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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①③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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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灯红酒绿门口,已经快晚上了,虽然还不算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但是古城是有名的旅游地,这一点也撑起了酒吧不少人气——从门外向里看,里头人影憧憧,已经不少客人了。

  岳峰让季棠棠在外头等:“你别跟我进去,这儿等着就行。”

  季棠棠不干:“凭什么啊?”

  岳峰凶她:“你见过男人到酒吧猎还带个女的吗?再说了,你长这么丑,你跟我进去,美女们看到我审美这么差,还会跟我讲话么?”

  季棠棠嗤之以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装着不是一道不就行了?这酒吧门口人来人往的,我杵着不进去——你当我招财猫啊?”

  岳峰没辙了,只好让步:“那有男人跟你搭讪,别搭理人家,没几个好东西。”

  季棠棠意味深长地看岳峰,岳峰又加一句:“像爷这样君子的,绝对少数。”

  两人果然错开了时间进灯红酒绿,季棠棠后进,推开门,目光那么随意一扫,就看到岳峰坐在角落的小沙发里,顶上打着暧昧颜色的灯光,桌上摆了两杯绿色的尾酒,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美女,长发,这么冷的天,穿傣式刺绣长裙和吊带,红色的结带绕在白皙的颈上,分外惹人遐想。

  多么就是那个什么方甜了,季棠棠撇撇嘴:这也太敢穿了,硬生生是要引人犯罪嘛。

  她装着不经意样四处看看,捡了张附近的桌子坐下,岳峰也看到她了,趁着阿甜不注意冲她挑了挑眉毛。

  季棠棠心里直来火,有点后悔自己没手机了,要是能发条短信给岳峰就好了:提醒他直奔主题,少在这包。

  又过了一阵,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阿甜起身过来,坐到了岳峰的沙发里,这个座位的沙发是单人的,岳峰虽然往边上让了让,阿甜还是没位置,几乎有一半是坐到岳峰腿上的,岳峰倒是神色自若,伸手很是自然地环住阿甜的,阿甜笑着俯下身子,凑到岳峰耳边说了些什么。

  季棠棠心的没好气,把头转向朝向街道的一面,心说挤不死你们,有本事在公车上也挤一个,省下座位留给老弱病残什么的。

  正愤愤的,顶上忽然有人问她:“小姐,可以帮你买一杯饮料吗?”

  季棠棠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个留了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头发扎成一把垂在背后,很有沧桑的艺术家气质,搁着平时,肯定是礼貌回绝,但是在灯红酒绿,似乎还是入乡随俗的一点的好?

  那个络腮胡子很是路的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把服务员招过来,点了两杯百利甜,开场白相当突兀:“小姐,你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季棠棠差点没给雷死,她寻思着至少也得问问从哪来啊几岁啦干什么的啊,想不到一开口就是这么文艺二的话题,也不知该怎么答,半天回了一个字:“嗯。”“我猜出来了。”络腮胡子感慨着,然后点烟,在季棠棠目瞪口呆的瞪视之下,缓缓吐出两个形状完美的烟圈“你一进酒吧,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棠棠脸上的肌搐了:“不知道。”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特别忧郁的气质,深深吸引了我。”络腮胡子的目光变得迷茫而辽远“你知道达芬奇的名画《蒙娜丽莎》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她一样,但是她的忧郁是因为丧子,形象化了可感知化了,你不同,你的忧郁是不可感知的,就好像一口看不到底的深井,井沿上长了青苔…”

  季棠棠直觉那口井就是贞子栖身的那一个,脑子里不觉就浮现出贞子在井口爬呀爬的场面,正走着神,忽然砰的一声,有人重重拍在桌上,吓得她一哆嗦。

  抬头一看,是岳峰,脸色的要滴出水来,身后站着阿甜,有点不知所措。

  季棠棠茫然,岳峰恻恻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转向络腮胡子,面无表情:“这位先生,你能把烟灭了吗?你知道影响到旁边的客人吗?”

