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异军突起
展眼间,子午⾕口,出现了一群披头散发,形貌狰狞的厉鬼。
这群厉鬼有老着少,有男有女,⾐着打扮,形⾊不一,有的穿着本朝服⾊,有的唐装、有的汉服古旧打扮,但却都似含冤负屈,一个个呼天抢地,嚎陶痛哭,你推我挤,蜂拥丽上。通天教弓;两名道士奉命出⾕察看,与这群厉鬼面相遇,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呛嘟一声,两人同时子套了肩后的长剑。但听厉鬼群中一声凄厉的哀号:“哎呀!我的儿呀!”
一个容⾊惨厉,长⾆外吐的女鬼,越众奔出,手舞⾜蹈,直向前面那道士扑去。
此时夜幕四合,天昏地砾这群厉鬼真假莫辨,声势骇人。
两名道士心惊胆战,齐声大喝,同时攻击一剑,但觉手中一轻,两柄长剑莫名其妙的脫手不见。
只见那吊死女鬼长⾆呑吐,哀号道:“儿呀!”双臂一张,猛然抱去。
两名道士魂飞魄散,扭头就逃,但听镣铐声响,一人脚下被一个男鬼的脚镣一绊,一跤摔仆出去,另一个逃得稍慢,被一个⽩发者鬼一把抱住,霎时间你抢我夺,哭叫震天,将那道士的袍服撕得稀烂。那道士双眼一瞪,昏死过去。
这乃是瞬息问的事。子午⾕內上千人,而且都是⾝负武功、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物,此时却不噤耸然⾊变,惊骇不已。
通天教主⾼踞法坛之上,将此事看得明明⽩⽩,这时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捏诀空划,右手宝剑在桌上连连拍击,响声不绝,坛上的弟子心慌意,诵经之声愈响,法器叮咱,震耳聋。
天乙子怒容満面,跃⾝掠出凉棚,厉声道:“玄清镇静点。”
那法号玄清的道士连滚带爬,如飞逃来,闻得天乙子喝叱,心头一慌,腿双反而一软,但闻鬼哭震耳,人已被那群厉鬼撞、倒在地,踏⾝涌过。
那群厉鬼行如飘风,挟着震天号叫,涌到法坛之下,一齐顿⾜嚎陶,相俱大哭。
天乙子脸⾊发青,举手一挥,凉棚中顿时闪出数十名红⾐弟子,执剑在手,将这一群鬼怪团团围住。
那群厉鬼恍若未睹,一个个仰脸望着法坛上的通天教主,嚎哭不已,直哭得地惨天愁,烛火无光,人人心头大。
紫薇仙子吓得最为厉害,抱住华夫人的膀臂,浑⾝颤抖,牙齿格格打战。
华夫人低声道:“别怕,都是人,一共七十二个…”
只听天乙子厉声叫道:“何方鬼物?为首的出头答话。”那群厉鬼置若罔闻,仍是因:
跃嚎哭不已、
梨花仙子挤到华夫人⾝畔,颤声道:“夫人,只怕真的是鬼,倘若是人扮的,哪有七八十人跳跃,⾜上一点声响没有?”
