引领教众的责任,小妹我愿意听从美女你的安排,为⽩莲教奉献时间和精力,一起努力,共创未来…”我心底很是紧张,说着说着竟把竞选‮生学‬会主席的演讲词搬出来了…

  ⽩⾐女子狐疑地看着我,大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话中的意思,我趁机轻轻拂下⽩⾐女子的剑,蓦一转头,正对上墙上的铜镜,故作镇定地对着镜子掠了掠酒红⾊的长发,回过头,打算继续说服⽩⾐女子不要为难我…

  “月华石!”在我转⾝的瞬间,黑⾐女子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声音纤细而悦耳。只见她直直地看着我前的月牙形石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下意识地把那块石头握在手心里,诧异地望着她…这块石头是我昨晚跟浅苍逛夜市的时候花十块钱买来的,看它款式简约,随手挂在脖子上的配⾐服的…看到她震惊的眼神,我不噤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月牙形石头,忽觉无论是手感还是温度都似曾相识…是了,方才我摔倒的那块大石头与这块月牙的质地相同,颜⾊也一样,都是暗⻩⾊的底和浅⽩的纹路…莫非,我穿越到这里跟这块月牙石有关?

  “这个你从哪里得来的?”黑⾐女子一改方才的淡漠,上前一步,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石头…秋⽔般的眼睛直直地视着我,眼神中包含着疑惑,惊诧,甚至一丝骇然的慌

  ⽩⾐女子也是一脸震惊,围过来怔怔地看着那块石头,又看看我,神⾊由方才的冷然视转为一种莫名的惊骇…

  “这块石头你从哪里得来的?”⽩⾐女子把黑⾐女子的话重复了一遍,声音竟微微地颤抖着。

  “…我是含着这块石头出生的,所以爹娘给我取名叫月兮。”我一脸无辜地说。从她们的神情来看,这块石头恐怕大有来头,说不定它能保住我的小命。于是只好借用了贾宝⽟的典故,拉近自己与这块石头的距离。

  “失传二百年的月华石重现江湖…莫非,她真的是天赐圣女?”⽩⾐女子皱了皱眉一脸茫地转头望向黑⾐女子,喃喃地说。

  “月兮姑娘,方才冒犯了,请好生休息。”黑⾐女子没有回答她,恢复成方才淡然的样子,松开我颈上的月华石,后退一步,言语间恭敬了许多。

  “雪儿,好生伺候月兮姑娘。”一个蓝衫的小丫鬟应声走到黑⾐女子⾝后,脸上挂着同⾊面纱。

  “奴婢遵命。”小丫鬟躬⾝回答。

  三

  “你叫雪儿?”房间里只剩下我跟蓝衫小丫头,我试探着问。

  “是的。”小丫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看起来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应该比较好哄吧,我刚想开口套她有关⽩莲教和黑⽩二女的话,转念一想她转⾝就会把我的话告诉黑⾐女,反倒惹她怀疑。做人要低调,或许不如安之若素地呆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烦你帮我打盆⽔洗脸,再准备些点心给我吃…对了,顺便再冲壶茶,我比较喜喝绿茶…谢谢你。”我礼貌地说。

  “奴婢这就去。”雪儿见我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微微一怔,随即领命出去了。

  我长舒一口气,伸个懒,转⾝坐到房间里的石头上。上面铺了几层被褥,倒不是很硬。我浑⾝都酸酸的,可能在⾼度紧张的状态下站立了太久,肌⾁都僵硬了。我在这世上活了二十年,还没被人拿剑抵在脖子上过。

  烛火煌煌,照在我左手的戒指上,闪耀的钻石折出耀眼光芒,倏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伸手轻抚左手的订婚戒指,眼睛一酸,泪⽔就呼啦一下溢満了眼眶。

  “浅苍…”一行滚烫的泪落在我的脸颊,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间,我竟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浅苍,你知不知道,我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啊…望着封闭的石室,我心中重重一酸,微微地菗泣起来,整个⾝体都在颤抖。

  我比谁都了解浅苍…倘若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一定会动用所有力量来找我,而结局却是一场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既然此生都无法再见面,又为什么要让他在我给的遗憾中过一辈子呢?我是‮儿孤‬,五岁那年被亲生⽗⺟遗弃在商店门口,遇见七岁的浅苍,他拉起我的手说,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

  仔细想来,家世显赫的他,那么小就有种说一不二的霸气了,从此他就把我带在⾝边,转眼,就是十几年…

  “浅苍…我好想回家…你带我回家…”我语无伦次地说,终于痛哭失声,所有的委屈,思念,孤独,还有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一并随着泪⽔宣怈出来…

  这时候,雪儿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不噤一愣。

  “月兮‮姐小‬…你…”“对不起,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我无力地说,此时此刻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可是‮姐小‬…”

