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你可爱的小妹(4)
她笑:你知道的。
我不去!我叫,我承认,我怕打。
你不要怕他。
我不怕他才怪!
你一直怕他,就永远没法接近他、了解他。
我为什么要了解他?那不是很好笑吗?我躲还来不及。
她又笑: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叫,我只知道他一巴掌就可以拍死我。
她仍然笑笑的样子:他只是比较沉默,你了解他之后就知道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他有多丰富,难道全身上下都是故事吗,还要我去了解?这还要我去了解吗?那人一看就是那种有童年阴影的人,所以长大了世界灰暗,表情冷淡。
可是杨会长偏偏要劝我:总之你不要怕他。
我就是怕他——打我!我受不了地尖叫。他一抬拳,我绝对倒。我怕他一个巴掌或者随便拧一下,就折断我的脖子。我永远只懂得如何狐假虎威,一个人的时候,连野猫也怕。打不起的我,已经自觉地躲得远远的了嘛,还要怎样?
说句胆小的话,我是热爱生命的人。
我拉开房门,送杨会长出去。
她后脚抬出去之前,还不忘挣扎:梅琳,今天晚上九点在主楼跆拳道老地方,拜托你来好吗?
我给梁靓打电话: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变得好古怪,像是有个千斤顶顶住了脖子似的:今晚不要找我,乖。然后便挂了我电话。
她一定跟男的在一起,难道是所谓的一个人?
我叹气,我是朋友用来壮胆的,我的朋友是用我来壮胆的。那谁来给我壮胆?
我盘着腿坐在上,心里盘算,晚上还是不出门比较好。省得一失足成千古恨,出门就被人一掌拍死。灭绝师太打死纪晓芙那一掌,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假的。
我躺在上,望着天…
半小时后电话响,唐灿打来的。我在心里暗笑,这个可怜的孩子,活该他要倒霉。
琳妹妹,你在做什么?他问。
骂你!
骂我?没道理啊,我打电话陪你聊天,你却在骂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叫人,听上去有多猥亵?
有多猥亵?
猥亵到无比的变态。
好啦小妹!他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好吧?
不好。我不打算出门,我打算十天半个月不出门。
哪里不好?
没食。仇家就在眼前,寝食难安。
为什么没食?
因为刚刚被你猥亵,我想自杀了。如果生在古代,我早就应该咬舌自尽。
他终于受不了地抱怨:哎,我好心请你,你这么不识相,更年期来了?
你有什么喜事要请我?我问。我的逻辑是,很少有人心血来要请别人吃饭,不是有喜事就是有企图。
我就要当哥哥了。
你要当孙子也不关我的事。我是无心之快,结果从嘴巴里讲出来,反倒变成骂人的话。想像他表情卡住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就爆发出笑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这是口误。
女孩子不要笑那么豪,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更好。一辈子跟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省得骨分离。
我说正经的,我姑姑怀孕了,我就要当哥哥了,明天吃欢喜饭,你也来,OK?
OK!一听到他提起那个亲爱的姑姑,我突然把某些事情记上心头,问道:你亲爱的姑姑的花店离学校远不远?
不远。
我想去看看。
现在?
不行吗?
OK,但你别想打听什么,别让她为难。
我不想打听什么。我烦躁地尖叫,真叫人受不了。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OK!OK!别叫,带你去。
…
二十分钟后,唐灿骑着他那台丑得恶心的摩托车把我载到他亲爱的姑姑开的秋水伊人。
我跳下车的时候,有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天喜地的样子,一猜着这女人是带了球的,我立刻冲过去牵着她的手走下台阶,把礼物给她:来,这个给未来的小宝贝。是块小方巾,大概是给未来孩子擦鼻涕用的。
谢谢。你是梅琳吧?女人冲我笑。
我在你们家这么有名?都知道我叫梅琳了。我也笑。
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lin,我叫唐玲。
我这个'梅琳'可是个皇后哟。我扬起眉,眉飞舞。
大家都笑,走进店里。
我看着唐玲的肚子:什么时候生?
