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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残堡暗隐汹涌涛 无边劫数此中生

目录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初出鞘,尘世展锋芒。

  “太乙山”古名“敦物”为秦岭山脉的最高峰,因为山巅积雪终年不化,有如戴着一顶白帽的顶天巨人,故而又名太白山。(现称终南山)

  太白山山区,高耸巨柏成林,断崖绝谷、深壑山涧处处,百丈水瀑、山岩泻泉时时可见,而花香扑鼻的奇花异草多不胜数,真乃是风景绮丽、气势不凡的天福地。

  在层层苍峦的山区中,一片高有三百馀丈的陡峭绝崖之下,乃是一条水声哗然的湍急山涧,涧水中遍布着尖耸如齿的峻岩,若由崖顶坠落,必死无疑。

  陡峭岩壁距水面十馀丈高之处,有一个高有两丈馀的大山,进入内约两丈深,便到达一个巨大山腹,并且在四周岩壁间有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岔,恍如一个大蜂巢,又像是一个宫一般。

  “啊…不要…不要…你…你们饶…饶了我吧…”

  突然一阵悲戚的女子尖叫声,不知由哪个内传出?立即在山腹中回响,但是又有一阵森森的苍老之声传出:“哼!由你口中已问不出甚么了,留你尚有何用?

  并且为了隐密我等的身分,也不能容你活命,不过…嘿…嘿…你已有三十馀年的功力,若就此化为乌有,也实在太可惜了。

  孙少主,不要心存妇人之仁,留敌一命,就是给自己留下后患,你莫忘了老主人及少主、少夫人是如何死的?老主人便是过于仁善,才遭人谋害,因此绝不能心软,乾她!“

  森森的苍老之声方落,突听女子的问哼声响起,接而又听苍老之声惊叫道:

  “啊?孙少主,你怎么杀了她?如此岂不是…”

  却听一个冷酷的年轻声音,森森的冷笑说道:“哼…哼…本少爷顶天立地,要凭自身毅力勤练神功,不屑以如此方式增功,又岂肯在她毫无反抗之力时,盗采她的功力?”

  话声顿止之后,便无人再开口。

  约莫刻馀后,才听森森的苍老之声感叹的说道:“唉…孙少主,并非老奴有意将孙少主教导成狡凶厉且嗜的恶人,老奴昔年虽然是自视甚高的凶魔,但是自从败在老主人剑下,立誓为奴之后…”

  说及此处,话声又是一顿,才又叹息的说道:“昔日在老主人驾前为奴的数十名高手中,除了有一些已立誓不再为恶,老主人便任由他们自由自在的行道江湖武林,仅有十五人留在堡中。

  初时老奴尚不知别人、心中有何等想法?但是老奴已深深体会到,老主人并未因为老奴立誓为奴,便有低视之意及任意驱策,而是呼兄唤弟的甚为尊敬老奴等人,便连少主及少夫人皆称老奴等人为伯叔,从未曾将老奴等人当成下人使唤,如此仁德相待数年,始终如一,因此久而久之,老奴等人皆已逐渐由内心中敬重老主人及少主夫妇,且诚心为奴,毫无怨悔了!

  然而老天无眼,仇人竟然假藉嫁于少主时,引来数百个假藉贺客之名的贼子,暗中下毒谋害了老主人及少主夫妇以及堡中高手…

  因此,可叹仁德待人的老主人及少主夫妇,还有堡中高手全遭人谋害,尚幸当时少夫人因心境不适,而老奴等人因为职守堡中各处重要之处,避免贺客误入,因此皆未曾入宴,也未曾中毒。

  事发之时,老奴等人分由各方赶往内府中时,已然见到老主人及少主、少夫人分别遭众多高手围攻,老奴等人在狂怒中虽然拚死护卫老主人及少主、少夫人与孙少主,可惜仇人为数众多,而且皆是来自各方的黑白两道高手,因此立即被对方冲散。

  当时老奴与少夫人相距最近,见到抱着孙少主的少夫人已然寡不敌众,受创倒地,老奴心急中,心知已无能挽回劣势,为了替老主人留下一脉香烟,立即冲向倒地的少夫人之处,但是双腿却遭一击中。

  虽然老奴的双腿遽遭重创,但是已由少夫人手中抱住孙少主,而且少夫人的使女之一也及时冲至抢救,才使老奴在危急中抱着孙少主身,尔后在其他人的拚死断后中,老奴才抱着孙少主顺利的逃出堡外,为老主人留下了一脉香烟。

  但是老奴逃出堡外并未远离,乞望老主人及堡中之人能歼除众敌,或是有人逃出,然而…

  唉…直到老奴在山下看见堡内火光冲天,而且杀伐声已息,心知无能挽回了,而且唯恐遭仇人追杀,于是忍着创伤,带着孙少主远逃,又不敢返回老奴昔年旧居,只好隐居此地。

  孙少主年仅五岁时,老奴便为孙少主奠基,并且迫孙少主夜勤习,为了避免孙少主心存妇人之仁,重蹈老主人及少主人覆辙,因此才依老奴昔年狡、凶狠、毒辣的心磨练孙少主,再者…唉…“

  话声及此,似乎有些无奈,但是依然接续说道:“孙少主,仇人遍及黑白两道数百名的高手,除非练就顶尖武功,否则毫无能力寻找仇人报仇,然而老主人及少主夫妇已然身亡,一身绝顶武学也已随之尘埋,凭老奴的浅薄所学,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传授何等绝世武功?以利孙少主报仇。

  因此,老奴曾暗入江湖,寻找昔年立誓为奴者,但是仅寻得六人肯义无反顾的效忠孙少主,他们皆肯将自身所学传授孙少主,并且散布在江湖武林中暗查仇人身分来历。

  但是老奴七人的能力也仅只于此,而且十多年中,也仅寻获些许增功奇珍,使孙少主身俱三十年左右的功力而已,实不足以寻找仇人报仇。

  无奈之下,只得将老主人昔年劝老奴非必要不得施用的功教导孙少主习练,只要遇到妇或是女仇人,大可用此取对方真元,融入真气,归为己用,才能迅速增进功力,用以报仇…“话说及此,突听少年之声森森的说道:“哼!你说完没有?这些老掉牙的往事,本少爷至少已听过上百遍了。

  再者,你们口口声声的说甚么妇人之仁?甚么信义、甚么仁德?而且自为奴,尚无怨无悔?苟颜残存也只为了要报知遇之恩?

  算了吧,你们心存如此之心,还算是狡、凶狠、毒辣的人吗?本少爷只知道非友便是敌,是敌便全力诛除…我走了,尔后江湖见吧!““啊?孙少主,你…不是说好明才下山的吗?而且彭兄及严老弟也快回来了…”

  “哼!我已等不及要看看外面的繁华人世,明又何差?再者你们几个人我早已看得生厌了,少看一次又何妨?”

  “这…孙少主,且慢…老奴为你准备了…”

  “嗤…嗤…为我准备甚么?天下虽大,却可任我去留,天下的金银财宝遍地,也皆可任我取用,我会缺甚么?”

  “既然孙少主执意要走,但是千万别忘了各地的联络之处,还有千万要小心,莫要心傲大意,身陷危境,否则老主人及少主伉俪的大仇…”

  “哼!废话,我走了…”

  “孙少主…孙少主…”

  但是在急叫声中,只见一道黑影已迅疾掠出岩外,在峻岩山林之中闪掠一会儿,已然消逝不见。

  一个多时辰后,突然又有两道身形由远方迅疾掠至,并且甚为熟悉的相继掠入内。

  未几,内已传出洪的惊呼声:“啊…崔兄,你怎么不等小弟及彭兄到达,便让孙少主离去了?”

  洪的惊呼声刚落,内先前森苍老之声则懊恼的说道:“严兄,方才…

  唉…小弟双腿不便,加之孙少主的脾气,小弟又怎么栏得住?”

  但是另一个森苍老的声音则冷静的安慰说道:“你们别急,咱们与孙少主相处已有十多年了,难道还看不出孙少主的心吗?仅由孙少主点了这人的死,却不肯盗她功力的事,便可看出孙少主依然保有与生俱来、遗传于老主人的仁德心

  至于方才对崔老弟的无情之言,听来虽然令人难堪且感伤,但是也仅是自幼便被我等严厉教导,或多或少的已然习得我们的一些恶习及心,不但善用心计,喜怒不形于,而且言词犀利,不留人颜面。

  除此之外…或许孙少主不愿我等再涉身险地,才故意怒我等?“彭姓老者的话声方止,崔姓老者也已叹息的说道:“唉…彭兄说得没错!因为小弟下身不便,仅能席地而坐,因此方才乍听孙少主冷言冷语讥讽我们之时二心中虽然有些心寒,但是在怔愕仰望时,却见垂首穿衣的孙少主双目中竟然浮显出泪光,若是心冷酷无情之人,又岂会心戚生泪?因此小弟已然恍悟,并未说破,心境甚为平静,亦未生怒。”

  洪声的老者耳闻两人之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放心说道:“哦…如此小弟便放心了,否则我等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老主人?”

  话声一顿突然又说道:“两位老哥,如今孙少主已然下山了,我们不如先潜返堡中一趟,然后再往长安与吴老哥他联络之后,商议如何协助孙少主行事?”

  此话一出,中突然寂静。

  半晌才听彭姓老者说道:“唉…十多年之中,我们已先后去过数十趟,皆未曾遇到堡中之人,看来再也无侥幸生还的人了,去了也是白去,依我看,尔后只有在江湖中全力详查仇人,能杀则杀,杀一个少一个,否则便逐一登册,以后再与孙少主逐一追寻报仇了。”

  崔姓老者也接口说道:“嗯!彭兄说得甚是,我们七人的武功也仅在一左右,以往皆甚为自负,可是如今…唉…不知是因为受老主人的薰陶,或是年岁已老,顾忌也多了?已不像昔年天不怕地不怕,随喜好为所为的心了。”

  然而声音洪严姓老者却说道:“非也,我等七人皆因心怀老主人之恩,然而能力甚为薄弱,因此皆须留下有用之身,才能协助孙少主报仇雪恨,所以才会一改往昔心,隐密身分及行踪。

  十年中,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先后除掉了四十馀人,登录名册的也已有一百七十馀人,但是尚有一百多人的来历尚未查明,因此依然要忍辱负重,隐密身分,逐一详查清楚,绝不能疏漏一人。“

  彭姓老者闻言,立即接口说道:“哼…哼…依我看…只要混入‘天地帮’的总堂,定然可查出不少线索,说不定还能查出主首之人呢?”

  “嗯…小弟也是此意…”

  崔姓老者话声未止,严姓老者已急躁的说道:“嗨…崔兄!你可是我们之间的智多星,如果你已有良策,就请你快说来听听,我们该如何着手暗查?”

