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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0章 石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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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里已近午时,⽩小碧料定温海不会回来吃饭,也不着急,缓步朝客院走,哪知刚刚转过廊下,就见陈瑞倚着柱子逗鹦哥作耍,她不由惊得后退。

  陈瑞也瞧见她,却没有再上来纠,只嗤笑:“又没有旁人,做出这烈女的模样给谁看,你娘教的?”

  转脸见周围下人来去,⽩小碧放了心,原想走开,谁知他竟提及过世的娘,不由怒上心头:“是人者,自当明⽩礼义廉聇,有何不妥。”

  这分明是骂对方不是人,陈瑞也不生气:“好好,怪不得被我那好三弟看上,开口便讲礼义规矩,你既这般庄重,果真心里就从未喜过哪个男人?”

  ⽩小碧被问得绯红脸:“两位公子既是兄弟,何苦说这些玩笑,坏三公子名声。”

  陈瑞道:“你道我哄你,方才他在你那表哥跟前极力夸赞你。”

  ⽩小碧暗暗吃惊。

  陈瑞转过头自去喂鹦哥,再不看她,口里冷笑:“我劝你趁早死心,三弟可不像我,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老爷子说一他不敢说二。”

  ⽩小碧听出其中嘲讽之意,一时不想再生事,正要离去,旁边忽然走来个女子,年纪已经不小,二十几岁,模样秀丽,温柔可亲,只是⾐着十分朴素,头上少有钗环,她⾝后还跟着个小丫鬟,路过的下人都停下来,低头称“二‮姐小‬”

  ⽩小碧原以为是哪位如夫人,谁知竟是个‮姐小‬,不觉惊讶,‮姐小‬到这年纪,没有理由还住在家里的,陈府是什么人家,女儿绝不会嫁不出去,难道…

  正想着,那二‮姐小‬已行至跟前,先朝陈瑞叫了声“二哥”接着又打量⽩小碧几眼,微笑道:“三弟怕怠慢客人,让我来带姑娘去我那边吃饭。”

  陈瑞丢了鸟食,自她间扯出块帕子擦手:“我又没把她吃了,这府里消息倒传得快,三弟有心,连二妹妹都惊动了。”

  二‮姐小‬垂首道:“二哥怎说这话。”

  “我哪里是什么二哥,三弟教训也罢,连你都能喝来喝去,”陈瑞将帕子丢还她,朝另一边走“我道有些姿⾊,必定知情解意,谁知就是个规矩木头,也只⼊三弟的眼。”

  待他去远,二‮姐小‬方抬眼冲⽩小碧一笑,略显‮涩羞‬:“方才是我的主意,听说二哥为难姑娘,所以赶来看看,你表哥与沈公子都被三弟留住喝酒,姑娘不如顺便上我那边吃吧。”

  ⽩小碧客气作礼,随她去了。

  二‮姐小‬住处叫倚兰阁,十分清净,只有两三个小丫头,二人刚往桌子旁坐下,便有丫头端上饭菜,菜⾊只有三种,外加一碗汤,这令⽩小碧很意外,想不到她贵为陈府‮姐小‬,平⽇里竟这般节俭。

  二‮姐小‬甚是过意不去,吩咐丫头:“去叫她们再加几样菜来。”

  ⽩小碧阻止:“这就很好,吃不了倒可惜。”

  吃过饭,丫头收拾了碗筷出去,两个人又坐着说几句家常闲话,彼此年纪差不远,谈话间更觉情相投,逐渐亲近起来。

  二‮姐小‬道:“方才二哥言语失礼,姑娘莫恼。”

  ⾝为客人,断无说主人家错处的道理,⽩小碧斟酌道:“二公子虽…不似三公子那般,但今⽇也并没为难我。”

  二‮姐小‬点头:“其实二哥原不是这样。”见⽩小碧疑惑,她低声解释:“二哥生倔強,不似三弟讨家⽗喜,当年他与柳家表妹最要好,然表妹年幼时已许了人,怎能无故退亲,且那男家也是大户,提起必伤和气,二哥情急之下,竟擅自去男家要那边退亲,为此被家⽗打了一顿,罚⼊祠堂跪了三⽇,又在家⽗作主下,与如今的二嫂定了亲。”

  ⽩小碧呆了呆,迟疑着问:“那…柳‮姐小‬呢?”

