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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②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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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这无比的声音,神的脑袋从夏城的门口探了进来,他的无比的表情在看到岳峰和季棠棠时变成了无比震惊,紧接着尖着嗓子嚎了一句:“这是要杀人啊!”“啊”字尾音拖得极长,尾音将了未了处,手臂一甩,一个东西朝着季棠棠砸过来,看破空的声势,分量轻的,但季棠棠还是下意识伸手去挡——岳峰喉部的钳制得松,大口气的同时,也不知哪来的力量,身子往上一掀,就把季棠棠甩到了边上。

  这时候才看到神拿来扔季棠棠的东西,居然是一个面包,油腻腻的包装袋上印着几个红字:金鸡蛋糕房。

  季棠棠看起来极其愤怒,嗓子里低吼一声,腾地站起来,起个凳子就往门口砸过去。

  神“啊哟”一声,在凳子直直撞上门楣之前刷地就把脑袋缩了回去,凳子把门框砸了个豁口掉在地上,这时候神又把脑袋探了出来,惊喜似的摇头晃脑:“没砸到!”

  让神这么一科打诨,岳峰想去撞墙的心都有了,而季棠棠显然是被怒了,她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忽然怪笑一声,直接就把面前的一张圆台子给搬起来了。

  神的眼立时就直了,圆台子被跩过去的时候,岳峰觉得空中都隐隐有风声——好在神还是躲开了,被人拽开的,拽开的同时,那人恶狠狠吼他:“有病啊你,还没砸到,你当打地鼠啊。”

  哥的声音,岳峰心里一下子就安了。

  又是哐当一声,墙皮都往下剥了,先前跑出去的客人有胆子大些的,开始往这里探头探脑,也有人开始掏出手机打电话,岳峰知道指望闵子华看着这些人不让报警的希望基本落空——不管怎么样,必须在警察到之前制住季棠棠,万一被带走,十三雁指不定再利用她的身体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这丫头基本也就算是毁了。

  念及至此,岳峰急红了眼,对着外头吼:“老子,进来制住她!”

  哥比神后到,看看周遭这情况,已经察觉事情不对劲了,再听到岳峰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想也不想就朝着季棠棠直冲了过来,刚冲到近前,正对上一双幽绿幽绿的眼睛,瘆的全身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后紧跟着的神反而打了血一样激动:“绿眼睛!绿眼睛!”

  哥心说我管你绿眼睛蓝眼睛,先放倒再说,于是伸手过来拽季棠棠胳膊——哥是没什么功夫底子的,打架也全凭一身蛮力,自觉把季棠棠拽了个踉跄,心中正得意着,季棠棠的另一只手突然自下而上,五指张开,把哥的下巴颌骨全给捏住了。

  哥先还不觉得什么,后来就觉得不对劲了——季棠棠的手跟钢铁铸的一样,越捏越紧,力道越来越大,耳畔几乎能听到自己颌骨咯咯作响的声音,眼见着下巴颌就能让她给捏碎了,哥也急了:“快快,拉开…拉开…”

  岳峰挣扎着想站起来,忘了胳膊已经了臼,一拄到地,痛的在地上打滚,神冲上去掰季棠棠的胳膊,怎么也掰不开,眼看哥一张脸都变形了,急得哇哇叫:“我咬了啊,我咬了啊…”说到做到,大嘴一张,向着季棠棠的胳膊就咬下去,自觉吃的劲也用上了,发觉季棠棠脸色都不变,心里大吃一惊:原来鬼不怕咬的!

  难道就任由小壮烈在这里?那是万万不能的!神情急之下,两条胳膊圈住季棠棠的手臂,两条腿离了地拼命往上缩,跟跳起挂藤的癞皮猴子似的,妄想凭借自己这一百来斤的重量把季棠棠的手臂给拉下来…

  就在这当儿,季棠棠忽然身子一软,软软瘫了下去,神失了重心,骨碌滚在地上,抬头往上瞧,季棠棠身后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叶连成,半条胳膊都染了血,手里拿着球杆子。

  神异常激动地想到一个词:真帅!

  ——————

  善后事宜也不容易,依着岳峰的吩咐,神哥把季棠棠抬到夏城楼上,找了条绳子结结实实绑起来,外头的事情就交给岳峰和叶连成处理,等岳峰的当儿,神一直在研究哥下巴颌上的五个凹窝儿,嘴里啧啧有声:“老子,这五个凹窝儿要是一直下不去,那你比麻子还难看啊…”哥唾沫星子了他一脸:“滚!”