  “嗯…依小弟之意…虽然我们仅有七个人,但是可分明暗两方,‘黄河怒蛟’吴兄旧属众多,严老弟及焦老弟、曲老弟三人也友众多,皆甚益传递消息,至于彭兄有‘千面魔’之号,必可轻易混入‘天地帮’之内,至于小弟因双腿不便,而计老弟则双目有异,因此…”

  黄昏时分!

  大巴山山区深处,三方俱是耸陡悬崖的半座岩山顶端,遭烈火焚烧残颓的高耸“天星堡”

  堡内遍地皆是森森枯骨,幢幢残楼内皆是蛛网密布,鸟粪尘垢甚厚,虫鼠四窜,森得有如鬼域一般。

  但是有一个身材高壮、身穿灰衣、面围灰巾,只出一双亮双目的灰衣蒙面人,正在残堡中缓行细观。

  突然!身材高壮的灰衣蒙面人身形一闪而逝。

  未几,只见残破的堡门外,迅疾掠入一前四后,五个全身黑色劲装,面罩蒙巾的瘦小身影,一望便知是女子。

  为首的蒙面女子迅疾掠至残颓的巨楼前,已然望见厚厚尘垢的地面上有不少淡淡的脚印,因此立即响起清脆悦耳的低呼声:“咦…之前有人来过?我们先搜索查看再说。”

  “是!小姐…”

  身后四个面罩蒙巾的瘦小女子闻言,正分散搜寻之时,灰衣蒙面人突然形如鬼魅的一闪而出,现身在五个蒙面女子之前,并且森森的说道:“哼…你们是甚么人?前来‘天星堡’为何?”

  灰衣蒙面人骤然现身,并未吓到四个蒙面女子,并且立即移身将灰衣蒙面人围住,为首女子也已冷声反问着:“哼…你是甚么人?为何会前来此座残堡?你何不解下面巾,容本姑娘看看。”

  “嘿…嘿…你们五个女人又为何会前来荒山中的残堡?难道不怕遇到厉鬼吗?

  至于本少爷…因为面丑如鬼,不堪入目…况且也不想与你们攀亲,因此不见也罢,倒是你们为何不解下蒙巾?喔…莫非也与本少爷一样,面貌甚为丑陋,见不得人?“

  “放肆…”

  “叱!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狂徒,大胆!”

  “小姐,这个恶徒不是好人…”

  灰衣蒙面人的话声未止,似是使女的四个蒙面女子皆已一一怒声叱斥,而为首的蒙面女子虽然也是心中生怒,但是却伸手微挥,制止了四个使女,并且冷声说道:“阁下不必油嘴滑舌讨便宜,既然你…本姑娘不想取下面巾,当然也不能勉强你取下面巾,不过你却要说出来此的用意,否则就莫怪本姑娘不容你轻易离去了。”

  灰衣蒙面人现身之后,似乎心中早已思忖过,且有了某种心意,因此闻言后立即冷声说道:“姑娘,本少爷曾听长辈提起过‘天星堡’往昔的盛名,也听得一些灭堡惨案的传闻,但是却觉得其中有甚多令人不解的疑点?因此才好奇的前来一探,倒是五位姑娘的来意…”

  为首的蒙面女子似乎甚为精明黠慧,心知对方乃是避重就轻的狡言,但是尚未确知对方真正来意,且难分辨敌我之时,因此闻言后也只能忍气的说道:“本姑娘也是因为听得江湖传言,认为此间惨案并不单纯,而且传言中残堡之内尚有厉鬼出没,因此才好奇的前来查探究竟,没想到刚进堡便见到一些足迹,认为必然是有人装神鬼吓人…”

  “甚么人?”

  正说时,突见灰衣蒙面人倏然转身喝道,并且身形一晃,快如鬼影一般,已由两名使女之间一闪而过,迅疾掠入残楼内消逝不见。

  为首的蒙面女子似乎也已察觉到残颓巨楼内有极为微弱难觉的异声传出?因此,也已盯望向楼内。

  但是此时天色已暗,在楼外看不清楼内景况,而且微弱难觉的异声已然消失,因此并未察觉到甚么。

  待眼见灰衣蒙面人突然掠入残楼内,因此便挥手招呼四个使女,尾随灰衣蒙面人掠入残楼察探。

  “呜…呜…泣…泣…泣…”

  就在此时,倏听一阵似有似无的女子低泣声不知由何方传出?自此使得五个蒙面女子俱是心中一惊!

  立即循声张望。

  可是女子的低泣声逐渐尖细刺耳,有如凄厉鬼泣一般,而且恍如由九幽之下传出,逐渐在残堡中扩散,难以察知悲泣声从何处传出?

  天下女子大多胆小心怯,加上江湖中早已谣传残堡中有厉鬼出没,因此有如九幽厉鬼的凄厉悲泣声乍起,已使得五个蒙面女子心生畏意,不由自主的缓缓围聚在一起。

  凄厉的悲泣声响过片刻之后,突然又响起尖细刺耳的凄厉鬼叫声:“泣…泣…泣…还…我…命…来…”

  “啊…鬼…有鬼…小…小姐…”

  “妈呀…真的有鬼…”

  “小…小姐,我…我们快离开这儿…”

  “有鬼…小姐…真的有鬼…刚…刚才那个人到…到哪里去了?”

  就在四个使女的颤畏声中,为首的蒙面女子虽然也心中畏惧,但是尚能镇定的怒声叱道:“呔!是甚么人装神鬼,在此吓人?是号人物,快现身相对。”

  “泣…泣…泣…武林一花…洱海一怪…还我命来…还我一家人的命来…”

  “啊?‘武林一花’…‘洱海一怪’?‘洱海一怪’是‘天地帮’的总护法嘛?莫非‘天星堡’便是被他们…可是,不对呀?‘天地帮’乃是近几年才成立的…”

  其中一名使女好奇的低语时,然而却听那小姐又大声说道:“本姑娘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你为何在此装神鬼吓人?而且本姑娘与‘天星堡’无仇,且没有关连,如果你是‘天星堡’侥幸馀生的人,请现身一见,本姑娘有事请教。”

  “泣…泣…泣…冤魂死不瞑目…阎王不收…无法投胎转世…泣…

  …泣…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九幽之下的凄厉悲泣声再响时,一道鬼魅倏然由另一幢残楼内扑出,顿时四名使女中已有人吓得惊叫出声…

  “啊…鬼来了…”

  “鬼…啊…救命…”

  但是为首的蒙面女子已然看出那个似鬼魅的影子,乃是先前掠入残楼内消逝不见的灰衣蒙面人,突然由另一幢残楼内掠出,因此心中大宽,且松了一口气,又喜又懊恼的急声叫道:“咦?小玉、小慧住口!不是鬼…”

  灰衣蒙面人迅疾掠入残楼内,虽然已听见鬼泣之声响起!也已听见蒙面女子的颤畏话声,原本开口询问且说明来历,但是又心中生疑,并且尚有五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在场,因此不敢贸然开口身分。

  可是在数幢残楼中迅疾飞掠察探,却察不出一丝异状,也察不出鬼泣之声由何处传出?只得掠返广场中。

  掠至残楼前的广场中,只见五个蒙面女子皆心有畏惧的围聚在一起,顿时心中不屑且冷漠的望了她们一眼,突然又掠向另一方的堡墙之处。

  而此时,五个蒙面女子眼见灰衣人现身,虽然尚不知对方是否敌人?但是在此时此刻,乃是唯一可倚赖消除畏惧的男人,因此立即尾随在后。

  当为首蒙面女子迅疾掠至灰衣蒙面人身后时,已颤声问道:“喂…你查到甚么没有?那个女鬼…”

  灰衣蒙面人闻言,顿时不屑的冷声说道:“哼!甚么女鬼?只是一个不知躲在何处的女子,以类似‘幽谷传声’的不知名异功将声音在高耸堡墙及残楼之间折转扩散而已,看来堡中必然有功力甚高的人隐身,并且装鬼害人。”

  皆已被鬼泣之声吓得心虚畏惧的五个蒙面女子,耳闻灰衣蒙面人之言,顿时心中宽松不少,但是依然心存畏意的尾随在后,且不断的四下张望。

  灰衣蒙面人顺着堡墙详观之时,突然转身朝五女冷声说道:“哼!你们跟着我干嘛?像你们如此胆怯的人,尚敢进入此座鬼堡中…对了,方才听你与鬼泣女子的对话,似乎与‘天星堡’是友非敌?你们究竟是甚么人?为何来此?”

  为首的蒙面女子闻言,立即羞声叱道:“呸呸呸…谁胆怯了?你管本姑娘是甚么人?倒是你…你是甚么人?为何来此?你快说清楚,否则本姑娘饶不了你!”

  “哼…凭你们…”

  灰衣蒙面人闻言,一双亮双目突显凶光,但是却一闪而逝的又冷漠说道:

  “算了…本少爷虽然不知你与‘天星堡’有何关连?但是也没兴趣与你废话,只想奉劝你们尽早隐密行踪离去,否则待会儿山下那些人必定会对你们不利。”

  “咦?山下的人…”

  为首蒙面女子闻言,顿时怔愕的口低语,并且疑惑的望向身后四女。

  灰衣蒙面人见状,已然心中有悟的说道:“哼!看来你们皆是初出家门的姑娘,难道你们没注意山下那二十馀户的小村中,仅有四、五十个看似山居百姓的老者及壮汉,并无妇孺?实则小村是‘天地帮’的一处香堂,他们皆是‘天地帮’的人,因此你们上山容易,下山之时必然会遭到拦挡问,也甚有可能被擒供…如果你们五人蒙巾内的面貌丑陋尚好,否则你们…嘿…嘿…”“呸…呸…你胡说甚么?”

  “嘿…嘿…我胡说?你可知晓那些人的为首者是谁吗?他乃是黑道凶魔之一,且是甚有名声的‘残花夜枭’曹老魔。”

  “啊…‘残花夜枭’老魔?你怎么知晓的?”

  “嗤…本少爷以往虽然不认识那个老魔,但是曾听人说过曹老魔此人,因此…哼!阁下终于出…哪里走?”

  灰衣蒙面人的话声突然一转,倏然身形疾如幻影,掠往堡墙下的一幢残屋之方。

  五个蒙面女子眼见之下,也立即掠身急追。

  就在此时,只见靠西面堡墙的一幢残屋内,突然有一道高大的黑影,疾如鬼魅般的掠至堡墙垛喋上,且迅疾掠出堡外。

  灰衣蒙面人及蒙面女子见状,立即相继急声喝叫道:“阁下,请留步…”

  “那位且留步,本姑娘有事请教…”

  然而疾如鬼魅的黑影毫无停顿之意!因此前后七人已迅疾掠出堡外,眨眼间便消逝在黑夜之中。

  刻馀后,堡内的残楼内突然传出一阵重物滑动之声,接而便见两道黑影掠出,竟然是两个身穿宽大且连着头罩的黑袍,看不出是男是女的怪人,但是突听其中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五妹,方才那一男五女皆是年轻人,而且对本堡似乎毫无恶意,并非山下那些贼子的同,也不同往昔前来查探之人,李魂首已走他们了,你快由秘道下山,回门禀报夫人知晓。”

  “二姊,那小妹这就走了,夫人若有指示,小妹立即返回。”

  于是两女又返回了残楼之内,并且在重物滑动声再响之后,整个残堡便又森寂静得有如鬼域了。

  可是不到两刻之后,堡门外突然出现一片火光及二十馀个身影,迅速涌入残堡,并非是先前离去的五个蒙面男女,而是一个马脸眯眼身材削瘦,神色凶厉的六旬老者,以及二十多个年有四旬左右,手执熊熊火把的壮汉。

  神色凶厉的六旬老者双目环望之后,已然见到了地面尘土上的不少脚印,因此立即喝道:“哼!那五个蒙面丫头果然到了此处…搜!”

