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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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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潇带着温馨予到医院做检查,结果证明两人都是AIDS病毒携带者。

  馨予啊,咱俩可真是有缘份,得病都得一样的病。贾潇故意作出很夸张的笑容,目的是要缓解温馨予思想上的庒力。

  贾哥,对不起…一定是我害了您!温馨予从拿到检查结果,已经把自己哭成了泪人,啜泣着说。

  你怎么就知道我这病是你传染的?不会,说不定是怎么传染的呢,反正我这人也不检点,说不定还是我给你传染的呢。再说,传染上就传染上了,也不见得就会发病。咱治病就是了嘛。贾潇仍然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不,不,不!温馨予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泪⽔如雨。她上来紧紧抱了贾潇,放大声哭了…

  两人在一起吃饭。尽管都没有胃口,夏能仁还是点了很⾼档的菜肴,上了一种叫做“红⾊恋人”的葡萄酒。他似乎对这顿饭很重视,潜意识里或多或少也有点儿“吃一顿少一顿”的想法。

  吃完饭,贾潇说:馨予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有点儿累,感觉脑子有点而,需要梳理梳理。温馨予说:不,贾哥,我不让你离开我。我害怕,你今天晚上要是走了我会觉得冷。我还有话对你说。于是,贾潇就陪着温馨予到她的住处去了。

  进了门温馨予说,贾哥你等我一会儿,我要洗个澡。贾潇点点头,就在沙发上坐下了,然后任由思绪漾开来,脑子无序运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坐的时间感觉有些长,他站起来踱到卫生间外面,听听里面的动静,却是出奇的静,贾潇突然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他推了推门,里面反揷着,他赶紧敲了敲:馨予,你洗完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澡?温馨予在里面柔柔地回答:不用您帮忙。贾哥您再耐心等我一会儿…

  温馨予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上一袭啂⽩⾊的睡⾐,特别合体,将她全⾝优美的曲线勾勒得凹凸毕现。头发漉漉地披散着,脸⾊红润,略施粉黛,整个人出⽔芙蓉一般。尽管这女子的美对贾潇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但眼下她呈现给他的仍不失之为一种惊,对他的视觉和內心都具有‮大巨‬的冲击力。

  你真美!馨予。贾潇不由赞叹,发自肺腑。

  我美吗?贾哥您真的认为我美?温馨予张开双臂,蝴蝶一般扑向贾潇的怀抱,含情脉脉盯视着他,问。

  当然。我一直认为你是天使,是仙女下凡,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大的发现和最感意外的收获。你之所以给我是这样的印象,最关键的元素就是你的美。你现在活脫脫就是出⽔芙蓉,美不胜收,天然去雕饰。贾潇说。

  谢谢。温馨予在贾潇的怀抱里微闭了眼睛,很陶醉的样子。

  你刚才怎么很久很久不出来?洗个澡能能要那么长的时间吗?贾潇也轻轻拥抱了温馨予,然后问。

  我?我很害怕出来见您。我怕我在你心目中已经变成魔鬼了。温馨予睁开眼睛看着贾潇说,然后眼泪又流出来了。

  哪里的话!你在我心中、眼睛里,永远是天使,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女子!贾潇口吻坚定。

  谢谢,谢谢你,贾哥。温馨予眼睛一闭,又挤出两行泪。

  难怪说女人是⽔做的。你看你这眼泪,这么多!贾潇半是嗔怪半是慨叹。

  贾哥,这会儿在您怀里,我感觉对您有说不完的话。

  那你就说。慢慢说,我不嫌多,不嫌长,会一直听下去。你说不完,我也就听不够。

  其实也简单的。我原来总以为我的命不好。尽管我自从懂事了就很自恋,每次照镜子都在心里说,我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但我对自己的未来从来都没有信心,不敢作任何美好的设想,总认为能吃饭,能嫁个最平常的男人了此一生⾜矣。可自从遇见了您,知道了您的才情,感受到了您对我发自內心的喜,我就有了奢望,有了非分之想。我才开始认为作为一个女子,我比谁都不差,别人能拥有的东西我也应该拥有,别人能享受的幸福我也应该享受。于是,我对未来的生活——当然是指有您陪伴在我⾝边的生活——充満了憧憬,认为我未来的生活道路铺満了鲜花和光。我为我的幸运,为命运之神的垂青而欣鼓舞…

  应该的,应该的。你是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的人,拥有幸福人生一点儿也不显得奢侈,而是完全应该的。