  络腮胡子愣了一下,似乎非常不甘心在女伴面前丢了面子:“这里好像是吸烟区。”

  岳峰冷笑:“这里不是。”

  络腮胡子又愣了一下,自己也有点不确定起来:“我记得以前是啊,什么时候改的?”

  “老子坐在旁边之后就改了。”

  阿甜在后面扑哧一声笑出来:“岳峰,你别耍人家。”

  络腮胡子气了,但是看到岳峰那架势,又有点怵头,手中的烟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岳峰又狠狠瞪了季棠棠一眼,那意思是:你给我老实点。

  季棠棠是不怕他的,趁人不注意,还做了一个很是挑衅的神情,跟龇牙咧嘴要咬人的小狼狗似的,岳峰牵着阿甜回座位时,她还无比热情地安慰络腮胡子:“有些人就是这么没素质,别理他。”

  岳峰气的真想一脚把她踹出去,坐回沙发时,阿甜没有再坐,反而在他身前半跪下身子,双手搂住他,头轻轻搁在了他的膝盖上。

  岳峰伸手摸了摸她头发:“这唱的哪出啊?”

  阿甜似的说了一句:“这样舒服。”

  岳峰笑起来,他俯下身子,凑到阿甜耳边:“昨晚上古城出事,你知道吗?”

  “樱子是吧?”阿甜懒懒的“有人来有人走有人生有人死,每天如此,周而复始。”

  “看不出来,你还哲的。”岳峰失笑“听说是你昨天代她的班,你就没看出什么反常来?”

  阿甜微微侧过了脸,对上岳峰的目光,答非所问:“岳峰,今天去我那吧。”

  岳峰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倒还是笑的:“这样不好吧,我怕你那个仰慕者找我麻烦。”

  阿甜扑哧一声笑了:“他算个球。”

  顿了顿又问他一次:“去我那吗?”

  岳峰摇头,身子向后一倚,不动声地把阿甜环住自己的手拿开:“阿甜,你知道的,雁子姐不怎么喜欢我和你来往。”

  阿甜哀求似的看他,声线愈发暧昧:“我不是跟你来往,我也不要你负责。我们就快乐一次,给彼此留个美好的回忆,好不好?”

  岳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上次见面,你跟我聊了很多,你说你怎么都忘不掉那个叶公子——我从来不碰别人的女人你懂吗?你心里想着别人,跟我一张,你不觉得难受?”

  阿甜笑起来,两只手慢慢滑向他的大腿内侧:“岳峰,你太多规矩了,有些事情,做着就快乐,何必管那么多?或者跟我试一次,你的想法就改了。”

  说着,泛着金粉珠光泽的角微微一勾,手上用力握住。

  岳峰只觉得身上的血轰一下就冲到了脑子里,下一刻,想也没想,攥住阿甜肩膀,直接把她推了出去,阿甜猝不及防,连人带桌子倒在地上。

  轰的一声,整个酒吧都震住了,一时间分外安静,只剩下吧台老唱片的音乐轻响,放的是解放前被称作一代妖姬的女明星白光的歌,低沉而又略带沙哑的嗓音在酒吧里低回盘旋: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

  ——————

  季棠棠一杯百利甜端在手上,刚喝下第一口,事情就发生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岳峰愤怒离开,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跟出去——他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个,就这样跟虫样追着他跑进跑出是不是很没面子?

  季棠棠的答案是“yes”所以她坐着不动,低头又喝了一口,第二口还没有咽下去,忽然就被人一把攥住胳膊拎起来:“走!”

  岳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拽着她就往外走,季棠棠让他拽的一个踉跄,嗓子里被酒呛到,咳得脸都红了,手里的酒也洒了身,边上的人都愣愣看着,只有服务员反应过来:“哎,哎,小姐小姐,杯子是我们的,不能拿走!”