  “是!属下遵命!”

  一名壮汉闻言,立即应声回应,并且连连挥手。

  于是二十馀个手执火把的壮汉,立即分成两批,分别在残堡各方搜寻。

  可是二十多个手执火把的壮汉在残堡内搜寻不到片刻,突然由堡外远方的寂静山下传来一阵有如劲风尖啸的嗡鸣声。

  神色凶厉的六旬老者闻声,顿时心中大急的喝叫道:“不好…那五个蒙面丫头已下山了,快下山…”

  神色凶厉的老者急喝声中,已然身形疾掠出堡外,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而两批壮汉也已相继尾随在后,迅速奔出堡门,涌往山下…

  “叱!天下各处莫非皇土,人人皆可自由往来,况且此山又非你等私产,你们是甚么人?凭甚么管姑到此为何?快让开,否则姑饶不了你们!”

  “嘿…嘿…嘿…小丫头,此方山区甚为偏僻荒凉,并无甚么风光明媚的景,而且早已成为百姓口中的鬼域,一般武林人及百姓皆不会来此,况且你们皆面蒙黑巾,不敢现出面貌,由此可见你们若无特别用意,又岂会前来此地?至于老夫等人…嘿…嘿…识相的便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莫怪老夫等人辣手摧花了。”

  “咦?你…老鬼,你可是名声污秽的老魔‘残花夜枭’?”

  “丫头,大胆!竟敢胡言语,辱及本堂香主?”

  “嘿…嘿…嘿…小丫头竟然知晓本堂曹香主的名声?可见你们果然别有用心,才会前来此处了,不过我两人仅是香堂护法,曹香主并不在此,因此你莫要错认了,但是…嘿…嘿…嘿…待会儿你们见到曹香主时,便会知晓曹香主的厉害了。”

  在寂静的山区中,清脆的娇叱声及苍老的冷笑声皆清晰的远传出数十丈之外,循声望去,只见草木稀疏的一片杂乱峻岩地中,有两个面色凶狠的五旬老者,以及十馀个手执火把及兵器的壮汉围成一圈。

  在一片明亮的火光照映下,只见由残堡下山的五个黑衣蒙面女子被围困在内。

  为首的蒙面女子心知“残花夜枭”乃是一个甚为凶残且又极为的老魔头,自己绝非曹老魔的对手,尚幸此刻曹老魔并不在。

  可是心知对方两个老者及十多个壮汉已不易打发,若再赘言拖延时光逗留,万一等到曹老魔赶至,必然对自己主婢甚为不利,因此立即怒声叱道:“姑可不管你们曹香主在不在?快让开,姑要下山…”

  “嘿…嘿…嘿…本堂在此立堂两年馀,至今尚无大功劳,如今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们这五个可能与‘天星堡’有关的女子,老夫又岂能容你们逃离去?因此丫头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免得皮受苦,否则必定…”

  话未说完,为首的蒙面女子已然身形迅疾前掠,一双柔白玉掌已幻出一片如花掌幕,劲疾罩向那名老者,并且娇叱道:“叱!老鬼让开…你们快随我突围下山…”

  “嘿…嘿…还想走…咦?‘飞花掌’?丫头,你是‘飞花仙子’的甚么人?”

  “噫?是‘飞花仙子’的‘飞花掌’…太好了,她们就是昔年帮主下令追查的人,快全力围住,不能让她们走了。”

  就在为首蒙面女子骤然出掌扑攻时,那名惊愕大叫的老者已然身形略退再进,双掌也已拍出一片凌厉掌势,向为首蒙面女子拍出的如花掌幕。

  而另一名老者也在惊喜大叫声中,迅疾出掌攻向两名使女,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近身搏斗。

  为首的蒙面女子似乎功力并不弱,可是与她手的老者虽然仅是一个香堂护法,但是身手已然高达一之境,再加上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出手甚为劲疾凌厉,因此已使功力并不高的为首蒙面女子立即感到对方的攻势凌厉,压力沉重。

  两名使女虽然也是施展出“飞花掌”可是功力并不如为首的蒙面女子,掌势及掌劲的威力较弱,虽然是以二对一,但是也如同为首蒙面女子不但掌势受制难展,甚而已捉襟见肘,恐怕在短时间内便将落败,受制于人。

  而另一侧的两女则是面对功力较差的属下壮汉,虽然壮汉人多,但是因为两处的拼拚斗已阻碍了围势,因此仅有八个手执兵器的壮汉能同时围攻两女。

  可是八个壮汉之中,有一个是身俱二功力的头目,并且四周尚有七个伺机出手攻击的壮汉,因此两名使女已遭到围困,难以身,与众大汉拚斗得难分难解下,又如何能出围势离去?

  正当主婢五人同时遭到对方出手反击,已然掀起了一场烈的拚斗时,远方岩山顶端的残堡之处,一片火光已然迅速涌至半山,看来无须两刻便能赶至拚斗之处,到时五女的处境必然更为艰险了。

  就在此时,与为首蒙面女子拚斗中的老者,倏然闷哼一声,接而踉跄倒退数步的惊叫着:“呃…甚…甚么人偷袭老夫?”

  “吴兄,你怎么了?是甚么人在暗中…啊?大家小心暗器…”

  “不好…王兄,小心!暗器有毒…”

  “唉哟!好痛…”

  “啊…是谁打我…”

  “唉哟…啊…”“哇…”

  就在老者的惊叫声中,围攻两女以及围立一旁的十馀个壮汉也相继传出一片痛呼声,并且在身躯踉跄不稳之时,已遭两名使女趁机伤了五人,因此惨叫之声连连响起。

  而此时与老者单打独斗的为首蒙面女子,耳中突然传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急声说道:“曹老魔已快到了,你们快走,切莫恋战,若落入他的手里,你们…

  我再暗中拦挡他们一会儿,你们快趁机远离此地…”

  为首蒙面女子闻声,心知是之前那个灰衣蒙面男子,虽然心中有些不服,且有些受低视的羞辱感,尚不愿如此离去,因此默不吭声的依然与老者拚斗着。

  就在此时,突然又听见一些破空尖啸的暗器声响起,接而便见一名老者惊急掠身闪避,并且怒声大叫着:“啊?大家小心…那人躲在那块巨岩后面…”

  “小心暗器…”

  “不好快躲…”

  “呃…我中了暗器…”

  “快围住!出那个缩头贼子…”

  就在连连惊叫声中,巨石后方依然有劲疾暗器连连向众人,因此得两名老者及众壮汉皆慌急闪躲,并且心中大怒的逐渐围向高耸巨岩。

  已然围聚一起的五个蒙面女子,眼见对方似乎已忘了自己主婢五人的存在?原本趁机反击之时,为首的蒙面女子突然发现由残堡之方已有一片火矩逐渐接近中。

  并且在注视时,又发现有一个黑影迅疾飞掠而至,并且已接近不到三十丈之地,可能就是那个的“残花夜枭”曹老魔已率领其他的下属迅速赶来了。

  想到又残狠、又的老凶魔“残花夜枭”武技及功力已非自己能抗衡的,再加上眼前两个老者以及众大汉已非自己主婢能敌,若是再逗留不去,必然会败落遭擒,待落入曹老魔的手中,那么自己主婢五人的命运…

  思忖及此,为首的蒙面女子全身一颤,趁着两名老者及众壮汉的目光皆望向十馀丈外的一块高耸巨岩之方时,立即朝四女一挥手,于是主婢五人背离众人,不吭不响的立即朝另一方迅速飞掠远离,眨眼间便消失在暗夜山林中。

  五女刚离去不到片刻,一道黑影已然迅疾掠至斗场之处,并且已森森的喝道:“王护法、吴护法!擒住点子没有?是不是那五个丫头?”

  “香主,就是那五个丫头没错,另外还有一个…咦?不好,那五个丫头逃走了!”

  “啊?那五个蒙面丫头不见了?香主…属下…”

  “甚么?逃走了?混帐!无用的人…咦?岩后是甚么人…哼!给老夫滚出来。”

  疾掠而至的削瘦人影,正是率二十馀个壮汉出现在残堡的“残花夜枭”只见他怒声叱斥之时,目光突然望向高耸巨岩之方,并且森冷酷的冷笑一声,身形已迅疾掠向岩后。

  “咦?果然是他…嗤…曹老魔,接本少爷的暗器!”

  正当“残花夜枭”扑向岩后之时,突然有一声笑语声以及劲疾风声同时响起,已然有一片暗器由巨岩后劲疾向曹老魔。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叱!哪里走…”

  功力高深的“残花夜枭”已眼尖的看出暗器是一些碎石,因此冷哼声中双手疾振,一双宽大袍袖已涌出两股劲疾狂风,立即将十馀粒碎石全然震坠,但是就在身形微顿,挥袖震坠暗器之时,已有一道灰影由巨岩后方疾如迅电的掠向远方的一片树林,因此又怒叱一声的疾掠追去。

  “哈…哈…哈…曹老魔,虽然本少爷的武功可能不如你,可是却想与你比比轻功,看看你可追得上本少爷?”

  “哼!小子,别想逃出老夫的手掌下,老夫…咦?‘魅影功’…吠!小子,快站住,你与‘魅影幽魂’焦天赐是何等关系?”

  “哈…哈…哈…‘魅影功’算甚么?曹老魔,本少爷的身法乃是天下仅有的独门身法,只要你追得上本少爷,本少爷便服了你。”

  “哼!小子狂妄,待老夫擒住你后,到时你必定会悔恨方才之言。”

  “曹老魔,你大话别说得太早,若追不上本少爷之时,不羞得你拿豆腐往头上砸才怪?”

