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荡心念1
流念
“啪!”教导主任的手重重的拍在办公桌上,在场的所有的生学会成员都吃了一惊,我手里的接生新计划安排表差点儿掉到地上。
“8个打1个?反了?”教导主任严厉的环视着在场的人:“是黑社会吗?还是小团体?到底怎么回事儿?”
4暮在我⾝后小声嘟念着:“8打1?这数儿还吉利的,说不好挨顿揍就转运了呢…”
“你倒是经常挨打,六六大顺的数你也没少挨过,你转过运吗?”我转脸瞪了4暮一眼,小声的揶揄着4暮,旁边的学习部长差点儿笑出声。
纪检部长小心翼翼的看着教导主任:“是基础学院建筑一班的,听说是为了一个女生,问那个女生,她什么都不说,光知道哭,那8个男生就是不肯说。”
“挨打的那个男生呢?他怎么说?”教导主任的眉⽑都要挤到一块儿了。
纪检部长非常艰难的表情:“可能是给打怕了,他,他也不说…”
“好,好啊。”教导主任的眉⽑终于挤到一块儿去了:“都给我玩儿江湖习气那套是不是?年纪不大,还搞小帮派?不说是吧,参与打架的人统统记过处分,在基础学院通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们的嘴硬,还是学校的规章制度硬!生新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们这些在校的,就不能做出点儿表率吗?还嫌弃不够的吗?”
我和宣传部长丁小飞是被纪检部长连拖带拽的去学校保卫处。
“十八,你好歹和丁小飞帮帮忙,就算要记过通报,我总的知道他们为什么事儿打起来的吧?”纪检部长一脸的无奈。
推开学校保卫处的门,靠着墙边站着一溜儿,不多不少,刚好8个,个个都是満不在乎的表情,角落的桌子边儿上坐着一个女生,低着头哽咽着。保卫科长旁边,坐着挨打的那个男生,耷拉着脑袋,鼻孔塞満了卫生纸衬衫上⾎迹斑斑,眼睛也肿了,衬衫也破了,手臂也划破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纪检部长提⾼了声音:“你们要是再不说,统统按照记过处分!”
挨打的男生小心的抬起头:“我…”
对面并排站着的8个男生中不知道谁咳嗽了两声,挨打的男生⾝体一哆嗦:“我,我没事儿,能回去了吗?”
“行啊。”保卫科长站起⾝,看着并排的8个男生:“你们也学会威胁别人了?”
其中一个男生嘿嘿笑:“科长,都说了,我们没事儿,就是闹着玩儿的…”
“有这么闹着玩儿的吗?我把你打成猪头,再跟你说闹着玩儿,你们乐意不?”保卫科长,顺着刚才嘿嘿笑的男生強调儿说着。
丁小飞碰碰我,小声说:“十八,你去问问那个女生,女生比较好开口。”
我看看保卫科的记录册,女生名字叫刘洋。
“刘洋,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坐到哽咽的女生⾝边。
刘洋低着头,哽咽着头摇。
“你们要是不说,学校可就全部按照记过处分通报了,记过要进生学档案的,你以后要是找工作,用人单位…”我尽量把语气放平。
“哇…”刘洋大哭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靠墙站着的8个男生,开始有人朝我嚷:“你敢威胁她!”
刘洋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着说:“你看啊,你看他们把他打得?”
我终于明⽩点儿了,刘洋是心疼挨打的那个男生,我开始努力劝解:“我知道你喜他啊,所以你才应该把事情说明⽩啊,不然挨打的打人都给记过通报了,多不公平啊…”“哇…”刘洋哭的更厉害了,我开始感动,看看人家,因为男朋友给人打了,哭成这样,挨打的男孩儿也该知⾜了。
刘洋突然抱住我,哽咽着:“我,我再也无法忍受了,你处分他们吧,处分吧,我求求你们了,要不你们处分我吧…”
挨打的男生,一脸感动的看向刘洋:“你别哭了,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保卫科长有些看不下去,赚到我⾝边:“你带她到旁边的值班室说去,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小年轻的。”
“什么?有这样的事儿?”我吃惊的看着刘洋:“你们,班级的男生都这样?”
