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酷寒的空气中传出如气笛声般高分贝的惨叫。受到致命一击的士兵痛苦地扭曲身体,莱因哈特因为受到波及而跳开,冰刃也断成两半。一截握在手里,另外半截在士兵脖子上。而士兵倒地时,那半截冰碰到冻结的地面又断折了。
听到惨叫声的三名士兵立即赶回来。当他们一发现莱因哈特的身影,立即将口对准他。
这时候,吉尔菲艾斯蟋曲起身体在冰地上翻滚,并朝敌人的方向连开三,法迅速而准确。士兵们头盔上的有机强化玻璃发出碎裂的怪声,随即其中两名接连倒地。而第三名士兵,大概是因为守护天使的保佑,在那一刻正好被滑的地表绊倒,光束从他头顶上掠过。
逃过一劫的士兵毫不迟疑地展开反击。刹时、一道闪光划过吉尔菲艾斯的视野。就在数公分的近距离内,弹开的冰屑打到了他的脸上。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只看到原本正要爬起来的士兵又倒了下去。菜因哈特即时的一,不们不倚地贯穿士兵头盔的正中心。
另一组四人小队赶过来时已经太迟了。当他们看到同燎的尸体躺在雪地上动也不动,每个人的限里都充了愤怒与不安。最后,小队终于找到帝国军的装甲车,但是里面空无一人而且动力全无。就在敌人陷入困惑之际,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早就抱着态氧气筒,爬到崖上观测下面的情况。原本他们两个正因为没有动力和热源感到苦恼,没想到结果却成了他们有利的条件,真是讽刺。
经过几番折腾,同盟军的士兵确信敌人的兵力至少有一个分队以上。要是他们知道对手只是两名初出茅庐的少年,恐怕面子一定挂不住吧。
士兵们将热感应器开到最大,展开逐步搜索。大概是有了前车之鉴的缘故,为了避免遭到敌人个个击破,他们采取集体行动慢慢地靠近山崖下方。这么一来,一旦被敌人包围便可以迅速反击。而且他们还将背靠着山壁,以为这样能躲开敌人的攻击。
突然,金属探测器发出刺耳的响声。当士兵抬头看到态氧气筒从头上直坠而下时,极低温的体已经像小瀑布一般倾而下。
从头到脚都被淋上态氧的士兵还来不及惊叫就迅速冻结了。连向来标榜坚固强韧、甚至可以抵御雷和子弹的装甲服,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发挥保护的作用。
姿势稳定的人在冰冻后就像生了一样定住不动。姿势不稳的,结冻后便匡当应声倒地,像便宜的玻璃器皿般碎落地。
那是一幅无生命、又缺乏现实的光景。没有泪泪出的鲜血。没有温度、也没有杀戮的腥膻气氛。人就像消耗的物品,耗损的部分很快就会有新的递捕上来。对于初登战场的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来说,他们此时尚未想到这么深刻的层面。
两人一同走向失去主人的同盟军装甲车。不过由于车上的电脑和驾驶用头盔连线,具有检测驾驶员脑波模式的功能,以某因哈特他们现有的配备无法破解这套保全系统,而且也没有车辆可以将它运走。
最后他们决定只取走需要的物件——能提供长距离行走所需能量的氢电池、还有对推算敌人基地极有帮助的惯性航法系统的资料。
当他们的车子装上敌人的氢电池重新恢复正常的能源供应时,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很有默契地击掌庆贺。对这两人来说,初上战场就能击溃敌人三辆装甲车,还拿到敌军基地的位置资料,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不过莱因哈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心情。他把自己的疑虑告诉吉尔菲艾斯,并立即着手做准备,以便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
他们无视消化器官发出的抗议声,继续进行手上的工作。等一切准备就绪,总算有机会填在唱空城计的肚子。他们先把车子移到冰壁的另一侧,然后把经过放线杀菌的油生好和派放进微波炉煮,还冲了两杯咖啡。两人一面低声哼歌一面用餐,虽然这举动稍嫌不谨慎,但是在经历一番折腾后,能享受一顿热腾腾的餐点,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唉呀呀,你还活着?真是命大呀。”
一句不怀好意的招呼,掀起了另一出戏的序幕。
莱因哈特坐在几乎快被冰雪掩埋的装甲车车顶上。他睁开那对苍冰的眼睛,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帝国军的装甲车就停在前方的三O公尺的冰崖下方。弗坎贝尔上尉从其中一辆的天窗探出半个身体,两片薄薄的嘴统月状扬起,那笑容比四周冰冷的空气还叫人背脊发凉。
“上尉,你怎么会在这里!?”
莱因哈特表面上故意装出一睑错愕,其实内心却暗自窃喜,因为一切正如他所料,一定会有人前来确认他们的死活。就像犯罪者在犯案后,会忍不住回到作案现场确定情况一样。同样的道理,如果真有人想置莱因哈特于死地,那么他一定会想看到尸体,然后再把莱因哈特他们所立下的功劳全部埋藏在冰雪之下。
上尉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声中还夹杂着诡异的气氛,仿佛看到莱因哈特狼狈的模样是一件乐事似的。
“少尉,你的部下呢?怎么没看到那个红头发的小伙子…”
莱因哈特垂下双眼,显得很哀伤的样子,其实他是为了隐藏内心真正的情绪。
-…因为车子突然失去动力,连武器都不能使用,所以他跑到外面求援,结果不慎跌落山谷…我根本没办法救他…”
“唉呀、真叫人惋惜。”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找到他的尸体…让我们搭着你们的车子口基地去。”
“很抱歉,我实在爱莫能助。”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看也不用再瞒下去了。我们是跟着你们车上的追踪器追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永远回不了基地。本来我是希望你们冻死或战死,不过看样子,我还是得自己动手。”
“你说什么!?”