  “小子,找死…”

  在笑语及怒叱声中,两道身形已疾如电光石火在夜空中飞掠消逝,只馀王护法照顾着运功毒的吴护法,还有二十馀个壮汉正搬移着三个遭五女击毙,九个身中剧毒暗器而亡的十二个壮汉尸身。

  但是却无人知晓此方的一切皆已落入十馀丈外一片岩之中的暗影中,两个身穿宽大且连着头罩的黑袍怪人眼内,并且也已迅疾掠往残堡之方。

  途中,其中一个苍老之声低声说道:“二使者,那五个黑衣蒙面姑娘所施展的掌法正是昔年‘飞花仙子’的‘飞花掌’,由此可知必是‘飞花仙子’的女徒。

  至于那个灰衣蒙面人的身法虽然与‘魅影幽魂’焦老鬼的独门轻功略微有些相似,但是较‘魅影功’尚玄奥高明近倍,而且方才所施的暗器,乃是常见的细针,也难由此看出属何人所传?因此尚不能看出他的来历。

  不过已可确定他们六人皆非‘百花帮’的人,而且属下猜测甚有可能是友非敌。

  “

  苍老之声刚落,另一个女子之声也已说道:“李魂首!虽然她们五人皆非‘天地帮’的人,似乎也与‘天地帮’有敌意,但是当年‘飞花仙子’与夫人因…结仇之后,已然将近二十多年未曾见面,因此也不见得是友非敌。

  至于那个灰衣少年…自从他进入堡内,本使者姊妹暗查半个时辰之后,不知为何?倒真有一种是友非敌的感觉,可能是姑爷家昔年好友的儿女门人,可惜未能见到他的面貌,也不知晓他的出身来历,不过此事已由五使者前往传报夫人知晓了,尔后本门之人须查探这个灰衣人的来历。“

  “喔…既然如此,属下当会将此事尽速传讯本门各地所属。”

  “嗯…虽然夫人严伤及‘天地帮’在此间的贼子,以免惹怒‘天地帮’之人,毁坏堡中残楼,并且为了避免本门所属暴出息隐武林二十馀年的身分,因此也止本门各地所属与‘天地帮’正面敌对,仅可详搜仇踪及各门各派的动向,待夫人神功有成,以及数百名严训的‘血魄’皆已功成,便会正式踏入江湖复仇,到时我们便可重复本门昔年的声威了。”

  “使者所言甚是!若非昔年老门主与…”

  “好啦,早已成为一家人了,还有甚么好埋怨的?回去吧!”

  “是!”远离残堡五十馀里地的一处绝崖边缘,一块逐渐缩窄至三丈馀宽,突出山壁五丈馀长的一片悬空巨岩,下方乃是百馀丈深的悬崖绝谷。

  在绝崖边缘,鼻息的“残花夜枭”双目紧盯着站立悬空巨岩上,口快速起伏的灰衣蒙面人,神色森残狠的冷笑说道:“喋…喋…喋…小子,你再逃呀?前面两丈之外便是悬崖,你不敢跑了是吗?那就由老夫你跑吧!”

  灰衣蒙面人闻言,也冷声说道:“哼!曹老魔,若非本少爷不地形,掠至此处悬崖,断止路途,否则你依然追不上本少爷,凭你纵横武林数十年的名声,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至于…哼!看你鼻息如此,还有力气与本少爷手吗?”

  “傑…傑…傑…小子,老夫承认你的轻功身法较老夫高明些,可惜内力不足,因此依然逃不出老夫的追逐,现在你已身陷绝地,轻功身法再好也难逃了,老夫只须将你下悬崖,看你尚能靠轻功活命吗?”

  “嘿…嘿…曹老魔!本少爷自幼便习有能挨能拚也能逃的保命功夫,在手拚斗中,你能打伤本少爷,便算你有本事,况且本少爷拚着遭你击中两三掌,至少也将打中你一掌,或是本少爷拚着一死,拖你同坠崖下,到时看看谁的命大,能留得一命?”

  “残花夜枭”闻言一怔!立即恍悟对方言中之意,可能是习有某种不畏拳掌,如“铁布衫”及“金刚罩”或是“混元气功”等等的外门横练气功?因此心思疾转的思忖着:“唔…没错,外门横练气功如若练至臻极之境,除非是知晓罩门在何处,否则一般刀剑已难伤及肌肤,唯有削铁如泥的锋利宝剑才能伤及肌肤,或是道门中练达真火之境,才能以隔山打牛、透石成粉的的内家真气透过肌肤外的气功震伤内腑。

  虽然对方的功力尚差,练不至甚么高明的外门气功,可是自己的功力虽然高过对方,却非习练道门气功,因此自己与对方手时,纵然能轻易击中对方,若难一举击伤,万一被对方搂抱住同堕崖下,岂不是得不偿失?“要知武林人自习艺出师之后,能在江湖武林中闯数十年,尚能保得一命且名响武林,一般来说,有的人是靠着一身高明所学仗仗得胜;有的人是心存能屈能伸,遇强则退、遇弱则击;有的人是心聪慧精明、善用心计,在劣势中求生存;有的人则是善于应对友,故而友遍天下,友多仇少,处处皆有人助拳。

  而“残花夜枭”便是一个心精明狡,事事皆详思利弊得失,甚为老谋深算的人,若无十成把握,绝不轻易犯险,因此在江湖武林为恶数十年,不但能逐渐成名,也少有为恶罪证把柄落入他人手内,使得白道侠义明知他为恶武林,却找不到他的为恶罪证,因此对他无可奈何。

  正因为心狡,一旦遇有关联到自身安危的不明之事,必然心中猜疑,踯躅不前。

  所以耳闻灰衣蒙面人之言,虽然未曾全然相信对方之言,但是已然心生警惕,明知对方处于绝地,却不敢贸然出手,以免对方仗恃不畏拳掌的所学硬拚之后,造成主客易位,反使自己陷入悬崖险境中。

  况且“残花夜枭”乃是过来人,知晓年轻人原本便血气方刚,尤其是习艺有成,初踏江湖的年轻人,十之八九皆初生之犊不畏虎,且心怀雄心大志,极闯出名声,为师门增光,因此皆逞勇好斗,敢闯敢拚。

  眼前的年轻人功力并不高,或许可轻易打发,可是凭自己的名声却是胜之不武,万一真的被他拚死拖下悬崖,性命堪虑不说,若被武林同道知晓,那么自己数十年闯出的名声,岂不是将毁于一旦了?

  因此心狡、老谋深算的“残花夜枭”心思疾转中甚为患得患失,明明处于优势,却不敢贸然出手的征立当场。

  而此时,灰衣蒙面人眼见对方双目中浮显出举棋不定之,似乎已然心生顾忌的不敢轻易出手,顿时心中暗喜的思忖着:“嗤…崔爷爷果然对曹老魔甚为熟悉,将曹老魔的心分析得颇为透彻,而且说得甚为正确,愈狡的人,愈畏惧不明处境,若无把握,绝不肯轻易犯险,如果再…”

  内心暗喜中尚另有打算,因此续又冷声说道:“哼…哼…曹老魔,虽然本少爷踏入江湖尚不到一个月,但是早已知晓你的大名,并且知晓你的‘摧枯掌’及‘残心爪’甚为玄奥,‘残魂三式’更是武林一绝,因此本少爷虽无能胜你,但是也不怕你。

  再者,还有一个重要之事也令在下顾忌,据传艺本少爷的人曾提到早在三十多年前便曾与你手过,双方不分胜负,罢手言和,且成为好友,只因已有二十年左右未曾见面,不知往昔的情份是否尚在?

  故而本少爷自知功力及武技皆不如你曹老魔,也不敢贸然得罪了传艺之人的好友,所以才不战而离。

  再者,本少爷初踏江湖,也想在江湖武林中闯出名声,但是本少爷尚未曾享受花花尘世,因此无意一出道便与颇负名声的高手以及人多势众的门帮为敌,阻碍了本少爷闯出名声的路途。

  但是曹老魔你若执意要与本少爷一战,那么本少爷也绝不退缩,不信的话,我们就在此绝地一拚生死,本少爷败了,算是本少爷习艺不,万一曹老魔你与本少爷同归于尽,那就算你曹老魔的不幸了。“

  灰衣蒙面人的话语中软中带硬、硬中带软,但是软硬之中也为两人同时留了下台阶。

  而此时“残花夜枭”更是心惊,因为与敌手时,若能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然而自己却不知对方的来路?也不知对方有何等绝技?

  而对方知晓自己平时用以对敌,武林黑白两道大多知晓的“摧枯掌”及“残心爪”尚可说,竟然连自己甚少施展,且少有人知的“残魂三式”绝技也知晓?

  倘若这小子果真对自己的武技了若指掌,那么自己的武技在对方眼中已无隐密可言,已然算是败了三成;再加上之前的猜疑,因此“残花夜枭”更是不敢贸然出手了。

  尚幸由对方的话语中知晓对方对自己甚为顾忌,也自承毫无胜算且无为敌之意,而且对方的传艺之人三十年前便曾与自己手过,而且罢手言和成为好友?因此心中略宽,且略有傲森森接口说道:“傑…傑…傑…小子,像你如此狂妄无知,不知死活的年轻人老夫可是见多了,不过听你所称的传艺之人,倒引起老夫的好奇,他三十多年前便曾与老夫过手?尔后又罢战言和成为好友?且与老夫甚为熟悉?你且说与老夫听,他究竟是哪位同道高人?以免老夫掌下无情,伤了同道好友的门人,那就有失道义且辱及老夫的名声了。”

  灰衣蒙面人闻言,顿时心中窃笑,但是依然冷声说道:“嘿…嘿…嘿…难道你忘了二十多年前一同前往‘百花谷’与你一较御女之技的人了?”

  “啊?在‘百花谷’一较御女之技…是‘毒蜂子’崔民魁崔老弟…”

  “残花夜枭”闻言,顿时全身一震,且曰惊叫出声时,灰衣蒙面人续又冷声说道:“曹老魔,本少爷…”

  但是话未说完“残花夜枭”已一身躯,并且神色愤怒的怒斥道:“哼!小子,大胆…如果传你武功的人真是崔老弟,那么你便是崔老弟的徒儿罗?老夫就不信崔老弟只曾提及我两相为友之事,却未曾提及我两人有生死与共的过命情,而你,你若真是崔老弟的徒儿,就应视老夫为长辈,行拜见长辈之礼,否则老夫就要代崔老弟教训你这个目无尊长的畜牲了。”

  “啊…曹老…你…曹…曹师伯…晚辈…小侄…”

  灰衣蒙面人遭斥后,果然一改之前的狂傲姿态,心虚畏惧的嗫嚅说着,因此更使“残花夜枭”心中笃定,他果然是自己生死之“毒蜂子”崔民魁的徒弟,因此傲气突生的怒叱道:“哼!看来你确实是‘毒蜂子’崔老弟的徒儿了,既然之前你己知晓老夫是何人,为何不立即现身相见?竟然还敢以暗器攻击老夫?甚而狂妄无礼,目无尊长的想与老夫手?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伯吗?你当老夫无能教训你吗?”

  “这…师伯,小侄…”

  然而“残花夜枭”怒叱过后,却未待灰衣蒙面人说甚么,又神色黯然的续问道:“娃儿,老夫与崔老弟已有十七、八…嗯…算来已有十九年未曾见面了,这些年来他的情况如何?他现在居于何处?”

