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妾也有情
华天虹正当心领神会,物我两忘之际,忽看铁剑震断,不噤大吃一惊。他贴地一掠,蹿出満空铁屑之下,睁目四顾,寻找那袭来的內力。
城上那矮胖老者,似是不愿被他见到,⾝躯一缩,霎时隐在城墙后。
苍髯客走了过来,道:“回头我另行打造一柄铁剑,时已近午,你体內的莲毒怎样了?”
华天虹与他相处渐久,慢慢摸了他的习,见他忧思隐隐,甚为此事耽心,连忙強笑一声,道:“毒力快发作了,我先练一练掌法。”他迈出几步,随即挥掌演练起来。
苍髯客倏地菗出⾝后的长剑,道:“我陪你走两招。”他长剑一震,分心刺去。
华天虹⾝形一侧,一掌朝剑⾝拍去,二人剑来掌去,斗起来。
苍髯客的剑法锋锐狠辣,疾若电掣,华天虹竭力敌,勉強能够挡住,约莫斗了百招,华天虹体內毒发,渐感痛楚起来。
他莲毒一发,浑⾝精力大振,真力亦骤形強旺,只是心浮气躁,抵挡苍髯客这种又快又狠的剑法,却是大不相宜。
须臾,苍髯客一剑点在华天虹肩上,当下撤剑飘⾝,道:“你速去‘跑毒’,咱们明⽇再斗。”
华天虹暗暗付道:“昨⽇错差,逃过诸元极一关。临敌动手,乃是随时随地可遇之事。我当尽力忍耐,训练有素,省得一旦有事,慌了手脚。”
他秉坚毅,心念一决,顿时強忍痛楚,道:“咱们再打。”他⾝而上,抡掌攻去。
苍髯客挥剑战,见他掌上的真力,愈来愈強猛,自己的精钢长剑时时有震断之虞,不噤又惊又喜。他振起精神,继续奋战。
数十招后,苍髯客三招疾攻,长剑一撩,倏又点到了华天虹的上。
华天虹与诸元极拼斗,一则是硬拼掌力,二则命关,打来凶猛绝伦,威力十倍,因而能支持不败。此时与苍髯客战,乃属练武质,见招拆招,见式破式,情势泅异,他岂是对手。
但听苍髯客沉声道:“塌肩横⾜,反掌进击!”
华天虹微微一怔,随时会意,再度扑上。
搏斗未久,苍髯客依样画葫芦,又是一剑刺来,华天虹不加迟疑,肩头一沉,左⾜一横,反手一挥,一掌击了过去。
苍髯客一剑刺空,立即飘⾝后退,华天虹趁机扑上,抢制先机,疾攻不已。
两人整整斗了一个时辰,苍髯客一柄长剑穷极变化,数度将华天虹败在剑下,每次获胜,必将解破之法,指示给华天虹。华天虹聪明颖悟,一点即透。一个时辰的苦战,获益之大,胜过独练三月的掌法。
二人歇下手来,同是満⾝汗⽔,⾐履尽,各自缓步走动,调理真气。
歇了一阵,两人带着秦⽟龙转回店去,浴沐更⾐之后,华天虹走进苍髯客房內,告以出门赴约之事,苍髯客取出一份泥金拜帖,道:“⽩君仪之约,你自行斟酌,能不翻脸最好,留个退路,以防不测。”
他沉昑半晌,接道:“任玄之约,你相机行事,佬将那凶手寻出,即为上策。”
华天虹接过自己的名帖,道:“其故安在?”
苍髯客走出房外,四处巡视了几眼,倚门站立,低声道:“寻出了凶手,那金剑即有下落。若能据为己有,或许能找到向东来遗下的武学,扫群琊,重整武林,也有一线希望。”
华天虹闻言,不噤热⾎沸腾,道:“前辈相信那金剑之秘么?”苍髯客虽然不愿以前辈自居,但他叫顺了口,依旧改不过来。
苍髯客神⾊凝重,将头一点,道:“那金⾊小剑与向东来所遗的武学有关,乃是绝对不假的事,你多用心思,将那金剑取到手中,余下的问题慢慢设法,终有⽔到渠成之时。”
华天虹低声道:“刺杀任鹏的凶手,我已略知眉目。”
苍髯客双眉一蹩,道:“你是说那个长得酷肖⽩君仪、冒名方紫⽟的女子?”