  可是,事实给了我当头一。我还是我,我温馨予仍然是命运的弃儿。我无缘享受和您这样有才华、知道疼爱女人也懂得疼爱女人的男子在一起的那种幸福,我是一个糊里糊涂的女妖,我不仅不能给您幸福我还毁了您。贾哥你能体味到我现在的心情吗?我恨不得把自己撕成碎片…

  不许这样,馨予。你想不想听听我对咱们俩人往的感受?…呵呵,你点头了。馨予你闭上眼睛,你听我说。…乖,好好听。…我这么说吧,其实,男人的共就是喜追求功名利禄,可我早就发现我贾潇是一个例外。我视金钱名利如粪土,从心底里不在乎那些玩意儿,但是我却喜女人。要让我评价一下自己,我就是个流氓,是个雄十⾜的人形动物。我真的很喜女人,也很喜‮爱做‬,在这方面很‮狂疯‬。无须讳言,再遇到你之前,我贾潇无疑是一个坏男人,说风流才子是美化,说流氓恰如其分。可是自从见到了你,我这样一个阅人无数的风流成的男人却有一种找到了家的感觉!就冲这一点,馨予你知道你有多伟大吗?你真了不起!拥有了跟你在一起的那种神奇的、美妙的、至⾼无上的感觉,我才觉得贾潇活这一辈子值了!所以,要说这世界上赐予我最多的女人,除了⺟亲给了我生命,这一点无法比拟之外,你,我的馨予,你肯定是这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最值得珍惜、最刻骨铭心、最需要用我整个生命来回报的女人。我这样说够了吗?其实,我觉得我的语言很贫乏,很不像一个作家…

  …

  延宕至夜深,贾潇才发现今⽇之温馨予绵缱绻是无休无止的,这让他不免有些胆寒。这孩子显然被查出自⾝携带AIDS病毒这件事打懵了,思想上肯定难以接受,所以表现得十分异常。但是,人不能无休无止地亢奋,尤其是面对灾祸。他要想方设法让这女子安静下来,进⼊修整状态,然后积蓄力量,再去面对现实,战胜病魔。

  乖,不许再说话了。我们今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你回来就一直不停地说话,从现在开始闭嘴闭眼,就躺在我的怀里‮觉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我也累了,再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贾潇让温馨予枕在他的左臂上,然后用右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说。

  不,我不想‮觉睡‬。温馨予断然拒绝了贾潇。

  好好好,不‮觉睡‬也行,你闭目养神。我确实有些累了。

  我也不会闭目养神,我要看着你。温馨予突然从贾潇的怀抱里挣脫,坐起来,将贾潇的⾝子扳得跟她面对面,两只眼睛熠熠闪光盯视着贾潇。

  疯子,我的小疯子!你今天是怎么啦?贾潇脸上调遣出笑意来,內心的恐惧感却在加強。

  贾哥,我有一个要求,您必须答应我。后来温馨予说。

  什么要求,你先说出来。

  你先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答应了就不反悔。

  我要您今天晚上不走,我们还要在一起。反正你我都是AIDS病毒携带者,也不怕谁给谁传染了。我要你,贾哥…温馨予的眼睛里充満了‮望渴‬、希冀和万丈柔丝,⾜以让贾潇俯首帖耳任由‮布摆‬。

  贾潇甘作俘虏。美女温馨予使出浑⾝解数给了风流才子贾潇登峰造极的‮存温‬。

  温馨予终于累了。贾潇估计这美女今天晚上能睡个安宁觉,所以他告别的时候心里很安然。

  明天我再来看你。贾潇说。

  嗯。温馨予点头。

  贾哥!贾潇临出门,温馨予又喊了他一声,听上去有些凄然。

  好好睡。贾潇说。他也看见了温馨予的眼神含义复杂,一时间难以完全解读。他的眼睛像‮像摄‬机一样全盘接收了她的眼神,他准备回去以后再仔细研读。

  贾潇回去以后迟迟不能⼊睡。他不仅仅是因为被确诊为AIDS病毒携带者而气馁,他更为温馨予的状态而担忧。后来糊糊睡了一阵儿,就梦见天使一般‮纯清‬漂亮的温馨予向他怀抱里扑来,总是快要到跟前了,就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又给扯开了,然后她又扑过来了,又被扯开了…屡次三番,无休无止。

  天亮前醒过来,贾潇忽然悟出温馨予昨夜临别眼神中核心的內容,那就是诀别!他大吃一惊,一瞬间就満头虚汗,⽑发倒竖,一骨碌就从上跳下来了。

  温馨予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后来,是贾潇找人将温馨予的门弄开的。

  温馨予‮杀自‬了。她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一个装药的小瓶子很随意地扔在跟前…

  美女温馨予的⾝体失却了温热,但她的面容依然安详,嘴角上翘略带笑意,脸上没有⾎⾊,看上去蜡像一般。贾潇第一眼看见这景象呆若木,心里那个后悔呀!

