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关于轻度犯罪的解释以及概要——二九-零八七
综合大楼一扇用来装饰门的‘时钟锁’上原本镶嵌着十二颗人造宝石,其中有两颗在昨天(九月二十四)二十一点(大约)到今晨五点之间被人偷走。警方最初认为是因为当地商店被封锁之后,将这些宝石当成高价物品的犯罪分子出于贩卖目的损坏了这一市政府的财产。本官认为虽然凶手一开始以为这是真的宝石,但在取下两个(蓝色和绿色)之后发现是用玻璃仿造的,所以终止了行动。
这道门(有人称它为“市政府前门”)是多个出入口中唯一跟综合大楼相连的关口。因为要打开锁必须凑齐所有的宝石,所以目前大门因为这种复杂的(这只是本官个人的愚见)设计而被牢牢锁住。在市园林局拆掉大门或是找到被偷走的宝石把它们放回原处之前,这个出入口将一直保持闭锁的状态。目前人手不足,对此案件的调查只能见机行事。(报告马文?布拉纳警官)”
“关于二九-零八七一案的追加说明
九月二十六一一失踪的宝石之一(蓝色)在浣熊市警署内部被找到。
时间是二十点。十三烤的老板比尔?汉森(死亡)在今天下午前去避难时似乎把人造宝石带在身边。汉森由于在抵达目的地后呈现出食人病的症状,所以被警官开打死。虽然宝石的确在他身上被找到,但本官…
对本官来说,无论宝石究竟是不是他偷的,都无法得知另一块宝石究竟在哪里。
目前市内已经发布了戒严令,第二颗宝石的搜索根本无法开展,而且也没有办法将找到的那颗放回综合大楼前的大门上——另外,包围综合大楼的一部分道路已经无法通行,所以将来的某一天这些宝石或许会丧失其存在的必要。
个人记录:这是本官在目前的危险过去之前写下的最后一篇书面报告。在如今的状况下,轻度犯罪的文字化工作等文件处理比戒严令的优先程度要低很多。我想这不仅仅是本官个人的意见。
浣熊市警署马文?布拉纳”
吉尔将打字机打出来的报告书和手写的补充记录放回证物架下面的抽屉里,忽然想到马文会不会还活着。而转念想到他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之后,她的心情又低落了不少。他是浣熊市警署中的佼佼者,总是保持着敬业的态度,是个非常难得的好人。
直到最后一刻,他一定都还保持着专业的态度。安布雷拉,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颗被切割成钻石形状的蓝色玻璃,直愣愣地看着它。证物室以外的地方全都变得一团糟,在上了锁的橱柜和准备架里再也没有找到能用的武器。看来翻找武器和弹药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但宝石…
根据马文的报告,市政府前门周围全都被封锁了起来。之前她曾想要穿过那个地区,但所有的道路上都有路障。大门另一边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小公园里铺了沥青的散步小道,前市长迈克尔?沃伦那无趣的雕像,仅此而已。前方虽然有个市政厅,但自从在闹市区建成了新的办公大楼后,那栋老建筑便没什么人使用了。绕过市政厅有几条朝西和朝北的小路,向北走的话是汽车用品店和二手车停车场,向西的话…
“啊!那里不是有轨电车站吗!”