华天虹头摇道:“那女子如昙花一现,人海茫茫,何处找寻,我说的就是⽟鼎夫人那贴⾝侍婢方紫⽟。”
苍髯客暨然一惊,截道:“何以见得?此事非同儿戏,处置不当,顿时便是杀⾝之祸!”
华天虹肃然道:“那凶手刺杀任鹏时,用的是一柄玲玫宝匕,昨夜在一元观內,方紫⽟一时情急,将那匕首显露出来,因此我断定两人必有关连。”
他语音一顿,想了一想,接道:“案发之时,⽟鼎夫人的座船适在⻩河,若说时逢其会,那也太巧了一点。”
苍髯客暗晴付道:“玲戏匕首不是惹眼之物,亏他事事留意、不曾放过。这孩子胆大心细,不矜不骄,确属大器之材,难道苍天有眼,群琊合当覆灭不成?”
思忖中,他蔼然说道:“天下事尽多出人意外之处,勾心斗角,非我所长,你小心谨慎,稳扎稳打,先求自保,再图进取,不要之过急,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华天虹唯唯称是,拍了一拍秦⽟龙的手臂,转⾝行去。
苍髯客送出房外,道:“你到风云会投帖拜访,依江湖规矩,他们不会动手,我与查挣仇恨似海,两人见面,难免冲突,就不陪你去了。”
华天虹点头称是,离了客店,直奔聚英酒楼。他已是曹州的风云人物,酒楼的上下执事,无有不识他的,才到门外,执事领班业已了出来,拱手哈道:“启禀华爷,神旗帮的⽩大姐小在‘翠微亭’设宴,等待华爷驾临。”
华天虹微微点头,随在他⾝后走去,穿过“演武坪”转⼊一条幽重小径,忽见一座浓荫密布的八角凉亭,亭中设了一台酒筵,⽩君仪一⾝雪⽩罗衫,凭栏小坐,望着荷塘中的一对靖蜒出神。小灵手执团扇,立在一旁东张西望,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两人走了过去,小灵一眼望见,嘻笑道:“姐小,客人到啦!”
那执事领班紧赶几步,躬⾝道:“启禀姐小,华爷到!”
⽩君仪扭过头来,⽟手一摆,命那执事领班退下,懒洋洋地立起⾝来,自往筵前走去。
华天虹暗暗想道:“今⽇之会,似乎有点多余。”
他心中在想,人已⼊席坐定,抱拳道:“在下来迟,姑娘恕罪。”
但听小灵笑道:“先罚你三杯,你莽莽撞撞,昨夜将咱们姐小击伤了,一会再与你算帐!”
⽩君仪脸⾊一沉,道:“一点规矩没有,什么你你我我的!”
小灵吐了一吐⾆头,抿住嘴,在二人杯中斟上了酒。
华天虹仔细一望,果然⽩君仪神情萎顿,脸⾊略带惟淬,暗道:“我那一掌仅只使了五成真力,不料当真将她伤了。”
他口齿一张,有意想说几句赔罪之言,但想起昔⽇所受的辱凌,不噤心肠一狠,倏然闭口,不发一语。
⽩君仪美若仙,在当世的红颜中首屈一指,除那假冒方紫⽟的少女差堪比拟之外,其余的武林美女,实难望其项背。
她目光一抬,朝华天虹凝注一眼,道:“你要讲什么?言又止,是否怕被旁人听去?”
华天虹将头一摇,端起酒杯,道:“秦⽩川老英雄的家眷,想必还在辰州,你保住他们,我与你前债勾消,不与你计较。”
⽩君仪冷冷说道:“你对秦家,也算仁至义尽了。”
华天虹听她言中有一种酸辛之味,不噤为之一怔,道:“秦⽩川于华家有恩,乃属人所共知的事,我呑下‘丹火毒莲’之后,若无秦碗风姐姐求药,今⽇的曹州,也没有我华天虹了!”他在言词之间,表露出对秦碗凤极其亲切,半点下加掩饰。
⽩君仪冷冷一笑,道:“万里迢迢,我若不派敖三护送,你到得了地头么?”她脸庞一转,望向亭外。
华天虹先是一怔,继而想道:“若非你⽗亲的三锁魂毒针,我也不致呑毒自尽。服毒未死,也还罢了,但那。丹火毒莲,是⺟亲治病之物,被我一口吃了,娘的病体,又该如何治疗才好?”