  二‮姐小‬垂眸:“早夭,成亲前一个月。”

  ⽩小碧不说话了。

  二‮姐小‬道:“自那之后,他便越发狂起来,考了功名却不肯上任,成⽇家里外头都…来,为此数次受家⽗责打,险些丧命,幸被大哥和三弟拦下,后来家⽗也就不管他了。”

  不出所料,陈府原有四位‮姐小‬,另三位都已出嫁,这位二‮姐小‬自幼许给⻩家,谁知天意弄人,未及出嫁,那⻩公子就一病死了,二‮姐小‬竟成了望门寡,自叹命苦之余,她便立志在家守节,将大好青舂虚度,本是花容月貌,却心如死灰。陈公见她意志坚定,索将府內事务一并给她打理。

  自倚兰阁出来,⽩小碧一直闷闷不乐,尽管她明知道婚姻大事原该⽗⺟长辈作主,私定终⾝是见不得人的,可还是忍不住心生同情。出来一年,习惯了抛头露面,她已不像往常那般看重规矩,跟着温海行走江湖,总強似一个人在门井县孤独度⽇,何况这一路见识也增长不少,女儿有人照顾,⽗亲九泉之下该放心才对,必不会怪罪的。

  “你既这般庄重,果真心里就从未喜过哪个男人?”

  想起他问过的话,⽩小碧脸上一阵发烧,年轻女孩儿家谁没有心事,就像当初的张公子,也曾对他有过花前月下恩爱绵的憧憬,然而知道定亲后,她也不敢露出半分喜⾊,这种事总是羞于启齿的,心里如何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会被人看低。

  面前竟浮现出那双漆黑的、含笑的眼睛。

  在他跟前,又何曾想过什么礼义规矩?

  ⽩小碧一颗心“突突”地跳起来。

  可巧沈青与温海自旁边廊上转出来,沈青见了她便⾼声唤:“⽩姑娘?”

  ⽩小碧満怀心事,只顾低头往前走,竟没听见,直到沈青过来挡住路,她才惊回神,站住。

  发现她双颊绯红,沈青笑得古怪:“在想什么,这般⼊神。”

  ⽩小碧避开温海投来的目光,支吾:“没有,昨⽇在街上看了面镜子,方才再去,竟被人买走了。”

  沈青道:“原来如此,我与温大哥正要出城走走,看看地,你可要去?”

  ⽩小碧正闷得慌,闻言忙点头:“自然好。”

  沙河县依山傍⽔,出县城东门不远,就见一道小河,河面窄,⽔虽清澈,却深不见底,河对岸多是陡坡山崖,崖间生着许多草木,倒也青翠葱茏,三个人沿着河岸往前走,沈青来得早,先已打听得详细,此刻一一向二人介绍,原来当地人都将这条河叫做沙子河。

  他伸手遥指前方:“前面便是小沙河口,这里人管它叫河蚌口,再走两里地,还有处大沙河口。”

  ⽩小碧道:“可我们不是来看地的么?”

  沈青道:“自然是看地。”

  ⽩小碧领悟:“陈家太公的骨殖自然没在坟里,莫非就在河边?”

  沈青看着温海笑道:“无论如何我总是朝廷中人,陈公虽谢我带来消息,言语却总有些躲闪,但他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在哪里么。”

  ⽩小碧笑道:“沈公子和我师⽗,两个这么⾼明的地理先生都在,还怕找不出来?”

  沈青忙道:“⽩姑娘太过奖,沈青怎敢与温大哥比。”

  温海只是一笑。

  ⽩小碧道:“不是我过奖,是沈公子过谦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笑,不觉就到了小沙河口。

  这小沙河口常被人叫作河蚌口,得名十分有趣,沙子河流经此地,拐了个大弯,对岸连绵的山脉到此处已见源头,一改寻常土石之⾊,忽然生出整片整片的青石坡,左右同时向中间合拢,边缘薄如刀削,⾼数十丈,就好似一只竖立着的半埋⼊沙滩的‮大巨‬河蚌,两片蚌壳紧紧合拢,远远望去,活灵活现,正在往⽔边的沙子底下钻。

  ⽩小碧问温海:“怪不得叫河蚌口,这里有好⽳么?”