  现场有温馨予分别写给她⽗⺟和贾潇的两封遗书。写给贾潇的信说:

  贾哥,亲爱的:

  永别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作出这样的选择对还是不对。我只是想一想就害怕,我不愿意等到发病了,打针吃药不管用,眼看着自己烂掉,烂得不成样子。我尤其害怕您会看到那样一个温馨予,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现在能给您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然后定格,我在你心目中就永远是美好的了。我是不是有些孩子气?

  亲爱的贾哥,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您。我的相貌也许还曾打动过别的男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你那样把我真正当作一块珍宝,当作自己珍爱的人。我是您的宝贝,我在您那里受宠若惊,我的內心对您充満了感!我感您的知遇之恩,感您如火的真情,也感您对我和我的家庭那份关心。我的本意是要把一个还算有质量、更有真情的温馨予完整地、自始至终地、地老天荒地奉献给您,可谁知道,上帝竟然如此不公,老天爷竟然不懂得怜悯!不能陪伺您永生永世也就罢了,我哪里知道自己竟然是AIDS病毒携带者,竟然通过我也将这病毒传播给了您——我心中的偶像和最爱!这正是我该死的地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呀贾哥。我再说一万个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呢?这后悔,这自责,就⾜以要了我的命。

  关于⽗⺟家人,我也不得不舍弃他们了!尽管我的心很疼很疼。⽗⺟生了我养了我,还供我上学,我在毕业以后没有能找到合适工作的情况下,牺牲自己的尊严和健康,也算为⽗⺟家庭做出了贡献。再加上您的帮助,家里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再往后看,问题也不是很大。我给您写完这封信,也将给⽗⺟留下遗书。如果有可能,给他们的信就烦劳您代为转或邮寄。

  亲爱的贾哥:您不仅仅是情中人,您更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是一个能出大作品的大作家。如果因为我您的生命也被毁灭了,馨予罪莫大焉!一想起这点我就痛不生。对不起,贾哥。贾哥,对不起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您一定要保重自己,您一定要在⾝体状况允许的前提下写出脍炙人口之作,写出传世之作,写出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作品!这是馨予最大的企盼。

  我的自决是一种谢罪。别为我难过,贾哥。我只不过是先您一步去天堂了。我会在天堂注视着您。我也会在天堂等待着您。如果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我坚信你我的重逢。到那时候,馨予是一个健康的、全新的馨予,馨予还要做您的新娘,还要与您举行最浪漫的婚礼,然后为您生儿育女,恩恩爱爱,⽩头偕老…

  永别了,贾哥!贾哥…

  您的馨予

  ×年×月×⽇子夜绝笔

  自决的温馨予在贾潇心目中一下子升华为女神。他并没有过多的悲伤,他以丈夫的名义出面为温馨予办丧事,完成了敛尸、举办简单的仪式、撰写并诵读祭文、火化、安葬等等的过程。他给温馨予的墓碑刻了“天使爱温馨予之墓;夫君贾潇敬立”的字眼,他自带饮食连续在温馨予墓前守候了三天三夜。

  料理完温馨予的丧事,作家贾潇突然感觉他十分思念北方的N市。思念N市就是思念故乡,贾潇的老家就在N市附近,他参加工作在N市,成长进步和事业上小有成就都在N市,那里还有他最亲密的朋友,有他曾经的老婆和他的孩子,有为数不少的被他爱过的女人,有他工作过的单位和同事,有他从小司空见惯的大漠戈壁西部风光,有他十分喜享用的各式各样地方风味…总而言之,N市值得思念和向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个南国S市有什么好呢?世态炎凉人情如⽔,所有的人都只知道‮钱赚‬,街市上热热闹闹熙熙攘攘但却让你觉得凄冷,⾼楼大厦车⽔马龙声⾊⽝马纸醉金的花花世界,属于我这北方来的流浪男人贾潇的却只有艾滋病!心中的最爱都没有了,这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仔细想想,跟这座城市要做了断的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个当老板的姓⾼的老同学还欠着我贾潇一笔钱。这笔钱当初说好是投资,是要拿这笔钱赚更多的钱,也许这10万元在老同学的运作下真的升值了,10万说不定已经变成20万30万了!离开S市之前,一定要找⾼老板要下这笔钱。尽管这笔钱对我贾潇来说基本上没用,但是可以把它寄赠给温馨予的家人,这样我贾潇回到北方就少了一份牵挂,良心上就安宁多了。

  贾潇于是去找⾼老板。

  给我钱。贾潇直截了当说。

  什么钱?⾼老板一脸茫,就像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什么钱?老子在你这儿投资的那十万块钱。你装什么糊涂?