紫薇仙子哆咦道:“这哭声好难听,一点不像⼊的声音。”忽见法坛上的通天教主宝剑一拍,厉声叱道:“建蘸盛典,普渡天下亡灵,一群鬼魂火速归位。”
语音甫落,群鬼倏地仰天一阵哀嚎,刹那间,一个个七孔流⾎,纷纷倒地。
展眼间,子午⾕內,弥漫起一阵恐怖气氛。
法器经声截然而止,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这是一片怵目惊也惨不忍睹的景象,満地倒着披头散发的鬼怪,每一个都是睁目露齿,七孔流⾎,一脸厉容,别说是鬼,纵然是人,也令人⽑骨耸然,不寒而栗,不忍卒睹。
这变化出人意表,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法坛上的通天教主骇得呆若木,神⾊尤其难看。
但他终究是一教之主,呆了一瞬,顿时清醒过来“啪”的一声,宝剑猛然一拍桌案,口中⾼声朗诵起往生咒来。
法坛上的弟子怔了一怔,随即敲击法器,跟着朗诵经咒,开头时声音零零落落,一忽工夫,重又热闹起来。
天乙子走近那批非人非鬼的怪物⾝前察看,发觉这批躯壳混⾝冰凉,气息早已断绝,急忙吩咐教下弟子搬出⾕外,打扫地上的⾎渍。
通天教主以神道设教,惯于装神扮鬼,愚弄无知小民,如今当真有鬼上门,虽然明知有假,但却不便喝破,不过,这批怪物来得突兀,死得惨厉,与会之人余悸犹存,惊疑未定,没有人露出讪笑之意。
一阵惊心动魄的紧张过后,两旁凉棚內重又响起嘈杂的语声,议论纷坛,俱在揣测这批鬼怪的来路。
逍遥仙朱侗大为振奋,道:“看天乙子那副窘态气适才之事,绝非通天教自己弄鬼,由此看来,江湖三害之间,仍在勾心斗角,未必真能齐心合力,联手对付咱们。”
华夫人黛眉深锁,道:“此事不像是神旗帮或风云会所为。”
⻩山翟天浩点头道:“夫人说得不错,那批人并非乌合之众,看他们那奇诡的轻功⾝法,明明是同一门派的人,神旗帮与风云会中,何能训练出这多的怪人?”
一心和尚讶然道:“江湖三害之外,除了咱们这批人,难道还有第五派不成?”
这几人全是少年弟子江湖老,数十年来的武林局面,人人了若指掌,亲⾝经历,焉有不知之理?若说四派之外,另外肾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谁也不能相信。
慈云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最奇怪的是,这批人竞会在同一刹那,七孔流⾎而死,这又是何道理呢?”
梨花仙子接口道:“看样子,该是中毒而死,就不知那毒是何人所下?”
慈云大师一望紫蔽仙子,道:“三姑娘,那毒该不是姑娘下的吧?”
紫薇仙子微微一怔,头摇道:“不是我下的。”
突然银牙一咬,恨声道:“刚才我忘了,倘若再有怪物出现,不管他是人是鬼,我先教他尝尝九毒瘴的滋味。”
忽见⾕口灯光闪亮,两名垂譬小婢手提纱灯前导,领着一位宮装⾼譬的⽩⾐女子,一个紫⾐少女随侍在宮装女子⾝后,从容走进了⾕內。
紫薇仙子双眉一扬,道:“这是谁?”
逍遥仙朱侗道:“哪宮装女子就是通天教的⽟鼎夫人,⾝后的少女名叫方紫⽟,是那⽟鼎夫人贴⾝的侍婢。”
⽟鼎夫人姓向名华,乃是一剑盖中原向东来的女儿,此时;群侠方面,差不多都已知道,一听是她到来,全都凝目,⽟鼎夫人从容行来,剪⽔双瞳,也在不断地打量这面,看了半响,发觉华天虹不在,⽟靥之上,神⾊不觉一变。
紫薇仙子冷冷一哼,一扯华夫人的⾐袖,道:“夫人,那⽟鼎夫人至少有二十多岁,小郞才只十九岁,两人本不配嘛!”
