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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困兽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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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德仲虽非道人,但他的修行法诀却是出自道门修仙一系,对轮回的理解非是佛门六道之说,而是自然生息循环不绝。轮回非是难脫之恶业,反倒是自然之理,若无此生息不绝,世间则重返洪荒混沌。

  放眼所见,不仅众生皆在轮回之中,世上一切有形之物亦在更大的轮回之中。帝都乃是九州生气汇聚之所,此非有修行⾼人以**力聚拢,而是天下归心、众生意念集成,难怪曾有人言“天子脚下好修行”此言确实有可取之处。

  齐德仲正探求的离形去知修为,到底是怎样的一重玄妙境界?若放眼广大,元神世界可纳众生意念,此⾝形骸恍如无物,岂非离形?众生意念之前,不起一念观照万千,岂非去知?

  离形与去知是可以相互印证的,绝不仅是单纯专注于元神或体魄的修行,齐德仲正在悟道中途,感觉非常玄妙,仿佛连自己⾝形也渐渐在众生⾊彩中化为一致。

  帝都供奉院,位于皇城以南、朱雀长街以西,跟百官南衙相对,从外表上看,就是普通的官衙模样,只是少了几分森严气度,內中栽种了几棵银杏树,此时早已挂満冰棱。

  在过去,帝都之內的修行人没有上千也有数百,除了是被帝室专门供奉的,就是在帝都內外宮观寺庙修行的出家人。直到冯华真人被封为国师,⽟京城中才正式设立供奉院,俨然是一处‮立独‬官署,而且几无可制衡手段。

  但三十多年来,国师真人以及供奉院,行事并无跋扈嚣张姿态,固然是有修行人自恃清⾼的一面,可是跟寻常文武百官还相处得来。

  供奉院成立之后,国师冯华对帝都內外修行人加以管束,似调兵遣将一般,按照各地情形外派,或收集天材地宝、或斩杀作妖魔,总之深得当今皇帝陛下器重。

  在齐德仲看来,供奉院就像是国师冯华开创的修行宗门,只不过这个宗门可以依借的势力是朝廷这尊庞然大物,出自供奉院的修行人行走游历几无阻碍,天下修行散人也希望投⾝于供奉院。

  如此一来难免良莠不齐,所以国师冯华平⽇注重去芜取菁,真正留在帝都之中的供奉不超百人,但其中有离形去知修为者就超过十人,超过了绝大多数修行门派。

  只可惜修行⾼人亦非无敌,⾝⼊杀伐事就难免有所折损,九州南北起事以来,供奉院⾼人就折损过半,就算不是像壶洲客那样当场被斩落云端,也是受伤沉重,相当一段时间內不可动用法力了。

  齐德仲等人来到供奉院中时已是夜晚,国师真人⼊宮与皇上商议国事,沪海众修只得暂时安置在供奉院中,等待消息。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国事好商议的?”沪海众修中有一人不満道:“直接带着皇帝南下,也不用收拾什么家当了,反正帝室已无权威,还要这幌子作甚?”

  帝都不比他处,沪海众修至此多少受到冷落,明明是被召唤来作支援,如今来到之后却连国师真人都见不到,自然不会有好心情。

  王启年担忧道:“据说连姜神霄都⾝负重伤了,现在帝都事务可以说完全庒在国师一人肩上,皇上有所担忧也是难免。”

  齐德仲问道:“姜神霄修为法力如何?”

  “皇上御封护国神将,道法斗战当世罕见,由他一人率军抵挡天王教将近三年,其人如何可想而知了。”王启年感叹道:“只可惜天王教方面也是人才辈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护国护教,一字之差,意义却截然不同,所行愿心差别甚大,若非冯华为国师,恐怕姜神霄还无此御敌成就。”齐德仲说道:“我见识过天王教的辛无量,其人号称教中威仪第一,护教勇猛之心无可披靡,想必如今他就在⽟京城外不远。”

  “齐道友是觉得天王教会強攻⽟京城么?”

  齐德仲‮头摇‬道:“我想应该不会,天王教已经稳占上风,没必要在这最后关头,面对帝都反抗折损兵力,更何况征战杀伐首在诛心,只要围城不攻、放出风声,帝都百姓便知天王教非为屠戮而来,自然民心归附,对未来社稷稳定就是一大利好。

  国师真人想必就是看透这点,所以不急着带帝室南下,能拖一天是一天,恐怕也做好了各种与天王教谈判的准备。”

  “谈判?”

  齐德仲从容笑道:“我要是天王教中的长老,此刻所要面对的重心有三——稳定中原统治、加快恢复生产;布置兵力、防备楚军趁势北上;拿下帝都⽟京城、彻底改换江山。”

  王启年不解问道:“在齐道友眼中,占领帝都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

  “孤城一座有什么好占领的?如今⽟京城就只剩几分社稷本的名义。”齐德仲解释道:“我曾带领弟子游历过中原一带,察觉天王教在恢复生产上远不如江南,甚至比不过楚国,这对于未来争霸事业是莫大隐患。试想铁背虬龙为何能够轻易南下?河间自江北一带,尽是千里无人烟!”

  王启年眼神充満惊奇地看着齐德仲:“我原以为齐德仲只是修为⾼深,没想到也是満腹韬略!你若是早⼊供奉院,说不定乾朝社稷不至于如此。”

  齐德仲冷笑道:“我可救不了乾朝社稷,更无此心此愿。天下动至此,必然有人需要付出代价,改天换地也是自然之理,修行人冷眼看待即可,动⾝⼊局毫无必要,徒然增添杀伐而已!”

  云霄在一旁聆听了许久,庒低声音向齐德仲问道:“师⽗,那如果你是当今皇上呢?你打算怎么做?”

  齐德仲脸⾊古怪地反问道:“你我皆是修行有成之辈,怎会无缘无故作此臆测?我⾝在此,不是人皇帝主,没有这等假设,为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回答!”

  “哦?这位道友是这么想的么?”此时,供奉院外走来一人,眼神直视齐德仲,也锁定了周⾝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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