莱因哈特的声音越大,上尉似乎就越开心。
“这次的出战对你而言,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虽然结局令人伤感,不过也没什么好难过的,第一次上战场本来就比较困难嘛。你很快就可以和你那个红头发的战友相聚了。”
“你敢来的话,要是海鲁特上校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派我来杀你的人就是上校呀!”
这下,莱因哈特更加确定自己原先的猜测,不过表面上还是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为了让对方吐出更多的实情,只有尽量让他感到更多的优越感和胜利感。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并没有做出违道上校的事啊!”“只要你还活着,就是违过他啦!”
上尉的表情毫不保留地显了官僚型军人最卑的一面——对弱势者施展毫无节制的嗜性格。
“我可是格里华德伯爵夫人的胞弟、是在你们之上的人!要是我死了,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莱因哈特发出几近哀呜的怒吼。他确信这番真的演技可以为他带来更多宝贵的内幕。
“你想拿你姊姊来吓唬我们吗?真是可惜啊,你的靠山恐怕靠不住牌。因为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这话什么意思…”
莱因哈特苍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并不全然是演技,因为就算莱因哈特再怎么精明,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察力毕竟还是有限。
“海鲁特上校认识宫廷里的一位大人物。在你抵达这里赴任之前,那个人早已经写了一封亲笔信给上校了。人家可是皇帝宠爱的贵妇人,哪能忍受像你姊姊那种贫穷贵族出身的女人在官廷里作威作福。不过,要除掉她之前,得先把她的弟弟给解决了才行。”
“你…你说的那位贵妇人是谁?”
“反正你就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那个人就是培尼明迪侯爵夫人。”
“…我听说过这个人。她是我姊姊进宫之前皇帝的一名宠妃。听说她曾产下一子,可惜是个死婴。”
“没错!她可是出身名门的贵族,像你姊姊那种女怎么比得上人家。”
听到如此下等卑劣的辱骂之词,莱因哈特那对苍冰的眼睛出令人难以视的怒光。
“好、我知道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吉尔菲艾斯、动手!”
躲在装甲车里的吉尔菲丈斯早就做好准备,等着随时执行莱因哈特的命令。在弗坎贝尔上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他已经先一步采取行动。一二O厘米口径的电磁炮瞬间轰然作响,炮口冒出火红的闪光,朝着上尉坐车之外的另一辆装甲车直击而去。一切发生得太快,对方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之前,车子便在一片电光火石中爆炸起火。四周的冷空气也因为受到热风的挤形成,拍击着周围的冰壁。
“大家上!把他们统统杀了!”
上尉扯着嗓子大声嘶吼。不过莱因哈特他们可不是落网的鱼,而是正要跳出陷断,扑向猎人的猛虎。惊恐万分的弗坎贝尔还理不出个头绪之际,第二颗炮弹又在面前炸开。莱因哈特将车子右边的轮子滑上冰壁,只靠左边的轮子行驶,顺利躲过敌人攻击,而吉尔菲艾斯也乘势准确地发第二发电磁炮。
弗坎贝尔上尉狼狈地在雪地上挣扎着,鲜血不断从他身上出。爆炸的闪光和火焰灼伤他的眼睛、强烈的爆展让他耳膜受损,腹部也承受剧烈的痛楚。他是凭感觉才知道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就站在前面。
“幄?你没死瞩?真是命大。”
这次抢到莱因哈特投以讽刺的声音。从弗坎贝尔身上出的鲜血,已经将雪白的地表染成红色。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呻着,刚才的那股员气和敌意早已随着爆炸的瞬间被抛向九霄云外。弗坎贝尔用极虚弱的声音为自己乞求一条生路。他后悔自己犯下的错误,并发誓要效忠他们。
“你说该怎么办?吉尔菲艾斯。一
莱因哈特微微举起口,征询好友的意见。红发少年一反平温和的语气,严厉地表达否定之意。
“…这个人污辱了安妮罗杰小姐的名誉,绝不能饶了他。”
吉尔菲艾斯无法忍受刚才弗坎贝尔将安妮罗杰比喻成女一事。莱因哈特点点头,金黄的头发像波般闪烁生辉。
“你听见了吧?上尉,我的看法和他一样。你想杀我们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错,毕竟你有你的立场。可是你却说了不该说的话,断送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口出一道白光,直直地朝弗坎贝尔的眉间刺人。弗坎贝尔这次终于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瞳孔反映的只有雪花和虚无。
“没想到我们竟然得和这种人手…”
莱因哈特不屑地咕咬着。他希望和他手的对象是个优秀、值得尊敬的敌人。况且他的野心并不在这座荒凉的感星,而是无限深奥、无限宽广的宇宙空间。他期待着有朝一可以实现这个梦想。
“我们回基地去吧,吉尔菲艾斯。战斗现在才要开始呢。”
“是,莱因哈特少尉。”
吉尔菲艾斯郑重地点头。他们必须回去教训教训在基地等待“佳音”的海鲁特上校,而且还要让那个企图除掉安妮罗杰的那名贵妇人得到同等的报应。或许这么做等于是更进一步把安妮罗杰推向皇帝的怀抱…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让她在宫廷贵族的阴谋中活下去。因为只要活着,总有一天她那灿烂的笑容将会为他而绽放。为了这一天,他必须继续战斗下去。
吉尔菲艾斯握着装甲车的方向盘,这一刻,他仿佛从莱因哈特的身上看到了安妮罗杰美丽的倩影。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