华夫人暗暗想道:“哎!星儿下落不明,生死难卜,这位姑娘还在想他的婚配之事,真是太檬懂了,強颜一笑,道:“咱们今夜专心杀敌,一切琐事,留待⽇后处置。”
逍遥仙朱侗倏地愁容満面,道:“夫人,老朽想去找⽩啸天,探问星儿的下落,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紫薇仙子道:“我去。”离座而起,就待行去。
华夫人拿住她的手腕,道:“稍等片刻,待我亲自问他。”
倏地,法坛上钟磐齐鸣,响过一阵之后,一切法器俱停,诵经之声随既瞅下,只有通天教主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焚化灵符,一道接着一道,一直焚了十三道灵符,始才停下,接着吩咐坛上的弟子添香换烛,焚化冥纸和金银锭。
适在此时,数十名背揷长剑、⾝穿⻩绩八卦道袍的道士进⼊⾕內,这批道士年纪都在四旬以上,三个一排,列队行来,最后三名须发如银,年纪都在八旬开外,那青灵真人也在其內。
通天教主飘⾝跃下法坛,奔至⾕口相,直将三名老道⼊凉棚坐定,神⾊之间,极为恭谨。
华夫人唯恐已方之人不知三个老道的底,一旦混战起来,错了趋避之道,当下向众人道:“居中的道号玄灵,左侧的道号丙灵,瘦小的道号青灵,三人俱是天乙子的师叔,已有数十年未在江湖露面了。”
群侠闻言,齐皆动容,想这三个老道避世已久,武功必有惊人之处,不过今⽇原就是敌強我弱之势,除了苗岭三仙外,全都抱着成仁取义,与敌偕亡的决心,多上几个強敌,也无怯惧之意。
⾕口那面突然一片寂静,引得法坛两侧,正派群侠和通天教的道人一齐转面望去。
逍遥仙朱侗沉声道:“无量老儿到了。”
只见一个发束金箍,银髯飘拂,宽袍博带,体态威猛的老者,迈步进⼊⾕內。
无量山的无量神君,十余年前,便被公认为黑道中的第一⾼手,北滇会上为华元脊击败,含忿而退,依约自噤十年,今⽇出现在建酸大会之上,仍然为各方瞩目的人物。他那⾐钵弟子⾕世表,随侍在他的⾝畔。
通天教主率领座下弟子急步了过去,稽首笑道:“神君光临,蓬⾰生辉,有失远,恕罪恕罪。”
无量神君目光电,横掠全⾕一眼,敞声笑道:“得与盛典,荣幸之至,教主不必客气。”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响彻全⾕。
风云会的燕山一怪与龙门双煞等,俱在座中含笑招呼,只有任玄一人走出棚外,抱拳为礼道:“神君久违了。”
无量神君还礼笑道:“任兄别来无恙。”朝着燕山一怪等遥遥将手一拱。
通天教主朗声一笑,道:“神君是此会的嘉宾,可要贫道专设一席?”
无量神君道:“建蘸大会,以亡魂为尊,与会之人还是随缘吧!”
两人相视一笑,无量神君举手一礼,逸向神旗帮那面走去。
⽩啸天早已出座相,两人算是知,略作寒暄,顿时把臂⼊座。
⾕世表移步上前,躬⾝长揖道:“⽩叔⽗。”游目四顾,到处搜寻⽩君仪,目光落在⽩素仪脸上,神⾊微微一怔。
无量神君容⾊一动,道:“君仪侄女何以未到?”
⽩啸天脸⾊一黯,叹道:“那孩子福薄命浅、业已不在人世了。”
⾕世表心头大震,脸⾊骤变。脫口道:“她是怎样死的?”
⽩啸天暗暗忖道:此子虽然比不上华家那小畜牲,对君仪倒是痴心得很。唉!可惜差错…心中在想,口內淡淡说道:“她死在华天虹手內,其中因由,老夫也不清楚。”
无量神君双眉动耸,道:“华天虹,华元肯的儿子?”双目之內精芒电,直向群侠那面望去。
⽩啸天道:“那小子已被我打下万丈⾼峰,至今未见,想是粉⾝碎骨了。”
无量神君敞声道:“好!今⽇斩草除,做个⼲⼲净净,省得武林之內,再有黑⽩之分。”
⽩啸天微微一笑,回顾⾝畔的⽩紊仪道:“素仪过来,向李怕⽗与⾕大哥请安。”
⽩素仪双目肿红;泪痕犹在,闻言之下,移步走到二人⾝前,检托为礼。
无量神君一顾⽩啸天,讶然道:“这就是那个大孩子?”