  而此时灰衣蒙面人已甚为恭敬的说道:“曹师伯,请息怒!因为师父昔年遭‘残星剑’击伤,下身已然瘫痪难行,因此小侄下山之后,为了师仇,便先来‘天星堡’打探,但是没想到刚到山脚,便发现有不少人围困住五个蒙面女子…”

  “啊?崔老弟竟遭‘天星堡’堡主击成重伤,下身已瘫痪难行?这…”在“残花夜枭”的惊呼声中,灰衣蒙面人并未解释,仅是接续说道:“因为之前小侄并不知那些人是甚么人?眼见他们二十多个人围住五个蒙面女子,于是便用‘毒蜂针’伤了数人,尔后见到您老前来之时,原本也…

  但是待小侄看清您老的面貌时,突然心中一惊!才知您老竟然是师父念念不忘且时常详述的曹师伯?更没料到那些人竟然是曹师伯您老的属下,因此小侄又喜又慌之下,唯恐伤及您老,才改用碎石,并且耽心您老一怒之下便出手伤及小侄,因此才故意将曹师伯引来,先探探曹师伯的口风之后再…““残花夜枭”闻言至此,顿时心中大怒的叱道:“混帐!若老夫的口风不对,你便与老夫动手为敌了?哼!提及此事,我尚要问你,你事前为何不先问清敌友,便用你师父的‘毒蜂针’杀老夫属下?”

  灰衣蒙面人虽然遭“残花夜枭”怒声责问,但是却不敢强辩,仅是讪讪的笑说道:“这…嘿…嘿…嘿…曹师伯,小侄原先并不愿牵扯入他人的争纷中,可是听见那五个丫头的声音,个个皆是又脆又甜…

  嘿…嘿…曹师伯,您老也是个中好手,也知晓师父对女人有一套,一听声音便能将女人的年龄断个八九不离十,小侄当然也…

  因此小侄原本想向那五个妞儿示好,尔后便可…又岂会管那些人是甚么玩意儿?况且小侄之前怎知他们是您老的属下嘛?

  这下可好了,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不但伤了您老的属下,且遭您老生怒叱责,便连那五个妞儿也飞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且落个空。““残花夜枭”闻言及此,不但未再怒责,反而嗤嗤笑骂道:“嗤…嗤…小子,你真不愧是崔老弟之徒,除了他的一身所学之外,看来你好及残毒的心也与你师父甚为相近,大概连御女此道,也已获得你师父真传了?”

  灰衣蒙面人闻言,立即声笑说道:“嘿…嘿…嘿…强将手下岂会有弱兵?说不定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喔?怎么样?曹师伯,哪天有机会小侄也与您比比此道功技,并且请您指教一二如何?”

  “小子,讨打!你当师伯还是二、三十年前的心哪?师伯如今已然年有六旬出头,早已不复昔年逐的心了,如今已改习调和之道,仅是挑元盛旺的处子采益气,不再在她们身上耗费元了…

  对了,你叫甚么名字?还不快摘下面罩,让师伯看看你究竟长得是甚么鬼样子?

  “

  “是…是…小侄姓蓝名有志,因为初下山,故而尚未闯出名号。”

  灰衣蒙面人连连应声时,已急忙扯下面罩,立即现出一个尚属俊逸的面貌,然而却是神色森,一双桃花眼也浮显出一股,薄削微翘的双则浮显出一股冷酷残狠之意。

  灰衣蒙面人蓝有志现出面貌之后,续又笑说道:“曹师伯,师父当年遭创之后,唯恐遭昔年仇人伺机毒害,因此不敢返回故居,便隐居于六盘山之中,尔后收小侄为徒,照顾起居。

  当小侄一个多月前离师下山之时,师父也同时下山,返回昔年吕梁山的居处,并且与小侄约定三个月后,在太原会面,如今已时隔月馀,小侄即将前往太原与师父相会。

  没想到机缘巧合,今竟与师伯在如此情况下相遇,小侄见到师父时,定然会将与曹师伯相见的好消息禀告师父,不过…

  嘿…嘿…曹师伯,您以后见到师父时,千万不可将小侄与您见面的情形告诉师父喔?否则师父绝不会轻饶小侄的…““残花夜枭”闻言顿时开心的笑骂着:“小子,你现在也知道怕了?不过看在由你口中知晓了你师父消息的份上,师伯就饶你此遭吧,不过以后你可要听师伯的话,自有你的好处。

  对了,师伯因为此间重任分不开身,你前往太原与你师父相会时,顺路代师伯办件事如何?“

  蓝有志闻言,立即涎脸笑说道:“是…是…师伯您的吩咐,小侄侄哪敢不遵?”

  “嗯…师伯已有三年馀未曾至中条山了,你代师伯走一趟,向‘牡丹夫人’座前‘七娇’中,师伯的老相好‘杜鹃仙子’问安。

  你师父与‘十二姿’中排名第四的‘紫薇仙子’是老相好,也与‘七娇’及‘十二姿’皆相识,因此你入谷后,想必她们不会为难你。

  不过你入谷后可要小心且自制些,千万莫要心泯智,轻起心招惹谷中那些丫头,否则尚未见到‘七娇’及‘十二姿’,便陷入那些丫头的脂粉阵中出不来了。

  “

  “喔?原来师伯提的是‘百花谷’中的杜鹃姨啊?师父也曾向小侄提及过,因此小侄甚为清楚谷中情景,并且严嘱小侄若遇到‘百花谷’的人,千万不能起意,可是…嘿…嘿…其实小侄听师父诉说‘百花谷’内的情景之后,早已有意前往一行呢。”

  “嗤…嗤…小子,你千万别想仗恃一些肤浅的御女之技,便大胆的招惹那些丫头,记得当初老夫初引你师父进入‘百花谷’时,你师父便是不信老夫之言,想仗恃研的御女之功臣服群芳。

  但是入谷后连‘四妍’及‘七娇’的边尚未碰到,便已陷入‘十二姿’的脂粉阵中,难舍难分的再也出不来了,因此你师父不提此事才怪呢?““嘿…嘿…师伯,师父就是因为此事,因此至今尚耿耿于怀,并且认为御女之技确实差您一等,因此曾特别教导小侄御女之术,所以…嘿…嘿…”“残花夜枭”闻言顿时一怔,但是随即又笑骂着:“小子,你别听你师父的,要知其中尚有…算了,师伯一时也说不清楚,除非你能习得师伯…”

  “残花夜枭”话声及此突然一顿,并且神色怪异的怔怔望着蓝有志,半晌才叹息一声的说道:“有志,大概是师怕老了…江湖数十年之后,不知为何,时常会有想要有一个家的思绪?可是师伯至今依然是孑然一身,而且昔年…

  呵…呵…大概是因为往昔的心,除了与你师父有过命的情之外,再也无一个可心的知己了,尤其是十八年前,你师父突然由江湖中失踪后,师伯更觉得孤独…“

  “残花夜枭”忽然说出如此感伤的话语,却使得蓝有志不知该如何接口?只是怔愕的望着苍老寂落的面孔。

  “唉…虽然师伯与你师父并非是叩头换帖的结拜兄弟,可是却有生死与共的真挚情!

  虽然今与你在如此的情况下相见,可是当师伯知晓你是崔老弟的徒儿时,心中甚为惊喜,初时的怒气全然消失无踪,对你毫无一丝怒意,而且尚有一种…一种恍如见到亲近之人的感觉,大概是因为爱乌及屋的关系吧?如今崔老弟已然有了你这个徒儿,可是师伯却…“

  “师伯…小侄…小侄…”

  望着怔愕嗫嚅的蓝有志“残花夜枭”突然又神情一变,且的笑说道:

  “呵…呵…师伯与你说这些干嘛?其实崔老弟的徒儿也就等于是老夫的徒儿一样,况且你已称老夫为师伯了,这样吧…”

  “残花夜枭”笑说时略微顿声,似乎有了甚么决定之后,突然伸手入怀,由衣衫内里的贴身之处,费事的取出一只油纸包,慎重的至蓝有志手中,并且严肃的说道:“有志,师伯孑然一身且未收徒,不知哪一天便将双腿一伸,命归西天?到时一身所学便将与身同埋尘埃,因此师伯这点薄技便当做见面礼,由你闲暇习练吧。”

  蓝有志将油纸包接在手中,立即知晓纸包内里乃是书册,再听“残花夜枭”之言,已知是他一身所学的秘笈,尚未及开口“残花夜枭”续又说道:“呵…呵…你师父的心与师伯甚为相近,便连所学也与师伯相差不多,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师伯与你师父相识不到一年,便已成为无所不谈的好友,尔后还成为生死之

  所以师伯这点薄技传于你最适当,而且秘笈内里皆有师伯研习后的注解,因此你一定能轻易入悟,另外尚有一册,乃是师伯昔年每每与人手之后,详思对方武技的优劣破绽,再逐一详录的心得,你也可详细参研,尔后与人手时,必然大有帮助。“

  至此,蓝有志内心中甚为激动,正开口推拒…

  但是“残花夜枭”又正的抢说道:“有志,你不必说甚么,也不能推拒师伯的心意,因为你是崔老弟的徒儿,也等于是师伯的徒儿,而师伯孑然一身且未收徒,因此师伯的一切,若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不要婆婆妈妈了,快收妥。”

  “师伯…那小侄便敬谢师伯的厚赐了。”

  当蓝有志依顺的贴身收藏之时“残花夜枭”已是双目微浮泪光的笑说道:

  “有志,师伯尚要赶回香堂看看属下,处理你惹出的好事,以免以后牵连到你师父,因此就先回去了,尔后你见到你师父时,务必说明师伯如今所在之处,要他有暇之时前来看看师伯…”

  蓝有志闻言,立即抬首言,却见到“残花夜枭”的双目中已然泪水盈眶,不由心中一悸的口叫道:“师伯,您…”

  然而“残花夜枭”突然转身疾掠而去,并且大声说道:“有志,你要记得与你师父尽早前来探望师伯,否则小心师伯剥了你的皮。”

  “师伯…师伯…”

  蓝有志望着迅疾远去的身影,连连呼叫数声之后,神色怪异的默立怔望着迅疾远去的背影,内心中不知想些甚么?片刻后也迅疾掠身,消逝在暗夜之中。

  长安,自古至今,周、秦、汉、隋及至唐朝皆曾在此建都,乃是历代六大古都之一。

  因为数朝国都皆曾毁于烽火战,尔后历经数度重建,因此各朝城池的方位、大小皆有差异。

  时至唐朝时,将隋代都城大肆扩建,周围广达七十馀里地,旧城则成为皇宫内城,因此成为中国自古至今的第一大城。

  城中街道上百,纵横错,井井有条,多而不紊乱,因此有“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之语。

  全城分皇宫内城及市井外城,有大小十二个城门,其中以皇城正南方朱雀门门外广阔的朱雀大道最为有名,足有一百五十公尺宽阔,四百馀公尺长,可在大道中校阅大军及兵。

  尔后梁王废帝自立为帝,并且迁都汴凉之后,从此长安城的盛景不再,但是西夷番子依然习惯聚此经商,因此城中市面的百商依然颇为繁华。

  黄昏时分!