刘洋万分委屈的抹着眼睛:“恩,因为是建筑系本来女生就少,我们班级28个人,就我一个女生,我报道的时候,我们⾼中同学都羡慕我,说我肯定是万绿丛中一点儿红,男生都得宠着我,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可是…”
刘洋哽咽着:“可是谁想到啊,我都大三了都要毕业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他们这样做太过分了。”我心里也跟着忿忿的。
刘洋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就是啊,他们说我是我们班级唯一一个女生,谁跟我谈恋爱都不合适,所以要保护共公财产,大一的时候,我们班有男生追我,后来被其他男生给合伙揍了一顿,那个男生不敢找我了,大二的时候,我们班又有两个男生前后追我,又被他们找碴儿打了好几次,那两个男生也不敢找我,我都绝望了。”
“那,那你可以不找你们专业的啊?找别的系别的专业,他们管不着了吧?”我有些气不过,哪有这样霸道的和尚班?
刘洋红着眼睛看我:“所以这次我就没找我们班的男生,那个男生是经管学院的,谁知道,谁知道我们班男生合着伙儿又把人家打了,最可气的是原来追过我被我们班男生打过的几个男生竟然也跟着一起,什么万绿丛中一点儿红啊,我都快成杀**手一点红了,我们班男生说了,谁敢追我就揍谁,我,我下辈子再也不读工科学校了…”
刘洋委屈的哽咽着,我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8个打1个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烧烤店夜间的生意有点儿冷清,毕竟暑假刚过去。
“你的意思是,他们班的男生不准她和本班的男生谈恋爱?跟别的专业男生谈恋爱也不行?”方小刀瞪大了眼睛,鱿鱼须都要从他的嘴角耷拉下来了。
我点头:“对啊。”
“昨天挨揍的那个男生,就是因为追那姑娘了?所以他们就把人家揍了?”方小刀的眼睛又大了一圈儿。
我接着点头:“恩,没错儿,更可气是打人的这几个男生里,还之前追过那个女孩子的,被其他几个男生打过的,那些男生有点儿怪,就是觉得刘洋跟了谁都不合适,所以⼲脆谁也不跟,就都心里平衡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儿…”方小刀昅溜了一下口⽔,朝喝啤酒的左手嘿嘿笑:“左爷,你不也没想到这招么?”
左手皱着眉头,冷冷的看了方小刀一眼:“你要是没病,就把嘴巴闭上。”
“好,我有病行了吧,我出去对着大街喊我有病总行了吧?”方小刀突然来了脾气,径直走出了烧烤店,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奇怪的转头看向方小刀。
我竟然真的听见方小刀在烧烤店外面嚷嚷的声音。
从烧烤店出来,夜有些深了。
“生新要开学了。”左手突然转脸没头没脑的跟我说这么一句话。
我点头:“恩。”
“阿瑟他们,毕业有三个月了吧?”左手踢着路上小石头。
我接着点头,时间真是快,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三个月了,阿瑟和小麦估计都应该用赚来的薪⽔付房租了。
我愣神儿的时候,感觉被碰了一下,转脸,看见左手把一个什么东西递给我,我疑惑的接过来,是一个手链,竟然还是木头的,木头被刻成星星的形状,每个星星中间都是空心的。
“这,是什么啊?”我有些不知所措。
左手一边点烟一边含糊的说:“上次和别人出去玩儿,帮方小刀买了一个手链,谁知道丫手腕耝的只能带手铐,这个又不能扔了,你拿去玩儿吧,要是不喜的话,送别人也行。”
我看着手链发呆,左手自顾自的菗烟:“是桃木的,听人家说,桃木能辟琊,你运气一向不好,倒霉事儿一点儿不少,要是信这个就戴着吧,新学期了,说不定会转运的。”
当左手说“你运气一向不好倒霉事儿一点儿不少”的时候,我有些想笑,却始终没有笑出来,我转脸看着左手笑:“谢谢。”
“又不是专门买给你的,有什么好谢的。”左手的声音淡淡的。
生新开学前一天,朱檀换了新的书架,我过去帮朱檀整理书架上几百本国內国外的经典蔵书,还有她自己的教科书。朱檀的书架还有书房,还有书架上的那些书,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咦?这是什么?”朱檀朝我晃晃手里的东西,我这才看见,左手送给我的桃木手链儿刚才从口袋中掉出去了。
我接过来,笑:“说是桃木做的手链,能辟琊。”
“谁,送你的?”朱檀的眼睛开始好奇起来:“没想到桃木那么硬,还能做出这么古朴颜⾊的手链。”
我把手链递给朱檀:“一个朋友,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你要是喜,就留着戴吧。”
朱檀接过手链,朝我笑:“人家说,桃木有节,节节生枝,所以与桃木有关,与桃花就有关,你不知道吗?”