⽩啸天点头道:“她叫素仪,为人老实,没有君仪丫头那份野。”
无量神君凝神打量⽩素仪一眼,暗道:此女美之中另有一份秀气,未必不如她那妹妹。
心念一转,顿时含笑道:“女孩子以温柔姻静为贵,秉敦厚,正是难得之处。”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你我多年老友,世表与君仪侄女总角相,两代情谊,非比等闲,可惜造化弄人,遭此大变。唉!倘若君仪侄女尚在人世,你我结个儿女姻亲,通家世好,岂不美満?”
⽩啸天心头一动,暗道他这言外之意,岂不是向我讨亲,想我将素仪儿许配给他的徒儿?
他暗暗忖道:此番决战,消灭那批自命侠义的残余分子容易,但想趁机崛起,击败一会一教,独霸天下,那却是成败难卜,十分艰巨的事,若得李无量全力臂助,成功之望,自是大增。
想到此处,心已活动,移目打量⾕世表一眼,暗道:此子仪表不错,武功尚佳,配素仪倒也可以,放眼当世,并无几人的弟子够资格娶⽩家的闺女,这门亲事也算得郞才女貌,门当户对了。
心念一决,顿时微徽一笑,道:“世表贤侄人中龙凤,少年英雄,可惜君仪那丫头无福,唉!”沉声一叹,倏然住口。
无量神君一听⽩啸天夸赞自己的弟子,知道船可⼊港,不噤拂髯一笑,道:“⽩老弟,素仪这孩子许配何家了?”
⽩啸天轻轻一叹,道:“她一向随侍在她⺟亲⾝畔,兄弟忙于帮务,何曾想到她们的婚事?”
无量神君大喜,道:“既然如此,小兄倒想⾼攀一下,与老弟结个秦晋之好,就只怕世表愚劣,难当老弟的法眼。”
⽩啸天改颜一笑,道:“至好友,何必客气,只怕小女蒲柳之姿,难与世表贤侄匹配。”
无量神君哈哈大笑,喝道:“世表,快向岳⽗大人叩头。”
⾕世表大吃一惊,道:“师⽗…”
无量神君面泛怒容,以练气成丝,传音⼊密之法急道:“蠢才!这丫头胜过⽩君仪十倍,娶她为,神旗帮就是妆查,⽩老儿早晚退位,武林便是你的天下。”
⾕世表先是一惊,随即一怔,终于大喜,匆匆离座,走到⽩啸夭面前,便行拜跪大礼。
忽听⽩素仪哭道:“爹!”
⽩啸天心神一震,惊怒道:“怎么?”
⽩素仪泪珠泉涌,道:“女儿早已许过宏愿,终⾝陪恃⺟亲,决不字人…”
⽩啸天然大怒,喝道:“混账!为⽗的…”
无量神君目光如炬,一瞧⽩素仪的神⾊,顿知她言出衷诚,并无虚假,只怕将话说僵,反而难以转还,急忙岔口笑道:“老弟息怒,这孩子也是一片愚忱,孝心可感,未便深责。”
语音微顿,改以传声暗语道:“少年心,执拗不过一时,咱们先让他们多多接近,自生情谊,建酪大会之后,愚兄再亲率劣徒梵净山一行,只要红玫弟妹承诺这桩婚事,天下定矣。”
⽩啸天沉沉浩叹一声,想起自己夫反目,天各一方,次女君仪由自己一手养大,偏又遭天之嫉,骤尔夭折,对于这个久离膝下、情却又极端敦厚的长女,实在不忍严责。
沉昑半晌,朝呆在自己面前,脸上得通红的⾕世表将手一招,蔼然说道:“今⽇天下英雄毕集,正是男子汉大展⾝手的良机,贤侄坐到老朽⾝侧来,婚姻之事,改⽇再议。”
⾕世表躬⾝长揖道:“多谢叔⽗眷爱。”走上前去,挨着⽩素仪坐下。
忽然间,四个劲装少年,抬着一顶黑绒软轿,进⼊了⾕內。
这四名少年,容貌清秀,年纪都只十五六岁,举步之间,如行云流⽔,脚下微尘不惊,⼊得⾕內,软轿直趋法坛之下。
通天教一名执事弟子上前问道:“来者何方英雄?”