  西城大街的人中,有一个身穿庄稼布衣,戴着一顶低斜斗笠,看不清面貌的壮实汉子,突然转入一条宽巷内,行入巷内五、六丈,便进入一间打铁铺中。

  刻馀后,头戴斗笠、身穿布衣的庄稼人已拿着一柄缣刀由打铁铺步出,在巷内住户的目光中,又快步行往西大街,在往来人中消失不见。

  夕阳逐渐西斜,大地渐黑,各条大街两侧的商家灯火已然一盏一盏的高挂映照,使得城中各处皆是灯火通明。

  广阔朱雀大道两侧的华丽商家,有一家已有两百年老字号的“京都第一楼”在唐代时,皇亲高官大多在此设席宴客,因此楼内装璜甚为华丽,而且花费较一般酒楼高昂。

  虽然“京都第一楼”如今已无往昔笙歌舞的盛景,但是因为名声久传不坠,已成为外地前来的豪门富贾落宿之处,故而依然生意兴隆。幽雅后院中花木围绕的一幢独楼内,在上层的房室内,一位年约十五、六岁,身穿淡蓝长衫,头扎公子巾、瓜子脸、双凤眉、双目清明如水,柔中带着灵慧,生得红肤白、俊逸儒雅,颇有书卷之气,似是尚在学堂的俊秀书生,面笑颜的步出房门,行向通达下层小客堂的梯阶处。

  虽然书生颇为俊秀,可惜身子略微孱弱,而且有些苍白,似乎是因为在学苦读,甚少出门而使然。

  俊秀书生身后则有两个看似仅有十四、五岁,皆是面黠的清秀圆脸书僮,竟然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

  此时左侧的圆脸书僮突然转身朝房内叫道:“你们还磨蹭甚么嘛?小…小心公子生气罗?”

  “来啦…来啦…哼!小姐都没吭气,就是你们两人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东嫌西念的,你们不嫌烦哪?”

  随声,只见房内快步行出一名俏丽的鹅蛋脸双髻丫蓑,接着,房内又步出一位年约二八,云发鬟髻,瓜子睑、大眼、朱樱红,身穿淡紫仕女装,丰的美貌少妇。

  此时瓜子脸的美貌少妇有些忸怩且羞怯的朝俊秀书生说道:“小姐,你看小婢如此的打扮可好?”

  俊秀书生眼见之下,顿时双目生光的笑说道:“噫?小芸,你如此打扮之后还真美呢?嗤…嗤…你们看小芸如此打扮,像不像是出阁数初为人妇之后,又羞又喜,随着夫君回娘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像…真像!咯…咯…咯…好美的‘少妇’喔…”

  “咭…小的拜见‘夫人’。”

  两名面黠的圆脸书僮,相继笑謔且做作的拜见“夫人”之后,美貌少妇立即双颊羞红的跺足娇嗔说道:“讨厌啦,人家被你们三个沆溪一气,得装扮公子的夫人后,你们还要取笑人家以后…大家轮装扮好了!”

  右侧圆脸书僮闻言,立即笑说道:“喀…公子的夫人只有一位,怎么可以轮换?而我们三人都是书僮、婢女的身分,以后都要听你的使唤,你还不满意呀?”

  圆脸书僮话声刚落,鹅蛋脸的婢女也接口笑说道:“就是嘛,况且我们四人中,小玉、小慧皆是圆脸,不适合扮夫人,而我则是脚惯了,扮相也不如你,只有你心最温柔、最端庄,最适合扮娇滴滴的美娘子,因此当然非你莫属啦。”

  此时俊秀书生又笑说道:“嗤…嗤…好啦,你们都别闹了!现在大街上已开始逐渐热闹了,若出去晚了,定然人如水,拥挤不堪,到时便没有甚么兴致了。”

  在五人的话语中,已可知晓俊秀书生及一双书僮皆是小姐及两名使女女扮男装的西贝公子及书僮,而且是一主四婢,装扮成一对年少夫妇与双童一婢。

  西贝公子的年少夫妇与双童一婢,在笑语逗闹中,已兴致盎然的步出小楼,穿过庭园花圃,行经荷池上的曲折长桥,进入前院正楼。

  在三层正楼的廊道中穿行,尚未到达大堂时,通往客房廊道的折转处,突然快步行出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

  “啊…”一声低呼声中,西贝公子险些与对方撞个怀,尚幸身形骤然暴退避开,虽然未与对方撞实,却撞入身后书僮的怀内。

  “唉哟…”

  “叱!讨打…”

  就在书僮的痛呼,西贝公子已在怒叱声中迅疾挥掌,拍向对方面颊。

  而此时,正巧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也已慌急连退数步,并且立即身躯大辐度的弯恭作揖。

  如此一来,西贝公子挥出的掌势已由对方头顶上方挥个空,正再次拍出掌势时,已听对方惶恐说道:“啊…失礼!失礼!小弟心有所思,未曾注意,以致冒失前行,惊吓到兄台,尚请兄台宽恕小弟之过。”

  礼多人不怪,更何况对方已立即揖礼赔不是了,因此待对方揖礼身之后,西贝公子也仅是心中不悦,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便开口叱道:“哼!你以后可要多…”

  但是突然神色一怔!怒叱声也已顿止,原本略显苍白的双颊,突然浮现出淡淡霞红,恍如抹上一层胭脂一般。

  只见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似是个在学书生,方脸上的剑眉凤目斜飞入鬓,宽鼻梁下的一张方口红齿白,而双颊上竟然各有一个连女子也少有的小酒窝,尤其是在儒雅的笑意中更为明显,实乃是一个甚为少见,极为俊秀的儒雅公子。

  但是儒雅俊秀的书生身材颇为高大壮实,因此又有种柔中带刚的英气慨,而且在他俊逸的容貌上,尚有一股令人陶醉的洒气质,是个能令姑娘家心羞慌乱,也是闺阁千金思夜想,理想中的夫君形貌。

  而且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中,似乎有一种令人迷茫深陷的深黝,一望之下,顿时令人不由自主的心慌意,却又令人把持不住心神,不由自主的想多看他一眼。

  可是那张厚方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浮显出一股玩世不恭的气,破壤了翩翩丰采以及令女子心仪的俊逸容貌,令人有种又爱又恨的懊恼。

  西贝公子双颊微霞的仰首怔望中,身材高挑的俊逸书生续又笑说道:“这位兄台,因为小弟方才听人提及本城有几家西夷酒楼,有不少他处难见,且少有人吃过的酒食,因此心中好奇且兴匆匆的前往尝试,所以未曾注意兄台由廊道行至…

  这样吧,为了略表歉意,可否由小弟做东,请兄台…贤伉俪及贵介同往一尝西夷酒食如何?”

  神色怔思的西贝公子闻言,突然回过神来,双颊发烫、神色羞涩的慌急回礼说道:“啊…兄台客谦了!其实小弟也有不是之处,未曾注意廊道转角另一方,因此也不能全怪你的不是,况且小弟仅是慌退两步而已,并无些许撞痛,因此…”

  但是话未说完,身后的书僮突然嘟嘴说道:“公子,您撞入人家怀内,当然没有甚么啦,可是您方才突然退身之时,却踩到小的脚上,那可是好痛咧!”

  可是那位美貌少妇立即转首低声叱道:“别没大没小的,公子与人说话时,哪有你开口的份?”

  身材高挑的书生耳闻书僮之言,因此又急忙笑说道:“方才确是在下的不是,因此在下向小兄弟赔不是,还望小兄弟担待一二。”

  西贝公子似乎对惆傥公子有些好感,但是不知为何,神色上突然浮显出一股无奈之?因此仅是淡淡的笑说道:“方才仅是出门在外常会发生之事,因此兄台不必挂齿,再者小弟夫妇皆已用过膳食,因此兄台大可自行前往大快朵颐一番,恕小弟夫妇告辞了。”

  俊逸书生闻言,顿时一怔!双目中突然出一股怪异目光,并且在俊面上也浮显出一股失望之,但是立即笑说道:“即然如此…那小弟就告辞了!”

  俊逸书生话声一落,已揖礼告辞,转身离去,片刻便消失在楼外人中,只留下征望无语的西贝公子五人。

  此时突听美貌少妇低声说道:“公子,方才那个书生虽然温文儒雅,颇知礼仪,但是身材高挑壮实,而且步伐甚为稳健,似乎是已入太学的学子,并且在太学的骑之艺也颇为高明,绝非一般文弱书生,若非学子,或许是武将之后…”

  古代源自虞、舜之期,便有“上庠”也就是最早期的太学,还有“下庠”则是诸侯太学,至夏代才改为“序”商时又改称“瞽宗”

  周朝之时又将皇亲贵族的太学改称为“辟雍”而四面另有诸侯太学围绕,南方为“成均”北方为“上庠”西方为“瞽宗”东方为“东庠”此四者太学总称为“泮宫”

  时至西周时,太学已分为国学及乡学两种,凡王朝都城及诸侯都城的学堂皆称国学,属于皇亲贵族的学堂;而乡学则是一般贵族、大员子弟的学堂,因此一般百姓尚无资格入学。

  当时太学中所习的“六艺”是指礼、乐、、御、书、术,除了诗书之外,尚有必习的杂学及骑剑艺,并且已有了年龄的限制以及科考制度,每一年考一次,三年之后符合科考的称为“小成”九年之后符合科考的称为“大成”

  时至秋之期,鲁国有一位孔子名丘字仲尼,周游各国提倡有教无类以及因材施教的思想,因此创办“私学”蔚然成风,而贵族宗法的官府之学逐渐没落,也因此出身较低的官吏子弟已能入“私学”习读,尔后各县乡皆也逐渐兴盛私学,一般百姓的子弟也可入私学习读了。

  因为私学的兴盛,更使百姓的思想及所学逐渐活跃兴盛,时至战国之期,便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因此有了“诸子百家”的名称,尔后孔子被奉为儒家的代表,后代之人更尊奉为“至圣先师”

  可是当代各国皆有不同的地方言语及差别不同的文字,涵意也各不相同,时至秦始皇统一全国之后,以秦国文字为主合创“秦篆”从此全中国才有了统一的文字,并且有了“官话”的风行。

  秦朝为了统一思想,且不提“焚书坑儒”之罪行,当时只许士人学习秦代的律法,并实行了“吏师”制度,成为“师官”之始。

  时至汉武帝之时,太学已隶属“太常卿”所辖,而师官也须经由考试任命。

  三国之期太学又改称“国子学”西晋时“国子学”又与太学分立,成为皇亲国戚的子弟学校,地位高于一般太学。

  唐代时正式设“国子监”成为“国子学”的主管,并且在各村、乡、县、州皆设有学堂,加上太学,便类似如今国小、国中、高中、大学,并且也开始有了全国的科举制度,常年举行科举,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明算等科,通过科举之人便是进士及第,首名是状元、次名是榜眼、三名是探花,馀者皆以进士称之,也因此由当代起,便有了“鹿鸣宴”之风。

  而进士及第者便有了任官资格,可分派至各州县任官,因此科举制度便如同现今文官任用考试的制度。

  时至宋元之期,国子学又与太学逐渐合并,仅存“国子学”之名,但是至少是七品官之上的子弟才能至“国子学”入学,元代时庶民子弟入“国子学”则须三品官之上保举方能入学,称为低人一等的“陪堂生”也就是现今的旁听生。

  至明代之时…因为本书背景为宋代,因此不再赘言了。

  总而言之,进入太学的学子,皆须习练、御之技,也习舞剑,甚而有些学子为了表现与众不同的英气,喜在际悬佩无锋长剑,因此若说是手无缚之力的书生,乃是指尚未曾入太学的州县学子。

  话回正题!