“这么琊?”我想起左手在夜里淡淡的表情,跟着朱檀一起笑。
朱檀抬起我的手腕,一边笑一边帮着我把桃木手链戴到手腕上:“当然了,要不然为什么说桃木辟琊呢,恩,看着还不错,戴着吧。”
我抬起手腕,桃木刻成的镂空星星,被⻩⾊的丝线串接的手链,安静的戴在我的手腕上。我有些不自在,我一向很少戴饰物,尤其是男生送我的饰物。我看了又看,还是把手链取了下来,放回口袋。
“哦。”朱檀盯着我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笑:“我知道送你手链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了,一定是男生。”
我有些心虚:“哪有?”
朱檀还想说什么,我岔开话:“朱老师,今年的招生,成教学院的生学好多,都超过了统招班的生学数。”
“很正常的。”朱檀把一本厚厚的文集递给我:“这本沈从文的书送你,上学期就想给你了,成教学院要扩招,学校现在都要自我招生,统招的生学都是有家国名额的,成教学院的成人生学数量学校可以自己控制名额,只要校区够用,你想啊,统招的学费一年才多点儿?家国还得给你们补助,成教学院的生学费用都是自负,无非就是多一些老师多一些宿舍而已,这样的买卖多划算?还可以给没考上大学的人提供再教育的机会。”
朱檀笑嘻嘻的看着我:“可惜这学期没有你们专业的课,我还真是享受你替我代课的那种感觉。”
晚上,学校临时决定把文体部的排练室腾出来,作为家长咨询处,生学会只好让左手和索多多把乐队的电吉他,还有架子鼓搬走。
索多多背着电吉他,骂骂咧咧的:“靠,总共才他妈的给我们多大的地儿啊,这就是我和左手在外面有出租屋,这么大的架子鼓往哪儿放?十八,你说往哪儿放?”
“暂时的,等生新安顿好了,房间还给你们腾出来。”我小心翼翼的解释着,左手和索多多这样的主儿,吃软不吃硬。
索多多气鼓鼓的踹开门,走了出去,门撞到了墙壁发出大巨的响声,我⾝体震了一下。
“你,没戴?”左手拖着架子鼓的铁架,扫了我一眼。
我没反映过来:“什么?没戴什么啊?”
“不是跟你说了吗?桃木的手链辟琊,你当你自己的运气多好似的。”左手皱了皱眉头,不再理我,架子鼓的地盘和排练室的⽔泥地擦摩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帮着推架子鼓的后面,朝左手笑:“不是啊,你知道我老是写东西,手腕总是卡在课桌上,桃木的手链很硬的,咯的手腕疼,我⽪肤还容易过敏,你看我平时戴过什么吗?”
左手冷冷的表情,还是一句话不说。
“可是我有把这个手链戴在⾝边啊。”我从牛仔口袋中掏出桃木手链,接着笑:“你看,我知道桃木辟琊,戴在⾝边也一样啊。”
左手抬头看了一眼我手里晃着的桃木手链,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我刚想说话,左手瞪了我一眼:“还不快点儿帮着搬?”
第二天,是生学会轰轰烈烈的接待生新工作,不能用轰轰烈烈要用惨烈,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扩招。
我上大学的时候,全校所有的师生,连值班室的大爷和临时工算上,全校还不⾜4千人,别人要是问我学校的师资力量,我一般都会说4千多人,然后再补充一下,不算研究生,天知道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和留生学全加起来,还不到100人。
这次的招生,成教学院的生学和统招的生学,光是一个年级竟然就2000人!満学校都是人,每个生学跟着来的,一个家长都是少数,多半都是全家,我终于明⽩学校为什么临时把文体部的排练室腾出来做家长咨询室了。
以前接生新的时候,最多就是听听生新抱怨找不到报到处,要不就是找不到宿舍。现在听到的是:“学校太小了,简直就是幼儿园!”
我和4暮负责主要负责生学的宿舍登记,每个来领表格的竟然都是家长,生学都悠闲的站到旁边,皱着眉头打量着不大的学校。4暮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剩下我一个人手忙脚的。
“同学,这个表格要怎么添?”几个家长同时问我。
“家庭关系要写直系,还是都算上,我家孩子还有太爷爷,也要写上吗?”
“政治面貌咋写?我们家三代都是贫农,这对以后⼊有帮助吗?”
“年龄写周岁还是虚岁,我们家姑娘腊月里出生的,虚两岁呢,写虚岁和周岁,对毕业证没有影响吧?”
“我们自己带的被子毯子褥子,不要学校的被子和毯子给退钱吗?”
“我们孩子⾝体不好,能分到面的宿舍吗?”