  “求求你…出去吧…”我抬起婆娑的泪眼,哀求地说。

  雪儿被我泪流満面的样子镇住了,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我将左手的戒指紧紧捂在口,仿佛还有浅苍声音的余温在那里…把头靠在石壁上,任泪⽔无声地流淌…

  ‮夜一‬无眠。

  火把的掩映下,墙上的铜镜闪着幽冥的光…镜中的自己,惘而忧伤,与方才冷静诙谐的样子判若两人,宛如路的孩童。

  黑暗中,轻声哼唱着浅苍最喜听我唱的歌…

  《一个人背两个人的债》。

  泪流満面。

  四

  那⽇哭过之后,我在房间里昏睡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针刺一样地疼,让雪儿给我打桶‮澡洗‬⽔来‮浴沐‬更⾐,这小丫头大概是嫌累,非要让我自己去浴室。带我在石头走廊里七拐八拐,走到一间相对明亮的房间里,四周耸立着几⽩⽟石柱,正中有座游泳池大小的⽔池,腾腾的热气上面飘着‮红粉‬的‮瓣花‬…

  我看到这浴室几乎⾼兴得昏过去,没想到在古代也能找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澡洗‬…看来这⽩莲教财雄势大,黑⽩二女还会享受的…

  说起来,这里的女子都戴着面纱,那就是说并不想抛头露面,女人的地位始终与男人不同,这样看来,教主之位也没理由是女人,应该另有其人吧…

  我脫了⾐服舒舒服服地泡到温泉里,透过朦胧的⽔汽,看见门口有一排蓝衫女童鱼贯而⼊,脸上均戴着蓝⾊面纱,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篮子,里面各自放着各⾊‮瓣花‬和换洗的⾐服…

  看来这圣女的待遇还不错。

  说来也奇怪,在房间里的时候,明明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却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好像有个冰冷鹜,⾼⾼在上的目光望着我,那种感觉就像科学家在研究小⽩鼠,満是強势的探究…只有在这浴室里,我才能真正的轻松起来。

  我闭上眼睛,舒服地躺在⽔中,脑中思忖着⽩莲教,黑⽩二女,还有我⾝上的月华石,以及我以后的出路…

  浅苍姓凌。

  从此我就是凌月兮。

  凌月兮啊凌月兮…不会武功⾝无分文的你,应该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呢?

  呼昅着氤氲的⽔汽,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成一团。

  ‮浴沐‬之后,雪儿给我换上一袭红⾊纱⾐,我不噤有些诧异,我以为她一定会给我准备一套⽩⾐服的。

  “我的⾐服为什么是红⾊的?”站在浴室的铜镜前,我诧异地问。

  “回月兮‮姐小‬,是冷护法吩咐的。”

  “冷左护法…是那个黑⾐女子吗?”

  “正是。”

  “那穿⽩⾐的呢?她是什么人?”

  “她是炎右护法。”

  哦,原来那两个美女版的黑⽩双煞是左右护法。

  “那教主呢,你们教主是什么人?”既然已经开口问了,索问到底。

  “…恕奴婢不敢直呼教主名讳。”

  “…圣女必须穿红⾊⾐服吗?”我不想为难她,于是调转话题。

  “是的,教规规定,圣女着红⾐,左右护法分别是黑⾐⽩⾐,婢女穿蓝⾐,教众着⽩⾊布⾐。”

  “那…教主呢?”不知不觉间,我又把话题引到了教主⾝上。

  “…恕奴婢不知之罪。”

  这小丫头,怎么一提她们教主就一问三不知。

  “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和颜悦⾊的说。这小丫头真是服务业的领军人物,态度这么好。真想跟她好好聊聊,可是又怕黑⽩二女以为我要收买人心什么的,反倒不如单纯的主仆关系好。

  “现在是什么朝代?”我继续打探。

  “…清朝。”小丫头一愣,我这问题听起来也的确弱智。

  奇怪了,居然是清朝,可是我记得⽩莲教的那些教众并未梳辫子。

  “皇帝是谁?”

  “…康熙爷。”

  “这里是哪里?…是京城吗?”

  “…这里是江南。”

  原来是江南。大概这里管得松吧,武林人士可以不梳辫子?天气也比‮京北‬好…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回京城呢?

  心里还抱着一丝微薄的幻想,我是从紫噤城的红墙上摔到这里来的,倘若再摔一次的话,没准可以摔回现代去…只要选好了⽇子,这也许不是完全不可能。记得我来那天是农历十五,那么我只要挑个月圆之夜去爬紫噤城的墙就好了。

  “你们这有什么‮乐娱‬活动?”

  “…‮乐娱‬活动?”小丫头一脸茫然。

  “就是,除了吃饭‮觉睡‬,你们还做什么?”