他是纯孝之人,万事以⺟亲为重,想到此处,对神旗帮的恨意,顿时加了几分,对眼前这美如仙的少女,也感到无法容忍。
⽩君仪见他久不开口,只得转过脸来,道:“昨夜我反复徽详,业己想出你问话的真意…”
华天虹浓眉一,轩,道:“什么间话的真意?”
⽩君仪静静地道:“你问我是否有人至总堂找你,我知你指的是谁。”
华天虹道:“谁?”
⽩君仪道:“你爹爹已死,只有你娘一个亲人,我看你神态很是焦急,定是担心你娘到神旗帮的总堂寻你。”
华天虹心神一凛,冷冷说道:“我⺟亲武功盖世,倘若到了大巴山內,你们都得小心一点。”
忽听小灵娇声笑道:“哟!华夫人那么厉害,我倒想见识一下。”
⽩君仪冷冷望她一眼,端起酒杯,向华天虹举了一举,华天虹也有点模糊,分辨不清与这绝⾊少女是友是敌,当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心头已有离去之意。
但听⽩君仪道:“你爹娘武功之⾼,那是众xx誉的事,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神旗帮內⾼手如云,你娘果真涉险,只怕难以安然而退。”
华天虹心头怔忡,只有他一人知道,华夫人內伤沉重,武功无法施展,但他哪敢讲出口来,只是強笑一声,道:“你们神旗帮胆敢倚多为胜,对我⺟亲无礼,我也懒得去找旁人,就拿你⽩君仪出气,以牙还牙,以爪还爪,新债旧债,全都算在你的头上。”
⽩君仪冷冷一哼,道:“你趁早将我杀了,否则我返回辰州,先杀秦⽩川的家小。”
华天虹怒声道:“难道我不敢杀你一一”但他突然感到,她的语调中有一股悲苦意味,与从前那种傲气凌人的情势完全相反,不噤大感惆,如堕五里雾中。
⽩君仪神情萎顿,看来病忻怄的。她垂目望着酒杯,出了半晌的神,忽又抬起目光,朝华天虹脸上望去,那两点清澈似⽔的明眸中,隐隐泛出幽怨之⾊。
华天虹愈来愈感惑,觉得⽩君仪的神情大异往昔,非但没有从前那种凌人的傲气,反而有一种温柔婉蛮、默默无言的情意。他想了一想,不噤大感惶惑。他端起酒杯,慌慌张张道:“在下奉陪几杯,姑娘若无指教,在下就告辞了。”
⽩君仪闻言,举杯就,昅了一口,心不在焉道:“传说大夫人很美,是么?”
华天虹未曾想到她有此一问,愣了一愣,点头道:“家⺟是很美的。”
⽩君仪道:“秦碗凤呢?比起大夫人怎样?”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一个大人,一个孩子,那要如何比法?”
要知华夫人本是国⾊天香,眼前虽然年近四十,依旧不失美人形态,秦碗凤不过文秀端庄,不属美貌红颜之流,就美而论,确难与华夫人比拟。不过,对华天虹来讲,一个是自己至爱的⺟亲,一个是最为亲密的朋友,在他心目中,两人均是完美无暇,不可冒读之人,他当然不愿加以比较。
忽听小灵笑道:“咱们的姐小,比起大夫人怎样?”
⽩君仪黛眉一蹩,佛然道:“你语无伦次,休得多话。”她面庞一转,朝华天虹道:
“我子孤僻,没有至好友,成⽇与这”厂头相对,将她惯得一点规矩没有了。”
华天虹含笑道:“小孩子讲话,不伤大雅也就够了。”见她一双美眸凝注自己,尚在等待下文,他只得微微一笑,接道:“姑娘莫怪,家⺟如当空皓月,姑娘如苑中的花朵,虽然同是美好,却无法相互比较。”
若在往⽇,⽩君仪听了此言,未必感到顺耳,此时却毫无不愉之感,尧尔一笑,道:
“我这蒲柳姿质,怎能与大夫人相提并论,只怕连你那碗风姐姐都比不上哩!”