那四名劲装少年放下软轿,当前一人朗声喝道:“西域向东来。”
这五个字仿佛晴天霹雳,使子午⾕內上千的人,同时一震。刹那间,全⾕一片死寂,不闻半丝声息。
通天教主、⽩啸天、任玄、无量神君,各方为首之人,同是罢然一惊,纷纷离座而起。
“一剑盖中原”向东来,这昙花一现,但却传诵江湖一二十年的传奇人物,在这建酯大典即将开始的前一瞬,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但见一名劲装少年跨步上前,⾼⾼掀起软轿的重帘,另外二人走上前去,由轿中推出一辆轮椅,轮椅之上,端坐一人,⾝着⽩⾊宽袍,⾜登厚底皂靴,⾼⽩袜,杏⻩丝绦,一副汉装打扮,不带半点胡人气息。
那人⽩发披肩,银髯过腹,照理来讲,该是老毫这人,但是面⾊晶莹,恍若美⽟,双目澄澈,炯炯有神,満脸找不出一丝皱纹,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
通天教主距离最近,凝目望去,除了多出一副⽩须⽩发之外,面貌神情一如当年,正是那曾以小小一柄金剑,闹得中原武林天翻地覆的奇人。一时之间,心头狂跳,说不出是惊是惧,是忧是喜。
转眼间,凉棚之內,走出了⽩啸天、无量神君、任玄,通天教主一见,急忙迈步走了过去。
“一剑盖中原”向东来端坐椅中,双手放置膝上,捧着一个半尺见方,金光闪耀的小箱,这时目光一转,朝走近⾝前的四人,扫视一眼,纵声道:“周一狂何在?”
通天教主哈哈一笑,道:“向施主临去秋波,留下一柄金剑,周一狂为了那一柄小剑,堕⼊阿鼻地狱了。”
只听⾕口一人道:“臭杂⽑,胆敢咒骂老夫!”笃笃几声,场中多出一人。
众人转眼望去,见周一狂仅剩的一条左臂,扶着一⾼约五尺的铁杖,⾝悬半空,纹风不动,眉飞⾊舞,趾⾼气扬,全不似一个四肢已失其三,连连遭受挫折之⼊,对他那股豪气,谁都暗暗心折。
向东来微微一笑,扬声问道:“周一狂,我那兵刃可在你的手內?”
周一狂笑道:“这个么,可向任玄老儿索取。”双眉一轩,斜脫任玄一眼。
向东来转眼一望任玄道:“我那金剑难道在你手內?”
任玄暗暗忖道:想当年,咱们曾将向东来的周⾝软筋割断,看他以轮椅代步,明明是残废之⾝,但他四肢全废,还有什么能耐,重莅中原,所仗的又是什么?
心念电转,不噤冷冷一哼,道:“金剑在任某手內,你待怎样?”
周一狂大声叫道:“好哇!任老儿!你对外扬言,金剑已被人盗走,原来是故放烟幕,骗人之辞。”
任玄冷冰冰一笑,道:“是又怎样?”
要知为了那柄金剑,任玄的独子被人谋害,事到如今,犹未找出凶手,他老来伤子,哀痛绝,那金剑实已被盗,如此言语,不过气愤之词而已。
可是,那金剑之秘,乃是武林中的一大哑谜,金剑的落处人人关心。个个注目,本来是満天疑云之事,任玄如此一讲,情势顿时一变。
⽩啸天双目之內精芒一闪,道:“任兄,金剑既然尚在你的手內,何不当众取出,趁着这位向朋友在此地请他开解金剑之谜,省得江湖道上,再起无谓的纷争。”
周一狂叫道:“对啊!若不开解金剑之秘,老夫是死不瞑目了。”
通天教主呵呵一笑,道:“向施主,你万里迢迢赶来此地,是否要与中原豪杰,再度一决雌雄?”