  哦,那钱呀。那是你⼊股的钱,现在取不出来。

  那是我的钱,怎么就取不出来了?你狗⽇的,才当了庇大个资本家,心就黑了?想要把我的钱给黑了?

  哎,哎,哎,贾潇,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市场经济有市场经济的游戏规则,我开的公司也是规范化经营的企业,投资⼊股是有条例的。咱尽管是老同学,是朋友,但做事情也要讲规则。你现在要钱我没办法。你那笔钱只能在该分红的时候给你红利,本钱是拿不出来的。你要理解我,老同学。

  我理解你个庇!我告诉你,老子得艾滋病了。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不想在这个破地方玩了,我要回北方去,我退股还不行吗?

  老同学,我给你说实话吧。咱的企业这段时间运作得不好,赔钱赔得厉害。你那笔钱现在想要,那可所剩无几了。你要是现在不退股,过段时间公司说不定就又好起来了,就翻⾝了得解放了,你的钱不仅能赚回来,而且还有可能翻番地长。要我说,你还是别要了。想回北方你就回北方,现在联系手段很方便,只要你的钱赚了钱,公司会及时告诉你,也会把你该得的部分汇到你的帐号上去。这跟你得不得艾滋病没关系。你吓唬谁呢?艾滋病不是谁想得就能得的。

  这狗⽇的还不信!我真的感染了AIDS病毒,说不定那天就发病了,就烂了,就死了。你行行好把老子的那笔钱给倒腾出来吧,我真的等不及了。

  你这个贾潇咋听不懂人话呢?我都给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了,那笔钱你现在拿不上,即使拿上了也所剩无几。你不愿意听我说?那你就爱咋咋的。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还能把老同学吃了不成?

  贾潇很生气,贾潇也无可奈何。贾潇说⾼老板:你他的不是个好人,你是个黑心的资本家!你亏了我贾潇,将来会得癌症。你得了癌症肯定会剧痛,疼得要死,疼得像驴打滚一样在上翻跟头。或者你会得梅毒,先从你的“‮二老‬”烂起,最终烂得不像样子。你个狗⽇的!

  ⾼老板苦笑了一下:贾潇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念你是老同学,而且按你的说法已经得了艾滋病了。你骂我骂得好,你是作家你太有想象力。你要是没骂够还可以继续骂,我洗耳恭听行不行?

  贾潇说:姓⾼的你就是个狗⽇的!我现在就去強xx你老婆,给她传染上艾滋病,然后再让她传染给你…

  贾潇没有要到钱。贾潇也没有去強xx⾼老板的老婆。贾潇心里有一份遗憾,那就是不能再为温馨予的家庭做一次好事。

  安仲熙的家里越来越⿇烦。有一次安仲熙的老⺟亲开门去倒垃圾,他智残的子甘文秀看见家门开了,冲出去就往楼下跑,老妈去追,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小腿骨折了。老人骨质疏松,易折,却难痊愈。本来安仲熙家里的天就要塌了,全凭老妈帮他撑着,结果这一跤摔的,伺候病人的也成了病人,安仲熙只好向学校告假,自己在家里打理一个智残病人、一个伤员,外带一个中‮生学‬。他的另一个亲儿子史峰也很让安仲熙伤脑筋。无论从肩负着已故老情人的嘱托这个方面来讲,还是从他和那孩子本来就有⾎缘关系这个角度来讲,安仲熙都不能不管史峰,可史峰自从知道了安仲熙要认他做儿子,就认为是莫大屈辱,再见了他这亲老子就跟仇敌似的,立眉瞪眼,⽔米不进,让安仲熙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样沉重的生活负担和思想庒力让安仲熙不堪重负,经常闹肚子疼,经初步诊断,医生认为他很有可能得了胃癌,建议他尽快做胃窥镜活检,一旦确诊就必须立即手术。

  夏能仁的下场更惨。他在郝萍家里和老情人鸳梦重温,行事不密让郝萍的丈夫曹成荣当场捉奷,虽有郝萍奋不顾⾝站出来保护,曹成荣仍旧扬言要整死夏能仁。时隔不久,夏能仁果然在夜间行走过程中在一黑巷子里遭遇暴力,⾝体伤痕累累,后脑勺让板儿砖拍得结实,陷⼊深度昏无人救治,颅內出⾎严重就一命呜呼了。此事唯有夏能仁‮妇情‬郝萍疑是自家老公曹成荣所为,却无证据,也不想告发。‮安公‬方面立案侦查,久久不能破案。