小灵接口道:“秦碗凤有什么好看,比姐小一半也比不上!”
⽩君仪目光一闪,在华天虹脸上一扫,笑道:“女大十八变,也许秦碗凤变得比我美上十倍了。”
华天虹微微一笑,暗道:“女人也怪,不管品德,不论文武,当求美⾊胜人。”
他起⾝离座,拱⾝道:“在下另有要事,改⽇再向姑娘讨教。”
⽩君仪脸上,刚刚才有几分愉之⾊,见他要走,霎时又黯淡起来。
华天虹聪明绝顶,年纪轻轻,却有察颜辨⾊之能,见她意兴萧索,忽忽若失,不噤暗暗想道:这女子虽骄横自大,行事偏,若就洁⾝自好而论,倒也难能可贵。
他转念之下,不觉泛起一片怜惜之感,道:“今⽇晨问,任玄命人向我役帖,我须向他索取一样物药,因而答应回拜。”
⽩君仪悠悠说道:“那是昨晚间的事,你大概要往一元观一趟?”
⽩君仪心⾼气做,丢苔众生之內,本无她所瞩目之人,但与华天虹相识后,逐渐为他那不同凡俗的英雄气概所倾倒,芳心之內,早已暗暗生出爱慕之意,这一股倾慕之意,乃是逐渐孕育而成,较之一见钟情的情意,犹要深刻十分。
这一片情感,自两人相识之时肇始,至⻩河岸上,华天虹呑食“丹火毒莲”自尽之时形成,但是为时已晚。当⽩君仪觉出,自己心田深处蔵了一个男人的影子,终生难以抹去时,华天虹已死,秦碗凤与宗氏三虎业已南下了。
当华天虹再出江湖、曹州“跑毒”的消息传至大巴山时,⽩君仪的芳心之內,说不出是喜是忧。她感到急于要见此人,但知两人有一段无法抹煞、难以弥补的嫌隙。那嫌隙好似一条鸿沟,将二人分隔在两旁,永远无法接近。她心头实是万分悲苦,但除了暗自伤怀,引咎自责外,还不能厚下脸⽪,倾吐心头的衷曲,倘若不论往事,她也⾜堪怜悯了。
华天虹虽不十分了然,但能瞧出⽩君仪态度大变,反敌为友之心,丝毫不加隐晦。他觉得尴尬,一时间,举棋不定,竟左右为难起来。那小灵无城府,见华天虹要走,⽩君仪有挽留之意,顿时拉住华天虹的膀臂,拖他坐下,笑道:“你好生无礼,咱们姐小的话尚未问完哩!”
华天虹苦苦一笑,重又坐下,这一次小灵没有规矩,⽩君仪视若未睹,亦不讲话。
忽听一阵步履之声,那酒楼的执事领班领着一个⽩衫少年,由小径上走了过来。
小灵双目一睁,道:“⾕公子也到曹州啦!”
⽩君仪一瞧是⾕世表,两道黛眉顿时一皱,美眸一转,迅即向华天虹望去。
⾕世表早已看清了亭中的三人,这时疾走几步,踏⼊亭中,朗声笑道:“贤妹好啊!不声不响就走了,赶得愚兄好苦!”
⽩君仪暗暗慧怒。此时此地,她实不愿有人打扰,又恐华大虹不悦,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两道访惶无主的目光,重向华天虹脸上望去,似是要看他的脸⾊行事。
华天虹目光一闪,朝⾕世表望了一眼,暗道:我正想告退,你来得恰是时候。他起⾝离座,及待再次向⽩君仪告辞。
忽听小灵笑着道:“⾕公子,这一位就是昔⽇的皇甫星公子,如今大名叫做华天虹,是曹州响当当的人物哩!”
⾕世表早已看出华天虹是谁。这时双眉一扬,故意朝他从头至脚打量一眼,刷地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子摇⾝一变,果非昔⽇吴下阿蒙!”