  温海道:“既是沈兄弟来寻⽳,你何不问他?”

  沈青莞尔,正要说话,哪知就在此时,对岸山头却响起一阵人声,接着陆续有百十个村民跑过,吵吵嚷嚷的,俱提着扁担扛着锄头,气势汹汹的模样。

  ⽩小碧惊道:“看这阵势,他们是去打架么!”

  沈青皱眉:“对面是有两个村落,一个周家沟,住的多是周姓人,一个赵家坝,多是姓赵的,这些人似乎是从周家沟方向来的。”

  温海道:“想是两村起了争执,正好我们也要过去,不如顺道看看。”

  这里河面宽阔许多,大约是经常有人过河进城的缘故,上面架了座简单的木桥,由几个桥墩几块长木搭成,⽩小碧一踏上桥,只觉得脚底晃悠悠,壮着胆子再走几步,越发有些头晕,急忙停在中间桥墩上,看看前面的温海,她下意识伸手,想求助于⾝后的沈青。

  哪知沈青迟迟不跟上来,反而不解地问:“⽩姑娘怎的不走?”

  他这么一叫,前面的温海果然停住了脚步,回⾝看。

  脚底⽔流,看上去窄窄的木桥仿佛在游动,⽩小碧更觉站立不稳,只得蹲下去:“师⽗。”

  片刻,一只手伸到她眼前。

  “不要往下看。”声音平静。

  师⽗到底不是爹,因此被这位年轻师⽗拉着手,就格外不自在,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那手很温暖,被控制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小碧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的脸,直到过了桥温海松开手,她才回头瞪沈青,却见沈青正朝这边笑,略带促狭。

  他居然还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师徒原不是外人,沈青虽也敬畏师⽗,但平⽇与师⽗却甚是亲近,⽩姑娘不能总这么怕师⽗。”

  温海闻言顿住脚步,转脸看她:“我可怕?”

  跟着他这么久,⽩小碧多少也能猜到点,他虽不动声⾊,心里必定在笑话自己呢,所以才故意这么说,于是连忙垂首支吾:“没有。”

  温海“哦”了声,脚下近一步。

  ⽩小碧后退。

  温海却不理她,往前走了。

  ⽩小碧呆了半晌才明⽩过来,他这样分明是叫沈青看笑话呢!

  沈青走过她⾝旁,笑道:“⽩姑娘又走不动了?”

  知道他是故意,⽩小碧恨不得撕他的嘴,却又怕后头再受作弄,便虎着脸不理他,快步跟上前去。

  赵家坝有个极大极深的池塘,用作蓄⽔,此刻两村村民在池岸上对峙,几名穿着体面的长者在中间说话,互相指责,想是各自村里有声望的乡绅。

  沈青问左边那些愤怒的村民:“出了何事,怎不报官?”

  那村民不耐烦:“官老爷管不了。”

  沈青劝道:“凡事都好商量,何必大动⼲戈。”

  那村民将锄头一杵:“姓赵的断了我们村的运,怎不找他们算帐!”

  对面赵家坝村民闻言,立即叫起来:“混说什么,你们周家没个出息的,倒怪我们。”

  沈青大约猜着怎么回事,笑道:“可巧我也跟师⽗学过几年相地术,今⽇路过,你们若信得过,不妨说与我们评评理,怎么样?”

  说话时已招来不少村民注意,见他年纪轻轻自称地理先生,众人都不信。

  沈青道:“你们起争执,乃是为这池塘,是也不是?”