“宿舍里为什么没有电视?也没风扇啊?这大热天的让人怎么住?我们孩子⾼中的学校都有电视和风扇,还有立独的卫生间和⾐柜呢…”
“我们想要两个人住的宿舍,怎么理办?”
…
我深呼昅一下,头大的站起⾝,提⾼了声音:“大家不要着急,请排队,一个一个的来,都有时间,家庭关系写直系的就好,要是您不嫌⿇烦,太爷爷太,太姥爷太姥姥都可以写上,政治面貌写你们的孩子在⾼中是团员,还是员,不要写三代贫农,年龄上…”
“同学同学!”后面有一个家长排除万难挤了过来,象捡到了宝贝一样站到我面前,非常热情的抓着我的双手开始奋力的摇着。
我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您,您有什么事儿?”
“我猜你是辽宁的吧?是不是?”家长信心百倍的摇晃着我的手。
我快速的点头:“我是,⿇烦你先排队填表,后面的人都等着呢…”
“我女儿是法律系的,叫李晓莉,后面长头发的那个,大家老乡,以后多关照…”家长放低了声音,用力的摇摇我的手,不停的朝我微笑,这才退了下去。
我顺着家长的眼神方向,看到后面远远的站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儿。
然后,呼啦一下,十几张填好的表格纷纷递向我,我看的晕晕的。
中午,我一个人气鼓鼓的吃饭,4暮晃过来。
“你上午去哪儿了?我本忙不过来。”我瞪了4暮一眼。
4暮坐到我旁边,流氓的笑:“一上午不见我,就想我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反感的嗤笑。
4暮无所谓的翻开着家长填写的登记表:“我长的又不是狗嘴,当然吐不出象牙了,你这不強人所难吗,我去家长咨询处了,人多的差点儿打起来…”
“同学,现在还能登记吗?”有好听的女孩儿声音传过来。
我胡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抬起头,然后,我看到清澈的眼神,然后,我嘴巴鼓鼓的,有点儿说不出来话。4暮也是一愣,⾜⾜盯了我们眼前的女生十几秒。
这个女生太漂亮,应该是我接生新一上午,看到的最漂亮的女生,⾝⾼至少在175cm,女生的⾝⾼在170cm以上就已经不容易了。这个女生不仅⾝材⾼挑儿,而且长的太漂亮了,眼睛大大的,披散的长发有些自然的卷儿,穿着得体的运动衫,⾝纤细,⽪肤⽩皙,拎着⽪箱的手指非常具有弹钢琴的潜质。
“Perfect!”4暮的眼睛装満了微笑,⿇利的拿出一张空⽩的表格:“当然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路芳菲。”女孩儿善意朝我和4暮笑着:“马路的路,芳香的芳,王菲的菲。”
我回过神儿,努力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4暮飞快的在登记表上写着:“哪个专业的?”
“成专贸经1班。”女孩儿换手拎着⽪箱。
4暮一本正经的把登记表递给路芳菲:“剩下的就是你的隐私了,你大概填一下。”
路芳菲朝4暮笑笑,接过登记表飞快的填写起来,4暮开始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路芳菲,路芳菲把填好的表格给4暮,嫣然一笑:“谢谢。”
说完,路芳菲拎着⽪箱朝女生楼走去,我傻呆呆的看着路芳菲的背影,感觉有人撞了我一下,转脸,4暮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眼神中带着疑问。
“你没病吧?你刚才⼲嘛勾直勾的盯着她看?”4暮的眼神有些下流。
我自顾自的摇头摇:“真是可惜,要是阿瑟没毕业就好了,我敢打赌,阿瑟肯定会第一个追到她…”
“行了吧,阿瑟有什么了不起…”4暮有些不服气。
我不屑的打断4暮:“阿瑟是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他是风流,而你是下流,不过你说话前要想好了,你要是敢说阿瑟一个字的坏话,我立马打电话让他过揍你,阿瑟又不是没揍过你。”
4暮的嘴的动了几下,没有再说话。
“有本事你说啊?”我开始将4暮的军。
4暮恨恨的瞪着我,有点儿咬牙切齿:“哼,我是小人,你就是女人,你别忘了,女人和小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接生新三天,我差点儿累死,每次站在女生楼的楼梯下往上看,我都恨不得长个翅膀,哪怕长半拉翅膀也成,至少往楼上扑腾的时候,我的双脚能离开一点儿地面。
我深呼昅两次,视死如归一样准备开始上楼,从宿舍楼大门口进来的小米,还有小米同宿舍的女孩儿不死不活的拖着我就走,而且语调及其神秘:“十八十八,你快跟我过来。”
“老大,我的腿,我的…”我想甩开小米。
小米拖着我到了她们楼层的⽔房门口,松开我,往里面一指:“你自己看啊!”