向东来转脸朝法坛正中那北俱英雄的灵位一望,长长叹息一声,道:“我曾听人说道,中原的豪杰已在北滨会上死绝,此番东来,并无与中原武林争胜之意…”言外之意,眼前这五大⾼手,都不在中原豪杰之列。
通天教主等闻言,五人脸上齐是一红,当年向东来大闹中原,结果是败在这五人的联手围攻之下,而且五人还使了诡计,因之此时听他出言讥讽,都感到难以为情。
无量神君恼羞成怒,沉沉地截口道:“中原的豪杰虽已死尽,庸碌之辈倒还剩余不少,老夫一人先向你领教领教。”挥手一掌,遥遥拍击过去。
一阵狂殴应手而起,划空呼啸,连两旁凉棚內的人也被震得耳膜齐鸣,嗡嗡作响。
无量神君掌力如此雄浑,固⾜惊人,但盛名之下无虚士,众人虽惊不奇,想那向东来明明是个手⾜俱废之人,不知他如何抵挡。
只听一阵暴喝,恃立在轮椅两旁的四个劲装少年,倏一挥手,一片银光似黑夜寒电,一闪而没,无量神君那狂猛无伦掌力,顿时一分而二,打从轮椅两侧卷过,沙飞石走,威势惊人!
无量神君的目光何等犀利,就在那银光一闪的刹那,业已看出四个少年每人手中执着一柄银⾊小剑,那银⾊小剑长约五寸,大小不同之处,就是颜⾊不同,光芒有异、那四个劲装少年挡过一招,重又垂手而立,手中的小剑已隐失不见,神⾊之间,若无其事,一时之间,倒将几个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魔头镇住。
通天教主机警善变,微微一愣,顿时哈哈笑道:“恭喜恭喜,向施主的神奇绝艺已有传人,武林朋友又可大开眼界了。”
向东来将头一摇,含笑说道:“凭他们这点微未之技,与中原⾼手争长论短,那还差得太远。”
无量神君冷然道:“你既敢东来,总是有恃无恐,凭仗什么,何妨抖露出来。”
向东来不怒反笑,道:“不才已是瘫痪之人,雄心壮志,早已消磨殆尽,此番东来,不过了结几桩琐事,争強斗狠,再也休提。”
无量神君先是一怔,继而想道:这几个小儿虽不⾜虑,看那样子,却也不易打发,胜之不武,莫要蹋糟了老夫的盛名。
心念一转,立即就着台阶退下,默然不语。
只听通天教主道:“向施主既无争強斗狠之心,即是敝教的嘉宾,但不知要了结什么琐事,若有相需之事,贫道定然效力。”
向东来淡淡一笑,扬声道:“第一,不才要开解金剑的秘密,以免旷世绝艺,随同我这残废之人长埋地下…”
通天教主大声道:“仁侠居心,天下同钦,向施主的第二桩事呢?”
向东来缓缓说道:“不才手中这个箱匣,內中蔵着一件价值连城、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要寻一位有缘之人,举以相赠。”
他愈说愈奇,直将満⾕之人引得心跳耳热,按捺不住,既想早一点揭开金剑之谜,又想瞧一瞧那箱中之物。
但听任玄冷嗤一声,道:“一柄金剑、已是奇而不巧,我就不信,尚有更为奇巧的至宝。”
向东来微微一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要人有福消受罢了。”
周一狂道:“向东来,咱们对你说不上好啊!如此至宝,于嘛眼巴巴送人?”
向东来道:“你怎知我赠送给谁,说不定我将他送给故好友,藉以报答昔⽇的恩情。”
此言一出,不由得众人不信,霎时间,一道道锐利如箭的目光,齐向他手中那金⾊箱匣投去,似穿透到箱匣中去——
文学殿堂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