  美貌少妇的话声突然惊醒了众人,西贝公子突然面颊微赤的说道:“嗯…方才那个书生年将弱冠,看他的容貌俊逸,举止出众,纵非是高官厚爵子弟,想必也是某个武将之后,但是他的出身来历与我们无关,因此管他是甚么人…嗐!你们还想不想逛游了?快走吧。”

  于是主婢五人在店堂夥计的笑颜恭送中,也已步出楼外,消失在车水马龙的人中。

  但是刻馀之后,后院左侧高墙外的巷中,突然有一道疾如幻影的身形掠过高墙进入院内,隐至一片花丛暗影中。

  那个身影仅略微顿身,便利用夜及花木暗影,迅疾掠向西贝公子居住的小楼内,两刻之后才又掠出院墙外消失不见。

  东城四条大街汇的街口,乃是一片广阔的广场,除了大街两侧的商家外,广场之中有两三百个大小不一,贩卖各式各样南北百货以及西夷番邦异物的货摊,将广场形成一个繁华热闹的市集。

  尤其是入夜之后,更是灯火通明,因此吸引了城中各方烦劳一已然休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以及外地前来的游人在市集中游逛,可观赏选购比商家便宜不少的次等货,也可选购他地难得一见的西夷异物。

  在人波涌的喧哗声中,突然由一方响起一声怒叱,接而便听游人的惊呼叫声连连响起。

  “登徒子,找死…”

  “啊…打人了!快躲开…”

  “王妈,快带孩子避远些…”

  “夫人,快避开…”

  循声望去,只见人群慌乱走避,立即空出一片场地。

  只见一个贩卖饰物的货摊前,西贝公子夫妇、书僮、使女五人俱是怒目瞪望着两个大汉。

  其中一个三角眼的三旬汉子正手捂着面颊,而另一个神色恶的汉子则凶狠的怒声斥道:“小子,你竟敢亳无缘由的动手打人?你当我兄弟两人好欺负是吗?”

  气得脸色发白的美貌少妇闻言,更是愤怒的续又怒声叱道:“你…你们在市集中动手动脚,调戏妇女,竟然还有脸说?”

  其实在人如水,人挤人的热闹市集中,身躯挤贴碰撞乃是常有之事,纵然明明被登徒子趁机调戏,但是又难以举出遭人调戏的事实,因此一些妇女除非待在家中不出,或是不往人拥挤之处游逛,才能避免遭人调戏,否则每每遇到如此之事,也只有怒目瞪视、低声叱斥之后,便自认倒霉的远离了事。

  也因此,一些心难泯的登徒子更是肆无忌惮的为所为,久而久之后,惯犯的登徒子已成为市集中的面孔,因此一些妇女见到面孔时,皆会事前走避或是盯视对方的举止,以防遭戏。

  西贝公子夫妇、书僮、使女五人心纯真,初踏尘世,不懂狡尘世中恶行恶状的事,也从未曾遭遇过如此之事,因此乍遇如此遭人羞辱调戏,当然是又羞又怒的怒声叱斥。

  然而神色恶的汉子却怒声回道:“嗐…嗐…小娘子,可别胡言语污蔑人喔?要知市集中人拥挤,你们五人都站着不动,我兄弟两人无法通行,只好由你们身后挤过来而已,当然难免身躯挤碰,又怎么是动手动脚调戏妇女了?”

  美貌少妇闻言,双眉一挑,又叱斥之时,西贝公子已沉声说道:“哼!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中调戏良家妇女,尚敢强词夺理的狡辩?可见你们皆是习以为常的登徒子,若不惩治你们,尔后不知还有多少妇女将遭你们羞辱?”

  怒声中,右手曲指连弹,两股劲疾指风已弹向两个神色猥亵的汉子。

  霎时便听两声闷哼响起,两个汉子皆痛得双手抱腹蹲身,似乎腹下某处已遭劲气弹伤?

  西贝公子弹出指劲后,也不理会两个汉子,又朝少妇及书童使女说道:“我们走吧。”

  就在此时,另一方突然传来森森的话声:“哼…哼…娃儿伤了人,还想走?”

  西贝公子闻声望去,只见人群外挤入一个年约五旬,神色骘的吊眉老者,以及两个四旬左右的魁梧壮汉。

  此时那两个痛得抱腹蹲身的大汉眼见来人,顿时欣喜的叫道:“范护法,您老…她们果然皆是娘儿们…”

  “范护法,这小子及两个书僮皆是西贝货,似乎就是传讯中提及须追查来历的五个丫头…”

  神色骘的吊眉老者冷冷的望了两人一眼,立即低声叱道:“住口…你们先回去疗伤吧,此处由本座应对便可。”

  “护法,属下两人已…是…是…”

  “是!属下遵命…”

  在吊眉老者的冷森目光中,两个大汉立即躬身为礼,并且迅速挤出人群,消失不见。

  而西贝公子已然恍悟那两个大汉并非是单纯的登徒子,而是受命前来探底的,因此已心生警惕的连连朝同伴暗施眼色,并且默默注视着老者的举动。

  此时吊眉老者冷冷的环望西贝公子主仆五人一眼之后,便冷声说道:“哼!果然是五个女娃儿,丫头,此地闲杂人等甚多,说话不方便,你们且随老夫前往东城外一谈。”

  西贝公子闻言,心知已被老者看出自己女扮男装的身分,心中又惊又羞中,虽然不知那老者要自己主仆出城谈甚么?但是又岂肯听从对方之言?因此心中不愿且不悦的立即冷声说道:“老丈,你是甚么人?要说甚么现在就说,凭甚么要小生随你至城外?况且小生夫妇游兴未尽,懒得与你赘言,扫了兴致!”

  “嘿…嘿…嘿…丫头,算你聪明,不过你们推得了此时,却逃不了以后,你们五人的来历若不代清楚,绝难走出本城十里之外,到时自会有你们的乐子,我们走。”

  望着冷笑离去的老者及壮汉,西贝公子心中疑惑不解?自己主婢初至此城,并未与城中某人结仇,也未曾招惹过甚么人,他们为何要探查自己主婢的来历心中怔愕不解之时,突然听见左后方有人低声说道:“这位兄台,方才那个老丈乃是‘天地帮’在本城香堂的护法之一,兄台若无要事,最好趁他们尚未及调派人手之时及早离去才是,否则待会儿被他们香堂的人盯住,便难安然离去了。”

  西贝公子闻声心中一惊,且口低呼出声:“啊…他们是‘天地帮’的人?

  怪不得…”低呼声中,已转首望去。

  只见开口之人,竟是在酒楼中险些碰撞一团的那个高挑俊逸书生?因此立即揖手为礼,并且询问道:“哦?兄台怎知那老者是‘天地帮’的人?小弟初至此城,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怎会与小弟有敌意?”

  高挑俊逸的书生闻言,已含笑说道:“兄台,小弟方才凑巧尾随在那老者及两名壮汉后方,并且曾听见两名壮汉的低语,他们似是收到甚么传讯?要追查五个与‘飞花仙子’有关的女子,还有一个灰衣蒙面男子,可是不知为何,却与兄台有了争执?”

  西贝公子闻言,立即恍悟自己主婢在大巴山与“天地帮”之人拚斗之事,已然传至“天地帮”各香堂,怪不得他们会…

  内心思忖时,那名高挑俊逸的壮实书生续又说道:“这位兄台,恕小弟冒昧,依小弟之见,这些人皆是目无王法的江湖恶人,兄台最好避开他们的眼线,并且及早离城才是,如果兄台心有犹豫,延误时刻,万一被他们调集人手盯住,尔后定然难逃毒害!”

  西贝公子闻言尚未及开口,装扮少妇的使女小芸已低声说道:“小…夫郎,这位公子所言甚是,咱们犯不着与那些贼子正面冲突,万一了身分,定然会妨碍以后的行止,因此还是及早避开他们才是。”

  西贝公子似乎也有相同心意,因此耳闻少妇之言,立即颔首示意,并且朝高战俊逸的壮实书生揖礼谢道:“兄台善意小弟生受了,改有缘相见,再答谢兄台的好意了。”

  话声一落,正与四婢返回酒楼时,高挑俊逸的壮实书生已迈步行近,并且低声说道:“兄台且别急着回酒楼,市集中已有数个大汉盯梢兄台,而且酒楼之方可能也有他们的人盯梢,因此须先摆他们,然后再暗中返回酒楼,才能伺机安然离城。”

  西贝公子主仆五人初踏江湖,不懂江湖门道,警觉心也不足,因此闻言俱是一怔!且不由自主的转首环望,但是高挑俊逸的壮实书生,立即低声说道:“你们切莫张望,否则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怀疑,最好故做无事且往人多的热闹地方挤,才能藉由人他们的盯梢。”

  西贝公子主仆五人虽然尚不知俊逸壮实书生的身分来历,也不了解他的心为人?可是不知为何?内心中却有种足可倚赖的感觉,而且心知对方乃是有意相助,因此立即依言故做观望各摊陈列的百货。

  此时西贝公子也连跨数步与对方并行,并且心中感激的低声说道:“兄台…

  小弟姓白名…云飘,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啊?你叫白云飘…”

  俊逸壮实书生闻言,突然步伐一顿,且口低呼,怔愕的望了望身侧的西贝公子后,才颜笑说道:“兄台的高姓大名竟然是白云飘?这真是太巧了,没想到…

  …自兄,小弟姓蓝名飞云,竟然与白兄蓝天白云相应,而且是飞云及飘云?莫非是老天爷有意拉拢我两结为友?”

  莫说是俊逸壮实书生蓝飞云惊愕了,便是西贝公子白云飘闻言也是心中一怔!