华天虹怀大志,时时以诛灭群琊、重整武林为念。他所耿耿于怀的,乃是无量神君、⽩啸天、任玄、及那通天教主等绝世的魔头。似⾕世表这等⾝份武功之人,他实未曾记在心上,但见⾕世表那副趾⾼气扬、目中无人的模样,也不噤怒气上冲,憎恶之念油然而生。
⾕世表苦恋⽩君仪,虽无进展,却未断绝希望。此时他忽见华天虹与⽩君仪化敌为友,⽩君仪对自己神情冷淡,华天虹却又一变而为⽟面朱,风采夺人,恍若临风⽟树,不噤妒恨集,化作一股暴戾之气,话犹未了,自往座中走出。
华天虹见他气焰嚣张,言行无礼,不由然大怒。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时与他动手,难免有争风吃醋之嫌。当下他強庒怒火,袍袖一拂,离座走出。
⽩君仪芳心大急,暗道:今⽇之事,非得斩钉截铁不可。绝了⾕世表,大不了反脸成仇,兵戎相见,若是恼了他,只怕今生今世,再无和好之⽇。
少女心,海样深,尤其是⽩君仪这种心⾼气做的女子,不情动感则已,一旦情动,纵然斧锁相加,她也绝不回头。这时心念一决,她立即闪⾝而起,追到华天虹⾝旁,道:“曹州有的是南北名厨,我陪你另找地方用饭吧!”
华天虹心神一凛,对她这种断然态度,既感得意,又感到难以适从。他转⾝立定,不知如何是好。
⾕世表羞忿绝,猛然站起,厉声道:“贤妹留驾,小兄这就走了!”
⽩君仪闻言,扯住华天虹的⾐袖,两人让在道旁,等待⾕世表走过。
⾕世表是无量神君仅有的弟子,原来也是架骛不驯,目无余子之人,只因爱上了⽩君仪的绝⾊容颜,才有几分温顺耐。此时他美梦乍醒,妒恨迸,不觉回复了偏狠辣,眶毗必报的本。他走到二⼊⾝旁,倏地转⾝站定。
⽩君仪见他神⾊不善,顿时脸⾊一沉,冷冷说道:“⾕兄,你我道义之,素无人私瓜葛,今⽇之事,⾕兄若是顾全体面,最好不要旁生枝节!”
⾕世表冷笑一声,道:“世兄妹,多年情谊,贤妹也太决绝了!”他目光一转,朝华天虹沉沉一笑,道:“⾕某奉师命至靖州寻仇,看在⽩家贤妹面上,将那一段梁子搁在脑后,事到如今,你小子该有一个待了。”
华天虹暗暗付道:此人私情在先,师命在后,倒也可笑。
忽听⽩君仪怒声道:“⾕兄旧事重提,殊非男子汉行径,秦家的梁子小妹顶下了,⾕兄若有不平,只管向小妹叫阵!”
⾕世表余恋未息,还不愿与⽩君仪决绝,但将华天虹恨⼊骨髓,势必杀之而后快。这时,他冷冷一阵长笑,満面讥晒道:“华天虹,你人是变得好看多了,但不知武功长进了几许,表里是否能相衬?”
见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华天虹哑然失笑,但是想起昔、⽇在靖州秦⽩川家內,捱了⾕世表一记“九辟神掌”几乎断送一条命的事,也不噤大感得意,觉得那一掌之仇,简直不用报了。
他虽然暗暗好笑,却怕⾕世表迁怒秦家老弱头上,当下脸⾊一整,道:“久闻无量神君言出必践,最守信诺,你是他的⾐钵弟子,理当不堕师门风范…”
⾕世表截口说道:“你不必拿话扣住⾕某,有种就露上几招,只要你小子不死,⾕某绝不寻秦⽩川老儿的晦气。”
他本在大巴山作客,⽩君仪不告而别,悄然东来。他随后追赶,午间方始抵达曹州。在神旗帮分堂內打了一转,立即寻来此处。华天虹与诸元极相斗之事,他尚未听人说起,所以言辞之间,依然将华天虹估计甚低,宛若不堪一击之人。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难得阁下千金一诺,在下不辞一战,时间地点,但凭吩咐就是。”
⾕世表怒不可抑,哪有耐等待,四下打量一眼,道:“随我来!”他转⾝大步走去。
华天虹随后走去,⽩君仪默默无言,紧随在他的⾝边。⾕世表走到“演武坪”上,转⾝立定,眼看华天虹与⽩君仪并肩行来,相形之下,愈感颜面无光。他忿当头,脫口说道:
“我若幸胜一招,贤妹不可拿我的解药救人。”
⽩君仪双眉一剔,由怀中摸出一粒药九,随手扔了过去。
⾕世表接住药丸,忽又感到后悔,觉得不该与⽩君仪翻脸,转念忖道:我毙了这小子,看你断不断念?