再七个多月。
咦,会是天秤座哦。跟我一样。
好像吧,我希望是个女孩儿。
女孩男孩都很好嘛,反正天秤座出帅哥美女。我笑,只有我另外了,我是金刚。
把唐灿掠到一边,我和唐玲聊起天来,我的嘴巴是最厉害的,说什么都能道出拉拉杂杂一堆,唐玲容光焕发的样子,看上去不像个孕妇,倒像个少妇。
话一直说到有人在外面叫唐玲,我牵着她走出去,看见唐灿正在折腾他那台丑得恶心的坐骑。
唐灿,现在几点?我问。
九点…半。看完表,他站起来,暧昧地问,有约会?他脏兮兮的牛仔外加猥亵的表情令他看上去就像个氓。
是啊是啊。我瞪他,我的左手要跟我的右手约会,你说稀奇不稀奇?
他也很会耍宝,立刻顺着我的语调往下答:真稀奇啊真稀奇。
简直就是个嘻皮。除了瞪他,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在别人的地盘大打出手。
好啦,小妹,你才这么小,没人追是正常,等你再长大一点,我考虑看看。他还自作好心地过来安慰我。
走了啦。我厌恶地叫,朝外走。
唐灿去把手洗干净了,又被人行止令,不准骑摩托车。我们只好走回去。
走的时候,唐玲送给我一盆君子兰,我天喜地,从前不认得君子兰。实际上是根本不认得花,拜学校里的花边男女所赐,有幸认得玫瑰。
我喜欢君子兰。君子兰的花语是高贵,有君子之风。这当然与我没什么关系。沙文主义的男人拿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唐灿爱拿这话打击我,我的回答是——我不是女子我也不是小人,我是小女人。
他拿手指弹我。
这么开心,第一次收花?唐灿问。
我瞪起眼:你还没人送你花呢,我输你啊?
这不公平,男孩子哪有人送花?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当然也可以用他的逻辑打击他:一把年纪了跟我讲公平,好意思?
嘿,小妹脾气不要太坏,人家可是喜欢着你呢。
我大喜,这个人家一猜便知是唐玲,可是她真这么喜欢我吗?管她的,总之被人夸的感觉就是——再也找不着北!
我是不是跟你们家人很投缘?我不下问。
是啊,都喜欢你,高兴了吧?他拍我的头。
不准再拍我的头,会变傻。我恶叫。
你本来也不聪明啊。他笑了笑。
我瞪他,完了把他掠到一边,我去和我的君子兰玩。君子兰都是很金贵的,希望这盆最普通吧,我跟他们还没有好到那个程度,随便收东西是有心理压力的。
唐灿蹭过来搭讪:以后我替我姑姑送花,就顺便偷偷藏一枝给你,怎样?
你送的?我摇头,没兴趣。
我这么好,你怎么会没兴趣?
你有什么好?
我有什么不好?
你一看就是个PLAYBOY。
可是我对你比较专情。
你放。
他弹我的头: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我踢他:放也算脏话?
还不脏?
我无语,被他打败掉。
你真的觉得我不够专情?他又问。
你给我的比较像亲情。我顺便提到,你姑姑请我明天来吃中午饭哎。
明天星期六,来吧,我过来载你。
嗯,我也这么想。我很名正言顺地回答他。
是不是感到有了一点点家庭的温暖?
少废话。
好吧,小妹!他突然又拍我脑袋,我们来打个商量,你来做我小妹。
我给他一脚:这个商量一点建设也没有!
谁说的?我可以请你吃饭,送礼物给你,甚至可以透一下谁送花给你朋友,你三十岁嫁不出去,可以来找我——
我怎么可能三十岁嫁不出去?!我打断他的话,怒吼,他怎么这么讨厌,净说人不爱听的。
我只是说说嘛,你凶什么?他眨巴着眼睛。
好吧好吧,我握紧拳头,心里默念完与人为善与人为善,然后好脾气问他:那你要我请你干什么?给你张澡票请你洗澡吗?
你做小妹便好。他又来拍拍我的头。
你真的要到我这里找家庭的温暖?可是我不懂爱的教育,只准备了藤条怎么办?我不要命地开玩笑。
谁知道他一反平时的嘻哈,认真道:我觉得跟你很投缘,我的小妹和我是双胞胎,八岁没有了。
啊?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这么阳光的外表下,也有这么可怜的童年经历。
对不起!我道歉,我原本以为你在开玩笑。
没关系。他又拍我脑袋,笑笑,你道歉的表情怎么这么可爱?
拜托!
好啦!他举手投降,我不知道他这么容易就会对我妥协。
他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只是比较想念她。
难怪大家都对我这么好,他们把我变成了亲情的一部分。
我摘下一朵小花:这个送给你。我决定了,好吧,我来做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