为什么自己至今从没想起过呢?吉尔兴奋地敲了敲脑袋,她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浣熊市里有两辆老式电车沿着景不错的路线行驶,只在夏季供观光客使用,其线路途经市立公园、高级住宅区,一直延伸到西边郊外。在那个方向有一处被安布雷拉废弃的工厂,说不定能找到还能用的汽车,而且那里的路说不定还没有被封锁。如果电车能动的话,那无疑是逃出城市最简单的方法。
不过问题是这附近的主要通道都被路障隔开了,出口只有那个上着锁的大门——自己手上也只有一颗宝石。
凭手里的这些东西不可能破坏厚重的金属大门。但马文的报告书里写着是从汉森那里找到的蓝宝石。他的餐馆就在三、四个街区以外的地方。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偷走了宝石,也没有理由相信另外一颗就放在他自己的餐馆里,但仍然值得去确认一下。即便不是这样,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而要是能找到的话,离开这里的时间就会比预计提前许多。考虑到追踪者还在外面徘徊,她的动作已经慢了不少。
决定了。吉尔在将蓝宝石进挎包的同时转了个身,朝与走廊相连的大门走去。在出发前她想到警署的暗房去找一件摄影背心。因为她手里没有柯尔特手的快速上弹器,而且希望有个口袋用来装零散的子弹。她忽然想到干脆把霰弹留下或许比较好。虽然她从已死的男子那里得到了这把可以当铁使用的武器,但要是没有子弹——也没有点三五七手——的话,就没有必要辛辛苦苦地扛着它到处走。
吉尔来到走廊后向左转,没有去看那具倒在南侧窗口下面的尸体。那是一名女感染者,吉尔站在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上开打死了她,而且吉尔认识这个人——她是周末时间的正门接待员,好像叫梅奥丽。暗房正对着楼梯下方的出入口。虽然到那里去必须得穿过一段几米长、布尸体的通道,但只要别靠得太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哐当!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震成两块飞了进来,玻璃渣就像雨点一样打在接待员小姐的尸体上,还有一些割伤了吉尔的小腿。同一时间,一个漆黑而巨大的块冲进了室内。体型比人类要大许多,简直就是…
——S。T。A。R。S杀手。
吉尔脑海里就只有这个词汇。她赶紧转身逃进证物室,用尽全力把门关上。紧接着便从她背后传来玻璃渣被碾碎的声音以及低沉、单调的震鸣:“STA——”叫声离她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
她从挂在带上的包里取出沉重的左轮手,同时并没有停下穿过证物室的脚步,她打开另一扇门,朝隔壁的巡逻准备室跑去。进去后马上左转,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在自己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儿地在房间里奔跑。桌子、椅子、杂物架,被掀翻的办公桌上至少着两名警官的血,但他们的尸骸对如今的吉尔来说都只是单纯的障碍物而已。
当她弯跳上那张桌子时,背后的门被打开了…不,是被撞毁了。
木板崩裂时的喀喇声并没能掩盖追踪者猛烈的嘶吼。再快些,再快些!
她没有放慢速度,径直撞上了面前的一道门,然后完全不顾从遭遇撞击的肩膀传来的疼痛,熟练地向右一拐,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大厅。
咻——轰隆!充整个视野的火焰和浓烟从眼前掠过,离吉尔不到两米远的左侧地板上出现了一个冒着浓烟的锯齿状空。被烧焦的大理石和瓷砖碎片从那个发出喳喳声和热气的中接连不断地往外弹跳。
这家伙还有武器!
吉尔保持着刚才的速度朝大厅冲去,在下楼梯的同时忽然想起正面的大门已经被她用门栓锁上了,这件事带给吉尔的冲击就像狠狠朝她的胃打了一拳一样。她没有时间打开那个,肯定来不及。
轰隆!是榴弹发器吗?也可能是威力远超那种武器的东西。强烈的冲击波从她身体右侧擦了过去。紧接着又听见“咻”的一声——这是只有物体在以惊人的速度运动时才会发出的声响——她面前的大门被炸毁了,整道门只剩下一片弯折的合叶还挂在门框上不停摇晃。吉尔亳不犹豫地离开警署,冲进冰冷而阴暗的黑夜之中。她背后的残骸很快便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STAR——S!”