  且怔愕的盯望着对方,并且双颊上突然浮现霞,羞涩的口说道:“啊?你…

  你叫蓝飞云?这…这…果真是太巧了…”

  俊逸壮实书生蓝飞云此时已兴奋的续问道:“白兄,小弟明年方及冠,因此尚未取字号,但不知白兄贵庚?”

  此时西贝公子白云飘心中不知在想些甚么?因此闻言后已不由自主的口说道:“小弟今年十七…”

  “哦?白兄年庚十七?小兄较白兄痴长两岁,如此便称你为弟了。”

  两人似乎皆心中欣喜的边行边聊时,蓝飞云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刚侧首望去,只见撞了蓝飞云的老者已连连哈告罪,但是却手指暗中打出一些外人不懂的手势后才离开。

  尔后蓝飞云已藉着观望两侧货摊,朝四周环望一会后,才朝白云飘低声说道:

  “白兄弟,盯梢大汉已被人群阻隔甚远了,待会儿我们在前面伺机隐入巷内,然后尽速返回酒楼…”

  虽然市集中的灯火通明,但是总不如白明亮,而且灯火不时被拥挤人遮挡,忽明忽暗,因此使得六人的身形忽隐忽现,盯梢之人难以撑握六人的身影,终于愈来愈远离。

  两刻之后“京都第一楼”后院的后门暗影中,蓝飞云着由小楼之方快步行至的白云飘夫妇主仆五人,只见书僮及使女的手中皆提着一只包袱,并且各有一只出剑柄的长布囊,一望便知内里是长剑,但是入学学子身佩长剑乃是平常之事,因此并不出奇。

  与蓝飞云相会的白云飘,急步行近时已急声说道:“蓝兄!我们尚未至柜前结账,若如此离去…”

  但是话未说完,蓝飞云已抢曰说道:“白兄弟,且放心,方才小兄已将银票付后夥,足够付清你我的宿金,小兄又托店伙夥包得一辆布蓬厢车,现已在后门外等候着,我们快出门上车,便可避开他人耳目,趁着城门未掩之际赶出城外了。”

  白云飘闻言,顿时感激的说道:“如此太令小弟感激了,待出城后,小弟再答谢蓝兄的盛情协助。”

  于是六人迅速行往后门,刚步出后门,果然见到有一辆四周皆有布篷遮掩,由一匹壮驴拖拉的小厢车在门外等候着,而车辕上则是一个年有五旬之上的削瘦老者。

  六人先后挤入小厢车内,尚不待蓝飞云开口,厢车一震,已然缓缓行驶。

  窄小的车厢内,两侧皆有长木板可供人入坐,每边分坐三个人,虽然会摩肩接踵身躯相触,但是尚不算挤。

  然而没想到主仆五人却是与蓝飞云相对,背相贴的挤坐一边,使得蓝飞云之方仅有一人甚为宽松空

  蓝飞云见状,顿时心中窃笑,但是故做不解的说道:“咦?白兄弟,小兄虽然较你壮些,但是也未曾臃肿得挤坏人,你不必…喔…贤伉俪…这样吧,两位小兄弟,你俩较瘦弱,不如坐在本公子之侧,如此你家公子、夫人才能舒适些。”

  “不…不用了!谢谢蓝公子的好意,小的如此便行了…”

  “蓝兄无须费神了,他们自幼便与小弟相处,也与拙,因此…”

  正说时,布篷外的老车夫突然连连敲响车板。

  因此蓝飞云立即比手势请五人噤声,接而便听前方有个洪之声响起。

  “咦?吴老儿,你这么晚了还出城呀?”

  接而便听老车夫笑说道:“啊…原来是柳二爷及您的几位兄弟呀?怎么这么晚了,您几位尚有闲情逸致在城门处溜达呀?哪像小老儿乃是劳碌命,忙了一天尚未能歇息口气。

  唉…因为小老儿昨儿揽了南大街邱掌柜的几车货,可是依约今晚定要全部送入货栈,可是大黑子已老了,脚程也慢了,因此尚有两趟才能全然运入货栈,但是万一误了邱掌柜的货期,以后还有哪家货行肯托小老儿运货?所以小老儿拚着赶夜路也要赶在城门关掩之前将货运妥。“

  “喔?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耽误你了,你快走吧。”

  “是…是…柳二爷,改天到小老儿那儿,咱们再喝两盅如何?”

  “算了吧,你们那些人喝的玩意儿,真如同马一样难喝,哪天等你像上次一样,拾到了一锭金元宝后,再请二爷喝一杯吧…兄弟们,放吴老儿出城…”

  “是…二爷!”

  随着车行鲈辘辘几个壮汉的说话声已逐渐远离,并且城内喧哗声也逐渐低沉难闻,但是片刻后,车厢内依然无欣喜的言语传出,似乎车厢内的六人皆已昏睡了?

  “孙少主…”

  车夫吴老儿低沉的话声方起,已听厢车内传出蓝飞云的冷森话声:“她们皆已被‘天罗香’昏了,而且我已制住了她们的睡,吴老你依原策前行便可,待我详搜之后再做道理。”

  “是!老奴遵命。”

  约莫刻馀之后,厢车内又传出蓝飞云的话声:“吴老,除了这丫头的佩剑,乃是上好钢打造的锋利宝剑外,尚有一袋昔年‘飞花仙子’的独门暗器‘蝶恋花’,她可能确实是‘飞花仙子’的后人。”

  “少主,凡事皆须小心,不可错放一丝线索,只要您将这五个丫头交给老奴,不消半个时辰,老奴保证她们连家谱也会照实供出。”

  “吴老!‘飞花仙子’虽与我娘结怨,可是再怎么说也属我爹旧友,与我娘也仅是因情生怨,并非真有甚么天大仇恨,况且时隔二十多年,并未有甚么挟怨结仇之举。

  而且在‘天星堡’时,我已探知她们对本堡存有旧情,应该是友非敌,因此不能因为些许旧怨,便趁危羞辱她,万一被‘飞花仙子’知晓是本少爷所为,必然有损爹娘的名声。“

  “是!孙少主。”

  老车夫应声之后,寂静不到片刻,又听蓝飞云说道:“吴老,她们的包袱内仅是换洗衣衫,并没有甚么岔眼之物了,待会我便返城,或许离去前就顺便挑了此处香堂。”

  “孙少主不可!此处香堂尚有利用价值,老奴每每皆暗中由此获得不少‘天地帮’的消息,况且老主人仇家尚未完全查清楚,不值得为了一个小小香堂打草惊蛇,真若要挑毁此香堂,只要时机一到,凭那个尤老儿的武功,只须老奴与几个徒儿便可轻易除掉,还须烦劳孙少主动手吗?”

  “嗯…说得也是,既然如此…我便往中条山走一趟,不回长安城了。”

  “摄魂魔眼”装扮的吴姓老车夫闻言,顿时大吃一惊的口低呼道:“啊…少主,您要去中条山?莫非是要去‘百花谷’?”

  厢车内蓝飞云闻言立时回说道:“没错,至今仅知当年众多仇人中,为首者之一乃是‘武林一花’刘秋黛那个女人,但也仅是听人唆使的从人之一。

  当今武林中能同时支使黑白两道高手的人并不多,除了以声威手段人之外,尚有财、、毒也可同时威黑白两道。

  因此除了黑白两道中有数的顶尖高手之外,当今三大秘门皆是本少爷查的对象。“

  “摄魂魔眼”闻言,立即忧心说道:“孙少主,虽然‘百花谷’与‘毒魔谷’以及‘地灵门’皆是武林中的三大秘门,但是‘毒魔谷’以及‘地灵门’已然二十多年未曾出现江湖武林,武林中早已无人见过‘毒魔谷’及‘地灵门’的人。

  至于‘百花谷’…虽然江湖武林皆视她们是人尽可夫的妇,可是老奴却认为事实并非如江湖传闻,而且据老奴往昔由老主人的话语中,似乎老主人并不鄙视‘牡丹夫人’。

  况且老奴等人详查数年之后,找不出三大秘门与本堡为仇的一丝线索,但是却查出不少可疑仇人皆存身于‘天地帮’之中,因此才会认为残害老主人及毁堡之仇并非‘百花谷’所为,却与‘天地帮’大有关连…“但语未说完,厢车内的蓝飞云已抢口说道:“本少爷已数度详阅你们详录的线索,因此这些事我都知道了,可是事实尚未全然明朗之前,绝不能放松任何一条可查的线索,也绝不能轻易的将她们排除在外,因此本少爷依然会一一暗访详查,如今对‘百花谷’的了解最多,当然先由‘百花谷’下手,尔后再查其他两处。”

  “这…既然孙少主执意往‘百花谷’一探,老奴也不便阻止,不过孙少主千万莫要…”

  厢车内的蓝飞云间言,顿时甚为不耐的说道:“吴老,放心吧,就是因为本少爷已详阅数次,得几乎可背诵,而且三大秘地中唯有‘百花谷’的记载最多,也最详细,所以本少爷才定为第一目标,只要确定并非仇人便罢,甚或可利用…虽然本少爷已知晓崔老与‘十二姿’中排名第四的‘紫薇仙子’有旧,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你们几人皆在有意无意之中为‘百花谷’开,似乎不愿本少爷敌视她们?

  你们是否尚有甚么事隐瞒了本少爷?”

  吴姓老车夫闻言,顿时有些慌急,且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没有这回事…

  少主,老奴之意,仅是有些耽心,因为‘百花谷’中的女子皆是习有的‘玄素九功’,因此谷主‘牡丹夫人’及其座前的‘四妍’、‘七娇’个个皆已是年高六旬之上的老妇,但是依然貌如处子,而且因习练之功,功力皆高达甲子之上,不知达至何等境界?

  记得三十多年前,‘唠山上清宫’宫主无尘道长为其徒寻仇,连‘牡丹夫人’座前的众花魁尚未出手,便陷入谷中众‘花媚’及‘花奴’的‘脂粉阵’中,身遭重创,败出谷外,由此可知‘百花谷’的厉害了。

  因此孙少主入谷之后,纵然查得某些老奴等人不知的线索,也千万莫轻举妄动,除非召集众奴同往一探,否则老奴怎能放心?“但是厢车内却传出蓝飞云的嗤笑声且说道:“嗤…嗤…吴老你急甚么?本少爷大仇未报,又岂肯轻易涉险?况且十多年都忍了,又岂会忍不住一时?本少爷此去乃是以正事为由,明着以礼求见,暗中查探,不论是否能查出仇首,皆不会轻举妄动,待安然退出且与你们联络之后再研应对策。”

  “哦…既然如此,老奴便放心了…”

  “吴老,本少爷此刻便离去…对了,待会儿你将她们送出百里外时,顺便传出讯息,她们是友非敌,但是也无须刻意维护,以免引生事故,败我们的形踪。”

  “是!老奴知晓。”

  “摄魂魔眼”扮成的车夫话声刚落,厢车布蓬一掀,蓝飞云的身形已疾而出,迅疾消失在暗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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