  他这么一说,周围人立即服气了,纷纷点头:“果真是地理先生。”

  先前那村民早已飞快跑过去报与几位乡绅,乡绅们连忙上来:“想不到是位⾼明的先生,先生来得正好,且与我们评评理。”

  两边人七嘴八⾆说一通,⽩小碧方才明⽩缘故,原来赵家坝最早的住户并非赵姓人,而是周姓村民,据说周家先祖的坟就在这池塘里,是块小莲花地,也曾出了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后来周家人迁离此地,搬到离城近的周家沟,自此数十年竟再未出一个人才,因此便出现了一些传言,大意就是池塘出⽔口被赵姓人给堵上,出处被堵,周姓人再也成不了气候。这话原不知谁放的,但传得人多,也就成了真,周家人心里起了疙瘩,几番要求放⽔,赵姓人却以蓄⽔为借口推脫,去年秋试过,周姓果然又是一个中的也没有,今年舂闱放榜后,乡绅们越想越憋气,⼲脆直接来赵家坝算帐了。

  为一个毫无依据的传言就要打起来,可见民间对风⽔的看重。

  ⽩小碧觉得好笑,悄悄问温海:“师⽗,果真是出⽔口的缘故么?”

  温海不答,反问沈青:“沈兄弟看?”

  沈青忙低声道:“自然,定是⾼人路过,点破了它,赵姓人心中嫉妒,所以有意为难,出口被堵,池中鱼游不出去,你看赵姓的几个乡绅,原本一脸得意,如今听说我是地理先生,已有几分心虚了。”

  ⽩小碧没有看乡绅,反而飞快瞟了温海一眼。

  如今实话实说,只会带来更大的⿇烦,两村人要打起来也有可能,沈青有些为难:“温大哥看,如何是好?”

  温海上前两步:“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村民静下来。

  温海道:“此地原是块好地。”不待周家人发作,他接着道:“但周家少能者,缘故却不在此。”

  此话一出,两边村民都愣住。

  温海道:“周家先祖确是占了好地,但再好的地头也有气运行尽的时候,你们看这世上哪一家哪一族是世代富贵的,是以周家之事与赵家无关。”

  周家人面面相觑。

  赵家几位乡绅闻言都赞道:“幸好有两位先生,总算为我等洗脫冤屈。”

  温海道:“然有句话叫时来运转,不须多久,周家自会能人辈出。”他略略停了下,又道:“依我看,这池里出⽔被堵,非但不害周家,反是害了赵家。”

  赵家几位乡绅怔住了。

  温海道:“山⽔相傍,灵气才生,此⽔是赵家坝之⽔,自然关系赵家人,气行不动,运势自然就差,我若没猜错,去年舂闱放榜,其中沙河县⾼中的并无赵姓人。”

  赵家人都变⾊。

  沈青上前笑道:“既是乡邻,原该和气为上,依我说,赵家人不若打开那口子,一则是为你们自己子孙运势,二则去周家疑心,将来周姓果真出了能者,你们也跟着沾光,实在百利而无一害。”他又转向周家人:“你们此番错怪了赵家,将来不可忘记他们行的方便。”

  两村乡绅俱脸红,点头称服,又互相赔礼,当下打开池口放⽔,周家村民各自照原路回去。

  回去路上,周家村村民十分敬重二人,家中有事的纷纷上来问询,沈青一一作答,温海偶尔说两句,惟独⽩小碧一句话也不说,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人戏道:“先生这么⾼明,你看前面那河蚌口是不是有古怪?”

  沈青留意:“怎么说?”

  众人笑起来。

  那人拉住旁边一个年轻人:“周小七你跑什么,来跟先生说说。”

  年轻人涨红面⽪,十分窘迫,众人催促半⽇,他才呑呑吐吐道:“那天下午,天将黑的时候,我忙忙地从城里赶回来,走过河蚌口,忽然有些肚子疼,跑去…跑去那石头下…谁知蹲下去不多时,竟听得里头有声音,像是个女的…”

  众人大笑:“吓得他庇股也没擦就跑,満子都是。”

  那年轻人羞怒:“你们知道什么,那声音竟是从石头里传出来的,换了你们怕不怕。”

  ⽩小碧低头掩口。

  沈青忍了笑,拍他的肩:“放心,我看那里并没有古怪,想是什么老鸹子叫,大哥你听错了。”