  “…练功。武林大会就在三个月后,全教上下都在盼着那个⽇子呢。”透过淡蓝⾊面纱,可以看到雪儿希冀的笑容。

  我想起昨天他们喊的那些口号,什么⽩莲洁焰,一统江湖的,敢请还真有武林大会啊…希望到时候我已经成功出逃,不要趟那个浑⽔才好。

  “谢谢你。我们回房吧。”我知道再问多了也不妥,于是仔细地收起我的牛仔和⽩衬衫,转⾝走出浴室。

  五

  ⾝着轻纱红⾐,酒红的直发上还挂着未散的⽔珠,⽩皙清秀的脸庞,平淡的五官,清澈的眉眼,算不上有多漂亮,配上着嫣红纱⾐倒却透着一丝妖娆…

  我从化妆包里拿出兰蔻的彩,双立刻晶莹滴,如沾露的玫瑰‮瓣花‬…

  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有种僵硬的感觉…

  ⾝在⽩莲教的我,拿着一支三百年之后生产的兰蔻彩,怔怔地站在铜镜前,镜中的红⾐女子看起来陌生而遥远…忽然之间,仿佛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究竟是谁了…

  我直直地望着铜镜,忽然心中一凛,仿佛镜中的自己也正怔怔地看着我,目光冷峻凌厉,夹杂着一丝探究,寒光摄人…

  我不噤打个寒颤…镜中的人真的是我吗?目光的震慑力真的好強…

  “月兮姑娘。”⾝后传来不卑不亢的淡漠女声。

  我回头,只见黑⽩二女款款向我走来,⽩⾐女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昨⽇的傲气虽然收敛了许多,眸子里却闪烁一丝莫名其妙的冰冷笑意。

  “左护法,右护法。”我礼貌地颌首,心中实在找不出其他的称谓。

  “月兮姑娘叫我冷星就好,她是炎霜。”黑⾐女拉我坐到石桌前,眸子沉静温婉,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炎霜虽然面上收敛了,可似乎仍然对我不屑,轻轻地把锦盒放在石桌上,颇为审视地看着我。

  “嗯。”我扬起角,对冷星点了点头。

  黑⽩二女主动示好,莫不是有什么事情拜托我?

  “月兮姑娘来自异地,似乎并不知道中原武林的事情?”冷星淡淡地问,喜怒莫辨。

  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三个月之后会在点苍派举行武林大会,也是我们⽩莲教与四大门派决战的⽇子。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忌惮我教教主盖世神功,深恐明宗收服暗宗之后我教势力会更加強盛,所以想在明宗暗宗合并之前,铲除本教。”冷星的声音很好听,有条不紊,沉稳清长。不露痕迹地观察着我的表情。

  “明宗和暗宗会合并?”我反应了一会,颇为探究地说。依稀记得⽩莲教众的口号中有一句“⽩莲洁焰,圣女降临,光复明宗,一统江湖!”这样看来,我所在的应该是⽩莲教的明宗,至于暗宗是个什么路数的组织我就不知道了。

  “暗宗是我们⽩莲教的一个分支,近几年来因为一些误会与明宗反目,而按照法典所示,既然天赐圣女降临明宗,暗宗便要归顺明宗,从此不得二心。”冷星淡然地解释道。

  我不噤有些疑惑。既然天赐圣女花落谁家决定着⽩莲教的‮导领‬权问题,那么明宗能想出随便安排一个圣女顶替的方法,暗宗没理由想不出来吧?谁知道哪个是天赐的呢?到时候真假难辨,明宗和暗宗还不是得打起来…

  “月兮姑娘有何疑惑,可以直说。”炎霜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颇有些不耐烦地说。

  “…为了掌权,暗宗也会推出其他圣女出现在他们那边吧?到时真假难辨,明宗与暗宗都说自己的圣女是真的,想必还是无法统一…”我也不知道这话应不应该说,但是她既然让我问了,我就索问个明⽩。

  “…月兮姑娘冰雪聪明,这也正是我们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冷星微微一怔,眼中掠过一丝重新审视我的目光,估计她没有想到我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奇怪的人也会有理思维。

  我抬眼看她,心头忽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探子回报,暗宗也于昨⽇开坛祭天,接圣女,此女必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手…三⽇后的归宗大会上,因为历代圣女都⾝怀绝技,暗宗长老定会质疑你的圣女⾝份…到时恐怕会用比武的方式来定夺哪位才是本教真正的天赐圣女…”

  “…什么?比武?”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里的人一个个都会飞,我连跑都跑不快可怎么跟人家比武啊?估计这明宗也打算安排个⾼手当圣女的,结果却被从天而降的我搅了局。

  “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倘若你⾝上佩戴的真是月华石,它一来可以证明你的⾝份,二来可以帮你赢得比武。”冷星颇有些安慰地说。

  我下意识地‮挲摩‬着颈上的月牙形石头…这块我花十块钱‮民人‬币买来的项链坠子,真的能有那么大魔力?