  神毫不气馁:“亏的我救你…小棠子简直是被梅超风附了身嘛,这看看这五个窝儿,像不像是被九白骨爪给抓的…”

  自说自话了一阵子,见哥不理他,又开始研究昏的季棠棠,把她眼皮儿拨开看了又看:“刚才是绿的,现在正常了,可见被鬼附身的人昏之后,还是比较正常的。待会醒了的话是鬼先醒还是人先醒,这是个未知数…”

  正念念有词,腿弯子里吃了哥一脚:“你老实点,别把棠棠眼皮子翻来翻去的…”

  …

  又等了一会,岳峰先回来了,胳膊上打着石膏,问起叶连成,说是留他在外头应付110了,哥有点担心:“你们怎么说的,串好词了没?”

  岳峰点头:“没事,古城这么点地方,大家路的,他出面比我出面来的有用。反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我让他往男女纠纷上说,无非他拨了人家又甩了人家,女的认了真,拿刀子吓唬他,没注意划着了…他是伤者,他不追究,基本没大事,大不了再摆桌酒,请吃个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警察也不想多事。”

  说着俯下身子去看季棠棠:“棠棠醒过吗?”

  哥一边着下巴颌上的凹窝儿一边摇头:“没呢,叶连成那一子打的可不轻,我刚还寻思着,别把这丫头打出毛病来,这一趟可受了老罪了,雁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有这力气行侠仗义去嘛,跟棠棠较的什么劲儿。”

  岳峰没吭声,见季棠棠身上穿着短袖裙子的,忍不住皱眉头:“也不知道找件厚衣服给她盖上。”

  神争辩:“鬼连咬都不怕,肯定也不怕冻的。”

  这一争辩提醒了岳峰,他转过季棠棠被咬的胳膊看了看,忍不住骂神:“你长了副狗牙是吗,把人咬成这样,她醒了之后能放过你吗?还不找点酒给人擦擦!”

  神嘟嘟嚷嚷地起身准备去翻找酒,还没走两步,又被岳峰给拽住了:“我问你,人被鬼上了身,怎么把鬼给赶走?”

  神瞪大眼睛:“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被上过!”

  说完,可能觉得“被上过”这三个字有不好的歧义,于是强调:“我的意思是没被鬼上过。”

  说完,又想了想,再次强调:“我的意思是没被鬼上过身。”

  岳峰冷笑:“你见天跟人吹说你为了寻访灵异事件,在江湖上漂了一二十年了,这么多年,吃的都是干饭是吗?连个法子都找不到?”

  他的话说的不好听,但正击神的软肋上去了:想想也是啊,和老子他们相比,自己是专业人物啊,这个时候自己不出面,更待何时?

  于是改了口:“法子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不记得,得回去翻翻笔记…还有啊,记录归记录,但那些法子我没用过,不知道灵不灵,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岳峰沉默了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吧,老让雁子姐这么折腾,棠棠比死也好不了多少。我出去一趟,哥你好好照顾她,如果她醒了,不管她表现的正常不正常,都别给她松绑,等我回来再说。”

  ——————

  岳峰和神一起下楼,夏城门外挂起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闵子华带着两个伙计正在收拾东西,公安已经走了,叶连成手臂上着纱布,沉默地坐在沙发里,看到岳峰下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岳峰不好无视他,只好找话说:“公安已经走了?没什么事吧?”

  叶连成答非所问:“岳峰,楼上的女孩,是小夏吗?”

  岳峰淡淡回了一句:“我不认识小夏,楼上的女孩叫季棠棠,你想问什么,等她醒了再问吧。”

  叶连成哦了一声,又慢慢坐回沙发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给听进去。

  出了夏城,神回风月去翻查自己的宝贝笔记,岳峰看看天色快黑了,一并回风月先拿了户外手电,然后直接上山,去之前去过的那间破房子里拿季棠棠的东西。

  七折八绕地找到那间房子,天已经全黑了,岳峰打着手电进去,屋里还是他们走时的模样,岳峰叹了口气,走到垫子边上,捡起那张他没来得及看的剪报。

  海城除夕夜恶入室杀人案件。

  岳峰大略看过,时间是4年以前,大意是除夕夜竟发人间惨剧,凶手惨绝人寰,入室残害一家三口,事后更制造煤气爆炸试图毁尸灭迹云云,受害者为一对夫妇及他们寒假回家过年的女儿,尚有半个学期大学毕业。

  受害者姓名用的是化名,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关键是,如果这事跟季棠棠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这么珍重地把这张剪报给收着呢?