  贾潇离开S市之前又在他的小爱人温馨予坟前守候了三天三夜,情话绵绵把自己说得严重感冒了。雀斑的小周姑娘听说贾老师要回北方,在他面前垂手而立涕泪长流,不忍离别。最终贾潇还是携带着AIDS病毒,只⾝一人又回到N市来了。

  回到N市以后,贾潇生拉硬拽着忙得不亦乐乎的安仲熙,一起到他们共同的朋友夏能仁陵墓前垂吊。焚香秉烛燃纸钱祭奠,贾潇一如既往调侃已变作骨灰被一抔⻩土掩埋的夏能仁:哥哥你好大的出息!削尖了脑袋就想钻营个一官半职,奴颜媚骨忍气呑声最终还是没有结果。当不上处长还则罢了,竟然莫名其妙被人给打死了。呜呼,哀哉!以兄弟之见,你要么是为了争权夺利得罪了哪个竞争对手,要么就是像我一样没有出息,因为搞女人毁坏了自个儿!人死不能复生,夏哥哥你就安息吧。我和安茄子也都半死不活的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会你,那时候我们再举杯对酌,开怀畅饮不迟…贾潇对着死人正叨叨,忽然平地里一股小旋风,吹起的纸钱灰不防顾便了两人的眼睛。安仲熙笑道:贾痞你看你瞎叨叨,夏哥哥问候我们来了!

  祭扫完了夏能仁的陵墓,安仲熙贾潇都觉意犹未尽,于是二人就在寂寥无人的公墓里面席地而坐,谈生论死,相互调侃。

  安茄子,你赶紧去复查,确诊一下。我认为你无非就是胃炎胃溃疡一类,绝不会是癌症。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你就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好人,说到底还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老天爷怎么敢要你的命?你的责任大呢,你要是没了,嫂子怎么办?你儿子怎么办?骨折未愈的老伯⺟怎么办?还有你的“大儿子”!所以,你绝对没事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老天爷只是要考验考验你。

  嘁!贾痞你少安慰我,用不着呢。其实,我早把生死都看开了,所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老家的农民说“该死的娃娃球朝天”管它呢!我既然都要死了,也就顾不上活着的亲人了,他们万一没人照顾了,那也是命。我倒是心你,得个啥病不好,偏偏要得艾滋病!传出去不好听,别人还不得说你在南方说不定有多‮狂疯‬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贾潇慡朗大笑:我贾潇本来就我行我素,从来不管⾝后落骂名。不过安茄子,咱退一万步说,你就是得了胃癌,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在所有的癌症中,胃癌是相对好治的,只要发现得早,割掉就是了。胃那东西剩下一小块,照样能用。不像肝癌肺癌胰腺癌啥的,得上就只能数天天活了。

  你狗⽇的还是盼我得癌症呢?

  不是我盼不盼的问题。我只是给帮你分析分析。

  你还是分析分析你自己吧。艾滋病发病了是个啥情况?会不会跟梅毒一样,把你的“小弟弟”先烂掉?那可就惨了…

  狗⽇的安茄子,恶毒呀。

  哎,贾痞,你这次回来没去看看你的前和女儿?她们过得好不好?要么你跟汤芝凤复婚得啦。

  我去看她们娘俩了,过得还行。我这样子还跟人复婚呢?我现在是这态度,活一天算一天吧,谁知道这AIDS病毒什么时候发作呢?不过生命不能浪费。安茄子,我突发奇想,准备给你写一部书,书名就叫《比包二还累》,就写你大半辈子为了一个比你年龄大的老情人——我把她称作“大”——把自己累坏了的故事。贾潇说。

  安仲熙想了想说:你也别光写我,你最好把咱哥们儿都写写,包括已经死去的夏老兄。书名⼲脆就叫《男人》,或者《都市男人》,咋样?

  我把⾝体糟坏了,都成了没用的、腐烂的男人了,我还有啥脸写男人?咱的好朋友老杨在企业里面搞管理,50来岁就退居二线了,很闲散,没球事⼲就写小说哩,装的就像个专业作家似的。让他写去!贾潇说。

  老杨就是笔者。安仲熙夏能仁贾潇全是鄙人⾝边朋友。受朋友之托,老杨只好担此重任,辛勤伏案多半年之久,遂成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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