我靠着⽔房的门往里面看,⽔龙头,脸盆,旧旧的⽔泥地,拖把。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你们这儿是二楼,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爬上来看你们洗⾐服吧?”我好奇的看着小米:“你们⽔房丢什么了?应该找生活部的…”
小米瞪着我:“你往上看好不好?”
“哇哦…”我抬头的一瞬间,嘴巴张得大大的,好一会儿没反映过来。
⽔房上空晒⾐服的地方,挂満了各种颜⾊的內⾐內,颜⾊多的让我想不到,有好多內⾐內的款式我见都没见过。
“十八,我们以前晒內⾐內,都是在自己宿舍里面晒啊,哪敢这么张扬,还这么多颜⾊…”小米宿舍的女孩儿小声说着。
我感觉自己的衬衫领口庠庠的,低头一看,可恶的小米竟然垫着脚尖儿掀起我衬衫的领口眯着眼睛往里面看,一边看一边小声说:“十八十八,你穿的是什么款式的?”
“呀!”我打开小米的手:“可恶的家伙,你⼲什么?”
小米也抬眼望着⽔房上空五颜六⾊的內⾐內,非常不満:“我想买粉⾊的小可爱,我妈妈都不让,搞的我以为生学只能穿⽩⾊的,我们宿舍好几个竟然都穿平角,太传统了吧,看看人家,什么叫青舂的颜⾊?这才叫青舂的颜⾊…”
“那个也叫青舂的颜⾊?”小米同宿舍的女孩儿指着⽔房上空的方向。
我和小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条黑⾊的带丝蕾花边,还有些镂空的內,许小坏的⾐服已经够时尚了,但我还没发现许小坏的內⾐有这种类型的。
我艰难的咽了下口⽔:“这个不太适合生学穿吧?”
“这些大部分都是成人学院的女生的,她们好多都是工作之后才来学校再读书的,她们好有胆量。”小米四处看看,靠着我的耳朵小声说着。
晚上,被许小坏和小诺拖去吃烧烤,许小坏叫了左手和方小刀。
“十八,你应该请我们吃的。”许小坏眨巴着眼睛。
我把眼前的盘子一推,警惕的盯着许小坏:“哎,你看清楚了,我吃的最少。”
方小刀在旁边笑出声,左手抿抿嘴,也笑了一下。
“咦?这是什么?”许小坏的手伸到我牛仔的口袋边儿,桃木手链露出了出来,许小坏往外一拽,手链被拽了出来。
小诺也凑过去看着:“颜⾊这么特别?什么材料的?”
“桃木的,是手链了。”我有些紧张,左手低头点了支烟,眼神看着煮花生。
许小坏狐疑的打量我:“哪来的?不要告诉我的你会花钱买这个东西。”
“朋友送的。”我含糊的应付着许小坏。
这下倒好,许小坏和小诺,还有方小刀那个可恶胖子,都转头看向我:“谁?谁送你的?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送你手链?”
许小坏还把手链试图戴在她自己的手腕上,我一把抢过手链装到口袋里:“好朋友送的,你们哪来那么多事儿?桃木辟琊,我喜戴在⾝边,怎么了?多事儿。”
左手的眼神飞快的看了我一眼,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没有说话。
“早晚查出来谁送你的。”许小坏不依不饶的看着我,转⾝看左手:“左手,十八可能在学校里有男朋友了,平时她才不会戴着那些东西,我们把他揪出来…”
左手皱着眉头,冷淡的看了许小坏一眼:“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
烧烤店的门口进来几个男生,我有些想笑,这几个男生的装束和打扮,跟左手的风格有些接近。为首的男孩儿穿着一件黑⾊的T恤,T恤的前面画着狼头的图案,他的手臂上,还有肥大的牛仔上,都挂着金属链子,走路非常的张扬,头上带着NIKE的帽子,头发还有些自然卷儿,非常不屑的环顾了一下烧烤店里面,几个人找了一个大的桌子坐下。
“我今天问文体部的那个鸟部长了,说没有大的排练室。”其中一个男生忿忿的。
戴NIKE帽子的男生声音很大:“那我们那些乐器怎么办?生学会是⼲什么吃的?”