很近,实在太近了。她本能地放慢了速度,用脚猛踏地面向旁边一跳。尽管隐隐约约感觉没有看到布拉德的尸体,但她现在没时间顾及这个。双脚刚刚落地,追踪者便从她刚才所在地的侧面冲了出来,就像撕裂了那里的空间一般,离吉尔只有几步远。由于怪物的身体太重,无法及时停下来,所以那巨大的身体为吉尔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时间。穿过那道不停发出嘎吱声的生锈金属大门后,她在关上门的同时从背后把霰弹取了下来。
吉尔转身把进两个拉环之中,她明白喀喇作响的身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而在门的另一边,追踪者恼怒地发出了野兽一般的昂大吼。那渴望鲜血的恶吼声实在太过剧烈,让吉尔的身体止不住地震颤着。那既是渴求猎物的吼声,也是一个恐怖的噩梦,为她打上了死亡的刻印。
吉尔转身开始狂奔。在不断奔跑的过程中,背后的咆哮渐渐消失在了黑暗的另一边。
尼古拉找到米歇尔?维克多的那一瞬间就认定自己一定要杀了他。虽然严格来讲这样做并不合理,但如果有好机会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浪费的。这应该是因为偶然吧,对D小队的队长来说,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很高的荣誉了。
等着瞧吧…
尼古拉的心情非常好。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顺利,余下一截在下水道里的行程平安无事。下一个目标在医院里,只要从朗斯戴尔庭院坐电车,很快就能到。在任务的间隙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有时间进行一些轻松的活动。当他回到浣熊市,在安布雷拉大楼的楼顶——狙击手的绝佳位置——看到在道路上徘徊的米歇尔之后,感觉这是对他之前所有工作的丰厚报酬。米歇尔绝对不会知道是谁朝他开的。
尼古拉静悄悄地来到比米歇尔所处位置高两个楼层的地方,看到对方正靠着一间破烂的小屋换弹夹。像夜行昆虫一般成不规则状摇晃着的防御探照灯放出耀眼的光芒,将那个地方照得十分清楚。逆光的米歇尔根本看不到杀手的样子。
要求也不能太高,只要可以把他干掉就行了。
尼古拉微笑着举起M16,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他的头发在双眼紧盯着猎物时被冰凉的夜风吹得有些。看到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米歇尔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时,尼古拉内心感到了极大的足。打头吗?不,算了吧。虽然米歇尔被感染的几率很低,但一旦变成丧尸,要是看不到他变身后的样子还真是遗憾。那一定非常有趣。想到这儿,他把口微微向下一沉,瞄准了米歇尔的一边膝盖。膝盖被击中之后虽然很疼,但手还能用,可以对着一团漆黑胡乱开。不过尼古拉可不希望被他打中。
检查完步的米歇尔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一般朝四周望了望。尼古拉瞄准目标开了一,看到小队长着腹部倒下的情景,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深深的足。
突然,米歇尔动了,转过一个拐角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尼古拉听到了沙粒被磨蹭得刷拉刷拉直响的声音,而且其源头离他越来越远。
他小声咒骂了几句之后郁郁地闭上了嘴。那个人拼命扭动着身体,不像是受了致命伤的样子。米歇尔那优秀的反应让事情变得比尼古拉预料的糟糕许多。
或许他并不是朝我看不见的地方跑,而只是打算死在一个阴暗的地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一个废物在浪费时间罢了。
他的期待落空了。尼古拉开始想见到受重伤死去的米歇尔。沿着血迹去找的话只需要花上几分钟——这连小孩子都能办到。
尼古拉弯起嘴微微一笑。对了,找到他之后干脆装成对他充担忧的热心同事吧——米歇尔?这到底是谁干的?把手给我…之类的。
想到这儿他赶紧朝楼梯跑去,同时在脑海里描绘米歇尔的相貌。当他知道究竟是谁开的,而且明白自己无论作为小队长还是作为男人都采取了错误行动之后,究竟会是什么表情昵?