  在被拽出门之前,季棠棠及时把杯子扔到靠门边的软垫沙发上。

  出了灯红酒绿,季棠棠有点火,加上胳膊被他攥的生疼:“哎,干嘛呢,别拽了行么?”

  岳峰松手,季棠棠皱着眉头伸手去胳膊:“不是聊的好好的吗,你又怎么了?”

  岳峰面无表情:“你是猪是吧?”

  季棠棠不明白,岳峰冷笑:“酒吧里野男人请的酒能喝吗?你不怕人下药是吗?”

  “少借地儿撒火行么?”季棠棠不吃他这套“我还真不信了,就因为我喝了人家一杯酒,你就把阿甜给跩出去了?我问你怎么了,少把事往我身上扯行么?再说了,你当酒吧是药房啊,天天下药。”

  正说着呢,那个络腮胡子跟出来了,他这时候反倒有点英雄气概了,隔着大老远喊季棠棠:“哎,那个姑娘,没事吧?这人你认识么?”

  岳峰肚子火没处撒,恶狠狠吼他:“滚,老子教训媳妇,关你事!”

  季棠棠也怒了:“你滚,少跟我攀亲戚,谁是你媳妇?”

  络腮胡子被岳峰那么一吼,原本都准备打退堂鼓了,季棠棠这话一出,他又有点胆气了:“哎,我跟你讲啊,不要随便扰人家小姑娘…”

  岳峰气急反笑,把季棠棠往边上一推,拳头一攥大踏步向那个络腮胡子过去,季棠棠原本对络腮胡子印象不好的,关键时刻他居然敢出来打抱不平,立刻又对他有了三分好感,眼见岳峰那架势,知道他火冲上了脑没谱,赶紧过去拦他,一边拦一边跺脚:“阿甜怎么着你了啊!”她居然还敢提这茬,岳峰咬牙:“老子想掐死你!”

  季棠棠真心觉得岳峰逻辑混乱:“谁惹你的你掐谁去!”

  岳峰发狠了,伸手就扼她脖子:“还就是你惹的!”

  他虽然做做样子,手上也是带了力的,季棠棠一时呼吸困难,一屈肘就去撞他腋下,那络腮胡子察言观,直觉是动上手了,赶紧就过来拉架:“你你,你怎么还打人呢你!”

  岳峰气乐了:“你还敢来,老子正愁没人打呢!”

  季棠棠心叫不妙,眼见岳峰作势要打,赶紧冲过去拦在他和络腮胡子之间,挡住他胳膊不让动手,她这么一挡,那络腮胡子也知道自己处在安全地带,横竖伤不着,胆子更大了,居然还跃跃试着去揪岳峰衣领。

  岳峰气坏了:“棠棠你让开!”

  季棠棠头大如斗:“咱回去行么?”

  一时间作一团,酒吧里也不少人跟出来看热闹,混乱之中,忽然有人大叫:“哎,警察同志,那个警察同志,这边!”

  下一刻,有人很是威严地怒喝:“干什么呢这是,想蹲号子是吗!”

  季棠棠眼角余光觑到来人一身警服,心说坏了,惹到公安了,赶紧松手站到一边,岳峰冷哼一声,扯了扯被络腮胡子拽开了口的领子。

  络腮胡子心花怒放:“警察同志,这个男的,人家小姑娘不认识他,他拉拉扯扯的,还想打人!”

  那人往这边走了两步,忽然“咦”了一声:“哎,是你啊姑娘。”

  阖着自己在这头还有人?季棠棠心纳闷,抬头一看,也认出来了:这人是之前去风月客栈朝她调查情况的警员之一,那个年纪老一点的,老张。

  老张再看岳峰,把他也给认出来了:“你不是她男朋友吗?怎么了这是?吵架?”

  季棠棠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咆哮:老子没这样没素质的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最懵的是络腮胡子,他张了张嘴巴,看看岳峰又看看季棠棠:“你真是他媳妇啊?”