“他们不过是学校老师的跟庇虫而已,哈哈…”然后几个人一起笑了。
方小刀碰碰我,提⾼了声音:“十八,你知道青岛和大连那些海边的人怎么说那些2的人吗?”
“你说什么啊?”我不解的瞪着方小刀。
方小刀用更大的声音嚷着:“我啊,听说青岛人和大连人说那些很2的人,都是说这人嘲乎乎的,彪乎乎的,一说话就带着一股儿海蛎子味儿…”
小诺和许小坏笑出声,戴NIKE帽子的男孩儿转脸看向我们这边,眼神中带着挑衅。
“左手,他们可能跟你一样,玩儿音乐的。”我忍着笑,看向左手。
左手喝了一口啤酒,冷冷的打量着那几个男生:“我们不一样。”
“统招变成了扩招,公费变成了并轨,瞧着吧,你们生学会这学期总算有事儿⼲了。”方小刀大口的嚼着煮花生,幸灾乐祸的看向我。
晚上,熄灯后我躺在上用充电灯看着这学期的课程表发呆,我听见许小坏和小诺在讨论蜂藌是不是美容的问题。
“十八,那个手链到底是谁送给你的?搞的神神秘秘的。”许小坏趴着头看向我这边:“恩,难道是小留给你的?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小?阿瑟和小麦毕业多少时间,小就毕业了多少时间,过去的时光中,我们曾经是很要好的兄弟,我能肯定的是,丘比特向我们的箭,不是箭头生锈了,就是箭头拐弯儿了。爱情是有界限的,超越了兄弟的范围,不仅爱情不存在了,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别的朋友送的,你不认识。”我用充电灯晃了一下许小坏。
许小坏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其实吧,你要是戴那个手链我还不好奇了,你不戴,也不放到宿舍,还戴在⾝边,我们当然奇怪了,你是不是有新的男朋友了?”
“没有,对于大学时代的爱情,我完全失望了,还是快点儿毕业找到工作钱赚比较实际。”我想起朱檀的话,桃木有节,节节生枝,所以与桃木有关,就与桃花就关。
这学期新开了统计学,正式上课第一天,到了大教室,我才知道我们专业是和财经专业一起上统计学,阶梯教室差不多都坐満了,幸好小诺提前给我占了个座位。
我小心的穿过去,心有余悸:“怎么这么多人啊?”
“财经2个班级,当然人多了。”小诺头摇感慨:“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国中不能实现免费的教育,人太多了,十几亿人口都上大学,那得多少个教室和学校啊。”
统计学老师走上讲台,看了看台下的生学,点点头:“同学们,我是你们这学期的统计学老师,我姓何,今天第一天上课,先点下名,大家先认识一下…”
统计学老师开始点名,小诺胡的翻着统计学的书:“这么爱点名?那以后是不是不能逃课了?”
然后,统计学老师说了一个名字:“祝小希!”
“到!”我和小诺前排的座位,同时站起来两个女生,前排的生学都回头看着,统计学老师有些发愣:“你们都叫——祝小希?”
两个女生互相看看,没有说话,统计学老师仔细看看名册:“祝福的祝,大小的小,希望的希…”
然后,一个女生坐下了,统计学老师点点头,接着点名。
“这个名字也能重名?国中人也太伟大了吧。”小诺小声跟我嘟念着。
然后,统计学老师又说了一个名字:“杜小兮!”
“到!”我和小诺前排的两个女生,竟然又同时站了起来,这下大家都愣了,下面开始有议论的声音。
“咦?刚才不是已经点过名字了吗?”
…
统计学老师看看两个女生,又看看名册:“杜甫的杜,大小的小,古文助词兮…”
然后,一个女生坐下了,大家恍然大悟,名字不同,谐音太接近了。
“这样,那以后点名的时候我会单独标注一下姓氏,下面接着点名…”统计学老师真是敬业。
我小声的嘟念着:“祝小希?杜小兮?这两个名字有点儿意思…”
“十八!”统计学老师四处张望着。
“到!”我站了起来,然后坐下。
前排名字谐音的两个女孩儿同时回头看我,短发的女孩儿朝我伸出手,笑:“你是十八?生学会主席团的?”
“哦,你好。”我迟疑的伸出手。
女孩儿握住我的手摇晃了好几下,声音中带着惊喜和奋兴:“我叫祝小希,她叫杜小兮,我们俩一个班级的,都在校报上看到你发表的文章,你好文采,幸会幸会!”