  岳峰想了想,又把那个铁盒子里的东西通通倒在垫子上,各种各样的票据,汽车票、火车票、机票,地点跨度几乎遍及全国,看来季棠棠有收集车票的习惯,里头还夹杂着几张照片,岳峰捡起了细看,第一张应该是全家福,扎着马尾辫的季棠棠笑的特别灿烂,一左一右搂着自己的父母,一如任何一个家庭的掌珠或者小公主。

  仔细看样貌,季棠棠随母亲多些,但眉宇间的硬朗和桀骜显然来自父亲——季棠棠的母亲有一种弱不风的美丽,这一点在季棠棠身上很难找到。

  第二张…

  岳峰沉默地看着第二张,电筒的光柱久久停在人像之上。

  第二张是季棠棠和叶连成。

  同样是稍显稚气的脸庞,地点是黄山还是泰山?总之是某个名山就对了,他们站在山巅,身后是云海,摆的是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姿势。

  于是,很多东西都可以联系起来了。

  叶连成有一个初恋女朋友,叫盛夏。

  4年前,盛夏家里出现变故,全家都遭遇了不幸。

  珍藏的剪报和与叶连成的合影都足以说明,季棠棠就是盛夏。

  在夏城,叶连成问他:“楼上的女孩,是小夏吗?”

  当时他不能回答,现在,他可以了。

  岳峰慢慢推下了手电筒的开关,屋子里刹那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岳峰点着了一支烟,猩红色的烟头,有时亮些,有时暗些,袅袅的烟雾慢慢升起,将视线搅得更加模糊。

  一个疑惑得解,带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盛夏没有死,为什么当时的新闻报道和公安调查都众口一词地表示“全家遭遇不幸”是谁遮掩了真相?

  ——盛夏作为幸存者,为什么这么反常的选择了沉默以及和自己所有的朋友,包括男朋友叶连成断绝了一切关系?而且在后续4年的时间里,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她是在寻找什么,还是在躲避什么?

  ——季棠棠在尕奈和风月都入住过,她的身份证件没有任何问题,在户籍制度如此严密的环境中,她是如何做到把身份如此自由地转换的?算起来,四年前她刚20岁出头,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没有别人的帮助,是不可能办到这一点的。

  ——在尕奈,她明明中,后续却完好无恙的出现在古城,她在尕奈到底有没有杀人?这一次,她那么诡异地被鬼上身,口口声声说什么是自己“招来的”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

  很多问题,想的岳峰太阳突突的疼,他额角,伸手去捞季棠棠竖在一边的背包,包太重了,直接倒了下来,里头胡乱的东西倒了整个垫子都是,这个时候岳峰的眼睛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了,窗外透进来淡淡的月光,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近前的一串风铃。

  岳峰心里一动,他突然想到,神曾经讲过一个关于风铃的故事,那时候他听的漫不经心,那个故事讲的是什么来着?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把那串风铃给拿了起来,撞柱互相撞击,但奇怪的,没有听到预期的铃声。

  岳峰发觉不对劲了,他愣了一下,使劲把手中的风铃又摇了摇。

  还是没有声音,竟有点类似于月黑风高夜,马摘铃,人衔枚的感觉了。

  岳峰纳闷极了,正想揿开手电筒看个究竟,屋子外头忽然就传来了脚步声,声音不重,步子很碎,那人在窗子外头停下,窈窕的侧影映在窗上,看起来是个女人。

  岳峰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棠棠又跑出来了?

  正想起身出去,外头发声音了,断断续续的,像是正在打手机:“我到了…不是…山,以前见过的废房子那里,那好找,你哪?”

  岳峰忽然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通话还在继续:“我不能回去…听说公安找上门几次了,不是说今晚走吗,跑到山里来干什么,怪瘆人的…”

  岳峰全身的血忽然一下子就涌到了脑子里。

  是阿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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