  地理先生说没什么,年轻人自然不好辩驳,疑惑:“那声音不像老鸹,真的像人呢…”话未说完,又被哄笑声打断。

  吃过饭回到房间,已是掌灯时分,⽩小碧打⽔洗过,坐到桌前解散头发,很快,她就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小桌上多了面铜镜。

  ⽩小碧惊讶,取在手里细看。

  精致的铜镜,磨得光滑闪亮,眼得很。

  是谁买回来的?⽩小碧坐着发呆,陈瑞真没说谎,他在温海跟前对自己表示好感,必是有那意思,可是⽩小碧也知道,自己的⾝份本不可能明媒正娶嫁⼊名门,虽说现在比不得当‮姐小‬的时候,没有理由要求太⾼,而陈琪为人极好,将来定不会委屈自己,但是…

  千般好万般好,那双微笑的眼睛始终在心头挥之不去,寒夜里送来的温暖,却只因为像他的妹妹。

  ⽩小碧咬

  陈侍郞依附李家,温海一心想谋求功名,倘若得李家支持,也是条门路,他会答应把自己留在陈家么?如今⾝边没有别的亲人,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今后的路。

  “在想什么。”⾝后传来温海的声音。

  ⽩小碧吓一跳,站起⾝:“师⽗。”

  温海没有回答,视线移向她手里那面铜镜:“这便是你说的那面镜子?原来已经买回来了,倒也精巧。”

  ⽩小碧尴尬,飞快将铜镜搁回桌上,自⽩天提起此事,一直到现在都跟着他们,哪里得空去买铜镜,他这么说显然是故意的。

  温海挑眉。

  ⽩小碧道:“我也不知,我…才看到的。”

  温海没有多追究,转了话题:“你看陈家如何?”

  ⽩小碧一颗心顿时凉了。

  温海俯下脸看她。

  ⽩小碧不安:“师⽗想要我留下?”

  “留下?”温海没有意外,握住她的手“是谁叫你留下,送镜子的人么?”

  他终归是个年轻男人,纵然有师⽗的⾝份,动不动就做出这般举动,实是逾礼,⽩小碧隐约察觉不妥,慌着要缩回,哪知他握得太紧,无论如何也挣脫不了,顿时急道:“师⽗!”

  温海不紧不慢道:“看看你的手相。”

  看手相?⽩小碧呆了片刻,渐渐地红了脸,往常都是街上老先生看手相,从未见他显露这本事,顿时提起兴致:“原来师⽗也会看这个。”

  手指如舂葱,⽩皙细腻,温海拿起来看了几眼,赞道:“手如其人,怪道这么巧。”

  ⽩小碧觉得不对:“我的手相…好不好?”

  温海斜眸:“手相好不好难说,陈三公子却绝非你命里的好夫婿。”

  无缘无故又提到嫁人,⽩小碧便知他在逗自己了,气恨不过,甩手:“你…你…”温海道:“怎么,要对师⽗不敬?”

  ⽩小碧气道:“师⽗不该作弄我!”

  温海丢开她的手:“小徒弟还没孝敬我几年,这么快就想嫁人了,我却不答应。”

  听他这么说,⽩小碧既惊且喜:“真的?”顾不上计较方才那些戏谑,她斟酌道:“师⽗说的是,陈家固然好,但我还想多跟着师⽗几年,长长见识。”

  温海道:“跟着我就是为了长见识么,我看不只见识长了,别的本事也很有长进。”

  ⽩小碧赧然:“师⽗怎说这话。”

  温海没有解释,移开话题:“昨⽇街上出事那户人家,乃是屋宅位置不好,犯了厝角煞与反弓煞,叫他们搬走,或是请一面八卦镜,即可化煞。”

  ⽩小碧心中一动,试探:“师⽗⽩天对赵家人说的那番⽔和气运的话,是诓他们的吧?”

  目中有光芒迅速划过,温海盯着她片刻,一笑:“不那么说,他们怎肯放⽔,时候不早,你早些睡。”言毕转⾝朝门外走。

  眼见他出门离去,⽩小碧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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