  “当圣女还有什么要求…你一次说清楚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我努起嘴巴,怏怏地说。原本以为这是一份福利好又省心的职业,哪知道还要比武这么危险…

  “⾝为圣女的人,是不可以有过去的。倘若被人认了出来,就无法服众了。”炎霜轻蔑地扫了一眼惊慌的我,边掠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圣女是被神化了的神圣象征,她不可以有过去,不可以被相识的人认出来,这我都可以理解。我只是不明⽩为什么炎霜会跟我说这些。因为在这个空间里,我本来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狐疑地看着炎霜,复又坐回椅子上,隐约觉得她话中有话。

  炎霜冷淡地看着我,把手中的锦盒往前一推,递到我面前。

  我把手按在盒盖上,迟疑了一下,心想她们若想要我的命,大大方方来拿就好了,本用不着在盒子里放暗器之类的⿇烦方法…可是,这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刚想缩回手,可是看到炎霜眉间那一丝凌人的轻蔑,我狠了心,决定打开它…

  眼前赫然出现一簇骇然的黑发,圆睁的双眼,失⾊的嘴

  竟是一个男人的头颅!

  那具头颅的眼神,那么绝望,仿佛活着一般,哀怨地看着前方…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尖叫一声,双手一软,猛地丢开锦盒,蜷缩到墙角的位置上,无比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安之若素的女子…

  疯子!她们都是疯子!

  炎霜看到我这个样子,似乎颇为自得,冷星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淡淡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的微微抖动着,庒制着想吐的冲动,強迫自己冷静下来,冷汗却仍是爬満了脊背。

  “这是青山派的大弟子段浅苍,活着的时候一表人才,也许是你的旧相识吧。”冷星淡然地说,仿佛这个句子是在议论天气一般的平常。看着她平静的眼眸,我忽然觉得⽑骨悚然…倘若这话是出自一直对我怀有敌意的炎霜之口,或许还没这么难以接受…可是此时的冷星让我意识到,她或许是比炎霜更可怕的一个女人…因为在她眼中,一条人命本与一场雨一阵风一样无关痛庠。

  浅苍?听到这个名字,我忽然明⽩了什么…腔里的恐惧转化为一股失控的怒火,我举起地上的红木椅,狠命地往墙上的铜镜上砸去…

  昨晚我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叫出浅苍名字的时候,这个房间里本就没有人,就连侍女雪儿也未曾听见浅苍这个名字…这房里除了墙壁以外惟一的东西就是这扇铜镜,想必从镜子的另一端看我就像隔着一层玻璃一样清晰,这恐怕也是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陌生的原因,因为那道摄人的目光,本来就不属于我…

  “哗啦”一声,铜镜轰然碎裂,墙壁上露出一个四方形地洞,一个人影瞬间闪过,鬼魅一般地迅速…只剩下一张空旷的⽟石座椅。

  “冷星,炎霜,如果不想我做这个圣女,说一声就行了,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章!居然透过镜子来监视我,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莲教的宠物还是玩偶?那个人我本就不认识,平⽩无故就取人命,你们不怕夜里做噩梦吗?”我怒不可遏,兔死狐悲,我忽然意识到我跟那个锦盒里的人头本没什么不同,被她们玩弄在鼓掌之中,随时都能取了我的命。

  “你…”炎霜见我大发脾气,不耐烦地上前一步,一掌挥过来,却被冷星不动声⾊地接了回去…

  “你拦着我做什么,正好试试月华石…”

  “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先出去吧。”冷星淡然地打断她。炎霜不満地看了看冷星,不屑地瞥我一眼,甩开她的手。

  “月兮命一条,二位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拿。不过奉劝二位不要将我得太甚,否则的话,宁为⽟碎,不为瓦全。”我直直地望着她们,一字一顿地说。

  “月兮姑娘言重了,明⽇再来看你。”冷星似乎不以为忤,眸子里依然淡淡地,俯⾝拾起落在地上的锦盒和那颗头颅,神态自然得仿佛那只是一只茶杯。炎霜扬着下巴看我,哼了一声,转⾝走出房门。

  我跌坐在石上…望着对面墙上的黑洞,恐惧冷风一样袭来…

  她们拿那个人的人头来试探我,无非是想探我的底,恐怕倘若我方才露出一丝伤心的表情,她们便会认为我是那些名门正派派来的奷细…还好我只是表现出恐惧,她们才会満意地离开,留下我的小命…

  现在我还有利用价值,她们暂时不会杀我。可是如果我输给暗宗的圣女了呢?

  这块月华石看起来很重要,对她们来说,为了拿走这块石头杀了我也不⾜为奇吧…

  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武功,我该怎样才能逃出⽩莲教,并且在这个世界中安然生存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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