“幸会。”祝小希的热情让我有些找不到北。
4暮和我一起去教务处递生新会的⽇程表,我看到几个军训的教官正涨红了脸,跟教务处长说着什么,教务处长有些头疼的摇头摇,其中还有一个肩章带着星的,应该是连长级别。
“没有带不好的兵,只有带不好兵的教官!”连长脸⾊铁青。
其他几个教官啪的一个立正,齐声说:“是,连长!”
我小心的走过去,把接生新的演出安排表递给教务处长,教务处长示意我和4暮在旁边等会儿。
“张连长,我会尽力让各个学院的辅导主任去协调这个事情,给你们添⿇烦了。”教务处长心不在焉的接过我递过去的表格。
张连长正了正帽子,表情严肃:“请学校放心,既然我们负责这学期生新的军训,我们责无旁贷!”
然后,几个教官统一立正敬礼,整齐的排着队,我看的有些傻眼,我有些不相信这些教官平时也排队,也踏着统一的步伐:“这么整齐…”
“不懂了吧?”4暮放低声音:“这是军队规定,只要穿军装,只要三个人以上,出行就必须自成队伍,步伐着装都必须端庄…”
我怀疑的看着4暮:“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表哥就是军队的纠察,专门监督那些当兵的出行。”4暮开始坏笑:“后来你猜怎么着?我表哥退伍当天晚上,就被一帮当兵的给拽到小胡同,一通胖揍,打的可惨了,我阿姨去医院看我表哥的时候,整整一周都没认出来那是她自己的儿子,我姨夫差点儿拽着我表哥去做亲子鉴定…”
我差点儿笑出声:“为什么那么狠的揍你表哥啊?他不是纠察吗?”
“复员了谁还当他是纠察啊?平时净他纠察别人了,铁打的营盘流⽔的兵,他都要转业了,那些被他纠察过的当兵的还不得狠狠收拾他一顿?”4暮说的轻描淡写的,好像挨揍的那个人不是他的表哥。
教务处长沉着脸,走到我和4暮眼前:“你们生学会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不解的看着教务处长:“什么办法?”
“生新的军训,好几个转业的生学都不配合,大部分是女生,女生脸⽪儿薄。”教务处长皱起眉头。
4暮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不说话,我愣愣的看着教务处长,还是不太明⽩什么意思。
教务处长看了一眼4暮:“你先出去。”
4暮笑嘻嘻的转⾝出了教务处。
“女生军训,学校也不是不照顾,但这也太离谱儿了吧?”教务处长放低声音:“一个班16个女生,同一时间12个说自己是每个月的特殊情况,你让教官还怎么训?好几个班都这样,影响太不好,你们生学会回去想想办法,我也找找各个学院的辅导主任。”
我脸一红,没说话,终于明⽩教务处长说的特殊情况是什么了。
我出了教务处,4暮靠着走廊的栏杆朝我不正经的笑:“我知道教务处长说什么事儿。”
我没搭理4暮,往综合楼楼下走,4暮跟上来:“是不是那些班级的女生都说自己来月事儿了?我有个办法,保证管用。”
“什么办法?”我将信将疑的看着4暮。
4暮朝我琊琊的笑,庒低声音:“去检查啊?谁说她来事儿,那就让她接受检查啊…”“滚!”我恼怒的推了4暮一下,恶毒的看着4暮:“我还真是奇怪,那么多人揍你,怎么都没把你打舒服了?”
4暮往楼下走了几个台阶,流氓的笑:“十八,你最后这话说的,太让人舒服,我怎么听着都像是在说,走吧死鬼。”
我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去场上找左手商量接生新演出,刚好小米他们专业在上体育课,这学期小米他们专业的体育达标项目是50米跑,我能看见在50米终点线的体育老师挥舞着秒表喊着快点儿再快点儿。
左手坐在远处的栏杆上休息,方小刀正在和别的专业男生踢球,方小刀胖的象个冬眠的北极熊,我一看见方小刀追着⾜球跑,我的嘴巴就没有办法合上,因为我不知道到底方小刀是个球,在追着⾜球跑,还是⾜球本⾝就是个球,故意在方小刀的前面滚着。
我走到左手⾝边:“你和索多多演出的时候唱什么歌儿?”
“你问索多多,我懒得管。”左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然后,我看见正在踢球的方小刀还有别的专业的男生都站住了,都在朝一个方向看着,我也顺着方小刀他们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小米宿舍的妮娜正在跑50米测验,妮娜最大的特征就是她的部很丰満,所以当妮娜跑50米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
我听见有男生说:“哇哦,漂亮…”
妮娜也发现所有的男生都不踢球了,都在看着她,妮娜突然停止跑动,站在跑道中间有些发傻,体育老师在终点挥舞着手里的秒表,开始喊:“快点儿啊?你想不想达标了?重来!”