能够看到让人如此兴奋的场景,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就目前看来,这真是他人生中最精彩的夜晚。
卡罗斯在结束对话后挂断了电话,然后坐在电话亭里反复思索着特兰特告诉他的东西。如果那些话全是真的——卡罗斯相信这一点——安布雷拉需要回答的事情就太多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卡罗斯那混乱的大脑最后想到的便是这句话“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看过你的记录。卡罗斯?奥利维拉,雇佣兵——但只为正义而战,是那些长期受压抑的被者的朋友。至今只执行过两次暗杀任务,每次都成功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个是极其暴的毒枭,另一个是儿童情录影带的制作者。而且伤害普通人的记录一次也没有。奥利维拉先生,安布雷拉已经恶贯盈,你正是应该站出来阻止他们的人。”
根据特兰特的说法,安布雷拉的T病毒和G病毒就像两棵小树苗一样——是为了将手中的怪物变成生物兵器被开发、使用的。人类被病毒感染后就会患上食人病。另外,特兰特还说,U。B。C。S的管理者十分清楚这些队员被送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故意把他们送来的——以研究为名。
“安布雷拉的耳目就在你们当中。”特兰特告诉他“就像我之前所说的,要慎重选择究竟应该信任谁。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这里没有绝对安全的人。”
卡罗斯站起来朝厨房跑去,脑子里全是刚才特兰特的那番话。虽然不清楚那个人为什么要打击安布雷拉,但卡罗斯隐隐感觉那个人似乎在为安布雷拉工作。如果真是那样,就只能用“他喜欢密”来说明整件事了。
他慎重地隐瞒了自己的来历。可为什么他会知道得那么详细?他所说的话…
在告知卡罗斯的种种事实中,有几点显得有些莫名其妙。比如餐厅地下冰柜里的那颗绿宝石便是如此。特兰特虽然告诉他要和另外一个组合起来才能发挥作用,但另一颗的位置,以及它们为什么这么重要却都没有明说。
“得凑齐两个。”特兰特只说了这句话。听口气简直就像卡罗斯终究能够找到另一个似的“等你看到蓝色石头后就会明白的。”
他还以同样神秘的语气告诉卡罗斯,安布雷拉在城市西北面的废弃水处理工厂里藏了两架直升机。而特兰特的话里对卡罗斯最有用的信息,大概是市立医院的疫苗研究所里应该有未经合成的病毒疫苗这件事。
“不过,医院应该很快就被炸毁了…”特兰特是这样告诉他的。这又让卡罗斯为他情报的来源感到不可思议。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特兰特好像把卡罗斯的生存看作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大概是坚信他在与安布雷拉的斗争中能发挥巨大作用吧。但卡罗斯并不确定这就是自己参加战斗的理由。在这一瞬间,他所希望的是逃出浣熊市,仅此而已。但不管特兰特究竟为什么决心告诉他这些情报,他都十分感谢对方的帮助。
要是说得再浅显易懂一些就更好了…比如装甲车的钥匙在哪儿啊,或是用来击退怪物的雾剂什么的。
卡罗斯站在厨房里,盯着地板上那个厚重的金属盖——它盖住了通往地下室的梯子。特兰特对他说在医院附近的钟楼里应该有武器。而钟楼与医院正北方那架安布雷拉的直升机说不定能有什么大用场。
但如果我真有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等我到这儿之后才告诉我这些?在前往支部的途中全都说不来不是更好吗?
各种各样的事都让他想不明白。他敢打赌,特兰特没有告诉他所有的事。虽然从某种程度上他只能相信这个人,但还是得慎重对待特兰特的情报。
他蹲在前往地下室的入口旁,伸手拉住盖子上的把手用力向上提。虽然那的确很沉,但深蹲之后以腿部的肌为支点,最后总算依靠杠杆原理把它抬了起来。如果厨师不是个健美先生,那他们一定得准备铁质的撬。
就在这时,从餐馆正面传来大门被打开和关上的声音。卡罗斯安静地把盖子放到一旁,保持蹲着的姿势转身将M16拿在手里,对准了餐厅的入口。丧尸应该不会开门。他既不知道怪物是否具有这种能力,也不知道另外还有什么人在这个城市里徘徊。
沉静的脚步声慢慢朝厨房靠拢。卡罗斯屏住呼吸,想起了特兰特的话,忽然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卡罗斯错了,他看到一把点三五七口径的左轮手出现在拐角处。持的是一名表情坚毅的年轻女,有着很强的戒心,同时充魅力。她正低身体慢慢朝这边走来。在看到卡罗斯的瞬间立刻用指着他的头。
在这一刹那,两人都一动不动。卡罗斯从对面那双眼睛里看出“有必要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开”之类的信息。由于他的想法也一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先开口表明身分。
“我叫卡罗斯。”他的语气十分冷静“我不是丧尸。这下放心了吧?”
女子上下打量了卡罗斯一番之后,终于慢慢放低了左轮手的口。卡罗斯也同时把手指松开扳机,然后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我是吉尔?瓦伦蒂安。”当她正想接着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餐馆后门忽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被什么东西撞开。随后,震耳聋的巨吼就像是从喉咙里用力挤出来的一样,没有人会把这当成是人类的声音。卡罗斯感觉自己浑身的汗似乎在一瞬间全都立了起来。
“STA——S!”这种吼声在餐馆里不断回响,冷酷无情且无比坚决的巨大脚步声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