  当着警察的面,不好穿帮,季棠棠的脸都搐了,她艰难地从齿里迸出几个字来:“我…还没过门…”

  过门没过门,都没法安慰络腮胡子那受伤的心灵了:阖着是小两口吵架,拿他当调味剂来了…

  络腮胡子就这样被打发了,围观的人眼见没热闹可看,也都四下散去,老张不急着走,看着岳峰直乐:“昨晚上你说你女朋友吓着了,让今儿再找她,多体贴一小伙,怎么说吵就吵了?”

  这老张,看来也是个八卦的主,季棠棠心中哀叹,指望着岳峰不搭理他好聚好散,谁知道岳峰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就来了一句:“这女人太爱财了。”

  啥?季棠棠和老张的眼睛几乎是同时瞪圆了。

  岳峰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烟盒,了一点上:“她看中个金项链,死活闹着要买,前两天刚给她买了镯子,贪得无厌这是。不给她买吧还闹上了,大街口的,真不嫌丢人。”

  “这样啊…”老张有点同情岳峰了。

  季棠棠脸色都绿了,心里把岳峰骂的狗血淋头:你妹的我什么时候看中金项链了,这是你跟苗苗的戏码吧,往我身上套,你当我好惹是吧?

  老张反过来又劝季棠棠:“丫头,眼睛别老盯着钱,关键是对你好,金项链就是一疙瘩块,不能吃不能穿的,要那玩意儿没什么用。”

  季棠棠怒极也笑了:“怎么没用了,这谈恋爱这么久了,他给我买过什么啊?就送过一个镯子,说是翡翠的,送去一检验是石粉的,顶多80块钱。我亏不亏啊?每次出去吃饭都我掏钱,身上穿的衣服哪件不是我买的?抠门抠到他姥姥家了,买个牙膏香皂都从我这要钱,我要个金项链过分吗?不过分吧?”

  老张恍然,看向岳峰的目光之中登时多了一种看小白脸的特殊意味,同时他意识到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一双男女看来都是极品,自己还是少惹的好。

  例行公事般又说了两句,老张也走了,只剩下季棠棠和岳峰两个互相瞪着,就看谁能把谁给先瞪死。

  末了岳峰先开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是恨不得咬她两口:“可以啊棠棠,演技派啊。”

  季棠棠斜着眼睛看岳峰:“彼此彼此。”

  说完又是互相瞪,末了岳峰先绷不住笑了,伸手就摸了摸她脑袋:“臭丫头,说的跟真的似的。”

  他这一开口季棠棠也不跟他玩阴沉了,笑嘻嘻问他:“阿甜怎么着你了啊?”

  岳峰瞪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季棠棠厚着脸皮继续问:“我托你问阿甜的事,你问出来了吗?”

  “没。”

  季棠棠失望:“不是说阿甜喜欢你吗?怎么还问不出来?”

  岳峰没好气:“因为老子不想为你献身!”

  这句话理解起来有点困难,季棠棠皱着眉头去琢磨其中隐含的意味,这时候,岳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将手机送到耳边:“雁子姐。”

  顿了顿他看季棠棠:“是,棠棠跟我一起。去哪?为什么一定要我跟着啊?那…行,我去,我让棠棠先回去。”

  挂了电话,岳峰吩咐季棠棠:“雁子姐刚打电话,她让石头去市里批发商那进批酒回来,怕石头不牢靠,让我看着他,石头现在南门等我呢。你先回客栈,别自己去找阿甜问东问西的,知道吗?”

  季棠棠有点犹豫:“不问她,怎么打听的出来啊?”

  岳峰没好气:“老子答应了,就一定给你打听!你先回客栈,天都黑了,别没头苍蝇样跑,知道吗?”

  季棠棠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岳峰吁了口气,抬脚往南门的方向走,刚走了两步,季棠棠又在身后喊他:“哎,岳峰。”

  岳峰回头看她,季棠棠笑嘻嘻的:“别忘了给我带金项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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