妮娜重新小跑回到起跑线,咬着嘴,闭着眼睛开始重新跑,然后所有的男生都看着妮娜跑。
“哇噢,哇噢…”我看看妮娜,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部:“哇噢,真是…”
我感觉自己脑袋被啪的拍了一下,转脸看见左手盯着我,我有些恼火:“⼲什么你?”
“你有病啊你?人家男生哇噢哇噢的,你也跟着哇噢…”左手皱着眉头:“走啦。”
我捂着脑袋,跟着左手的后面,偷偷转脸看了一下妮娜,看着看着我竟然扑哧一下笑出声,左手回过头,冷冷的盯着我:“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我強忍着笑,尽力表现出万分痛苦的表情。
左手的表情冷冰冰的:“你到底笑什么?”
“十八你笑什么?我在后面都听见了…”方小刀从后面气吁吁的跟上来。
左手看了方小刀一眼,转过⾝往场外走,我心有余悸的拍拍口,方小刀嬉⽪笑脸的撞了我一下,放低声音:“你刚才笑什么呢?是不是看上我们左爷了?”
“你少胡说。”我瞪了方小刀一眼。
方小刀点头:“好,不说是吧,行,我这就去找左爷说,左手…”
“你给我回来!”我叫住方小刀,庒低声音笑:“我刚才笑,是我觉得幸亏我没长的跟妮娜一样,省着跑50米的时候被人看着笑…”
方小刀坏笑着朝左手跑过去,贴着左手的耳朵说小声说着,我听见左手好像笑了一下,我恼火的抓起一块石头,方小刀撒腿就跑。
路芳菲他们专业,就是全班16个女生,有12个说自己都有每个月特殊情况的班级。
“你们真的,都特殊情况了?”我疑惑的看着路芳菲:“是不是太巧了?”
路芳菲对着小镜子涂着睫⽑膏,笑:“反正我们这么说,教官也不可能不信。”
“军训是学校规定的,现在不锻炼,后期要是拉练,你们会吃不消的。”我有些担忧。
路芳菲涂完睫⽑膏,开始涂腮红,狡辩的笑笑:“到拉练的时候,再来一次特殊情况也一样啊?你让学校省省吧,我们又不是那些⾼中生,谁还想着军训啊,我的⽪肤都晒黑了…”
宿舍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瘦瘦的女孩儿,长的也很漂亮,朝我笑:“我叫徐娜,你是生学会的吧,你找学校说说,我们又不是军校,搞什么军训啊,我的小腿都走耝了。”
“可是你们专业这样,会影响其他专业的。”我开始搜肠刮肚的想着理由:“就当时参加休闲活动啊,你们平时不也爬山吗游泳吗?”
路芳菲对着小镜子抿抿嘴,不満的看着我:“当然不一样啊?游泳多好,⼲脆把军训改成游泳课算了。”
“没道理的,你们班12个女生同时特殊情况,这怎么可能?”我真的着急了。
徐娜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不可能,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宿舍的女生住在一起,很容易发生一起特殊情况吗?”
“那,一个宿舍才6个人啊,还有6个…”我真的很想抓狂。
路芳菲站在我面前,开始接短衫的扣子:“另外的6个经常到我们宿舍串门,就这么简单。”
“你,你你⼲什么?”我吃惊的看着路芳菲。
路芳菲把外面的短衫利落的脫下来,我慌忙转过⾝,路芳菲在我⾝后吃吃的笑:“拜托,换⾐服的是我好不好?”
我郁闷的回到宿舍,小丘正在写⽇记,我唉声叹气的倒在上,这种思想工作没法做。人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明明我想发火,都发不出来火儿,我看着上铺的板发呆。
“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小丘小声问我。
我刚想说话,有人敲宿舍门,小米缩着脖子笑嘻嘻的从外面探进头:“十八?”
“⼲什么?”我无精打采的看着小米。
小米轻手轻脚的进来,开始拽我起来,笑的很诡异:“我们宿舍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请你吃啊。”
“为什么请我吃?”我警惕的看着小米:“我最近好像没做什么好事儿吧?”
小米开始往外拖着我:“呀,难道非得你做了好事儿才请你吃吗?说不定请你吃了好吃的,你就能给我们做好事儿了,走了走了,一会儿该被她们那些馋猫吃光了…”
等到了小米宿舍外面,小米神秘兮兮的敲门,还提⾼了声音说:“十八来了,十八就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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