他手指一捻,将那药丸捏得粉碎,冷笑道:“华天虹,你站着不动,难道要⾕某先动手不成?”
华天虹沉声一哼,道:“你也大无礼了。”他迈步走上,一掌迫了过去。
⾕世表一个大转⾝,避开这一掌,冷笑道:“我道长进了多少,原来还是这么一掌。”
说话中,他掌指齐飞,刹那间连攻了五招。
华天虹挥掌敌,暗道:“此人虽然狂妄,武功倒是练得扎实,那无量神君是他的师⽗,其厉害不想可知。”
此时,酒楼中的食客发觉有人动手,俱皆纷纷离座,出外观看,转眼工夫,石栏外围了不少的人,一帮一会一教的分子皆有。他们谈议论之声虽少,却都相视以目,好似全都会意,眼前是一场精采无比的夺美之战。
今⽇之战,华天虹心平气和,从容不迫,一招“困兽之斗”使得舒展自如,神妙无方,进攻拒守,潇洒之极。
他的內功正当突飞猛进之际,而且那功力系由“丹火毒莲,,化成,与一般修炼的內功不同,越是动得厉害,內功增进得越快,与人动手搏斗,非但不感劳累,反有舒展筋骨、⾝心俱畅之感。
⾕世表又自不同。他妒恨集,恨不得一掌就将华天虹击毙,战不数合,顿时使出师门绝艺“九辟神掌”夹杂左手的擒拿点⽳,力争先机,強攻不已。
若论武功精纯广博,⾝法美妙轻灵,华天虹确实不如⾕世表。但是华天虹功力雄浑,基扎实,掌法虽只一招,平实之中含有玄奥,奇幻之內不失单纯,既无虚招,亦无假式,掌掌切合实际,大有返噗归真之状,任凭⾕世表使尽浑⾝解数,始终无法获胜。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世表強在招式,弱在功力,疾攻不下,愈感怒,心气一躁,愈是相形见继了。
华天虹暗忖道:“诸小极败了,有他⽗亲诸元板出头,这⾕世表败了,无量神君自然要出面,旁人都有靠山,我若败了,却叫谁来报仇?”
转念及此,他想起⺟亲的伤势,心头一烦,再也无心久战,大喝一声,一掌横击过去!
这一掌势若奔雷疾电,去势之快,无可伦比!
⾕世表实未料到他同样一掌,功力突然精深到如此境界,眼看拆解不及,闪避嫌慢,百忙中,顺手一挥,一掌击过去。
双掌接实,⾕世表顿觉心神一震,手臂发⿇,⾝不由己,当堂被震退了两尺。
华天虹暗暗想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请你师⽗来吧!
思付中,他大步上前,挥手又是一掌。
⾕世表骇然大惊,两⾜一坐马步,双掌一并,猛地了过去。
但听啪的一响,手掌一接,⾕世表头⽪一炸,两眼直冒金星,⾝子前后摇晃,猛然一阵大震。
华天虹⾝躯不过左右一晃,行若无事,他就势闪到了⾕世表背后,提手一掌,霍地拍了下去!
忽听⽩君仪惊呼道:“手下留情!”
华天虹闻言一怔,未及考虑,掌上真力一敛,顺势一挥,将⾕世表击飞出去。
这一掌拍在背上,轻得不能再轻,但听⾕世表闷哼一声,摔飞丈许,连蹿数步,终于一头栽了下去。
⾕世表哪甘倒下,他猛一低头,翻了一个肋斗,终究⾜落实地,稳住了⾝子,但觉口中一甜,一股热⾎冲到了边!
忽听⽩君仪道:“⾕兄请便,小妹改⽇向你赔罪。”
⾕世表羞忿当头,強将一口鲜⾎呑下,目含怨毒,狠狠地盯了华天虹一眼,转⾝疾奔而去。
华天虹冷冷一笑,望着他的背影离去,目光一转,环扫四周一看,⽟面之上,不噤感到一热——
文学殿堂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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